可能我问题太突然,他停顿一下,才带着柔和的笑看向我,“许多年不烧菜嘞,早忘得七七八八,只烧火烧得明白。”

    短暂思考过后,我挺身动了动他握住手腕的手,“我也会烧火!那我帮忙烧火,林芝也有空偷个懒~你就忙你的戏~”

    “不得不得!”她过快的语速听得我也很快看过去,只见她和我们近了一点,看上去有点乱地说:“这是我应当做的,咋好叫你们做?不得!”

    连贯的话语打过来,我本能想到她想留下的需求,还想到深宅里的小闵……我是不是也“抢”了她的工作?

    带着疑问,我看向身边的他,发现他嘴角下沉一点。

    他眼神好像没一点不高兴,但我莫名觉得他不开心。几乎是瞬间地,我侧过身,垂着的右手伸过去,扯了扯他胳膊上的布料。

    他向我微微低头,转瞬雨过天晴。

    他的笑比我喜欢的季节更热一点,手轻轻揉我的脑袋,“莫怕,这里是家里。”

    我不晓得该咋说,脑袋贴他胳膊上,目光一向似乎有些平静下来的她,声音像自言自语,却是对她说:“对不起。”

    他稍微侧对我,拍拍我的肩。

    她在懊恼……还是自责?我不晓得。

    “若论“应当”,你应当只陪我娘。”他语气平稳还很认真。

    她目光离开我不到几秒,我也挪着脸眼看被我圈着胳膊的他。

    他看向前面的眼神柔和,像缓慢的热风无形中穿过软软的布,抚摸心口无序跳动。

    “方家只有长幼,莫得尊卑。我早早便说你来家里陪我娘就得,那身契只为叫你爹娘安心,不为其它,你不是买的奴才。”

    我第一次在林芝眼里看出慌乱。

    ……他,咬字没那么轻了。

    ……是不是太直接了?

    内心想让他稍微婉转一点,可我说不出来。明明他没有可怕的样子,我却好像躲避重压似的不敢。

    忽然,他含着柔和的笑叹一口气,“也是我那时顾虑,莫得讲清楚,是我错。”含笑的眼带一丝丝歉意,温柔包裹,“眼下既然论不清楚,便不论嘞。”感觉他在走动,我紧贴着他,和他一起朝她走。

    “老板……”她微微垂眼,嘴开了又闭。

    “你想得周全,单给娘吃栗子糕将就确实有些不妥。”他笑眼垂向我,向一边捋我挡眼前的几根头发,“等等烧菜叫一声,我和小又给你烧火。”眼移过去,神情不改,“一家人总要分担着。”

    他说得很认真很温暖,消灭了我心里的重压,我情不自禁抱住他。

    “得,我我晓得嘞。”她似乎也被温暖,我隐约听到她话语间活跃的开心。

    温热覆盖脑袋的刹那,听到他说:“恩。你先去陪我娘吧,我还要哄这小姑娘喝药嘞,不然该耽搁烧火嘞。”

    她应声,我听见脚步声响起。

    就在这时,闷在他胳膊上的脸抬起来,看到他和我相撞的眼神。

    “我是高兴的,我莫得不开心,不用哄。”

    他笑着应声说是,慢慢带着我走,“那咱快去喝药,你再从我说说高兴撒子。”

    我面向他身前侧,咽下最后一口在嘴里混合梅子红糖的汤药,两手圈住他把碗放桌上后落下的手。

    “我高兴是因为你莫得我不喜欢的感觉,也喜欢在家里的感觉。”我开心地捏捏他衣袖套住的手腕:“真好。”

    他笑意更深,上身朝我侧倾,抚摸我的头。

    “家里是归自个儿的一方天地,在这片天地不必约束,高兴便好。”

    想到最开始来到这儿的时候,我常常觉得我这朵温室里的花朵受不了这,现在想想都想笑。真靠着他笑出声来。

    他似乎适应着我的动作,臂膀在我身后侧,我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果然在看我,还是笑的。

    “嘿嘿……你笑啥呀?”

    “瞧你笑便想笑。”

    他注视我的眼里溢着温柔,说得自然。

    我笑得更开心,歪头间弯的辫子贴在面颊,就这样歪头问他:“那你不好奇我笑啥子吗?”

    他含笑轻轻点头,“想等你笑够再问你的。”

    我思索间稍微侧身把手搭他腿上,眼珠一转,边想边说道:“那个秘密里有一个小姑娘,她生活在一个,一个玻璃罩子里。她把自己比喻成一朵花……有一天莫名其妙那朵花离开了玻璃罩子,经历以前听说过的风吹雨打,她觉得自个儿肯定遭不住,又觉得啥也不是难事,明白又不明白,乱七八糟地在玻璃罩子外生活了很久。”说完才发觉嗓子有点哽咽,我咽了咽,慢慢说:“她觉得自己傻的好笑。”

    纸上谈兵的好笑。

    他温柔的神情浮现一抹思考,接着眼睛专注看我,“那姑娘晓得外头有风吹,有雨打,就不单是罩子里完全被护着的花儿。”

    他的话让我顿住,我脑袋漏了一拍。

    “玻璃罩子若莫得口子,便燃不起烛,人莫得气进去也不能活。”他勾唇笑笑,柔声细语:“风霜雨露她都瞧得见,说不准也会有穿堂风吹着,雨水波及,只因伴着日子过去,自个儿不曾在意。”我思考他说的话,感觉他顺了顺我的脑后,“蝶随花片落,燕拂水纹飞,看似皆无痕,但都烙在心里了。”

    回想那些或多或少有点印象的记忆,我重复他说的:“烙在心里……”

    “那朵花儿不傻。”他说:“花儿晓得外头有风有雨,电闪雷鸣,晓得骇人,但莫得经历过真切的,方才不知轻重。”

    他眼神好像多了些认真。

    “我觉她很厉害。”他含着柔和的笑,“风吹雨打莫得叫她凋残,反而有心笑自个儿,是一坚韧的女子。”

    我以为的厉害不是他说的厉害,但被他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有一个新的厉害方向。

    我抓着碰到的布料,笑着跟他说:“她晓得一定特别高兴。”

    他头也没低就盖住我的手,很轻地抚摸。

    “足够嘞。”

    他写他的戏文,我学着他刚才的笔法画画,感觉手不够灵活,但似乎好一丢丢。

    同一朵花上的几片花瓣,就他画的最好看。我再一次学着画,笔尖落下不久,发现墨淡了。

    上身往桌前靠靠,伸手带笔尖去砚台,刚要碰到一点,就见细长的手指弯着从眼尾进来,推动砚台到我手掌边。

    我冲他笑了笑,低头蘸墨。

    看他画的一枝小兰花,我照那片花瓣向下的弯,试着转笔,很慢,很慢……

    呼吸也压着延长……最后一点点勾完,我终于松了口气,身体垮下去,“呼……”

    听见轻轻的笑音,接着感觉脑后的抚摸很轻。

    “咋会有这样乖的小姑娘……”转头就见他柔得像水的目光,“想不顾着都难。”

    我不自觉向他凑近,无奈地撇着嘴,“心软的神啊,把你画画的手借我吧!”

    他说“好”的时候我还没想明白咋借,直到他站起来朝我俯身,右手越过我的身后,背贴着我身后,手掌覆盖我的手背,手指和我的手指贴合。

    瞬间懂了,我朝他笑了。

    “你真好~”

    他含着笑,温柔的气息扑我的面庞。

    “都说我是神了,若不叫你如意,岂不是白得你的吹捧?”

    “嗯……”我看向他的视线略微下垂,思考着晃动笔杆,手背和他的手掌蹭了蹭,过几秒抬眼和他说:“白得就白得呗,你也可以是心硬的神。”

    他无奈又高兴地刮了下我的鼻梁,“你呀~”

    在他的带领下,不算灵活的手,笔画灵活一点,看同一朵花上截然不同的花瓣,感觉有点怪异。

    “你的花瓣垂得更自然,我的像被打下来的。”我后半边靠着他,歪头仰看他,“不行,你一定要教会我。”

    他笑着将左手伸过来摸摸我的头,拖长尾音点头,“好~教会你。”

    我笑得开心的时候,他放开我的手,我感觉头顶有啥东西擦过,接着看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好久莫得喝水嘞,喝一口茶润润。”

    话语间茶水已经倒到茶杯里。

    他喂我,我张嘴喝。

    “喝完歇歇手,你今儿使笔太多嘞。”

    他放下茶杯,坐在我身边,我把笔搭砚台上,依靠他,眼睛扫桌上的书本。

    “你的戏还没写完,我肯定耽误你了。”

    说时我有点自责,只顾自个儿高兴,忘了他还有工作没做完。

    “不耽搁。”他语调不紧不慢,手和每一回一样温柔摸我脑袋,“剩下的戏四五日就得,还有富余的时辰。”

    我甩头看他,有点无奈:“陪我,你永远不耽误。”余光见他手停在原先我脑后的位置。

    他含笑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脸。

    “陪自个儿妹子,我欢喜。”

    高过我的面庞映着黄带一点点柔软的橘,而本就有的明亮增添活力,好像落日来临前的小声呼唤。

    引人目光的光色让我想到现在的树肯定也不一样,我笑嘻嘻抓住他还没彻底落下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

    “跟我走!”

    他眼里虽有疑惑,但没问啥子,露出笑意点头,“好。”

章节目录

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普普通通人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普普通通人人并收藏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