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衷
他左手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木匣，右手提着一盏孤灯缓缓走入玉灵殿，脚步十分之轻，寻常人若不竖耳仔细去听，根本无法察觉他的靠近。
幽幽烛光笼罩着他瘦削的脸，漆黑的眸中满是沧桑，明明是精壮青年，但他的鬓边已能看见白发。
最终他停在了宁何夕的书房内。
皓灵和时鱼隐去身形站在角落里，借着烛灯的光亮，二人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皓灵：“二皇子。”
时鱼：“他就是二皇子？”
皓灵点了点头。
二皇子的视线已经落在地面的箱子上。
刚刚时鱼和皓灵急着藏起来，所以没来得及将那箱子收好。
二皇子定定地看着那箱子，许久突然举起灯转身环视四周。
“你是来见宁何夕的吗？出来吧，我想见见你！”他声音沙哑地说道。
时鱼和皓灵都有些诧异。
似乎二皇子一直在等什么人来见宁何夕。
片刻后时鱼撤去了隐匿的法术，见她现身，皓灵也急忙随她一起现出身形。
二皇子转过身，看着身后凭空出现的二人，他并没有多少震惊，反倒眸中有些激动。
他攥紧手中的木匣，看着皓灵颤声问道：“你是相里观南？”
皓灵摇头，时鱼有些奇怪地偏了偏头，小声对皓灵问道：“二皇子怎么不认识你？你是萧灼时没进宫见过二皇子？”
皓灵小声答道：“见过，不过那时我面容被毁，十分自卑，都是戴着面具进宫的，二皇子没见过我的真容。”
时鱼明了地点头，再转头时瞧见二皇子正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她连忙轻咳一声，然后严肃地说道：“他不是相里观南，不过我们确实是为了相里观南才会来这里的。”
二皇子面露失落：“不是他啊......”
“你认识相里观南？”皓灵问道。
二皇子苦笑着摇头：“不认识，只是听阿夕提起过，他是阿夕的心上人，但阿夕说过，他们永远都不能相见了。”
时鱼听得有些糊涂：“为什么不能相见？”
“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过。”
说着，二皇子皱眉看向时鱼和皓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里寻相里观南？”
皓灵：“我叫皓灵，她是我的朋友时鱼，眼下四处闹起的疫病与相里观南有关，想阻止疫病蔓延，就必须弄清相里观南的事情，得知宁何夕认识他，我们就想来此处，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相里观南的线索。”
听完皓灵的话，二皇子还是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仙是妖？”
时鱼看了皓灵一眼，她知道天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泄漏给凡人，便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住在莲清山上的鲤鱼妖。”
说完，时鱼担忧地看着二皇子，怕他对自己妖的身份感到恐惧。
不过二皇子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反倒双眼一亮，欣喜地开口喊道：“小白！”
他这么一喊，把时鱼和皓灵都给喊得愣住了，时鱼半晌才回过神，蹙眉说道：“我叫时鱼，不叫小白。”
二皇子急切切地向前一步：“你的真身是不是一条白鲤鱼？”
时鱼呆怔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二皇子更加欣喜，几步走到她面前，激动地开口：“你就是小白，阿夕说过莲清山上只有一条白鲤鱼，她和相里观南常这样叫你。”
时鱼看着二皇子木然地眨了眨眼，许久才皱着脸看向皓灵。
“完了，皓灵，我可能真的是小白。”
皓灵倒是很快就消化了此事，连忙对二皇子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事？能否都告知于我们？”
二皇子轻摇头：“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阿夕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相里观南，我也只是在她喝醉时听她说起一两句。”
说着，二皇子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木匣，思忖片刻后将手中木匣递出：“这木匣是阿夕的，她死前将木匣交给我，让我在她死后烧毁匣子，但我想着有朝一日相里观南可能会来找阿夕，这木匣应该交由他来处理，我就没将木匣烧掉，不过他一直没来，不如你们看看这匣子，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皓灵立刻将匣子接过，匣子上没有锁，他试图打开盖子，可用了两下力，盖子都并没有被打开。
见状，二皇子说道：“这匣子只有阿夕能打开，不过你们会法术，应该有打开的办法吧？”
，闻言，皓灵抬起右手，在木匣的盖子前捏诀，沉声道：“开！”
盖子还是纹丝不动，随后皓灵皱眉摇头道：“不行，我也打不开，只能带回去让神尊试试了。”
时鱼看向二皇子，询问道：“我们能带走这个匣子吗？”
二皇子微微一笑：“带走吧，在我手中也没什么用，若这匣子真能帮你们阻止疫病的蔓延，我想阿夕也是愿意的。”
“多谢。”
皓灵郑重说完后，就要带着时鱼离开。
离开时，时鱼忍不住回头看了二皇子一眼。
他身影俜伶地站在原地，却固执地不肯离开。
有些人的爱，不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成全，纵使那人一生都不知晓这份爱意，他也不曾后悔......
回到花泉谷时，子时的梆子刚刚敲过。
脚一落地，皓灵便沉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神尊。”
时鱼点头，二人刚要朝褚泠渊的房间走去，一个少女就拿着长鞭挡在了他们面前。
时鱼还记得这少女，正是之前在街上追着时鱼喊打喊杀的霓羽，也是花泉谷谷主的女儿。
霓羽带着冷意弯了下唇角，轻蔑地看着时鱼说道：“看来你就是爹爹收留的妖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不等时鱼开口回应，皓灵先沉声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处理，请你不要拦路。”
霓羽对皓灵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眸色凶狠地看向时鱼：“我记得爹爹说了，你可以留在谷中休养，但不能随意走动，眼下正是夜深人静时，你不在屋中好好待着，反倒跑了出来，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在我谷中作祟？！”
说着，她也不听时鱼和皓灵的解释，朝着时鱼便甩出手中长鞭。
皓灵连忙一手将时鱼推开，一手施法驭风挡住了霓羽的鞭子。
霓羽收回鞭子后，看着皓灵不悦地皱起眉头：“身为天族，却护着一个妖孽，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霓羽抬起左手，食指在虚空之中写下符篆，口中还念道：“乾灵，平地惊风，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周遭顿时卷起大风，那不是普通的风，风中似乎夹着刀子，刮在身上便是一道口子。
时鱼的肩上见了血，她连忙施法抵御周遭的风刃，然后担忧地看向皓灵：“你没事吧，皓灵？”
皓灵没有回应，他也被困在风中，但神色却很平淡，只是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你不该用风术对付我。”
说着，他轻挥衣袖，风势瞬时改变，齐齐向霓羽刮去。
霓羽没料到皓灵能轻易解开她的术法，还反被其利用，她看着风刃朝自己刮来，完全没有抵御之力，瞬间整个人被掀起，向后方重重摔去。
这么一番闹下来，惊动了花泉谷的其他弟子，没一会儿长离便带着一堆人向时鱼他们跑来。
然后，闻晓也匆匆赶来，看到身上有伤的时鱼，又看到躺在地上，痛得爬不起身的霓羽，闻晓心下已经把事情猜出了七八。
她神色冷肃地走近，沉声开口：“眼下疾厄道四处作祟，你们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对付恶道之上，怎么还有精力在此处打架？”
霓羽费力地坐起身，擦了下嘴角血，愤愤地看着时鱼和皓灵：“不是我的错，是他们先找碴的！”
这话可把时鱼惹恼了。
她已经够让着霓羽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忍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
“分明是你先找我麻烦！”时鱼恼火地走上前，“你拦住我和皓灵先动的手，还恶人先告状，真是不要脸！”
“你敢骂我？！”霓羽瞪着时鱼，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时鱼抱臂看着她，微挑眉梢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却非要找我麻烦，就是不要脸，花泉谷弟子要都像你这样蛮不讲理，我看花泉谷也早晚要完！”
“你！”霓羽被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神色狰狞地站起身，又朝时鱼甩出长鞭。
闻晓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霓羽也敢动手，刚想施法阻拦，余光却瞥见褚泠渊正朝此处走来，她又暗暗收起法术，迅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时鱼。
见闻晓挡住自己，时鱼一惊，连忙想将她推开，奈何鞭子已经到了闻晓眼前。
闻晓没有半点慌张，只是平静地合上双眼。
不过鞭子没有落在她身上。
褚泠渊站在闻晓身侧，一手握住了霓羽的长鞭。
“没事吧？”他沉声问道。
霓羽缓缓睁开眼，柔情似水地望着褚泠渊，轻声回道：“神尊，我没事。”
时鱼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对视的二人，心脏被倏地刺痛一下。
她仓皇错开眼，不敢一直盯着他们看，因为看得越多，就会觉得他们越般配，而她也会越发地感到难过。
褚泠渊已经冷着脸看向霓羽：“皓灵与小鱼都是花泉谷的客人，对客人刀剑相向，便是花泉谷的待客之道吗？”
霓羽：“一个妖孽，算什么客人......”
“羽儿！”
一个低沉年长的男人声音蓦地打断霓羽。
霓遥知慢悠悠地走来，扫了眼时鱼他们，然后看向霓羽：“羽儿，皓灵仙君与时鱼确实是我们的客人，你不该这样无礼。”
霓羽气恼地看向霓遥知：“爹！那个妖孽算个屁客人啊！而且那家伙根本没听你的话，深更半夜还在谷中四处走动，一定没安好心！”
听到此话，褚泠渊侧脸朝后方的时鱼看去，看见的却是时鱼神色低落地垂着头。
霓遥知心平气和地对霓羽说道：“不要胡闹了，快回屋去。”
霓羽：“爹！”
“回去！”霓遥知拔高音量。
霓羽不甘心地甩了下手，朝时鱼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后才气愤地转身离开。
霓遥知含笑看向褚泠渊：“小女年幼不懂事，还望神尊见谅，不过我花泉谷向来与妖族势不两立，此次收留妖族，已是为神尊和闻晓仙子破例，还请神尊的朋友遵守我谷中规矩。”
褚泠渊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霓遥知挥手，带着其余弟子离开。
待所有人都散去，褚泠渊才转过身看向时鱼：“为何没有待在屋中？”
听到褚泠渊沉冷的质问，时鱼唇瓣微动，许久才吐出声音：“我......”
见褚泠渊一副要责怪时鱼的样子，皓灵急忙上前一步，皱眉解释道：“此事不怪小鱼，是我带小鱼出来的，我们已经知晓与相里观南有关的女子是谁了，本是想去找神尊说此事的，却没想到会被霓羽拦住。”
皓灵的声音就在褚泠渊的耳边，可褚泠渊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时鱼身上。
他看到了时鱼肩上的伤，也能想到霓羽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褚泠渊轻咳一声，刚要开口询问时鱼的伤势，一旁皓灵却抢先侧过身，双手抓住时鱼的手臂，焦急地看着时鱼的伤。
“你受伤了？！都怪我，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可还是没能保护好你。”皓灵的声音越说越弱，声音里装满了自责。
时鱼抬起眼，轻声安抚道：“只是擦破了皮而已，没事的，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事事都护着我的。”
皓灵还是不放心，抓着时鱼将她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她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时鱼觉得皓灵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和鱼六挺像的，这才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
却不知一旁的褚泠渊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可怕。
看着皓灵的手抓着时鱼不放，一股烦躁的火就在他心底烧起，他努力往下压了压，想将那股火熄灭，结果又瞧见时鱼对着皓灵笑起来，那火势就猛地长高，他再怎么想压也压不住了。
这种情绪他也很陌生，和平日里他对邪祟的愤怒不同。
这恼火里夹杂着酸意。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一脚将皓灵踹开。
想着，他的右脚脚掌在地上不着痕迹地碾了碾。
【你在嫉妒。】
欲毒在他耳边说道。
褚泠渊在心底回道：“没有。”
然后他便听到欲毒一长串的嘲笑。
不过幸好有欲毒这番嘲笑，这才让他在抬脚前，压制住了一脚踹飞皓灵的冲动。
褚泠渊神情冷漠地轻动手指，一股力道便将皓灵与时鱼强行分开，然后褚泠渊抓起时鱼的手腕，冷声说道：“现在你就回自己屋中，不许再出来了！”
说完，他拉着时鱼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褚泠渊的背影，皓灵轻轻皱眉，但很快他就松开眉头，从怀中拿出木匣，向褚泠渊喊道：“神尊！我们找到了一个木匣，或许打开这匣子就能查清相里观南之事了。”
褚泠渊这才停下脚步，转身一挥手，皓灵手中的木匣便飞到他手中，然后他一言不发的拉着时鱼继续向前走去。
他不说话，时鱼也不敢说话。
刚刚闻晓是为了救她，才差点被鞭子打到，褚泠渊那么关心闻晓，现在心里一定是在恼她呢吧？
她惶惶地想着，直到回到屋中才回过神。
褚泠渊转身看向时鱼。
时鱼怯怯地抬起眼，和他对上视线后，又慌张地将视线移开了。
看着时鱼这副表情，褚泠渊又将眉头紧皱。
他不明白时鱼为何要用这副不安的表情面对他。
为何她不对他笑了？
时鱼会对着皓灵笑，却不再对他笑了。
意识到这点后，刚刚弱下去的火气又腾地烧了起来。
他抓着时鱼的手腕，猛地用力将她扯向自己，时鱼就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步，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这动作牵动了时鱼肩上的伤，她轻吸一口气后才抬眼看向褚泠渊。
褚泠渊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段对时鱼的说教，却没想到时鱼比他先开了口。
她眸底含着水光，有些埋怨地望着褚泠渊，声音轻软地飘出。
“褚泠渊，你弄疼我了。”
幽幽烛光笼罩着他瘦削的脸，漆黑的眸中满是沧桑，明明是精壮青年，但他的鬓边已能看见白发。
最终他停在了宁何夕的书房内。
皓灵和时鱼隐去身形站在角落里，借着烛灯的光亮，二人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皓灵：“二皇子。”
时鱼：“他就是二皇子？”
皓灵点了点头。
二皇子的视线已经落在地面的箱子上。
刚刚时鱼和皓灵急着藏起来，所以没来得及将那箱子收好。
二皇子定定地看着那箱子，许久突然举起灯转身环视四周。
“你是来见宁何夕的吗？出来吧，我想见见你！”他声音沙哑地说道。
时鱼和皓灵都有些诧异。
似乎二皇子一直在等什么人来见宁何夕。
片刻后时鱼撤去了隐匿的法术，见她现身，皓灵也急忙随她一起现出身形。
二皇子转过身，看着身后凭空出现的二人，他并没有多少震惊，反倒眸中有些激动。
他攥紧手中的木匣，看着皓灵颤声问道：“你是相里观南？”
皓灵摇头，时鱼有些奇怪地偏了偏头，小声对皓灵问道：“二皇子怎么不认识你？你是萧灼时没进宫见过二皇子？”
皓灵小声答道：“见过，不过那时我面容被毁，十分自卑，都是戴着面具进宫的，二皇子没见过我的真容。”
时鱼明了地点头，再转头时瞧见二皇子正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她连忙轻咳一声，然后严肃地说道：“他不是相里观南，不过我们确实是为了相里观南才会来这里的。”
二皇子面露失落：“不是他啊......”
“你认识相里观南？”皓灵问道。
二皇子苦笑着摇头：“不认识，只是听阿夕提起过，他是阿夕的心上人，但阿夕说过，他们永远都不能相见了。”
时鱼听得有些糊涂：“为什么不能相见？”
“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过。”
说着，二皇子皱眉看向时鱼和皓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里寻相里观南？”
皓灵：“我叫皓灵，她是我的朋友时鱼，眼下四处闹起的疫病与相里观南有关，想阻止疫病蔓延，就必须弄清相里观南的事情，得知宁何夕认识他，我们就想来此处，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相里观南的线索。”
听完皓灵的话，二皇子还是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仙是妖？”
时鱼看了皓灵一眼，她知道天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泄漏给凡人，便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住在莲清山上的鲤鱼妖。”
说完，时鱼担忧地看着二皇子，怕他对自己妖的身份感到恐惧。
不过二皇子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反倒双眼一亮，欣喜地开口喊道：“小白！”
他这么一喊，把时鱼和皓灵都给喊得愣住了，时鱼半晌才回过神，蹙眉说道：“我叫时鱼，不叫小白。”
二皇子急切切地向前一步：“你的真身是不是一条白鲤鱼？”
时鱼呆怔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二皇子更加欣喜，几步走到她面前，激动地开口：“你就是小白，阿夕说过莲清山上只有一条白鲤鱼，她和相里观南常这样叫你。”
时鱼看着二皇子木然地眨了眨眼，许久才皱着脸看向皓灵。
“完了，皓灵，我可能真的是小白。”
皓灵倒是很快就消化了此事，连忙对二皇子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事？能否都告知于我们？”
二皇子轻摇头：“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阿夕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相里观南，我也只是在她喝醉时听她说起一两句。”
说着，二皇子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木匣，思忖片刻后将手中木匣递出：“这木匣是阿夕的，她死前将木匣交给我，让我在她死后烧毁匣子，但我想着有朝一日相里观南可能会来找阿夕，这木匣应该交由他来处理，我就没将木匣烧掉，不过他一直没来，不如你们看看这匣子，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皓灵立刻将匣子接过，匣子上没有锁，他试图打开盖子，可用了两下力，盖子都并没有被打开。
见状，二皇子说道：“这匣子只有阿夕能打开，不过你们会法术，应该有打开的办法吧？”
，闻言，皓灵抬起右手，在木匣的盖子前捏诀，沉声道：“开！”
盖子还是纹丝不动，随后皓灵皱眉摇头道：“不行，我也打不开，只能带回去让神尊试试了。”
时鱼看向二皇子，询问道：“我们能带走这个匣子吗？”
二皇子微微一笑：“带走吧，在我手中也没什么用，若这匣子真能帮你们阻止疫病的蔓延，我想阿夕也是愿意的。”
“多谢。”
皓灵郑重说完后，就要带着时鱼离开。
离开时，时鱼忍不住回头看了二皇子一眼。
他身影俜伶地站在原地，却固执地不肯离开。
有些人的爱，不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成全，纵使那人一生都不知晓这份爱意，他也不曾后悔......
回到花泉谷时，子时的梆子刚刚敲过。
脚一落地，皓灵便沉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神尊。”
时鱼点头，二人刚要朝褚泠渊的房间走去，一个少女就拿着长鞭挡在了他们面前。
时鱼还记得这少女，正是之前在街上追着时鱼喊打喊杀的霓羽，也是花泉谷谷主的女儿。
霓羽带着冷意弯了下唇角，轻蔑地看着时鱼说道：“看来你就是爹爹收留的妖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不等时鱼开口回应，皓灵先沉声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处理，请你不要拦路。”
霓羽对皓灵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眸色凶狠地看向时鱼：“我记得爹爹说了，你可以留在谷中休养，但不能随意走动，眼下正是夜深人静时，你不在屋中好好待着，反倒跑了出来，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在我谷中作祟？！”
说着，她也不听时鱼和皓灵的解释，朝着时鱼便甩出手中长鞭。
皓灵连忙一手将时鱼推开，一手施法驭风挡住了霓羽的鞭子。
霓羽收回鞭子后，看着皓灵不悦地皱起眉头：“身为天族，却护着一个妖孽，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霓羽抬起左手，食指在虚空之中写下符篆，口中还念道：“乾灵，平地惊风，起！”
随着她话音落下，周遭顿时卷起大风，那不是普通的风，风中似乎夹着刀子，刮在身上便是一道口子。
时鱼的肩上见了血，她连忙施法抵御周遭的风刃，然后担忧地看向皓灵：“你没事吧，皓灵？”
皓灵没有回应，他也被困在风中，但神色却很平淡，只是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你不该用风术对付我。”
说着，他轻挥衣袖，风势瞬时改变，齐齐向霓羽刮去。
霓羽没料到皓灵能轻易解开她的术法，还反被其利用，她看着风刃朝自己刮来，完全没有抵御之力，瞬间整个人被掀起，向后方重重摔去。
这么一番闹下来，惊动了花泉谷的其他弟子，没一会儿长离便带着一堆人向时鱼他们跑来。
然后，闻晓也匆匆赶来，看到身上有伤的时鱼，又看到躺在地上，痛得爬不起身的霓羽，闻晓心下已经把事情猜出了七八。
她神色冷肃地走近，沉声开口：“眼下疾厄道四处作祟，你们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对付恶道之上，怎么还有精力在此处打架？”
霓羽费力地坐起身，擦了下嘴角血，愤愤地看着时鱼和皓灵：“不是我的错，是他们先找碴的！”
这话可把时鱼惹恼了。
她已经够让着霓羽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忍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
“分明是你先找我麻烦！”时鱼恼火地走上前，“你拦住我和皓灵先动的手，还恶人先告状，真是不要脸！”
“你敢骂我？！”霓羽瞪着时鱼，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时鱼抱臂看着她，微挑眉梢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却非要找我麻烦，就是不要脸，花泉谷弟子要都像你这样蛮不讲理，我看花泉谷也早晚要完！”
“你！”霓羽被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神色狰狞地站起身，又朝时鱼甩出长鞭。
闻晓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霓羽也敢动手，刚想施法阻拦，余光却瞥见褚泠渊正朝此处走来，她又暗暗收起法术，迅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时鱼。
见闻晓挡住自己，时鱼一惊，连忙想将她推开，奈何鞭子已经到了闻晓眼前。
闻晓没有半点慌张，只是平静地合上双眼。
不过鞭子没有落在她身上。
褚泠渊站在闻晓身侧，一手握住了霓羽的长鞭。
“没事吧？”他沉声问道。
霓羽缓缓睁开眼，柔情似水地望着褚泠渊，轻声回道：“神尊，我没事。”
时鱼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对视的二人，心脏被倏地刺痛一下。
她仓皇错开眼，不敢一直盯着他们看，因为看得越多，就会觉得他们越般配，而她也会越发地感到难过。
褚泠渊已经冷着脸看向霓羽：“皓灵与小鱼都是花泉谷的客人，对客人刀剑相向，便是花泉谷的待客之道吗？”
霓羽：“一个妖孽，算什么客人......”
“羽儿！”
一个低沉年长的男人声音蓦地打断霓羽。
霓遥知慢悠悠地走来，扫了眼时鱼他们，然后看向霓羽：“羽儿，皓灵仙君与时鱼确实是我们的客人，你不该这样无礼。”
霓羽气恼地看向霓遥知：“爹！那个妖孽算个屁客人啊！而且那家伙根本没听你的话，深更半夜还在谷中四处走动，一定没安好心！”
听到此话，褚泠渊侧脸朝后方的时鱼看去，看见的却是时鱼神色低落地垂着头。
霓遥知心平气和地对霓羽说道：“不要胡闹了，快回屋去。”
霓羽：“爹！”
“回去！”霓遥知拔高音量。
霓羽不甘心地甩了下手，朝时鱼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后才气愤地转身离开。
霓遥知含笑看向褚泠渊：“小女年幼不懂事，还望神尊见谅，不过我花泉谷向来与妖族势不两立，此次收留妖族，已是为神尊和闻晓仙子破例，还请神尊的朋友遵守我谷中规矩。”
褚泠渊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霓遥知挥手，带着其余弟子离开。
待所有人都散去，褚泠渊才转过身看向时鱼：“为何没有待在屋中？”
听到褚泠渊沉冷的质问，时鱼唇瓣微动，许久才吐出声音：“我......”
见褚泠渊一副要责怪时鱼的样子，皓灵急忙上前一步，皱眉解释道：“此事不怪小鱼，是我带小鱼出来的，我们已经知晓与相里观南有关的女子是谁了，本是想去找神尊说此事的，却没想到会被霓羽拦住。”
皓灵的声音就在褚泠渊的耳边，可褚泠渊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时鱼身上。
他看到了时鱼肩上的伤，也能想到霓羽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褚泠渊轻咳一声，刚要开口询问时鱼的伤势，一旁皓灵却抢先侧过身，双手抓住时鱼的手臂，焦急地看着时鱼的伤。
“你受伤了？！都怪我，我明明就在你身边，可还是没能保护好你。”皓灵的声音越说越弱，声音里装满了自责。
时鱼抬起眼，轻声安抚道：“只是擦破了皮而已，没事的，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事事都护着我的。”
皓灵还是不放心，抓着时鱼将她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她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时鱼觉得皓灵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和鱼六挺像的，这才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
却不知一旁的褚泠渊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可怕。
看着皓灵的手抓着时鱼不放，一股烦躁的火就在他心底烧起，他努力往下压了压，想将那股火熄灭，结果又瞧见时鱼对着皓灵笑起来，那火势就猛地长高，他再怎么想压也压不住了。
这种情绪他也很陌生，和平日里他对邪祟的愤怒不同。
这恼火里夹杂着酸意。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一脚将皓灵踹开。
想着，他的右脚脚掌在地上不着痕迹地碾了碾。
【你在嫉妒。】
欲毒在他耳边说道。
褚泠渊在心底回道：“没有。”
然后他便听到欲毒一长串的嘲笑。
不过幸好有欲毒这番嘲笑，这才让他在抬脚前，压制住了一脚踹飞皓灵的冲动。
褚泠渊神情冷漠地轻动手指，一股力道便将皓灵与时鱼强行分开，然后褚泠渊抓起时鱼的手腕，冷声说道：“现在你就回自己屋中，不许再出来了！”
说完，他拉着时鱼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褚泠渊的背影，皓灵轻轻皱眉，但很快他就松开眉头，从怀中拿出木匣，向褚泠渊喊道：“神尊！我们找到了一个木匣，或许打开这匣子就能查清相里观南之事了。”
褚泠渊这才停下脚步，转身一挥手，皓灵手中的木匣便飞到他手中，然后他一言不发的拉着时鱼继续向前走去。
他不说话，时鱼也不敢说话。
刚刚闻晓是为了救她，才差点被鞭子打到，褚泠渊那么关心闻晓，现在心里一定是在恼她呢吧？
她惶惶地想着，直到回到屋中才回过神。
褚泠渊转身看向时鱼。
时鱼怯怯地抬起眼，和他对上视线后，又慌张地将视线移开了。
看着时鱼这副表情，褚泠渊又将眉头紧皱。
他不明白时鱼为何要用这副不安的表情面对他。
为何她不对他笑了？
时鱼会对着皓灵笑，却不再对他笑了。
意识到这点后，刚刚弱下去的火气又腾地烧了起来。
他抓着时鱼的手腕，猛地用力将她扯向自己，时鱼就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步，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这动作牵动了时鱼肩上的伤，她轻吸一口气后才抬眼看向褚泠渊。
褚泠渊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段对时鱼的说教，却没想到时鱼比他先开了口。
她眸底含着水光，有些埋怨地望着褚泠渊，声音轻软地飘出。
“褚泠渊，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