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瑞帝盛怒,忙跪下请罪,瑞帝理都不理,忙上前抱过荣王。可没想到到了他怀中,荣王哭得更厉害了,脸色也涨得通红,他语气寒厉道:“该死的奴才,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宴清宫的奴才都被下破了胆,哪里还知道怎么回话,倒是春芳强稳住心神回道:“启禀皇上,自打荣王被和昭仪吓和敏贵嫔吓到后,就这样了,奴婢无用,怎么哄也哄不好。”

    瑞帝眼睛一眯:“被和昭仪和敏贵嫔吓到了?”

    春芳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是。”

    瑞帝不置可否,抱着荣王坐到了主位上,关切地抚着荣王的额头,柔声问道:“稷儿哪里不舒坦,快告诉父皇。”

    荣王抽抽搭搭的,含含糊糊地也说不清楚,只说道:“背,后,背,后背,痛,父皇······”

    瑞帝被哭得心肝疼,因而更加烦躁,扫视了一圈后,对着柳玥骂道:“别人也就罢了,你个做母妃的,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哄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柳玥慌忙俯身请罪:“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只是臣妾也刚接到消息,实在是惊惶,更何况,和昭仪她······”

    这时,陈皇后看到俪贵妃吃瘪,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但很快隐去,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皇上,俪贵妃有罪,可随后责罚,现在要紧的是和昭仪的胎,太医们都在里面候着,怕是有些不好。”

    瑞帝闻言挑了下眉:“太医都在里面?”

    陈皇后点了点头,下一刻,瑞帝便大手一挥,“温如山,即刻去里面拉出最善妇孺科的太医,给荣王诊治。”

    陈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瑞帝:“皇上,您······”

    瑞帝冷漠地瞥了陈皇后一眼:“怎么,皇后有话要说。”

    陈皇后死死地攥着裙子一脚,最终还是忍下,罢了,荣王固然可恶,可和昭仪的孩子没了最好,左右她没什么损失。

    “真是慈父情怀。”

    瑞帝闻言,冷笑一声:“陈皇后,朕看你是话里有话儿。”

    陈皇后一慌,“臣妾并无此意。”

    瑞帝懒得再搭理陈皇后,只看着寝殿的门口,不一会儿,一个太医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正要行礼,瑞帝却烦躁地一摆手:“别啰嗦,赶快给荣王看看。”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善如流地上前扒开荣王的衣服,只见背上赫然几块青紫瘢痕,瑞帝勃然大怒:“大胆!”

    满座嫔妃皆吓破了胆,紧紧捏着帕子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要知道,自入宫来,皇上虽然威严不近人前,但却从来没有如此盛怒过,这要是招了皇帝的眼,怕是要即刻丢了性命可知。

    太医慌忙跪下,哆哆嗦嗦地求饶:“皇上饶命,荣王他,他······”

    瑞帝双眼紧盯着太医,厉声道:“还不快说!”

    太医竭力忍住眼角的泪水,声嘶力竭道:“似乎是,被,被,被人,被人掐的。”

    瑞帝勃然大怒:“是谁!”

    他换愤怒地看着大殿里所有人,荣王的哭声刺得耳朵生疼,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不堪的过往。他以为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他是人人畏惧又称颂的九五至尊,他以为可以护住自己的妻儿,甚至是曾经的······

    殿中针落可闻,无人应答,瑞帝气极反笑:“很好,温如山。”

    温如山后背一寒,声音也颤了颤:“奴,奴才在。”

    “朕记得,上早朝时把荣王托付给了你,你当的好差事?”

    温如山即刻面如土色,膝盖一软就跪到了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朕冷冷地瞪了温如山一眼:“饶命?你还有脸让朕饶了你,那你说,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虐待朕的儿子!”

    温如山此刻肝胆剧烈,直接膝行到春芳面前:“春芳姑姑,老奴求求你了。快和皇上说清楚,说清楚啊。”

    春芳深深地咽了口唾沫,然后颤巍巍地讲起今日之事。可怜敏贵嫔计划一场,如今捧着心窝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却被春芳抢了先机,自然把脏水统统都泼到了她与和昭仪身上。

    “奴婢见和昭仪娘娘和敏贵嫔娘娘有意与荣王殿下亲近,便只能站在一侧侍奉。敏贵嫔娘娘拿了和昭仪娘娘的爱物一只小马布偶出来与荣王殿下玩,荣王殿下很是欢喜,奴婢见着,便觉两位娘娘是真心喜爱荣王殿下,哪想到荣王殿下拿过马驹就扔了出去,好像还喊痛来着,竟不知,竟不知是被人掐了后背。可当时,敏贵嫔娘娘把荣王殿下抱得太紧了,又隔着衣衫,奴婢便没看清楚。那小马驹落地后,上面的珍珠也不知怎的就那样不牢靠,竟散落了一地。和昭仪娘娘也不知是恼了荣王还是心疼那马驹,竟一时着急踩住了那地上的珍珠,便发生了今日的祸事。”

    春芳话音刚落,宴清宫的奴才俱都头如捣蒜,纷纷称是。这时,敏贵嫔强撑着扶着宫人的手骂道:“大,大胆,奴才们,竟,竟敢心口雌黄。明明,明明是姐姐好心好意要把原本准备给腹中孩儿的布偶给荣王玩儿,盼着将来他们能兄友弟恭,却不料,荣王,荣王殿下说贵妃教她,言他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其他嫔妃生的都是贱种,不配得到您的宠爱,更不配继承您的皇位。还,还说和昭仪是个贱人,狐媚子,抢了他们母子的宠爱,一怒之下便把布偶扔了,姐姐一时,一时气急才,才动怒踩在了珠子上,动了胎气。”

    说到这里,敏贵嫔委屈得泪如雨下:“皇上,嫔妾求皇上做主,姐姐好可怜,本是好心,却被荣王辱骂,皇上,您却依旧宠着罪魁祸首,这是何道理啊?”敏贵嫔越说越不解气,又狠狠地瞪向柳玥:“俪贵妃,你教得好儿子,小小年纪就觊觎皇位,不礼让兄弟,真是国之祸水,该当何罪?”

    柳玥闻言,面上染上一丝凄苦:“故而,你就对一个三岁孩童下此毒手!”

    敏贵嫔闻言立刻尖利道:“我没有,是,是他冤枉我?”

    柳玥点点头:“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孩童,会冤枉一个牙尖嘴利的嫔妃,那本宫倒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了。”

    敏贵嫔指着柳玥怒吼道:“你!”

    这时惠妃却道:“敏贵嫔,你也太糊涂了,荣王是有不是,但你也不能下此毒手啊?”

    敏贵嫔不可置信地看着惠妃,“惠妃娘娘你,嫔妾没有!”

    惠妃摇了摇头道:“难道是和昭仪?你们姐妹两个可真是,明明自己都怀着孩子,怎么能对孩童下那样的毒手呢?”

    这时,白嫔声音颤颤地说道:“许是荣王果真说了那样的话,和昭仪发了大火儿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如此,咱们做嫔妃的对皇嗣如此未免也太狠毒了。”

    敏贵嫔脸惨白一片:“你,你们······”此刻的她大睁着双眼,完全不敢置信,前几日还和她亲热的和姐妹似的惠妃眼下竟然落井下石,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她摇了摇头,和昭仪还在寝殿生死未卜,她不能让这些贱人们害她!决不能,那可是整个草原的希望啊。

    这样想着,她强忍着痛,膝行到皇后跟前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和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您说句话呀,您不能让这些贱人如此污蔑嫔妾和姐姐的清誉。”说完,她又朝着皇上叩头:“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嫔妾和姐姐绝没有做这样狠毒的事!”

    陈皇后却叹了一声:“敏贵嫔,你这又是何苦呢?即使你们姐妹再和俪贵妃过不去,稚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就算荣王真的说了那样的话,他还是个孩子,好好教着也便是了,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庶母下这样的狠手呢?”

    敏贵嫔彻底瘫软在地:“皇后你!”

    瑞帝冷冷一笑,犹如在看一个死人:“朕也很想知道,当时只有敏贵嫔与和昭仪在荣王身边,如果不是你或者和昭仪做的,那荣王后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莫非,你要说,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不成?”

    敏贵嫔这时全傻眼了,明明和昭仪已经动了胎气、危在旦夕,怎么皇帝不关心和昭仪和她腹中的孩子,怎么还为俪贵妃生得这个贱种撑腰,抓住她的错漏不放?她当时是掐了一把,那是为了激怒荣王,可她在此之前反复控制过力道,只会刺痛,不会留下痕迹的,为何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呢?

    “皇上!嫔妾没有!姐姐也没有!皇上,您为何如此偏心,明明是俪贵妃的贱种害了姐姐的孩子,您怎么还这样偏袒与他,这不公平,你这样会被朝野上下诟病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陈皇后半天都没回过神,她知道敏贵嫔蠢,但实在没想到她这样蠢,还好今日这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插手,干干净净得很,否则今日怕是也要脱层皮。

    这时,柳玥心里一乐,她真的是要为敏贵嫔鼓掌了,如此精准地触到了皇上的逆鳞,但面上却凄惨地笑了笑:“是,是,敏贵嫔说得没错,本宫出身微贱,就算生下了陛下的孩子也是贱种,这样的孩子怎能生活在满是贵人的宫中呢?”

    既然敏贵嫔都出手了,那她也不防顺手推舟,往皇帝最深的伤口上再刺一刀,让这个狗皇帝不做人!

    瑞帝闻言,彻底震怒:“俪贵妃,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柳玥眼泪迸射而出:“臣妾说得有什么不对!自打臣妾入宫来,人人不都这样看本宫嘛?荣王只是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计和能力陷害敏贵嫔与和昭仪!可偏偏敏贵嫔揪住荣王不放,就和真的似的,明明他的背后都青紫一片了,敏贵嫔却还是言之凿凿!皇上,她只是个贵嫔啊,臣妾是正一品贵妃,可您睁开双眼看看,她一口一个贱人!贱种!何曾把荣王与臣妾放在眼里,这满宫的人又有多少人把荣王与臣妾放在眼里!”

    瑞帝闻言,把手里的珠串猛地扔在了地上:“放肆!来人,即刻把敏贵嫔拖出去,杖毙!”

    敏贵嫔闻言,彻底瘫软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其余嫔妃更是吓得紧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个可恶的敏贵嫔,满宫都要被他拖累死了!

    温如山忍住恶心,赶紧让侍卫进殿把敏贵嫔拖下去,没想到敏贵嫔彻底疯了,对着瑞帝都破口大骂,说他是个昏君,被妖妃媚惑,会伤了天下臣民的心,她就看着大景朝分崩离析的一天。瑞帝的脸气成了铁青色,“给朕狠狠地打,还有与敏贵嫔亲近的人,统统杖毙,死后鞭尸,扔进乱葬岗!”

    “皇上不可!”

    瑞帝一愣,蓦地看向俪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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