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清醒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了些。

    奉行给我披上了大氅,扶着我走出了房间。

    “吱呀”一声,阵阵凉意扑面而来,我刚开始只觉得畅快舒爽,直到寒意又渐渐透过厚重的大氅和毛靴,渐渐浸入我肌体中。

    我身子哆嗦了下,急忙拽住奉行,掩嘴打了个喷嚏。

    “她是不是装的?怎么对得这么准?”是东华的声音,说话声闷闷的,兴许在用帕子擦脸。

    奉行安慰了两句东华,也塞给我一张帕子,我接过胡乱擦了擦也对奉行道:“幸好只是喷他脸上了。”

    “帕子还有没?”这次是折颜的声音。

    我顿了顿,拽住奉行袖子畏畏缩缩道:“怎么感觉听不见了,还是扶我回去吧。”

    折颜哈了一声,呸呸两口高声道:“怎么到我就听不见了?!”

    东华也靠了过来,问道:“话也说不出了?”

    我连连点头。

    “好,扶你进去。”

    然后我被一左一右的搀扶回去。

    我只听到背后的折颜叫唤不止。

    待到听不清折颜在说什么时,我侧头向东华方向道:“折颜来这一趟是做什么的?问罪吗?”

    这会东华很识时务,也低声道:“也不是,听说你五感全失,非要过来看看笑话。”

    我放下心来,扬起声调哦了一声:“那你是来做什么的?看笑话吗?”

    东华这会已经凑我跟前了,声调依旧四平八稳:“怎么可能,我是来问你罪的。”

    我这次一直清醒到入夜。

    赤季又来了一趟,从跟着禄朴时我就发现此人喜欢摆架子,但一直没有实证。

    直到我听到他和奉行问了声好,拒绝奉行帮他解斗篷的好意,直到布料划过空气“扑拉”一声,我的脑袋便被那迎面而来的斗篷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我有些不耐烦,全然忘记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坐下就坐下,甩什么衣服?”

    赤季没跟我一般见识,沉默良久,反对奉行说道:“为何把东华绑在外面?”

    奉行咳了咳,没有多言。

    坐在我一旁的折颜干笑道:“也不知为何,东华就被一掌拍晕了。”

    折颜挨得太近,斯文的说话声传到耳中也变得尖锐难听,我往反方向挪了挪,提醒他道:“这碗水,喝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折颜说是来看我的,其实还是来办正事的,众学子皆知东华势弱,又能拿捏住我,各方斡旋下,东华被派来北荒定我罪责,折颜也被派来当了督工。

    折颜啧了啧:“招摇山宣世一举本也是为了护住你,谁知道你任性得狠,搞这么一出。”

    我也全然不想再装了,冷笑道:“折颜,不要觉得自己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任性张狂,你又何尝不是好大喜功?以往你为图母神呵护扮柔弱,如今你又拿招摇山一事以小博大,敢在各族间空手博弈,怎么?逍遥散人不想当了,想做天地之主了?”

    折颜那边笑出声来:“少绾,你也莫要觉得自己清高脱俗,八荒之内谁不是仰人鼻息,你幸得天地眷顾,又意图在凡人中博名,墨渊都被你拿来扼制父神……”

    原本语气越发激烈的折颜突然没了音。

    “折颜先生睡着了,”赤季咳了一嗓子,似是如释重负“劳烦奉行叔跑一趟了,哦,对了,还有门外的东华。”

    身边的奉行自言自语嘀咕道:“门外的早就没影了。”

    我这次真的有些困了,靠向身后软枕对赤季方向懒洋洋道:“你竟然敢打晕折颜。”

    赤季没有回答,屋内只有噼里啪啦的炭火声。

    再次醒过来,已是在纱帐之中。

    重重纱幔遮盖下,阳光投过来还是有些刺眼,我默默抬手盖住眼睛。

    嗯?

    我又拿开手,看到朦胧光线撒在胸前,变得温和滑润。

    一只玉白的手从纱帐外探了进来,手的主人俯身靠在我旁边,他另一只手上还端着热气萦绕的药碗。

    他问我:“能看见了?”

    我看着他瓷白光洁的脸蛋,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我这次足足恢复了大半年的时间。

    我和墨渊突然沉默下来,此时帐外鸟语茵茵,撩起纱帐,柔柔春光透了过来,打在墨渊的耳朵上。

    这里不是北荒,我疑惑看向墨渊。

    墨渊却没有解释我的困惑,拍了拍我手背要给我讲个故事。

    凡人之界中,有一户地方武将,原是个流浪乞儿,幸被一孤身商女收养培育成人。

    地方武将为人正派,又得一文官之女的青睐,两人结为夫妻,恩爱异常。

    命总是这么难以捉摸,武将夫人第一胎夭折,为安抚妻子,武将收养一女,两年后,夫人再度怀胎,本该欣喜之际,武将却不幸遇害。

    夫人生下孩子两月后,也悄然离世。

    两人养女这时已有些头脑,投奔了夫人的娘家,为两夫妻复仇开始谋划。

    但谁曾想这夫妻二人本就是命苦之人,一个孤儿,一个被家族择拖干净,养女在夫人娘家过得极为艰难。

    而后,为求事成,养女破釜沉舟,害了老些人,甚至将此事牵扯政局,捅到了君主面前。

    帝王威势下,养女自知无法全身而退,拉上仇者鱼死网破,自刎于殿前。

    而类似武将夫妻这类的悲剧,仍不断发生。

    墨渊讲到这停住了,我挑眉看他。

    我清了清嗓子:“我怀疑你在借故骂我。”

    墨渊摸了摸脖子:“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众生自有命数,就算一味怜惜不断施舍,终有更悲惨之事侯在前方,不如求个道法自然,随遇而安。”

    我咬牙别过脑袋,墨渊就是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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