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推敲一会,没什么思路,于是先到镇上买工具。

    买了工具,几人在墓地汇合,肖川把几把铁锤向前推,没有一个人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

    肖川说:“要不然,我喊三二……”一还没开始就看到周兮拿起锄头挖了下去,“……行吧,开始吧。”

    有人率先动了,几人也开始挖。

    挖着挖着周兮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对面的人一脸的惊恐样子,周兮身子一僵,身后那人说:“为什么要挖我女儿的坟?”

    周兮本能地回头。她的身后站着了一位妇人,脸瘦得干巴巴的,颧骨凸出,两只眼珠子几乎是凹陷下去,眼神空洞洞的,干瘦如柴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周兮扭头刚好对上了她空洞无神的眼睛,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妇人又悠悠地说:“你们真是好狠的心,生前你们不放过她,死后还要掘她的坟墓。”

    “那个……”周兮说,“这当中有误会。”

    妇人说:“有什么误会?”

    周兮说:“您可能认错了您女儿的坟墓。”

    “……”

    周兮继续说:“这个坟墓主人的妈妈我认识,下葬的时候我在现场,就前两天,土还是新的,他们都是证人。”

    妇人慢慢地扭过头去看其他人,她扭头是从后面扭到前面,整个头转了三百六十度,周兮清晰地听到骨骼咯咯咯的声响,转了一圈定定地盯着对面的人,又幽幽地说:“我怎么会认错,是我亲手埋的,一点一点地挖的,挖了七天七夜,挖得手血淋淋的,我这一截手指就是挖断的。”

    周兮垂头看了看搭在肩膀上缺了一截的手指,沉默了几秒,说:“为什么不用锄头?”

    老妇人表情似乎僵了一下:“……没钱。”

    周兮继续说:“哦,那挺艰难的。”她把老人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我比你高,这样搭着挺累的。”她说完,蹲下来绑鞋带,起身时拔腿就跑。

    “跑啊!”周兮跑的时候大喊了一句,其他的人立马从呆滞中惊醒,本能比脑子快做出了反应拔腿就跑。

    周兮一路狂奔下山,跑到山脚下时没忍住扭头朝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那位妇人没有追来,她站在半山腰往下看,与周兮目光对上时她笑了一下。

    这笑瘆得周兮头皮发麻。他们一路跑出了村子,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停下来时已经回到了他们的住处。这时候还是白天,天朗气清,阴沉恐怖的气息消减不少。

    林富贵瘫在沙发上,他看向沉默的众人,说:“现在怎么办?还挖不挖了?”

    他说完以后,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屋中一片寂静,在这怪异的气氛中,最后还是肖川打破了沉默:“先缓缓吧,我们再从其他地方入手看看,也许阿妹不再那里。”

    众人一致点头,那墓地他们是怎么也不敢去挖了。

    众人商议好后,又到阿姊家吃饭,阿姊一如既往地问他们情况,得知他们没有收获又嘤嘤嘤地哭泣。

    吃过晚餐,众人又折回住处,那个蓑衣老人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他们虽然住在他家里,除了发布任务外,与他几乎没有交流,在他们越过他时,忽然他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夜晚在外面不安全。”

    周兮想了想,忽的问了一句:“在里面也不安全吧?”

    蓑衣老人冷漠地看了周兮一眼,然后沉默了。

    肖川也立即效仿:“里面和外面哪个更不安全?”

    蓑衣老人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半天也没答话,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含混地说道:“里面。”

    众人脸色铁青。

    蓑衣老人毫不在意他们的脸色,自顾自地吸烟,一口吐出来,一口吸进去。

    肖川干笑道:“老人家,您这就不地道了。”

    蓑衣老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皮都不抬,烟抽得吧嗒吧嗒地响。

    “他居然会回答问题,你说我要问他触发死亡的条件是什么他会不会回答?”林富贵说,都没等人回答自己去求证了,“触发死亡的条件是什么?”

    蓑衣老人沉默了,还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灵活灵现的,周兮“噗嗤”笑了出来,见其他人都看着她,才觉得这种场合笑实在是不合时宜,她轻咳嗽了一声,又问:“那触发死亡的条件的线索在哪里找?”

    蓑衣老人又不吭声了。

    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发问,比如说阿妹是不是死了,阿妹是不是埋在棺材里,出去的方法是什么?关键的线索在哪里?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人必死……等等,这些问题,有的蓑衣老人回,有些不回,回的都不是什么很关键的问题。

    起初他是偶尔回答,到后面无论问什么都不回答。

    问了几圈后,都得不到回答了,其他人也就放弃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赵德容朝着天空看了一眼说:“那我们今晚怎么办?就在外面睡吗?外面安全还是里面安全?”

    “里面。”蓑衣老人突然说道。说完他一杆长烟送到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有个脾气不好的男人立刻发火道:“操!你耍我们啊!”

    蓑衣老人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非常嚣张,好像说是又怎么样?

    发火的那人气焰一下子就没了,还瑟缩了一下,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好,但都不敢出声。这种时候多做多错,多说也多错,谁能保证和蓑衣老人呛是不是触发死亡的条件。

    林富贵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脸转向赵德容说:“那他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你不是说npc不可以撒谎,他要么不说,说的话必定是真话吗?”

    赵德容也很晕,规则上是怎么说的,但这确实也说不通,脸都涨红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肖川也皱了皱眉头。

    林富贵扭头想和周兮说点什么,却见她低头,目光微凝,似乎在思考,于是转头和赵德容说:“不会是你记错了吧。”

    “不会,我记东西很牢固,”赵德容肯定地说,“规则上确实是这么说的,这条规则是在第一百八十条里,当时还是用红色的字体标注了,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不是自相矛盾。”周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说,“肖川问他外面和里面哪个更不安全,他回答是里面,那么有可能对于肖川来说他在外面危险性更小,而赵德荣问他外面安全还是里面安全,他回答里面,那么对于赵德荣来说里面更安全,这两者并不冲突。”

    她说完,蓑衣老人侧目看了周兮一眼,又低下头来若无其事地抽烟。

    他这个举动落在众人的眼里,也印证了周兮说的话,其他人也纷纷向他提问,但这次他一概不回。

    林富贵挠了挠头,扭头看向周兮:“他为什么不回我们?歧视啊?”

    肖川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回答是有条件的,每个人只能提一个问题,问题必须是选择式提问,二选一。”

    周兮点了点头。她也发现了。

    那些错失了机会的人顿时懊恼不已,又纷纷向肖川和赵德容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这里昼夜温差大,气候也非同寻常,似乎是为了渲染恐怖的气氛,一入夜冷风便嗖嗖地刮着,林富贵搓了搓手,问:“姐,咱是进去还是在外面?”

    周兮说:“进去。”说完她就要往里走,林富贵一把抓住她,问:“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她。从这几天观察来看,这姑娘不但胆量大,而且聪慧。

    周兮叹了一口气:“哪有为什么,里面和外面都是未知的,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更舒服的方式。”

    也是哦。林富贵想了一下,也跟着周兮进去,其他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一番,有的选择了外面,有的选择了里面。

    今天晚上周兮难得一夜睡到天亮,早上起来房间都没了人。

    周兮顺着长廊走出去,正想去前院,碰到了那个蓑衣老人,他还是在那个位置抽着大烟。、

    周兮顺路去问了他一个问题,随后走向前院,前院子的井口边上围着一群人,她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血腥味浓到刺鼻,周兮感觉很不舒服,掩着鼻口从人群的缝隙中往里瞧。

    清澈的井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汪的血水,井水的位置距离井口大约两米的位置。

    “你说……会不会是把这口井填满啊!”有人说,“昨天我看还离井口有三米的距离,现在就两米了。”

    周兮也猜到昨晚有什么人不幸了,她受不了这个气味,先出去。

    没一会几个人也都相继出来了,他们先吃了早餐,由于昨天晚上又有一个人不幸,他们都没有心情。

    没有心情,但事总还是要做的,在一片沉默的咀嚼声中,作为队伍里的老大哥肖川说:“大家都说说自己什么想法吧,都有什么方向,思路的,我们集中广义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突破。”

    “呜呜呜……我不想死!我还年轻,还没有谈过恋爱!”屋子里有人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另一个队伍的老大哥高震脾气就没有肖川好,哭的那人是他队伍的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男孩,他当即火了:“你他妈的哭什么哭!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再他妈的哭,我剁了你!”

    他长相本来就凶,这番恶言恶语的,把周兮都吓了一跳,其他人倒好像见惯了,毫无动容。

    屋子又恢复了寂静,肖川又重复了话题,说:“都说说什么想法吧。”

    话虽然是对着所有人说,但他的脸是看向周兮,周兮只得说出自己的看法:“去挖坟墓吧,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我问了老人,他说没危险。”

    所有人都看向了周兮。

    “你问了?”肖川问。

    “问了啊。”周兮有点闹不明白了,疑惑道:“怎么了,不能问吗?”

    她是刚路过遇到蓑衣老人,顺嘴就问了出来。

    “姐,你……”林富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叹了一口气,“你问了晚上怎么办呀,一人只能问一个问题,晚上你就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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