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从江上吹来,吹乱了女孩的一头短发。褐色的头发颤巍巍地随着微风动了动,又悄无声息得回到原处。

    这一头头发多么乌黑亮丽。可惜!可惜!

    起风了,要努力活下去么?不,无需如此。那是《起风了》的开头。她把书合上,垫在了屁股下面。

    也许温柔美丽的女子一定要是长发及腰吧!

    女孩从额头到后脑勺,轻轻用手捋了捋她短短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一群蚂蚁正在搬运一条肥壮又精力充沛的青虫,女孩看得入迷。

    这条虫还能活下去么?

    这时,一个东西突然从她头顶飞过,她一抬头,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孩正围着她站着。

    刚刚飞过去的并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管欺负人的讨厌鬼,以跳木马的形式从她头顶上跨了过去。

    身边围着的几人立刻兴奋地哄笑起来。

    她本能得心紧了一下,抬头木讷地看了他们一眼,淡然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谁都不愿多待一秒钟。

    她心惊胆战地收拾着东西,厚重头发下的小脸,有些苍白。

    “哎!看的什么书?”其中一个男孩用手推推她拱起的背。

    她直起身体,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把书抱在胸前,怯怯地低下头,小声说:“《起风了》!”

    “什么“风”?”一个男孩站在她前面,低着头假装没有听清。

    她往后仰着身体,想让开他探过来的脑袋。她的眼睛又一次瞅了瞅那黑压压的一群蚂蚁。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她看蚂蚁,他们在看她,只是蚂蚁对付的是异类,而她却被自己的同类欺负。

    女孩有些无奈地想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可是这帮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站在他们中间,发起抖来。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们。

    一个男孩拦住她,“站住!想走吗?”

    男孩是一个略显成熟的高个男孩,他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俊秀。似笑非笑把她拦住了。

    女孩向门卫处看了看,门卫大爷可能去打开水了,此时门卫室一个人也没有。

    她有些失望,双唇紧闭,握紧了拳头,心里怯怯的,但是还是做好应对的准备。

    她鼓足勇气,抬起她不太自信的脸,乞求地的放眼望了望四周,他们自然并未回避她带着哀怨的目光。

    一阵阵哄笑传进她耳朵里。她错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怜悯她?从他们围住她,就已经不会放过她了。

    女孩停住了脚步,扭头无意又看到了那一队蚂蚁。即便刚刚青虫还在徒劳想要挣脱,现在明显已经没了最初的力气。

    它死定了。

    女孩绝望地又看了青虫一眼。它没救了。

    她低下头,焦急地思考着,难道要坐以待毙?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她自然抱着一点侥幸,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看他们的阵仗,似乎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感到身体在瑟瑟发抖,在冒冷汗,在恐惧,在害怕,在担心,即便如此,也没引起他们的半分同情。

    她在心底重复默念,“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能的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一个人……”

    这是《老人与海》里的一段话,这段话是她无数次忍受欺凌时的精神支柱。

    高高的男孩,坐在单车上,一只脚撑地,此时冷笑一下,向地上吐了口唾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樊昱辰,这女*人是不是在等你?”

    瞬间引起旁边几个男孩一阵哄笑。说话的男孩是县城技校的学生,名叫马天穹,女孩在学校见过他几次,他还有一个妹妹,跟女孩的弟弟是一班,比她低一级,有几次在镇上还遇到过他。

    “妈!”樊昱辰转头瞄了一眼马天穹,“她在等你□□!”

    樊昱辰把车子往旁边一推。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向女孩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她的胸膛上,致使她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躲?我让你躲!”樊昱辰紧跟几步,抓住女孩的衣领,另一只手挑起她瘦小的巴掌脸,“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抿着嘴,使劲抽了她几个巴掌。

    女孩的脸慢慢红肿起来。此时心中的害怕竟突然转变成了一股势无可挡地愤怒。她抬起眼睑,狠狠盯着樊昱辰的眼睛。

    “呸……”女孩刚刚的恐惧已经化成困兽,愤怒双眼似乎要喷射出火来。一口混着血的口水出其不意地吐了出来,正好吐在樊昱辰的脸上。

    他一摸脸,更是火冒三丈,“赖楠,你TM还敢反抗!我打不死你丫!”

    随即又是几巴掌,打得赖楠眼冒金星。

    樊昱辰越打越带劲,嘴里还不断埋怨道:“我倒要看看,你丫是不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随即又是几脚踢了出来,这回赖楠本能让开了,男孩踢了个空。他怒火中烧,“你还躲!我让你躲!”

    继而又是一通拳打脚踢,像雨点一样纷纷落在赖楠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赖楠身体上的拳打脚踢变得缓慢了,似乎是樊昱辰打累了。他直起腰杆,双手叉腰,停了片刻,喝了口水,把瓶里剩下的一点水全倒在了头上,拿着空水瓶继续打赖楠。

    周边看热闹的几人,哄笑声此起彼伏。

    樊昱辰听到旁边的哄笑声,就像受到大家的鼓励一样,从边上抱起一块石头正准备砸向她。

    这时有个男孩站了出来。“适可而止,闹出人命可不好!”

    他从樊昱辰手里抢过石头,丢向一边,“好男不跟女斗,解解气,兄弟!”

    樊昱辰挣脱他的束缚,这回也许是为了维护他那仅存的男性自尊,虽然上前又是几脚,却明显没了最初的气势。

    赖楠缩成一团,尽量保护好自己的肚子跟脸。

    “今天先放过你!下次老子要你帮忙,你敢说半个不字,老子要你的命。”

    赖楠被樊昱辰像抓小鸡一样,提了起来,用手在她小脸上挑衅地拍了拍。

    赖楠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了二十来厘米的男孩,心里委屈,羞愤,仇恨交织在一起,幻化成她满腔的怒火。

    赖楠想哭,但是她坚信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暴露出她的软弱。

    她咬紧牙关,眼泪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冷笑一声,“打女生,算什么本事。”

    “你也配称女人?”樊昱辰一脸的不屑,一口口水吐在了地上,仿佛她就是那一口口水。

    从小学升入这所中学时,那时候的樊昱辰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他欺负她时,她还可以还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他身上越来越讨不到便宜,恐惧与日俱增。

    她看到他那张脸,多么纯净,可是人畜无害的人却对她充满了仇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她看他转身,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赖楠趁其不备,随机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冲过去,对着他砸了去,石头正好砸在樊昱辰的背上。

    惹怒的樊昱辰摸了摸后背,转身又向赖楠冲了过来。

    纷乱中她拳打脚踢,乱扇了几巴掌,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上,但她身上明显又挨了对方几下。

    她抬头恶狠狠地瞪他,樊昱辰俊俏的脸上赫然有一个红掌印,那证明她刚刚至少有一巴掌反击成功了。

    旁边看热闹的又是一阵哄笑。“MD,你们是不是小两口打情骂俏呢?来点劲爆的。”

    “你不来,我来!”

    马天穹摩拳擦掌,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一把把赖楠揽在了怀里,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亲她!”有人起哄。

    马天穹抓起她低垂的头,“没看出还是一个靓妹!哈哈哈!”

    他恬不知耻,真就强制捧起她的脸,亲了下来。赖楠羞愧地拼命抵抗着,心里的绝望不亚于刚刚那条青虫,羞愤让她涕泪横流。她使劲踢打对方,但最后也只能像青虫一样,被马天穹按在地上。

    浓浓的烟味钻进她的鼻腔,差点让她呕了出来。她皱起眉头,拼命挣脱他大力束缚的手,但力量的悬殊让她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强壮如牛的马天穹。

    她带着哭腔大喊,“救命!”那声音跑的很远,碰到对面的山又荡了回来,“救——命——”。声音悲怆,凄厉。

    马天穹想把她往隐蔽一点的地方托,毕竟这地方就在学校门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学校老师发现。

    但是赖楠反抗太强烈了,他实在没有办法把她托走。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耍流氓,说实在他还是有点施展不开。

    周围的兄弟帮,眼巴巴的在看好戏,他就这样罢手,面子上又过意不去。

    有人喊“马哥,摸胸!”

    他自然是有点那意思的,但是为什么要停手,是因为他心软了。

    ,他嬉皮笑脸地拍拍她的脸,:“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等着!”

    马天穹站起来,用胳膊蹭了蹭嘴,回到了单车上。

    “马天穹你是不是有口臭。樊昱辰,你上!”周围几个不嫌事大的男孩继续起哄。

    樊昱辰涨红了脸,青筋暴起,一脚将赖楠的被子踢进了路边的水渠里。

    连日大雨,路旁的排水渠水流量大,一会儿被子就被浸湿一大半。

    赖楠看着自己的被子,一点点被水浸湿,心里的愤怒跟仇恨差点让她失去了理智。

    在初中的三年里,在867多天里,她受到他无数次的□□跟精神的折磨。

    她不想让大家都看不起她,她家虽然穷,但她也是父母生养的,也有自尊。

    每一回樊昱辰骂她,说她臭,邋遢,土气,寒酸,这是事实。她每一个季节只有一套衣服,而且这些衣服都是穿了好几年的。

    谁能理解,她一星期的生活费就十五块钱,哪怕省吃俭用,也剩不下一点多余的闲钱,就连每月大姨妈来了,也只能用纸跟卫生巾搭配着用。谁没虚荣心,自尊心,羞耻心,自卑感,荣誉感。

    被他如此羞辱,她如何不受打击,不愤怒,不仇恨,不伤心?就连兔子,惹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人呢?

    她曾本能反应是反抗,她像一头蛮牛一样,反抗他的欺凌,但每回的反抗就如抗大刀的跟抗狙击枪的对战,结果输的惨不忍睹。这种越战越勇的斗志,一次次被消磨。她想终有一天她会成为那个逆来顺受的小羊羔的。

    直到她无意中看了一本外国名著,《老人与海》,她的内心终于又有了源源不断的能量。不仅是精神上,就连对生活,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樊昱辰!”赖楠恶狠狠地扑了过去,抓住樊昱辰的胳膊就是一口,不管他怎么打她,她就是不松口。

    惹的旁边看热闹的哄堂大笑。

    “被强*亲了!被强*亲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在喊,“快走!王俊来了!”

    樊昱辰忍住疼痛,挣脱赖楠死死咬住的胳膊,骂了句,“恶狗,你等着!”

    匆匆骑着车子跑了。赖楠弯腰去捡她的被子,已经被水浸湿的被子,更加沉。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水渠里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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