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欲道
“前辈的意思是，相里观南去找自己心爱的女子了？”闻晓追问道。
古树犹豫一瞬才开口：“或许吧，我只是猜测，因为他真的很爱那女子。”
闻晓细思着，又沉声说道：“山神的行动受限，只能离开所守之山的方圆几十里，他是山神，就不可能离开。”
“我知道。”古树慢悠悠地吐出声音，“但为了挚爱之人，他或许会逆天而行。”
时鱼开口问道：“那前辈，你知道山神爱的那个女子是谁吗？”
古树又开始回想，可这次他却摇晃着树冠回道：“我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不过他倒是说起过，那女子十分美丽，而且很会跳舞......”
说着，古树略作停顿，又说道：“有段时日相里观南的法力受损，可他不像是受伤或者病了，我猜他爱上的应是凡人或者妖类，与之接触过多，所以法力才会受损。”
时鱼有些不解：“前辈，你也修炼成了妖身，他和你接触就不会有事吗？”
古树咯咯笑起来：“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
知道时鱼没有听懂此话，一旁的闻晓柔声解释道：“这位前辈只是通过其他树木将言语传达给相里观南，但他们从未真正的接触过。”
时鱼明了地点头。
可光是这些线索，还是无法找出相里观南。
见古树已将自己所知之事全部道出，闻晓说道：“今日多谢前辈了。”
古树沉沉地‘嗯’了一声，又忽地问道：“你们是要去找相里观南吗？”
闻晓点头。
古树笑着说道：“若你们寻到他了，可否回来同我讲讲他的故事，那小子到底有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这......”闻晓有些犹豫。
时鱼贴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只是满足一个老人家的心愿，同他说说旧友的事，应该没有关系吧？”
闻晓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时鱼笑着看向古树：“前辈，到时我会来讲给你听的，反正我就住在莲清山上，随时都可以来这里。”
闻言，古树也随着她笑起来：“好。”
告别古树，时鱼和闻晓原路返回。
小麻雀丝毫不关心山神的事，早就蹲在时鱼肩上睡着了，时鱼将自己披在身后的发拨到身前，用发丝把小麻雀半拢着，为她遮挡些许凉风。
注意到时鱼的举动，闻晓的眸色开始变得柔和。
时鱼一抬眼就发现她的视线格外温柔。
闻晓莞尔一笑：“我有一位朋友，他也曾像你这般，为一只蝴蝶遮风挡雨。”
“那你的朋友很善良啊。”
时鱼这是夸赞，闻晓的笑容却一僵。
转瞬她看向前方，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是啊，他善良过头了。”
时鱼心下思量起闻晓的话，却琢磨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又过了半晌，闻晓同她说道：“我要去见一位朋友，小鱼，你先回莲清山吧。”
时鱼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出密林。
连绵的阴雨依然未停，时鱼将手伸出伞外，雨丝落于掌心，留下点点凉意。
她想了想，说道：“莲清山就在旁边，我可以跑着回去，所以这伞借给你了。”
说完话她也不给闻晓拒绝的机会，直接小跑进细雨中。
闻晓连忙叫住她：“不行，我怎么能让你淋雨回去呢。”
时鱼回过身：“行的，雨就是水，而我是鱼，难道闻晓仙子不知道，鱼最喜欢水了吗？你不用担心我的！”
闻晓一阵哑然。
“那我先走了，再见！”时鱼向她笑着挥了挥手，随后转身朝莲清山的方向欢快地小跑去。
闻晓站在原地看着时鱼跑开的身影，看了许久她才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时鱼跑出些距离后，小麻雀才睁开眼，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要将伞借给她？”
“总不能让她淋雨去见朋友吧，反正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洞中，把伞借给她也没什么。”时鱼说道。
小麻雀有些无奈地叹气：“你可真是个笨蛋，她是天人，肯定不会怕这点小雨的。”
“好了。”时鱼用食指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知道你怕淋雨，我带你飞回去吧。”
话音一落，时鱼便作势要蹑虚而起，小麻雀却抢先张开翅膀飞起来，在半空中笑着看向时鱼。
“你飞的可没我快，才不用你带我呢。”说完，小麻雀就扇动翅膀，朝山上飞去。
时鱼有些气恼，立刻飞身追上去。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那日连花泉谷的弟子都没追上她，足以说明她这凌空之术已是炉火纯青。
为了向小麻雀证明此事，时鱼打算抢在小麻雀前头回到灵洞。
她飞得极快，被裙摆掠过的葳蕤树枝轻轻晃动，雨丝和风皆斜刮在脸上，沾湿了她飞舞的长发。
时鱼在树林间穿梭着，飞到一半，突然瞥见某棵树下竟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像。
因为从未见过这石像，也不记得山中有这玩意儿，她心下不免生出奇怪。
她将注意力全放在了石像上，刚要回头看向前方，结果一头撞到了树上。
她‘诶呦’叫着，整条鱼迅速朝地上摔去。
此刻她想得只剩一件事，那就是幸好小麻雀不在身旁，四周也不见其他人。
这点丑态没被任何人看到，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正想着，她的腰间忽然多出一只手，那只手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身形稳住，带着她缓缓落地。
等脚踩在实地上，时鱼才抬眼向那人看去。
褚泠渊左手撑伞，眸色淡淡地看着她，一身月白劲装，收紧的袖口边缘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莲花纹。
头一回见褚泠渊这般飒爽的装束，时鱼感觉新奇又分外养眼，就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
她看得有些入迷，褚泠渊却忽然轻启薄唇问道：“这便是你修炼的成果？”
闻声，时鱼猛地回过神。
所以，刚刚她用头撞树的丢脸画面，褚泠渊都看到了？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不幸。
时鱼红着脸为自己辩驳起来：“我的凌空之术真的已经很熟练了，刚刚那是意外！”
看她神情认真的模样，褚泠渊唇边扬起极浅的笑意，随后视线转向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正搭在时鱼的腰身上，纤软细腰，不盈一握。
随后他迅速松开手，默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去，又慢慢攥紧。
【你为何不去细细感受她？】
那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一次比一次清晰，眼下已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对了，我刚才是在看一个奇怪的东西，所以才会撞到树的！”
时鱼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褚泠渊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像上。
时鱼说道：“我从没见过那石像，不会是疾厄道搞的鬼吧？”
褚泠渊垂眸看她：“不用担心，那石像是我昨日留的。”
时鱼：“你留的？”
“是。”他作声解释：“昨日我没有寻到此处的山神，只好先留下夜游神的石像，让他暂且守着莲清山，保护你们。”
时鱼又朝那石像看去。
她听说过夜游神，白日里隐踪遁形，夜里才会现身四处游荡、吞噬恶鬼阴邪，传闻是一个非常凶恶的神明，所以凡人家中常会用夜游神的威名，告诫孩子们入夜前必须归家，否则会被夜游神抓去吃掉。
想来，这都是吓唬小孩的。
她将视线移回到褚泠渊身上时，伞檐刚好滚落一颗澄莹的雨珠，眼看着就要坠到褚泠渊的肩上，时鱼急忙伸出手将其接住。
随后她仰头看着头顶的油纸伞，那伞向她倾斜着，大半都让给了她，只余一小半留给褚泠渊。
她不由蹙起一双蝶黛眉。
褚泠渊则侧过脸去看时鱼那只接雨水的手，心下一片柔软，再回头就撞上了时鱼忧忧柔柔的眸光。
“你都淋到雨了。”她心疼地说道。
褚泠渊没有回应她，只是定定地与她对视，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时鱼猜不透他的心思，就迎着他的视线，不再说话。
二人静下来，周围细密的雨声就变得格外响亮，雨滴敲打着伞面，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不知不觉间敲乱了时鱼的心跳。
她看着那双淡漠的眼，想的却是他偶尔温柔的声音。
他的声音总能戳到时鱼心头的痒处，有时她希望褚泠渊能抱抱自己，好像只有他的怀抱才能平息那股酥麻的痒意。
这念头令时鱼不自控地红了脸。
升起的粉晕，在她白皙的脸上似是盛开的桃花，尤为好看。
她脸红得那么明显，褚泠渊自然能看出，也猜到是因为自己的视线时鱼才会脸红。
在酿成别样的情愫前，他应该移开视线。
可应该做什么，和想要做什么是不一样的。
【你为何不触碰她？】
那声音问他，他便在心里作答。
因为这是错的。
【你的所思所想，怎么会有错？】
不，这并不是他所想的。
这是荼蘼木的欲毒在作祟。
褚泠渊如此告诉自己，随后缓缓合上眼，运起一股清气在体内凶猛涤荡，无情地斩杀着心念，直到抹掉了所有异样的情绪，连那声音也消失不见，他才重新睁开眼。
那双眼变得比从前更薄凉了一些。
时鱼忽然觉得再睁开眼的褚泠渊有些陌生，踌躇良久弱声问道：“你没事吧？”
“无事。”他冷声回答，旋即问道：“你认识相里观南吗？”
“山神？不认识，这名字我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说着，时鱼想起古树的话，于是同褚泠渊讲道：“今日我和闻晓仙子一起见了古树前辈，他和我们说了些山神的事，相里观南好像爱上了一名女子，而且那女子不是凡人就是妖......”
“我知道。”褚泠渊打断了她的声音，然后又莫名地吐出两个字。
“小白。”
时鱼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小白，你从前用过这个名字吗？”褚泠渊问道。
时鱼摇头：“没用过，不过我们山中有很多叫小白的。”
褚泠渊略微思忖，随后沉声说道：“或许，曾有人叫过你小白，只是你忘了。”
时鱼越听越糊涂：“什么忘了？我若被这样叫过，是不可能会忘记的。”
褚泠渊猜测到：“可能有人抹去了你的记忆。”
时鱼着急地说道：“不可能，我的记忆完好无损，我根本不认识相里观南，也没有叫过小白。”
褚泠渊却接着她的话，冰冷且严厉地吐出声音：“但相里观南认识你，并且曾与你很要好！”
时鱼一阵静默。
明明她不认识相里观南，褚泠渊却非说她认识，明明小白不是她的名字，褚泠渊却非说是她的名字。
她觉得好委屈，还是在褚泠渊这里受的委屈，因为褚泠渊于她来说是特别的，这委屈就变成了双倍，令她心底涌起阵阵难过。
时鱼低头咬着下唇忍耐，半晌才重新抬头看向褚泠渊，眼尾漫开奉浼的红，长睫也染上一点湿润。
“我，不，认，识，相，里，观，南！”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婑媠的双眸恼火地凝着褚泠渊，可含得更多的是委屈，在此绵绵细雨中她显得娇柔又倔强，楚楚水光皆是对褚泠渊木人石心的埋怨。
褚泠渊的心头忽地一颤，刚筑起的冰冷刹那间土崩瓦解。
他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想要安抚委屈的时鱼，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要学着昨日时鱼对鱼六那般，摸摸时鱼的头顶轻哄她，又不知该如何做。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哄人这件事上十分的愚笨。
眼瞅着时鱼眼底的泪就要滚出，他柔了嗓音开口：“小鱼，对......”
这话却被皓灵的声音蓦然打断。
“神尊不是有意的，小鱼莫要同他生气了。”
古树犹豫一瞬才开口：“或许吧，我只是猜测，因为他真的很爱那女子。”
闻晓细思着，又沉声说道：“山神的行动受限，只能离开所守之山的方圆几十里，他是山神，就不可能离开。”
“我知道。”古树慢悠悠地吐出声音，“但为了挚爱之人，他或许会逆天而行。”
时鱼开口问道：“那前辈，你知道山神爱的那个女子是谁吗？”
古树又开始回想，可这次他却摇晃着树冠回道：“我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不过他倒是说起过，那女子十分美丽，而且很会跳舞......”
说着，古树略作停顿，又说道：“有段时日相里观南的法力受损，可他不像是受伤或者病了，我猜他爱上的应是凡人或者妖类，与之接触过多，所以法力才会受损。”
时鱼有些不解：“前辈，你也修炼成了妖身，他和你接触就不会有事吗？”
古树咯咯笑起来：“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
知道时鱼没有听懂此话，一旁的闻晓柔声解释道：“这位前辈只是通过其他树木将言语传达给相里观南，但他们从未真正的接触过。”
时鱼明了地点头。
可光是这些线索，还是无法找出相里观南。
见古树已将自己所知之事全部道出，闻晓说道：“今日多谢前辈了。”
古树沉沉地‘嗯’了一声，又忽地问道：“你们是要去找相里观南吗？”
闻晓点头。
古树笑着说道：“若你们寻到他了，可否回来同我讲讲他的故事，那小子到底有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这......”闻晓有些犹豫。
时鱼贴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只是满足一个老人家的心愿，同他说说旧友的事，应该没有关系吧？”
闻晓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时鱼笑着看向古树：“前辈，到时我会来讲给你听的，反正我就住在莲清山上，随时都可以来这里。”
闻言，古树也随着她笑起来：“好。”
告别古树，时鱼和闻晓原路返回。
小麻雀丝毫不关心山神的事，早就蹲在时鱼肩上睡着了，时鱼将自己披在身后的发拨到身前，用发丝把小麻雀半拢着，为她遮挡些许凉风。
注意到时鱼的举动，闻晓的眸色开始变得柔和。
时鱼一抬眼就发现她的视线格外温柔。
闻晓莞尔一笑：“我有一位朋友，他也曾像你这般，为一只蝴蝶遮风挡雨。”
“那你的朋友很善良啊。”
时鱼这是夸赞，闻晓的笑容却一僵。
转瞬她看向前方，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是啊，他善良过头了。”
时鱼心下思量起闻晓的话，却琢磨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又过了半晌，闻晓同她说道：“我要去见一位朋友，小鱼，你先回莲清山吧。”
时鱼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出密林。
连绵的阴雨依然未停，时鱼将手伸出伞外，雨丝落于掌心，留下点点凉意。
她想了想，说道：“莲清山就在旁边，我可以跑着回去，所以这伞借给你了。”
说完话她也不给闻晓拒绝的机会，直接小跑进细雨中。
闻晓连忙叫住她：“不行，我怎么能让你淋雨回去呢。”
时鱼回过身：“行的，雨就是水，而我是鱼，难道闻晓仙子不知道，鱼最喜欢水了吗？你不用担心我的！”
闻晓一阵哑然。
“那我先走了，再见！”时鱼向她笑着挥了挥手，随后转身朝莲清山的方向欢快地小跑去。
闻晓站在原地看着时鱼跑开的身影，看了许久她才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时鱼跑出些距离后，小麻雀才睁开眼，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要将伞借给她？”
“总不能让她淋雨去见朋友吧，反正我们很快就能回到洞中，把伞借给她也没什么。”时鱼说道。
小麻雀有些无奈地叹气：“你可真是个笨蛋，她是天人，肯定不会怕这点小雨的。”
“好了。”时鱼用食指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道：“知道你怕淋雨，我带你飞回去吧。”
话音一落，时鱼便作势要蹑虚而起，小麻雀却抢先张开翅膀飞起来，在半空中笑着看向时鱼。
“你飞的可没我快，才不用你带我呢。”说完，小麻雀就扇动翅膀，朝山上飞去。
时鱼有些气恼，立刻飞身追上去。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那日连花泉谷的弟子都没追上她，足以说明她这凌空之术已是炉火纯青。
为了向小麻雀证明此事，时鱼打算抢在小麻雀前头回到灵洞。
她飞得极快，被裙摆掠过的葳蕤树枝轻轻晃动，雨丝和风皆斜刮在脸上，沾湿了她飞舞的长发。
时鱼在树林间穿梭着，飞到一半，突然瞥见某棵树下竟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像。
因为从未见过这石像，也不记得山中有这玩意儿，她心下不免生出奇怪。
她将注意力全放在了石像上，刚要回头看向前方，结果一头撞到了树上。
她‘诶呦’叫着，整条鱼迅速朝地上摔去。
此刻她想得只剩一件事，那就是幸好小麻雀不在身旁，四周也不见其他人。
这点丑态没被任何人看到，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正想着，她的腰间忽然多出一只手，那只手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身形稳住，带着她缓缓落地。
等脚踩在实地上，时鱼才抬眼向那人看去。
褚泠渊左手撑伞，眸色淡淡地看着她，一身月白劲装，收紧的袖口边缘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莲花纹。
头一回见褚泠渊这般飒爽的装束，时鱼感觉新奇又分外养眼，就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
她看得有些入迷，褚泠渊却忽然轻启薄唇问道：“这便是你修炼的成果？”
闻声，时鱼猛地回过神。
所以，刚刚她用头撞树的丢脸画面，褚泠渊都看到了？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不幸。
时鱼红着脸为自己辩驳起来：“我的凌空之术真的已经很熟练了，刚刚那是意外！”
看她神情认真的模样，褚泠渊唇边扬起极浅的笑意，随后视线转向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正搭在时鱼的腰身上，纤软细腰，不盈一握。
随后他迅速松开手，默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去，又慢慢攥紧。
【你为何不去细细感受她？】
那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一次比一次清晰，眼下已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对了，我刚才是在看一个奇怪的东西，所以才会撞到树的！”
时鱼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褚泠渊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像上。
时鱼说道：“我从没见过那石像，不会是疾厄道搞的鬼吧？”
褚泠渊垂眸看她：“不用担心，那石像是我昨日留的。”
时鱼：“你留的？”
“是。”他作声解释：“昨日我没有寻到此处的山神，只好先留下夜游神的石像，让他暂且守着莲清山，保护你们。”
时鱼又朝那石像看去。
她听说过夜游神，白日里隐踪遁形，夜里才会现身四处游荡、吞噬恶鬼阴邪，传闻是一个非常凶恶的神明，所以凡人家中常会用夜游神的威名，告诫孩子们入夜前必须归家，否则会被夜游神抓去吃掉。
想来，这都是吓唬小孩的。
她将视线移回到褚泠渊身上时，伞檐刚好滚落一颗澄莹的雨珠，眼看着就要坠到褚泠渊的肩上，时鱼急忙伸出手将其接住。
随后她仰头看着头顶的油纸伞，那伞向她倾斜着，大半都让给了她，只余一小半留给褚泠渊。
她不由蹙起一双蝶黛眉。
褚泠渊则侧过脸去看时鱼那只接雨水的手，心下一片柔软，再回头就撞上了时鱼忧忧柔柔的眸光。
“你都淋到雨了。”她心疼地说道。
褚泠渊没有回应她，只是定定地与她对视，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时鱼猜不透他的心思，就迎着他的视线，不再说话。
二人静下来，周围细密的雨声就变得格外响亮，雨滴敲打着伞面，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不知不觉间敲乱了时鱼的心跳。
她看着那双淡漠的眼，想的却是他偶尔温柔的声音。
他的声音总能戳到时鱼心头的痒处，有时她希望褚泠渊能抱抱自己，好像只有他的怀抱才能平息那股酥麻的痒意。
这念头令时鱼不自控地红了脸。
升起的粉晕，在她白皙的脸上似是盛开的桃花，尤为好看。
她脸红得那么明显，褚泠渊自然能看出，也猜到是因为自己的视线时鱼才会脸红。
在酿成别样的情愫前，他应该移开视线。
可应该做什么，和想要做什么是不一样的。
【你为何不触碰她？】
那声音问他，他便在心里作答。
因为这是错的。
【你的所思所想，怎么会有错？】
不，这并不是他所想的。
这是荼蘼木的欲毒在作祟。
褚泠渊如此告诉自己，随后缓缓合上眼，运起一股清气在体内凶猛涤荡，无情地斩杀着心念，直到抹掉了所有异样的情绪，连那声音也消失不见，他才重新睁开眼。
那双眼变得比从前更薄凉了一些。
时鱼忽然觉得再睁开眼的褚泠渊有些陌生，踌躇良久弱声问道：“你没事吧？”
“无事。”他冷声回答，旋即问道：“你认识相里观南吗？”
“山神？不认识，这名字我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说着，时鱼想起古树的话，于是同褚泠渊讲道：“今日我和闻晓仙子一起见了古树前辈，他和我们说了些山神的事，相里观南好像爱上了一名女子，而且那女子不是凡人就是妖......”
“我知道。”褚泠渊打断了她的声音，然后又莫名地吐出两个字。
“小白。”
时鱼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小白，你从前用过这个名字吗？”褚泠渊问道。
时鱼摇头：“没用过，不过我们山中有很多叫小白的。”
褚泠渊略微思忖，随后沉声说道：“或许，曾有人叫过你小白，只是你忘了。”
时鱼越听越糊涂：“什么忘了？我若被这样叫过，是不可能会忘记的。”
褚泠渊猜测到：“可能有人抹去了你的记忆。”
时鱼着急地说道：“不可能，我的记忆完好无损，我根本不认识相里观南，也没有叫过小白。”
褚泠渊却接着她的话，冰冷且严厉地吐出声音：“但相里观南认识你，并且曾与你很要好！”
时鱼一阵静默。
明明她不认识相里观南，褚泠渊却非说她认识，明明小白不是她的名字，褚泠渊却非说是她的名字。
她觉得好委屈，还是在褚泠渊这里受的委屈，因为褚泠渊于她来说是特别的，这委屈就变成了双倍，令她心底涌起阵阵难过。
时鱼低头咬着下唇忍耐，半晌才重新抬头看向褚泠渊，眼尾漫开奉浼的红，长睫也染上一点湿润。
“我，不，认，识，相，里，观，南！”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婑媠的双眸恼火地凝着褚泠渊，可含得更多的是委屈，在此绵绵细雨中她显得娇柔又倔强，楚楚水光皆是对褚泠渊木人石心的埋怨。
褚泠渊的心头忽地一颤，刚筑起的冰冷刹那间土崩瓦解。
他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想要安抚委屈的时鱼，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要学着昨日时鱼对鱼六那般，摸摸时鱼的头顶轻哄她，又不知该如何做。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哄人这件事上十分的愚笨。
眼瞅着时鱼眼底的泪就要滚出，他柔了嗓音开口：“小鱼，对......”
这话却被皓灵的声音蓦然打断。
“神尊不是有意的，小鱼莫要同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