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意。
是林有初最直观的感受，眼前的恶鬼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样，只剩下杀戮的本性。可她的手上还拖拽着另一个妇女，让她不得不提起警惕。
“让开。”
恶鬼开口，口齿清晰好似就是个普通人。
林有初紧握着柴刀，挡住她的去路：“钱亮呢？”
恶鬼顿了顿，她熟悉这个名字，旋即抬起头来，她的瞳仁漆黑，脸上青筋暴起，皮肤也变得青灰色。若说之前的她尚有人性不会被人看出端倪，但此刻明显有鬼化的痕迹。
“你认识我外甥？”
“他人呢？”
“你走吧，他没事，在屋里昏过去了。”
说着，恶鬼又提拎着妇人向下走去，妇人突然醒来拼命挣扎，她看向林有初，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大师！大师，救救我！救救我！”
恶鬼停下脚步，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砸在地上，妇人再次晕厥了过去。
她看向林有初，似是有些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若是她不伤人，林有初还有理由置之不理，毕竟她就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眼前的妇人明显进气越来越少，要是再不施救，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林有初毅然决然地拔出柴刀，砍向恶鬼的右手。
恶鬼虽然看着腿脚不便，但是身姿异常敏捷，略微侧身躲过了一击。
“你是来救她的？”
林有初仔细瞧了一眼恶鬼手中的妇女，她脸上血肉模糊，头发一缕一缕黏在脸上，但依稀可辨是钱亮的母亲，如今凄惨的模样和上午嚣张的妇人判若两人。
“白丞，通讯符撕开通知罗老头过来！”
说着，林有初也不去回答恶鬼的问题，手法果决奔着恶鬼的命门而去。
恶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干脆扔下妇女与林有初缠斗在一起。
狭小的楼梯让二人无法全力施展开，白丞退后了两步，撕开通讯符：“罗天师，我们在阳光小区，这里有个恶鬼。”
罗长佑惊呼：“又是阳光小区？真见鬼了，什么等级的恶鬼？”
“不知道，暂时没看出来，但是他能跟人一样沟通。”
“要命了，起码是B级，你们尽量拖住保证没有人员伤亡，我们立马就到！”
白丞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妇女，手中的通讯符燃烧殆尽：“这，恐怕保证不了。”
林有初的柴刀本就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偏在逼仄的楼梯间里发挥不出分毫，躲闪间险些踩上角落里的妇女。但即便她转攻为守，恶鬼也讨不到一点好处，战况焦灼。
风声猎猎，鬼气愈发浓重，如墨一般丝丝缕缕游荡在空气中。
林有初下蹲，在恶鬼的视线死角处寻到时机，反手一刀斩向她的腰间。
“叮——”
柴刀砍在恶鬼的腰侧，不论林有初如何用力，都无法再推进。恶鬼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破裂的衣衫，露出里头如同烧火石一般的坚硬的肌肤，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血液像是岩浆在流淌。
她的形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鬼化得愈发彻底，从她脖子处蔓延出黑红色的躯壳，像是甲胄一般把她柔软的肌肤紧紧笼罩在内，躯壳之上的温度高得骇人，隐约可见白烟。
她的双目漆黑中透着红光，像是彻底失去理智，方才的她面对林有初还尚且手下留情，如今已是不管不顾只想置林有初于死地。
“是烧死鬼！”
白丞迅速翻阅着黄皮册，很快在一页中找到了烧死鬼的记录。
“普通的烧死鬼是E级，身体因碳化坚硬，刀枪不入，佛道均以水法攻其双目……”
恶鬼发了疯似的攻击，双拳被黑岩覆盖，霸道十足，一拳砸在墙面上，整栋楼都颤了颤，这老旧的楼道仿佛就要崩塌。
林有初只能被迫躲避，狼狈不堪：“放屁！你跟我说这是E级？”
二人愈战愈退，白丞已经退到了楼道口，有些无奈道：“可是罗天师给的册子上是这么写的。”
“那个老头，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白丞又将黄皮册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巨大的字体占了整张篇幅：“如遇尚有理智的恶鬼，均处于B级以上，乙级以下猎鬼人，逃！”
林有初被一拳砸出居民楼，坠落在花坛里，她发丝凌乱，精致的小脸上灰尘扑扑，勉强抬起手来擦掉嘴边的血珠，她没有因此而丧气，反倒因战斗欲望带来的兴奋感，让她愈战愈勇。
“逃是不可能逃的！伤了我还想逃？”
“姐姐，他是让你逃，不是让鬼逃。”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想到在恶鬼全力一击下，这间制服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连带着自己也只是受了轻伤。
“衣服不错，回头找罗老头多要几个款式来换洗。”
说话间，恶鬼自二楼一跃而下，地面被砸出蜘蛛网般的深坑，林有初握紧柴刀，趁着恶鬼缓冲的间隙，冲刺向前，狠狠对着恶鬼的脖颈劈斩而去。
如同预料的一般，柴刀被坚硬的躯壳弹开，震得林有初虎口生疼开裂，血水顺着她的手腕滴落，血腥气刺激得恶鬼一声怒吼，抡起臂膀狠狠砸向她。
林有初灵巧地跳开，甩了甩右手，她并没有发现她的鲜血浸染了刀身，在柴刀的尖翘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锈迹缓缓脱落。
“姐姐，你打不过它……”
林有初并没有因为有终的劝说而心生退意，她嗤笑一声，又冲向恶鬼：“我还没用全力呢！”
红色的法诀在她手中展开繁复的纹路，红光之中竟有一缕蓝色水光隐隐浮现。
“有终，忍着点！”
法诀并没有打向恶鬼，反倒是施加在了柴刀之上，有终明显闷哼了一声，刀身微颤。
林有初腾空而起，在恶鬼以为她又要斩向自己的脖颈时，她步伐一变，脚尖轻踏在恶鬼的头顶，转身落在恶鬼身后，柴刀顺势砍向了恶鬼的背部。
恶鬼有恃无恐，它浴火重生的躯壳显然无法让柴刀破入，只等林有初落地给予她致命一击。
却不料自柴刀的尖端迸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刀尖抵在恶鬼的脊背处，林有初双手持刀，咬牙抵御着恶鬼躯壳带来的剧烈反抗。
刀尖，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缓缓刺入躯壳，像是破开了气球的一角，恶鬼瞬间自脊背处爆裂开来。
柴刀一路沿着恶鬼的脊背划破，杵在了地面上，林有初大口喘着粗气，妖冶的面庞露出一丝可怖的微笑，地上恶鬼残破的躯骸已是支离破碎，此刻的她比之恶鬼还要瘆人。
眼中的血色开始由外向内蔓延，林有初突然起身奔向了白丞，在白丞惊恐的神情中，狠狠抱住了他。
白丞分不清此刻在耳边响起的如打鼓一般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林有初的。
少女柔软的触感让他猝不及防，一抹绯红从他的脖颈爬到了耳廓，染上泪痣，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少女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腔传来，似乎与平日里听到的又有些不同，白丞有些发懵地看向自己悬在空中的双手。
这时候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局促。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哟，这是在猎鬼呢还是谈情说爱呢，小年轻真有活力啊！”
罗长佑背手而来，眼里满是戏谑，见白丞回头看他，他还忍不住朝着白丞挑了挑眉毛。
林有初缓过劲来，感受到自己的鬼性已经被抑制住，她自然地松开白丞，从他手里夺过黄皮册子，用力丢在了罗长佑的身上。
“你这个不靠谱的老头子，你看看册子里写的都是什么，这烧死鬼你管这叫E级？”
白丞摸了摸胸口残留的温度，忍不住搓了搓绯红的耳朵，怎么这打鼓的动静还没消失？
罗长佑捡起黄皮册，自知理亏，悻悻地开口：“这不是最后一页写了吗，能沟通有理智的恶鬼都应该被分在B级以上。”
“都发现能沟通了，你认为还能逃得了？”
罗长佑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跟上面反应一下，考虑重新编改。”
赵彬一边在自己的册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走来，向着林有初礼貌性地鞠了一躬，道：“林小姐你好，请问这次是否有人员伤亡，恶鬼情况如何？”
林有初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虚弱感后知后觉地传来，她顺势又靠在白丞身上，指了指身后：“这个鬼自己交代的，屋里应该有一个活的，楼道里那个不知死活，恶鬼在那花坛外头躺着呢。”
罗长佑探头瞧了一眼地上看不出原貌的恶鬼，鬼气弥散，肉身也在渐渐化雾。
“嚯，下手真狠啊。”
林有初没有搭理他，赵彬手持符咒一路从小区门口开始善后，严肃地像一个无情的上班机器。
“扶着我，去车上。”
白丞下意识地搀扶住林有初，往罗长佑的车上走，他并没有多问，反倒是罗长佑在他们身后满脸吃瓜的表情，跟了上来。
他坐在副驾，看着后座的林有初闭眼小憩，白丞则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神秘兮兮地开口道：“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没什么正经事就闭嘴。”
林有初没好气的开口，罗长佑也不恼，自知理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个烧死鬼的事，你有兴趣了解一下不？”
还没等林有初发飙，罗长佑赶忙接着说：“这事儿回头赵彬往上头报，估计领导得喊你去谈话，了解一下对你有好处。”
林有初这才睁开双眼，眼里带着疲惫：“那你长话短说，我赶着回去睡觉。”
罗长佑小声嘟囔：“怎么年轻人一天天这么缺觉，这么虚的吗？”
林有初瞪了他一眼，罗长佑正色道：“不知道你之前听说过没有，前阵子阳光小区出了另一个恶鬼，和这次的烧死鬼一样，因为这一片城区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所以上次那事是由我经手的。
上一次的恶鬼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叫冯子宣，她的母亲因为残疾常年瘫痪在床，吃着政府给的补贴勉强生活，小姑娘则白天上学晚上打工，那叫一个辛苦啊。
结果天不遂人意，她意外被恶鬼侵染，但是小姑娘意志力很强，硬是没有被鬼性压制，就这样她骗母亲说辍学了，白天在家照顾母亲，晚上出去打工，像个普通人一样。
直到一天她家亲戚照例来她家打秋风，以往小姑娘拗不过这些奇葩亲戚，都会被他们带走一些东西，这次这些亲戚不光要抢东西，还出言侮辱了这个姑娘和她的母亲，据小姑娘最后同我们说的，这帮亲戚还带人来动了手，要去欺辱她和她母亲。
哎……小姑娘的鬼性终究没压得住，当场把这家人给杀了。当她反应过来时，后悔不已，趁着夜色自己找到了派出所自首，最后是我们去收拾的残局。可惜了呀，这么好的姑娘。”
说到此处，赵彬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他接着罗长佑的话讲道：“这次的烧死鬼是冯子宣的妈妈。”
“什么？！”罗长佑瞪大了眼睛，“你确定吗？”
赵彬推了推眼镜，有些幸灾乐祸：“上次那件事我没在，后续是你自己处理的。当时怎么没发现冯子宣的妈妈有问题？这次上报上去，你想想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误吧。”
“完了完了完了，要挨批了。”
as
罗长佑生无可恋的瘫在座椅上，目光空洞，一头白发被他揉成了鸡窝。
车子启动，林有初恢复了些力气，松开了偷偷握住的白丞的手，看向后视镜问道：“鬼为什么会附身到人体，这次冯子宣的妈妈也是保留理智的，是巧合吗？”
赵彬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随口答道：“等回到所里，钱亮清醒了可以问问他来龙去脉。至于一些人为什么可以保留理智，这件事所里也一直在研究。”
“是吗，还在研究啊。”
林有初似是随口一问，问完又重新闭上了眼。
白丞抿抿嘴，看向那空荡荡的左手，悄声问道：“不需要牵了吗？”
“……牵着吧。”
白丞脸上露出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主动握住了林有初的右手。
是林有初最直观的感受，眼前的恶鬼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样，只剩下杀戮的本性。可她的手上还拖拽着另一个妇女，让她不得不提起警惕。
“让开。”
恶鬼开口，口齿清晰好似就是个普通人。
林有初紧握着柴刀，挡住她的去路：“钱亮呢？”
恶鬼顿了顿，她熟悉这个名字，旋即抬起头来，她的瞳仁漆黑，脸上青筋暴起，皮肤也变得青灰色。若说之前的她尚有人性不会被人看出端倪，但此刻明显有鬼化的痕迹。
“你认识我外甥？”
“他人呢？”
“你走吧，他没事，在屋里昏过去了。”
说着，恶鬼又提拎着妇人向下走去，妇人突然醒来拼命挣扎，她看向林有初，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大师！大师，救救我！救救我！”
恶鬼停下脚步，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砸在地上，妇人再次晕厥了过去。
她看向林有初，似是有些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若是她不伤人，林有初还有理由置之不理，毕竟她就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眼前的妇人明显进气越来越少，要是再不施救，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林有初毅然决然地拔出柴刀，砍向恶鬼的右手。
恶鬼虽然看着腿脚不便，但是身姿异常敏捷，略微侧身躲过了一击。
“你是来救她的？”
林有初仔细瞧了一眼恶鬼手中的妇女，她脸上血肉模糊，头发一缕一缕黏在脸上，但依稀可辨是钱亮的母亲，如今凄惨的模样和上午嚣张的妇人判若两人。
“白丞，通讯符撕开通知罗老头过来！”
说着，林有初也不去回答恶鬼的问题，手法果决奔着恶鬼的命门而去。
恶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干脆扔下妇女与林有初缠斗在一起。
狭小的楼梯让二人无法全力施展开，白丞退后了两步，撕开通讯符：“罗天师，我们在阳光小区，这里有个恶鬼。”
罗长佑惊呼：“又是阳光小区？真见鬼了，什么等级的恶鬼？”
“不知道，暂时没看出来，但是他能跟人一样沟通。”
“要命了，起码是B级，你们尽量拖住保证没有人员伤亡，我们立马就到！”
白丞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妇女，手中的通讯符燃烧殆尽：“这，恐怕保证不了。”
林有初的柴刀本就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偏在逼仄的楼梯间里发挥不出分毫，躲闪间险些踩上角落里的妇女。但即便她转攻为守，恶鬼也讨不到一点好处，战况焦灼。
风声猎猎，鬼气愈发浓重，如墨一般丝丝缕缕游荡在空气中。
林有初下蹲，在恶鬼的视线死角处寻到时机，反手一刀斩向她的腰间。
“叮——”
柴刀砍在恶鬼的腰侧，不论林有初如何用力，都无法再推进。恶鬼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破裂的衣衫，露出里头如同烧火石一般的坚硬的肌肤，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血液像是岩浆在流淌。
她的形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鬼化得愈发彻底，从她脖子处蔓延出黑红色的躯壳，像是甲胄一般把她柔软的肌肤紧紧笼罩在内，躯壳之上的温度高得骇人，隐约可见白烟。
她的双目漆黑中透着红光，像是彻底失去理智，方才的她面对林有初还尚且手下留情，如今已是不管不顾只想置林有初于死地。
“是烧死鬼！”
白丞迅速翻阅着黄皮册，很快在一页中找到了烧死鬼的记录。
“普通的烧死鬼是E级，身体因碳化坚硬，刀枪不入，佛道均以水法攻其双目……”
恶鬼发了疯似的攻击，双拳被黑岩覆盖，霸道十足，一拳砸在墙面上，整栋楼都颤了颤，这老旧的楼道仿佛就要崩塌。
林有初只能被迫躲避，狼狈不堪：“放屁！你跟我说这是E级？”
二人愈战愈退，白丞已经退到了楼道口，有些无奈道：“可是罗天师给的册子上是这么写的。”
“那个老头，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白丞又将黄皮册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巨大的字体占了整张篇幅：“如遇尚有理智的恶鬼，均处于B级以上，乙级以下猎鬼人，逃！”
林有初被一拳砸出居民楼，坠落在花坛里，她发丝凌乱，精致的小脸上灰尘扑扑，勉强抬起手来擦掉嘴边的血珠，她没有因此而丧气，反倒因战斗欲望带来的兴奋感，让她愈战愈勇。
“逃是不可能逃的！伤了我还想逃？”
“姐姐，他是让你逃，不是让鬼逃。”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想到在恶鬼全力一击下，这间制服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连带着自己也只是受了轻伤。
“衣服不错，回头找罗老头多要几个款式来换洗。”
说话间，恶鬼自二楼一跃而下，地面被砸出蜘蛛网般的深坑，林有初握紧柴刀，趁着恶鬼缓冲的间隙，冲刺向前，狠狠对着恶鬼的脖颈劈斩而去。
如同预料的一般，柴刀被坚硬的躯壳弹开，震得林有初虎口生疼开裂，血水顺着她的手腕滴落，血腥气刺激得恶鬼一声怒吼，抡起臂膀狠狠砸向她。
林有初灵巧地跳开，甩了甩右手，她并没有发现她的鲜血浸染了刀身，在柴刀的尖翘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锈迹缓缓脱落。
“姐姐，你打不过它……”
林有初并没有因为有终的劝说而心生退意，她嗤笑一声，又冲向恶鬼：“我还没用全力呢！”
红色的法诀在她手中展开繁复的纹路，红光之中竟有一缕蓝色水光隐隐浮现。
“有终，忍着点！”
法诀并没有打向恶鬼，反倒是施加在了柴刀之上，有终明显闷哼了一声，刀身微颤。
林有初腾空而起，在恶鬼以为她又要斩向自己的脖颈时，她步伐一变，脚尖轻踏在恶鬼的头顶，转身落在恶鬼身后，柴刀顺势砍向了恶鬼的背部。
恶鬼有恃无恐，它浴火重生的躯壳显然无法让柴刀破入，只等林有初落地给予她致命一击。
却不料自柴刀的尖端迸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刀尖抵在恶鬼的脊背处，林有初双手持刀，咬牙抵御着恶鬼躯壳带来的剧烈反抗。
刀尖，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缓缓刺入躯壳，像是破开了气球的一角，恶鬼瞬间自脊背处爆裂开来。
柴刀一路沿着恶鬼的脊背划破，杵在了地面上，林有初大口喘着粗气，妖冶的面庞露出一丝可怖的微笑，地上恶鬼残破的躯骸已是支离破碎，此刻的她比之恶鬼还要瘆人。
眼中的血色开始由外向内蔓延，林有初突然起身奔向了白丞，在白丞惊恐的神情中，狠狠抱住了他。
白丞分不清此刻在耳边响起的如打鼓一般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林有初的。
少女柔软的触感让他猝不及防，一抹绯红从他的脖颈爬到了耳廓，染上泪痣，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少女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腔传来，似乎与平日里听到的又有些不同，白丞有些发懵地看向自己悬在空中的双手。
这时候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局促。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哟，这是在猎鬼呢还是谈情说爱呢，小年轻真有活力啊！”
罗长佑背手而来，眼里满是戏谑，见白丞回头看他，他还忍不住朝着白丞挑了挑眉毛。
林有初缓过劲来，感受到自己的鬼性已经被抑制住，她自然地松开白丞，从他手里夺过黄皮册子，用力丢在了罗长佑的身上。
“你这个不靠谱的老头子，你看看册子里写的都是什么，这烧死鬼你管这叫E级？”
白丞摸了摸胸口残留的温度，忍不住搓了搓绯红的耳朵，怎么这打鼓的动静还没消失？
罗长佑捡起黄皮册，自知理亏，悻悻地开口：“这不是最后一页写了吗，能沟通有理智的恶鬼都应该被分在B级以上。”
“都发现能沟通了，你认为还能逃得了？”
罗长佑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跟上面反应一下，考虑重新编改。”
赵彬一边在自己的册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走来，向着林有初礼貌性地鞠了一躬，道：“林小姐你好，请问这次是否有人员伤亡，恶鬼情况如何？”
林有初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虚弱感后知后觉地传来，她顺势又靠在白丞身上，指了指身后：“这个鬼自己交代的，屋里应该有一个活的，楼道里那个不知死活，恶鬼在那花坛外头躺着呢。”
罗长佑探头瞧了一眼地上看不出原貌的恶鬼，鬼气弥散，肉身也在渐渐化雾。
“嚯，下手真狠啊。”
林有初没有搭理他，赵彬手持符咒一路从小区门口开始善后，严肃地像一个无情的上班机器。
“扶着我，去车上。”
白丞下意识地搀扶住林有初，往罗长佑的车上走，他并没有多问，反倒是罗长佑在他们身后满脸吃瓜的表情，跟了上来。
他坐在副驾，看着后座的林有初闭眼小憩，白丞则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神秘兮兮地开口道：“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没什么正经事就闭嘴。”
林有初没好气的开口，罗长佑也不恼，自知理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个烧死鬼的事，你有兴趣了解一下不？”
还没等林有初发飙，罗长佑赶忙接着说：“这事儿回头赵彬往上头报，估计领导得喊你去谈话，了解一下对你有好处。”
林有初这才睁开双眼，眼里带着疲惫：“那你长话短说，我赶着回去睡觉。”
罗长佑小声嘟囔：“怎么年轻人一天天这么缺觉，这么虚的吗？”
林有初瞪了他一眼，罗长佑正色道：“不知道你之前听说过没有，前阵子阳光小区出了另一个恶鬼，和这次的烧死鬼一样，因为这一片城区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所以上次那事是由我经手的。
上一次的恶鬼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叫冯子宣，她的母亲因为残疾常年瘫痪在床，吃着政府给的补贴勉强生活，小姑娘则白天上学晚上打工，那叫一个辛苦啊。
结果天不遂人意，她意外被恶鬼侵染，但是小姑娘意志力很强，硬是没有被鬼性压制，就这样她骗母亲说辍学了，白天在家照顾母亲，晚上出去打工，像个普通人一样。
直到一天她家亲戚照例来她家打秋风，以往小姑娘拗不过这些奇葩亲戚，都会被他们带走一些东西，这次这些亲戚不光要抢东西，还出言侮辱了这个姑娘和她的母亲，据小姑娘最后同我们说的，这帮亲戚还带人来动了手，要去欺辱她和她母亲。
哎……小姑娘的鬼性终究没压得住，当场把这家人给杀了。当她反应过来时，后悔不已，趁着夜色自己找到了派出所自首，最后是我们去收拾的残局。可惜了呀，这么好的姑娘。”
说到此处，赵彬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他接着罗长佑的话讲道：“这次的烧死鬼是冯子宣的妈妈。”
“什么？！”罗长佑瞪大了眼睛，“你确定吗？”
赵彬推了推眼镜，有些幸灾乐祸：“上次那件事我没在，后续是你自己处理的。当时怎么没发现冯子宣的妈妈有问题？这次上报上去，你想想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误吧。”
“完了完了完了，要挨批了。”
as
罗长佑生无可恋的瘫在座椅上，目光空洞，一头白发被他揉成了鸡窝。
车子启动，林有初恢复了些力气，松开了偷偷握住的白丞的手，看向后视镜问道：“鬼为什么会附身到人体，这次冯子宣的妈妈也是保留理智的，是巧合吗？”
赵彬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随口答道：“等回到所里，钱亮清醒了可以问问他来龙去脉。至于一些人为什么可以保留理智，这件事所里也一直在研究。”
“是吗，还在研究啊。”
林有初似是随口一问，问完又重新闭上了眼。
白丞抿抿嘴，看向那空荡荡的左手，悄声问道：“不需要牵了吗？”
“……牵着吧。”
白丞脸上露出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主动握住了林有初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