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天昏地暗,酝酿着无穷威力的雷电在虚空凝结成网,缓缓往下压迫而来,转瞬间就快到两人头顶。

    眼见夜长玦不为所动,浅漓惊慌之余倒生出理智,暗道他再怎么冲动莽撞,也不可能真任由天道屡次降劫重伤自己。

    八成只是略施苦肉计想逼她而已,绝不可能真当着她的面去死。

    她冷静下来后怀疑天雷受他控制,便威胁道:“翠微宫若是被毁,我绝不原谅你。”

    夜长玦不相信这种时候她竟只关心一座宫殿,但还是觉得失望至极,犹豫片刻才忍住冲动,拂袖挥出一道金光将雷电击退,拨云见日。

    浅漓见状安心许多,恼怒瞪他一眼后提步便要离开,不想跟他再有争吵。

    夜长玦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拦住她,沉声道:“阿漓在报复我是么?”

    浅漓刚刚说的话只是气过头而口不择言,并没有要盼他死报复他的意思,但她不作辩解,仿若没听见。

    她的沉默让夜长玦觉得是默认,便撕裂虚空强行带她回云屏峰。

    进卧房后他将之前给她的逆鳞拿回来又塞到她手中,再把身上穿着的单薄中衣一把扯开,拉起她握着逆鳞的手抵在自己心口处,笑意薄凉,“要报复不如亲自动手,来,用它把我的心剖开。”

    浅漓不理解他这般疯癫的做法,又岂会下得了手,她用力想将手收回,奈何被他握得实在太紧,以至于她手中已经变得锋利如刀片的逆鳞在他皮肤上划出血口,鲜血立刻从中涌出来。

    她见状不敢再挣扎,开始让步,“算我说错话好了,你别逼我。”

    夜长玦却不罢休,拉着她的手将血口划得更深,“将你老相好的心取走,你怀念也好丢弃也罢随你处置,从今往后直至天崩地裂,在你身边的人永远只能是我。”

    浅漓听不得老相好这种话,已在眸中打转的泪水被刺激得瞬间滑落,哽咽成声,“就你有得起心吗?”

    她迅速用空闲的左手将自己的衣襟也扯开,施法变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心口刺下去,“有本事把我的心也拿走,否则他永远不会从我心里消失,也永远不可能有你存在。”

    夜长玦这才赶紧抓住她的手夺过匕首阻止她,将逆鳞再次放进她心间护住她的心脉,赌气般道:“不用任何法术,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将他忘得干净。”

    浅漓泪眼婆娑,全力甩开他的手,眸底多出几分怨恨,“我恨你。”

    夜长玦向来认为她现在厌恶他,听见这话虽然痛心但并没有太意外,他不想再刺激她,便忍住情绪只当做没听见。

    他施法将身上的伤口与血迹消失干净,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又将她拉近,拢好她的衣襟,轻轻拂去她眼尾的泪渍,意图服软。

    浅漓想忍住泪意,可泪水却似决堤般不断滑落至腮边凝成珠砸到地上。

    委屈隐忍的模样看得夜长玦很是心疼,揽她入怀便低头去吻她,将她的啜泣声悉数堵回去。

    此刻浅漓不愿意与他亲近,迅速狠狠咬他的唇舌想逼退他。

    夜长玦却掠夺得越发强势,手掌轻轻抚上她耳垂,转瞬间便让她身躯一软,被动松开防备。

    他动作也随之开始温柔,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寒玉榻,想用缠绵来结束彼此之间的隔阂。

    寒玉榻带来的冷意让浅漓清醒许多,并不想如他的愿,可惜在床笫之间,他太明白该如何让她情动得无法拒绝并沉溺其中。

    情意浓烈时浅漓早已停止的泪水又开始凝结,她怕夜长玦发狠,便赶紧侧头拭去泪珠,等呼吸平稳许多后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跟过去的自己争风吃醋。”

    “阿漓当真不明白?”夜长玦俯身牢牢搂住她,仿佛想与她揉和成一体,解释道:“因为你把过去的我跟现在当成两个人。”

    浅漓本想说跟两个人有何区别,转念又不想听见他又说什么老相好,干脆闭上眼不理会他,暗自用劲想让他难受。

    夜长玦很快感受到她的小心思,于是故意装作被她得逞,轻嘶一声,低声哄道:“好阿漓,放松些。”

    浅漓伸手推他,作得越发厉害,冷笑道:“迟早有一天让你后悔敢这么对我。”

    夜长玦只当她在说气话,抱起她瞬移至侧峰凌霜的温泉池,换着法儿折腾,每每见她受不住便施法让她恢复气力再继续。

    直等屋檐外一直簌簌落雪的庭院因深夜来临只余风声,他才收起兴致,掬起温热的泉水拂在她泛红的后背,无声表露缱绻的爱意与温柔。

    浅漓已是昏然欲睡,见他还不想起身,便轻踢他一脚,嗓音沙哑,“我要睡觉。”

    夜长玦扯过池边挂着的中衣给她穿好,抱起她瞬移转回主峰卧房,刚放她到寒玉榻上,她就用锦被将自己裹个严实,离他远远的。

    他躺下后偏要将她从锦被中捞出来拘在怀中,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后才悄悄施法让她的梦境安稳。

    也许是太过疲累,浅漓竟睡了快十二个时辰,醒来时天色近黄昏。

    她虽然不清楚确切时辰,但也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因此倒是意外夜长玦还躺在身侧。

    她本想趁早跟他谈条件让他将逆鳞取走,却见他出神盯着床幔,一双清眸黯淡无光,悲痛翻涌得仿佛快溢出来。

    她顿时语塞,蓦然想起那些因为他不经意间的言行举止就自怨自艾的过往,情绪不禁失落起来,便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翻身背对着他。

    夜长玦见她睡醒,思绪这才回笼,亲昵地拍拍她后背,笑道:“起来吧,我带你出门。”

    浅漓冷哼一声,“将你的逆鳞取走,我讨厌被你掌控。”

    这话让夜长玦微微拧眉,辩解道:“我没有掌控你的想法,逆鳞只是保护你而已。”

    浅漓依旧拒绝得果断,“我不需要,在我看来就是你的掌控,你不取走它就是最好的证据。”

    夜长玦想带她去还未结束的仙家朝会上露个面,借此打破外界说他们感情破裂的谣言。

    但他明白她肯定不情愿前去还会因此恼怒,若是他这会儿不答应取走逆鳞,这两件事加起来岂不是直接定他死罪。

    他犹豫片刻后商量道:“今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同意我就取走逆鳞。”

    他正斟酌着言辞好应对她的拒绝,倒不料想她答应得爽快,“去就去,赶紧取走。”

    他瞬间受宠若惊,眉目舒展,“阿漓当真答应去?”

    浅漓可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小算盘,佯装不耐烦,“再说我便反悔。”

    夜长玦不再多言,施法将逆鳞从她心间取走,然后起身下榻将她也拉起来。

    等仙侍伺候她梳洗后他将亲自挑选的珠钗步摇簪满她的发髻,又选出一身与发饰相配的冰蓝色云纹襦裙要她换上。

    满头珠翠似有千斤重,压得浅漓感觉头重脚轻,便不想再穿繁琐厚重的衣裙,不禁蹙起眉,“什么地方需要如此盛装出席,我不去了。”

    夜长玦只是喜欢看她盛装下的明媚娇艳,并非跟去什么地方有关,他不解释,诱哄道:“最多半个时辰就转回来,在这之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自由。”

    这话让浅漓不再抗拒,主动拿起衣裙换好,但她不愿走出卧房让云屏峰更多的仙侍看见她,想让夜长玦就地撕裂虚空直接前去。

    这些小事夜长玦并不会跟她争执,依言撕裂虚空带她赶去通明殿。

    大殿外守门的仙侍颇有眼力见,一看见他们就立刻高声往里通报,“神君到,神君夫人到。”

    仙侍话音刚落,殿内就火速掠出一道银白身影飞奔向浅漓,到她面前站定后激动唤道:“娘亲。”

    浅漓瞧见他却高兴不起来,原本她见是来通明殿正想转身就走,哪曾想他被仙侍的通报喊出来,让她不得不先进殿。

    她气恼地瞪夜长玦一眼,又斥责涂山泽,“你跑仙域来做什么?”

    涂山泽见她生气,满眼的兴奋当即落寞下去,语调委屈,“仙域请我来的,娘亲不想看见我吗?”

    浅漓正在气头上不想理他,眼见不远处凤卿也跟着出殿来,她赶快整理好表情迎上去,装作激动地拥抱凤卿,趁机拍她后背三下,“姐姐我好想你。”

    凤卿面色凝重,并没有露出欣喜神情,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牵起浅漓的手,亦是趁机捏捏她的手心,准备先进大殿去。

    然而刚迈开步子,夜长玦就快步上前强势将浅漓拉到自己身侧,带着她大步流星率先进殿。

    浅漓并不甩开他的手,只是落座后满脸写着不情愿,刻意身躯僵直与他保持距离,让大殿上众人见状忍不住暗中眼神交流,大多都觉得她是被迫前来身不由己。

    众人看似隐晦实则明目张胆的猜疑让浅漓心情变好许多,便给夜长玦传暗语威胁他,“你等着。”

    夜长玦只当听不见,他很清楚她的刻意疏远会让大殿众人猜疑些什么,但他并不在意。

    他的目的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她不情愿,她也永远都是神君夫人,无论如何都得一直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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