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婕妤眼睛闪了闪,抿着唇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聊些家乡的事儿罢了。”

    柳玥挑了挑眉,“奥?怎么,你们主仆在家乡也时常提起本宫的名字?本宫的名声已经这样大了嘛,竟然远传蒲国去了,可真是令人意外呢。”

    妩婕妤主仆脸色瞬间白了,妩婕妤更是慌张,嘴巴张合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还是她的婢女阿罗硬着头皮说道:“贵妃娘娘怕是听错了,您是宫中仪态万千的娘娘,我们主子尊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在背后议论您呢?”

    柳玥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本宫错过你们主仆了?”

    阿罗神色一慌,忙请罪道:“娘娘明察,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

    春晴冷哼一声:“贱婢真是会狡辩,那你是什么意思?”

    妩婕妤闻言,胸口便升起一阵怒气,她是蒲国嫡出的公主,从小金枝玉叶长大,进了宫中栽的第一个大跟头就是俪贵妃给的,她焉能不恨。可她之前是的确不知道大景朝的规矩,也心高气傲了些,就连皇上也跟着生气,故而她收敛了些。

    可眼下她又没碍着俪贵妃什么,这人怎么还上门找茬儿?

    “娘娘,之前是嫔妾不懂宫中的规矩,冒犯了您。可如今,嫔妾已然在宫中好好学习规矩,倒是您,却直接登堂入室,要来为难嫔妾,这是何道理呢?”

    柳玥轻笑了声:“道理,妩婕妤,当你在储秀宫横行霸道,惊扰和贵嫔,欺辱倩嫔和白嫔她们时,可否想过这宫中行事还要道理?”

    妩婕妤想都没想:“嫔妾和她们同等位份,更何况又得陛下和皇后娘娘青眼,自另当别论,怎可同日耳语?”

    柳玥闻言笑了笑,倒是有些佩服起妩婕妤了,这对人对己完全两张面孔,偏偏还不以为意,怪不得行事如此没有顾忌。她蹙了下眉,这样的人又轻易动不得,如果真的让皇后和惠妃撺掇,还真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哼,既然她如此懂礼数,那么还是好好地在玉照宫中学规矩吧。

    “妹妹还真是伶牙俐齿啊,照你话里的意思,倘若有天你坐到本宫这位子上来,还不要对本宫颐指气使?真是大胆,当本宫不知道你主仆三人日日在背后如何咒骂本宫嘛?妩婕妤,看来,你这规矩还有得学呢。来人呐,妩婕妤的宫女以下犯上,唆使主子不敬本宫,捉杖责三十,发落暴室服苦役。”

    妩婕妤闻言,惊得张大嘴,忽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柳玥就破口大骂:“俪贵妃,你敢!”

    柳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来人呐,妩婕妤失心疯了,传本宫的命令,即日起,禁闭在昭华殿,无令不得出。”

    禁足只是在宫中,眼下是连昭华殿也出不去了,妩婕妤气得身子晃了晃:“俪贵妃,你怎么敢!”

    柳玥可笑地瞥了妩婕妤一眼:“本宫为何不敢?来人呐,行刑。”

    玉照宫虽然如铁桶一般,里面发生的事没有传到后宫,但阿莎阿罗被打入了暴室,还是引起了后宫一些嫔妃的警觉。尤其是新妃,来自异国他乡,身边的心腹就是这些本国的奴婢,一旦打杀了,那就相当于失去了臂膀,在这后宫真是寸步难行。

    和贵嫔和敏嫔因为早早就向俪贵妃示好,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一时间圣宠如烈火烹油般,很是热烈,宫中的出了俪贵妃,几乎人人都要避其锋芒。只是入了夏,行宫避暑时,白嫔以一曲莲之舞得了瑞帝青眼,宠爱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时间,新欢旧爱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这日和贵嫔和敏嫔来给柳玥请安,话中明里暗里提起白嫔,柳玥只是笑而不语,这两人走时脸上便也有些落寞与不甘。灵昭仪见人走后,嗤笑一声:“她们两个倒是机灵,和白嫔不对付,倒想借娘娘的手出气,真是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人脸上了,还当别人不知道呢。”

    陈贵嫔也哼了声:“和贵嫔是个有成算的,只是娘娘,这白嫔如此受宠,眼看着就要越过和贵嫔她们去,这下陈皇后和惠妃可就精神了,咱们······”

    柳玥笑着浅酌了口茶:“咱们皇上是什么心思,谁又能左右?白嫔得宠,意料之中的事儿。皇后娘娘更是惯会讨皇上欢心的,故而白嫔有今日,本宫倒是不觉得意外。至于小鬼打架,只要没闹到阎王跟前,又与咱们有何干系。”

    贤妃深深地笑了笑:“妹妹说得极是,这和贵嫔和敏嫔虽说时不时来娘娘宫中请安,却也不过是想着占便宜,哪有归顺之心?就是打得再厉害,与妹妹也是不相干的。”

    柳玥点点头,陈皇后的人她已经废了一个,白嫔是不能再动手了,否则惹了瑞帝不悦倒是得不偿失。至于和贵嫔和敏嫔倒是有算计,但是到底年轻,只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正是了,贤妃姐姐,说起来三年一度的大选就要到了,咱们且有得忙呢,哪有功夫去搭理这些小事呢。”

    贤妃闻言抿唇笑了笑:“妹妹说得极是。”

    出了玉照宫,和贵嫔和敏嫔脸色都不是很好,等走得远了,到了一条僻静的路上,敏嫔终于是耐不住性子说道:“俪贵妃这是什么意思?拿咱们姐妹当什么?”

    和贵嫔冷淡地瞥了敏嫔一眼:“注意自己的言行,祸从口出。”

    敏嫔撅着嘴哼了一声:“姐姐,难道我说得有错嘛?她分明是看咱们被白嫔压下去对她无益了,便想着卸磨杀驴,真是无情无义?”

    和贵嫔轻嗤一声,情义,真是可笑,这后宫的女人之间哪里来的情义?之前,她与俪贵妃亲近不过是想早些承宠,巩固宫中的地位罢了,而俪贵妃也想借她的手压住其他新妃,可如今宫中的局势已变,俪贵妃自然袖手旁观,或者说,她没有给俪贵妃足够的好处,那她自然就不得脸了。

    可俪贵妃还想要什么好处呢?她堂堂一国公主,大景朝的座上宾,连瑞帝都要给她族人三分面子,俪贵妃算是什么东西?难道还要她学灵昭仪和陈贵嫔,天天像个哈巴狗儿一样围在她身边摇尾乞怜嘛?

    真是痴心妄想。她是背负着族人的希望入宫的,早晚要出人头地,哪里就是靠依附别人过活的?眼下她还只是个小小的贵嫔,宫中可有可无的妃嫔,昭仪、妃、四妃,贵妃,她要一步步爬上去,睥睨后宫。

    只是白嫔这个贱蹄子怎么不声不响就上位了呢?她不过就是从一个寒酸小国来的破落户,平时畏畏缩缩的就会装可怜,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

    天气炎热,和贵嫔和敏嫔越逛越心烦,便步行急促地回宫去了。这时,陈皇后搭着宫女的手慢悠悠地从林中走了出来,秋月嗤笑一声:“还以为这和贵嫔多大的能耐,也是个急躁的,白嫔不过承宠几日,就这副样子,实在不成体统。”

    陈皇后淡笑一声:“到底年轻,哪能和俪贵妃似的老谋深算。”

    秋月掩唇笑了笑:“这下,俪贵妃怕是心里也怄着气呢。”

    陈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白嫔这几日是盛宠,但在俪贵妃那个贱人眼里还是不够看的,不过既然和贵嫔、敏嫔与俪贵妃生了嫌隙,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呢。

    至十月,圣驾回銮,白嫔已然得宠,和贵嫔和敏嫔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底下早就斗了起来。只是白嫔那边有皇后撑腰,和贵嫔只是有个尊贵的身份,但与六尚拉不尽关系,到底是吃了些亏。

    敏嫔是个拎不清的,和贵嫔脑子倒转得快,在给皇后请安时,惠妃再言语间挑衅柳玥时,这人倒知道帮腔了,甚至还借故罚了白嫔一顿跪。来往玉照宫时更是殷勤,柳玥见了,只是笑而不语,不过该过的场面也便顺手推舟了一把,于是,和贵嫔、敏嫔和白嫔便斗得更厉害了。

    和贵嫔和敏嫔自小就生活在天高云阔的草原上,因此这对姐妹花都是那种明艳大方的美人儿,初遇或许会惊艳,但太过明艳耀眼的人或事却早晚要刺眼的。更何况,深不可测的帝王自然是喜爱脚软柔媚的小女人,而瑞帝这种极爱权利的人就更是了。因而,以柔顺体贴为长的白嫔便更得瑞帝宠爱,和贵嫔和敏嫔在后宫中虽然依旧尊贵,但与白嫔相较,便稍显落寞。

    和贵嫔还算沉得住气,倒是敏嫔每日与白嫔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在后宫中闹了不少笑话。陈皇后只做不知,由得两人去斗,俪贵妃也不搭腔,这后宫中出了小打小闹,倒也平和。直到除夕夜宴上,和贵嫔爆出了有三个月身孕后,这时满宫嫔妃都坐不住了。

    瑞帝大喜,便晋了和贵嫔为和昭仪,敏嫔也跟着沾了光,被册为敏贵嫔,一时间这对姐妹花儿宠冠六宫,无人能及,就连白嫔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白嫔哭哭啼啼地求到陈皇后和惠妃面前,本想着让二位娘娘做主,陈皇后却只笑着赏了些东西打发了她。

    惠妃不解,忙问道:“娘娘这是何意?和昭仪身份贵重,如今又怀有龙胎,若安然生下,封妃指日可待。可和昭仪和敏嫔这两个小贱人太猖狂了,如此下去,岂不是整个后宫都要围着她们转了?”

    陈皇后不急不躁地垂了垂茶盏上轻盈的热气:“妹妹这话便差了,就算咱们答应,那俪贵妃也不答应呢。”

    惠妃嗤笑一声:“俪贵妃算什么东西,她就算再得意,如今也是昨日黄花了,怕是以后连白嫔都不如。”

    陈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所说这段时日来,白嫔的恩宠很盛,但和俪贵妃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惠妃这人也就是和俪贵妃是死敌,家世也得用,否则就这性子她是不敢用的。

    “她毕竟有荣王,母凭子贵,只要不犯大错,皇上到底会给她几分薄面。”

    惠妃冷哼了声往身后椅子上靠着,算是泄了气,不过嘴上可不饶人:“等着吧,臣妾就不信俪贵妃这个贱人能一直得意,从不犯错。”

    陈皇后眼尾轻挑:“眼下不就有个大好的机会?”

    惠妃诧异地看向陈皇后,只见她笑得颇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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