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碎散的打在萧月沉苍白的脸上,曾经的她很讨厌夏日的光,只觉毒辣、炙热,如今却觉得有些许温暖,许是被关了几天,连心境都不同了。

    青鸾担心萧月沉随时会醒,若是醒来后没人自是不妥,只敢离开一小会,不过片刻的功夫,待她回来时,萧月沉已经在院中站着了,微光轻洒在她脸上,身影单薄,摇摇欲坠,仿如下一刻便要消散无存。

    青鸾疾步行至萧月沉身边,“小姐,刚醒身子虚,还是先进屋吧。”

    萧月沉摇摇头,“再等一会,我好像很久没见过光了。”

    青鸾心中一阵酸楚,原是家里宠着的千金小姐,如今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最不喜夏光的人,现在却站在光下,寻求温度。

    “走吧,进去吧。”萧月沉将手放下,对青鸾说到。

    回到房中,青鸾扶着萧月沉坐回床上,“小厨房里热着药粥,一会我给你端来,你且吃上两口,再把药吃了,参商说这次要好好养着,若非如此便会伤了根本,走此一遭真真是伤人。”

    萧月沉点点头,旋即扑哧一笑。

    “你还笑!”青鸾被萧月沉这一笑,弄得有些蒙,别是萧月沉在里面给关傻了。

    “嗯,我知道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来,而且比我想象中早了两天,我在里面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劫后重生确实值得高兴。”萧月沉给了青鸾一个安心的笑容。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看到你出来时我就知道,你在里面没少吃苦。”说着青鸾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不过通过这次,我有一点新的发现。”说起这个萧月沉的精神瞬间变得好了些。

    青鸾打断萧月沉,“等等,先吃粥,吃完再说。”言罢,一溜烟跑开了。

    药粥的味道很柔和,不似其他药膳,有一股子浓郁的药味,萧月沉一闻就知道这个方子是参商开的,不多时一小碗粥便见了底,膳后吃的药丸都透着清香,回味甘醇。

    “这次在掖庭的三天,我想了很多,很多问题都有了答案,明面上皇后是对付我,实则是想借我打压父亲与七皇子,父亲在朝堂之上并没有明面上提过,但是从七皇子平日里的表现也能看出他对我是有想法的,隐藏的再好也逃不过皇后的眼线,他若是娶了我便有了父亲这个盟友,这样的局势未免对大皇子太不利了,所以解决掉我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没有解决掉也足够给父亲和七皇子一个下马威了。”萧月沉脑中急速的回忆着在掖庭里发生的一切。

    “小月沉还是真是一点都不输朝堂上的男子。”参商闲庭信步的走入。

    萧月沉对参商这种神出鬼没地入室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你来了。”

    参商抬抬眉,“嗯,我来了。”

    “听了多久?”

    “没多久,就从你说七皇子开始,不想打断你,就在门口听了一会。”

    “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却没有什么可以谢你的东西。”

    “不必谢我,等你好了给我弹首曲子就行。你可有好些,昨日你回来的时候差点都快把我吓到了。”

    萧月沉感叹,“好多了,你的药真神。”

    参商扬起嘴角露出两颗虎牙,“那当然,这天下我的医术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你这道士还是自信。”青鸾在一旁打趣道。

    “诶,我可不是道士,你可不要乱说。”参商笑着回答青鸾。

    三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萧月沉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依旧心生快乐,当然这是后话。

    翌日,萧相在上朝前过问了青鸾,萧月沉的恢复情况,这才放心离去。

    同时,长安宫内。

    宸妃为皇帝整理好装束,“陛下,用了早膳再去吧,臣妾特意让小厨房做的莲子羹。”

    皇帝将宸妃的手拉在手里,“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是孤没有庇护好你们母子,莲子羹一会装好了给孤带走,孤下朝了再用。”

    宸妃含情脉脉地望着皇帝,“臣妾自知福薄,能陪在陛下身边已是万幸,别的臣妾只盼凌尘平安健康。”

    皇帝的抚摸着宸妃的脸庞,“孤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待皇帝走后,慕凌尘入殿。

    宸妃一言不发地看着慕凌尘,眼底情绪复杂,即恨自己权力不足,又恨自己无能,无法护慕凌尘周全。

    千言万语终是抵不过理智,宸妃隐忍道,“跪下。”

    瑾慈意会,带着殿内的几个小宫女退出了内殿,在殿外守着。

    慕凌尘自知理亏,扑通跪在宸妃面前,“母妃,儿臣错了。”

    “错,你哪里错了,是本宫错了,是本宫未尽到为母的责任。”宸妃刻意在责任二字上咬了重音。

    慕凌尘内疚,“儿臣不该如此莽撞,害的母妃被牵连。”

    “你就这么喜欢萧相的女儿?!”

    “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不是因为儿臣的身份她才愿意与儿臣谈音律,况且儿臣本身并不受宠,她更无所可图。”

    “你可知若是娶了萧相的女儿意味着什么!”

    慕凌尘眼含坚定,“儿臣可以获得萧相的支持,无论结果如何儿臣都想争一争。”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宸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希望得到宸妃的肯定与支持,只要宸妃能有一丝的动摇,他就能大胆地去做一直以来自己想做的事。

    宸妃一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以前只想平安度日,待慕凌尘可以封王时自己带着凝霜同他一起前往封地,远离是非。不料,如今慕凌尘已生得野心,如此以后想要平淡已是无望,要么同他一起搏一把,要么近日就去求皇帝要个藩王。

    慕凌尘见宸妃很是犹豫,索性道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儿臣知道母妃心中所求,但儿臣不想如此,儿臣受母妃庇护才得以平安长大,儿臣想要给母妃最好的,想让您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您也看到了,我们不争,皇后就会放过我们吗,我们只会被逼上思路,还有凝霜,若是大哥成了王,凝霜是逃不过和亲命运的,这是母妃想要看到的吗?”

    宸妃心中细细将慕凌尘的话想了一遍,才柔声道,“罢了,你若是想,本宫便不阻拦你,成王败寇,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母子两也该好好计算一下了。”

    “还请母妃相信儿臣,儿臣定不会让此事发生。”

    三日后,萧府里多了很多滋补的灵药,萧月沉一问才知,这些全是慕凌尘差人送来的,此事极为隐秘,只为了避开皇后的眼线。

    当天晚上,萧相去了萧月沉的小院子,一来是关心自己的女儿,二来也想问问她心中所想。

    不过萧月沉只恢复了一点,还是要继续将养着,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她还是换了件妥帖的衣服,显得自己精神好些,不想萧相为自己担忧。

    “最近可有好些?”

    “多谢父亲,好多了。”

    “我没想到这次皇后下了狠手,她也算是暴露了本性,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仔细想来为父还是后怕。”

    萧月沉为萧相斟了杯茶,“确实,只是我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

    “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月沉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相,一字不落,没有任何隐瞒,萧相听后勃然大怒,“这个毒妇,连催情香都用上了,这是要斩草除根,当天但凡七皇子控制不住自己后果都不堪设想,也不是掖庭里走一遭的事了。”

    “其实我还有个发现,七皇子应该不似外界传言只通晓音律和诗词,此人有谋略、有胆识、还有内力。”

    “此话怎讲。”

    “父亲是否还记得七皇子年幼时的经历,离宫几年,回来后看似与从前别无二致,实则处处不同,看上去瘦弱却没有病怏怏,所有人觉得他无才的时候,他又能合时宜的展现自己的才能,从宫宴开始他就在有意无意的展现自己,再到春猎我中蛇毒却没有当场毙命真的是我运气好吗,还有这次他没有为了自保而选择放弃我,是不是他在试探我会不会在绝境之下选择背叛他,可见心思缜密之极。”

    “其实为父也是看重他的才能,能够忍辱负重多年已是不易,如此心性若是不成王真真是有些浪费了,这也是为父没有提前告知你的缘由,若是知道了,你定不会将他看作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是未来的储君。”

    萧月沉点点头,“父亲,女儿还有一事在心中困惑已久。”

    “问吧,知道瞒不住你的。”

    “我能这么快从掖庭出来并且集齐证据,应该里面还有人吧。”

    “是,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是谁,不过总有一日你会见到她的。”

    父女两人又闲话家常了几句,萧相便离开了。

    萧月沉待萧相离开后,便回到了床上,青鸾适时的进入,为她整理被褥。萧月沉看着她问道,“青鸾,你在这世上还有没有别的亲人,比如姐妹或者兄弟?”

    青鸾的手忽地一顿,很快恢复了原样,“你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孤儿,幸得老爷将我捡了回来,否则我应该会被狼叼走吧,这些我跟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萧月沉笑了笑,“嗯,我记得,你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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