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沉重的呼噜声传来。

    意识到什么,花音视线落下,就看到流川枫歪着脑袋,趴在沙发边上。

    冷而白净的脸,嘴唇的颜色很淡,带着病后初愈的孱弱,睫毛浓密纤长,一副“就算世界末日来了也不要吵醒我”的模样。

    抓着手的姿势充满占有欲,就像是睡梦里,也在提防她被人抢走一样。

    花音坐直身体,左手贴上他的额头,小心地感知他的体温。

    停留了几秒,她松了口气,温度可算降下来了。

    流川枫睡得很沉,现在的他,像是一件漂亮易碎的瓷器,让人不自觉喜欢又需谨慎对待。

    半点看不出打球时,那种狠厉地进攻侵略性。

    花音压了一把炸起的黑发,很柔软的触感。

    然后又伸出食指,戳了戳流川枫的脸颊。

    想要把右手抽出来,他却抓得更紧了,眼睛都还是闭着的,脸颊却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

    花音叫他,“流川。”

    流川枫勾着鼻音,“嗯”了一声,睫毛都没颤一下。

    “流川。”

    这下,连嗯一声都懒得嗯了。

    花音没再说话,而是伸出左手,捏住了流川枫的鼻子。

    流川阖着眼皮,眉间带点儿躁意,有些不耐。

    花音停下动作。

    想起流川枫睡觉被老师叫醒的事件,她微微挑眉,好奇,他的起床气是不是要向自己发作了?

    这么一想,还有一点带劲儿!

    “流川,醒一醒。”

    没想到下一秒,流川枫自然地抓住她的左手腕,放在脸颊边蹭了蹭,嗓音添了两分哑意,“妮妮,怎么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

    流川枫抬起头,眨了眨干涩的豆豆眼,黑色的头发更加炸毛了。

    花音想把手抽回来。

    流川枫没放。

    许是握久了,两只手掌满是汗水,湿湿地纠缠着。

    花音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有些茫然:“松手呀。”

    她清晰地感觉到,流川枫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一丝忧郁和沮丧。

    顿了几秒,流川枫摇头,一副呆萌的样子,“如果松手,你就不要我了。”

    嗓音比往常沙哑的更厉害,有点低音炮,听着有种超乎年龄的性感。

    花音心口强烈的悸动,抬眸看他,怀疑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像是察觉到她对这句话反应很大,目光直直锁着她,一副负心人的架势:“你不要我了。”

    互望彼此。

    他的情绪不怎么高昂,眼睫低垂,显得眼型越发狭长而下垂,目光执拗又湿润,看上去居然有些可怜。

    天呐又是这个表情。

    刹那间,花音感觉心似乎被什么微微击中,触电般的颤栗感从内到外瞬间扩散开来。

    “没有。”

    流川枫立即坐到沙发上,直白、固执地盯着花音的眼睛,追根究底,“没有什么?”

    花音眼睫弯弯,如他所愿,把话说完整,“没有不要你。”

    “嗯。”

    流川枫末尾的嗓音微微扬起,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花音试着抽了下右手,还是没抽动,旁边的人反而握的更紧了。

    骄傲的狐狸低下头颅:“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

    是直面自己,也是尊重对方。

    花音一愣。

    短暂的安静。

    流川枫指腹在她掌心轻轻蹭了下,动物般的示好:“这几天,是我不好。”

    花音心跳瞬间漏了一小拍。

    人际交往中,只要一方愿意低头,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是流川枫最不擅长的领域。因为心态和环境,他根本就懒得对很多问题进行思考。

    花音是例外。

    他其实没有想那么多,脑中自动闪现各种方法和手段,引诱她喜欢他的疯狂念头。

    花音问:“所以,这几天你在闹什么别扭?”

    狐狸脸一僵,没有说话。

    花音:“那,我们和好咯?”

    这句话跟梦里一样——

    想起那个梦,流川枫的神情更僵硬了。

    正值躁动的青春期,那点彩色的小心思难以遏制,脑海里全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流川枫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快挂不住了,就连呼吸都变乱。

    花音一头雾水,但没有深究,只知道别别扭扭的这几天,至此过去了。

    流川枫忍住强烈的羞耻,语气平淡:“妮妮,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告诉我,不准不理我,好不好。”

    虽然使用了“好不好”三个字来修饰结尾,但明显不允许花音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我能回答不好吗?”

    “不能。”

    真是霸道。

    花音心里腹诽不已,但她明白,这是她纵容的——

    自己所作所为,向流川枫释放了这样的信号,他可以这么做,可以霸道地表达任何诉求。

    她能纵容到什么地步?

    花音也不清楚。

    流川枫又开口,“妮妮。”

    思路被打断,她转过眼,看流川枫,“嗯?”

    “护腕还给我。”

    “…我没带。”

    而且,本来就是她的好嘛,什么叫还?

    流川枫近乎控诉地看着她,似乎在责备她,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没有带在身上。

    “明天记得还给我。”

    花音:……

    你是懂得寸进尺的。

    “小枫带朋友回来了?不对啊,这小子有朋友吗?”

    门口传来熟悉的中性低音嗓,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花音和流川枫齐齐转过头,和门口流川夫妇目光交汇。

    流川惠子愣了下,惊喜:“音音?!天呐!”

    花音触电似的甩开流川枫的手,站了起来:“…叔叔阿姨好。”

    流川枫跟着她站了起来,双手插兜,打招呼:“父亲,母亲。”

    是流川式惯有的冷淡,仿佛与这两口子毫无交情似的。

    可是这屋里所有的装饰、照片墙,每一处都散发着浓郁的爱意和幸福的味道。

    碰见长辈,花音莫名有点臊。

    寒暄的过程,花音观察了一会,发现——

    这一家三口,全是顶级神颜。

    流川惠子长相清甜,脸颊略圆,再配上一双眼尾下垂的圆眼,显得很幼态、稚嫩,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她独特的声线,花音是无论怎么都认不出,流川枫的妈妈竟然长得那么年轻!

    而搂着流川惠子的男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衣着,都显得矜贵而典雅。

    流川枫大部分外貌都是源自于流川妈妈。

    冷白皮,墨黑的发色,狭长的狐狸眼则结合了流川爸爸上扬的凤眼和流川妈妈微微下垂的眼尾。

    花音从未见过,如此复杂又矛盾,最终都归为美的个体——

    既充满张力,攻击性十足,同时也带着惹人怜爱的特质。

    不合时宜的,花音想起加奈评价流川枫的长相,说他特别清纯。

    当时实在没法理解,神奈川第一酷哥,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形容词,现在看到流川夫妇,突然有点回味过来。

    流川枫有股拂晓般清冷,很有距离感。

    又似冰川水,清澈透明,无端端就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

    这只小狐狸,完美遗传了父母的优点。

    流川惠子笑得合不拢嘴:“你们这大白天的…这是?”

    花音愧疚:“流川发烧了,我送他回来休息。”

    今早流川枫把雨伞给了她,才导致他淋雨受到风寒。

    突然想起,生病的明明是流川枫,反倒是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那张豪华的沙发上!

    这下,连一向镇定自若的花音,也不由得尴尬起来。

    原来不是约会啊!

    与预期不符啊,流川惠子有些遗憾,她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

    “噢,没事啦,小枫身体很好,免疫力强,高烧起来的温度自然也比一般人高,但恢复也快,倒是辛苦你白跑一趟。”

    花音嘴角抽了一下,“…应该的。”

    流川枫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流川惠子:“音音,一起吃晚饭吧?”

    花音:“实在抱歉,花道应该还在等我。”

    流川惠子想到相依为命的姐弟俩,心里软了几分:“那好,改天带上花道一起来家里吃饭。”

    花音应了声好,礼貌告别后,逃命似的冲出流川枫的家门。

    流川枫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透过明净光洁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原先光滑柔软的秀发,此刻睡一觉起来,宛若一窝蜂似的杂乱无章。

    花音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头发:“我的天呐!我这个样子…有够丑的!”

    还碰到了家长,好社死!

    她染着薄红,阳光一照,脸颊边全是染着金光细小绒毛,天然的妆容,漂亮得不像话。

    漂亮的狐狸眼干净纯粹:“很好看。”

    赞美的话谁不爱听。

    花音心里很开心,嘴里勉强道,“还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今天好好休息,等感冒好了再加入练习…”

    她的话戛然而止,垂下眼,目光落在被流川枫牵着的手上。

    拉她的人明显底气不足,力度很轻,似乎只需要她稍稍挣扎,他就会松手。

    “妮妮。”

    花音反应慢了半拍:“嗯?”

    握着她的手稍微用力,流川枫目光灼热而直白,十分干脆:“只有恋人才能这样牵手。”

    毫无征兆的直球,打得花音大脑完全当机了:“…嗯。”

    流川枫单刀直入,开口极其庄重:“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章节目录

[SD]我的女朋友是颗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盛夏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盛夏礼并收藏[SD]我的女朋友是颗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