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点头,“谢谢大哥。”

    驴车在路上有点颠簸,但被子很厚,颠也没啥震感。我觉得应该掉不下去,夹住身后挡板的左胳膊放松一些。

    时间的流动像风一样看不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东街,我渐渐听不到康平说辞的声音,眼神也被街上的叫卖声吸引。

    一切都好熟悉,茂仙楼开门营业,别的商户也开着门,经过的桂云阁也是。

    想起被带走的那天,离这里很近……

    那些记忆仿佛很遥远,模糊却又印象深刻,我看人来人往,熟悉的街上有点恍惚。

    不喜欢沉静的感觉,我摇头甩掉心里徘徊的郁闷,到饭馆前我忍着把视线集中在街边的叫卖,听他问:“姐姐还得吗?是不是不安逸?”

    我摇头转了回去,“莫得。”期间望到远处熟悉的巷口,低头咬了口糕点,匆忙拿出一块递给肖大哥,“大哥,你也吃。”

    大哥向我侧目,痛快笑着摇头,“不吃嘞,耽搁功夫。”

    听可以想到的回应,点头,“好。”把糕点放两块糕点上,“那大哥等停下再吃。”

    “马上便能吃上嘞。”余光瞥见他目光移向我后边,忽然偏移目光说道:“大哥,在医馆前停近一些。”

    “方老板说了四五回”大哥笑道:“我记着嘞。”

    驴车在医馆门口不远停下,他跟我说了声,站起来,弯腰把矮凳和椅凳搬到边上。

    “小又!”视线刚跟他下去,听声朝医馆抬起了头,宴生越接近门外的光,脸上的笑越清楚。在车后匆匆停下脚步,目光停留我脸上,“这几日身子还得吗?”

    “得。”笑着回宴生,宴生似乎注意到一边,点头见侧目,“这是做撒子?”

    我也侧过去看,康平已经把一把凳子搬下去。我往前挪,想去帮忙送,“腿还有点儿疼,我上不来,踩凳子方便点。”手刚碰到椅子的边,宴生点了头,“你莫动,和康平来就得。”和康平一起搬下椅子。

    “谢谢小张大夫嘞。”康平说。

    两个十七八的少年很熟练地客套一番,接着一左一右把我扶了下去。

    我从最高的凳子踩到椅子上,忍不住吐槽:“感觉你们年纪不大,就一把年纪了。”憋不住笑了一声。

    两边扶着我胳膊的手有一瞬停顿,同时冒出疑惑的神情,进入左右余光。

    “你说撒子嘞?”康平问。

    他们带着我,我借他们的力踩了下去。

    “又是劳累,又是辛苦,又是劳烦”我踩到地上脱离他们的手,笑笑说:“像是张大夫和哥哥,太成熟了。”

    哥哥好歹比我大1岁,那么稳重也比较合理,但他们俩这样确实好笑。

    “姐姐乱说,师傅又不老。”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康平好像意识到说错话了,朝我另一边俯身,“对不住,我是说,师傅莫得张大夫老成持重。”

    “……噗!”他瞪我我也憋不住笑,都笑出了声。

    宴生似乎在忍着啥子,微笑点头,“我晓得的,不妨事。”

    尽量忍住笑和宴生进医馆,准备转身和张大夫打招呼,意外张大夫不在。

    我侧过身问身边,“张大夫嘞?”

    他减慢脚步到停下,“我爹给宋夫人诊病去嘞。”瞧了瞧,跟我指向诊病的位置,“坐下说吧,我给你倒一杯茶。”

    他倒着茶,我记得哥哥的话,把布包拿桌上打开,“哥哥买了糕点,叫我带给你两包。”低头看油纸包上的折痕,我不自觉说:“折痕一样的是不同的糕点……”

    “你脑壳坏嘞便莫得叫过我哥哥”他像是调侃地说,茶杯同时送入视线内,“叫方老板倒是叫得亲近。”

    把两包糕点推给他,我笑着朝他抬头撇了眼,“叫哥哥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叫我姐姐。”

    这样看他向我垂下目光,感觉他的脸似乎更有棱角一点了,喝茶时含笑的眼神多一点淡淡的稳。他拿着茶杯移步坐下,笑眼好像有些不屑,“想得美。”

    我和他笑了笑,他拿出垫子,要为我把脉。

    手指刚搭上我的脉搏,他眼光看我,“你今儿哭了?”

    眼睛稍微转动,我思考着点头,故作轻松地笑,“大人总有些烦心事,你不懂。”

    他像是无语的撇了我一眼。收回了手,眼神似乎认真了些,“好多嘞,看来方老板帮你调养得蛮好。”眼光垂了垂,接着又说:“心郁是好嘞,但你心里存着事,若你还一直惦记,对身心都不好。”

    我停顿几秒,装着轻松地问他:“你真那么厉害?这都能看出来?”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上回就看出来嘞。”他的语调有些低,叹了口气,“但你总归是一个姑娘,我不好多说,也不好多问。……这几日是不是常常胸闷?”

    我放下茶杯的手停了下,沉默地放下去。

    不止胸闷,还想哭。不敢想小秀的情况,也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尤其是哥哥,我一哭,哥哥就会眼红。

    “你应当找人说说,那样会痛快些。”见见看他,他似乎在想啥子,“原本琢磨你同小苗说说也得,但小苗若晓得你的事,怕是也不好过。”眼光躲了我一下,无奈地抿嘴后开口,“而且婶婶若晓得,说不准不准她见你……”

    “有些事不是别人能帮我的,说了也没啥子用。”我低落的神情转为笑眯眯,双手托着脑袋看他,“但如果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肯定会高兴很多。”

    他停顿一下,露出一丝疑惑,好像感到不对。

    “撒子?”接着似乎观察啥,“该不是想为难我,耍一耍吧?”

    我没计较他的恶意猜测,依旧笑眯眯摇摇头,“不是。”随后撑桌上的手肘用力,脑袋往前探,压低声音:“你不能告诉哥哥,还有任何人。”

    他好奇地听完我要他帮我的事,双眼忽然睁大一些,停住几秒,皱眉疑惑地问道:“你问他的营生做撒子?”

    我下巴抵着摁桌上的手背,晃着脑袋瞥他,“我还要出门儿的呀,晓得他营生都在哪里,可以绕开。”

    他看我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略显低落地叹了口气,“得,我帮你画,明儿你来取就得。”

    想半天的借口没白想,我绽放笑容,继续说:“那谢谢你啦~别忘了标一下每个地方都做啥子的。”

    他眼睛笑着偏了,起身朝我后边走。

    “你又不识字,我咋标?”

    我侧过身,视线跟着他,“画图呀。无非就是吃饭的,玩的地方,你画再丑应该也不难认。”

    我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我第一回来医馆坐的那边的方桌前,拿起桌上的布包,转身朝我走来。

    “得。”他低头把手伸进布包,拿出我眼熟的木簪,刚好到我身边,递给我,“我帮你画清楚。”

    我接过木簪,捏在手里看了看填好的颜色,而后朝他挤眼歪嘴,迷惑地看,“不对呀,往常你不该调侃我两句,再跟我好好说话吗?”

    他绕过桌子坐了回去,笑道:“那日见你哭,着实遭不住。还是等你身子妥贴,我再与你打嘴吧。”

    “……好像每个人都让着我。”我逐渐低落地无奈看他,“其实不用的。”

    “小又……”他有了类似心疼的眼神,上翘的嘴角降下,双重微张,仿佛不晓得说啥子。我忽然停顿,笑着撑桌起身,朝他前倾,对他愣愣的眼神,“但既然你不会还嘴,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弟、弟。”

    瞥到布包顺手拿了起来,把木簪放进包里,移步嘚瑟地含笑转过身。

    转瞬听见身后他叫——“好泼皮!”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爽快地离开,没想到刚出门遇见回来的张大夫,我停步低了下头,问好后又被叫进去把了一回脉。

    父子俩说的大差不差,我办完这边的事想着那边,想快点走。刚要说借口,张大夫开口道:“宴生是你的未婚夫婿,不必顾着撒子,以后想到外头,便叫他带你。”

    我下意识看大夫身边站着的他,隐隐看到一点沉默的暗淡,但又对我笑了笑。

    就算怕我哭,也应该有反抗他爹的态度,我搞不懂他想的啥,可眼下不方便问。

    看了眼那两包糕点,我温声说:“这是方老板让我带给张大夫和宴生的,配茶吃应该不错。”捏住腿上的布包起身,微笑道:“我还要去见小苗,就先走了。”

    “恩。”张大夫点头。

    转身能走一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爹,我去扶小又上车。”

    刚出来,康平就跳下车,和他扶我上去。

    我刚刚坐稳,见他和康平把凳子椅子搬到车上。

    “小又就劳烦你嘞。”他拿上来矮凳,看接过矮凳的康平。

    康平把矮凳放椅子边,回头和他笑道:“该顾着姐姐的,不劳烦。”

    看他们应该客套完了,我和他说:“明天见了~”

    “恩,明儿见。”

    车快从饭馆经过,我低头拿起剩下的两块糕点之一,咬了一口。

    “我听你要小张大夫画撒子,咋不叫师傅画嘞?”康平坐被上,倚着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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