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

    佐久早圣臣盯着这条未编辑完整的信息沉思良久,她想说什么。

    “想什么呢?”

    木兔光太郎瞄了眼佐久早的手机不假思索道,“别想了,这分明就是分唔唔唔唔……”

    “木兔别客气,多吃点花生米。”古森元也抓起一大把花生米塞进木兔的嘴里,救命这傻兔子难道没看见圣臣想杀人的眼神吗?

    “宁肿么仔这里?”木兔好奇地看着误入MSBY黑狼内部聚会的古森,被塞满花生米的嘴嘎嘣嘎嘣响。

    “木兔渴了吧,再来喝点酒。”古森元也敷衍笑笑,倒酒的同时偶尔担忧地向佐久早瞥去几眼。

    “你们说……”靠在椅背上的宫侑放下啤酒正襟危坐,一反常态的认真脸,“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字面意思?”

    佐久早眉毛轻挑,抬眼望去。

    “对啊。圣臣,分开,字典的意思是使人或物不聚在一起。这不就是普通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吗?”古森元也闻言豁然开朗,向宫侑比了大拇指表示很赞。

    “然后七天没回复短信也不接电话?”日向翔阳一口吞下热气腾腾的烤肉后脱口而出。

    “你闭嘴。”

    “诶?哦……好吧。”

    “可是佐久早前辈不是很喜欢酒ji……”被闭嘴的日向委屈巴巴地表示不解。

    “咳!”古森用力咳嗽了一声。

    喝饱喝足的木兔开始不甘寂寞,他又瞥了眼佐久早的手机,这一看直接瞪了圆眼睛,“诶?佐久早你上条消息居然是——'家里有蟑螂,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宫侑惊了。

    古森听闻扶额无言,这很圣臣。

    圣臣的女朋友,他知道的也不多,能从圣臣嘴里抠出她的名字已实属不易。

    —

    酒井小姐是东京某知名公立医院的医生,那天是她正常上班的日子。

    她昨天新卷了发,总担心风把她吹成金毛狮王,在路上随意停在某一辆路边车位上的黑色轿车,对着车窗整理头发。

    贴着防窥膜的车窗很干净,可以将她的面容映照得一清二楚。她不自觉凑近车窗,拢了拢黑亮柔顺的头发,将碎发捋到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红棕色的唇微微勾起,轻笑一声。

    她可真好看。

    “滋滋滋滋滋——”

    是车窗玻璃缓慢下降的声音。

    落下的空隙里逐渐露出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容,黑色鬈发稍显凌乱,带着口罩只露出冷淡的眉眼,浓眉轻皱,抬眼望去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酒井小姐被这变故惊得瞪圆了眼睛。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关于你用车窗装模作样照镜子结果被车主当场抓包的二三事。

    “先生,你真帅……啊不是你车真干净。”

    人的长大是一瞬间的,当你遭遇到人生最尴尬绝望的时候,你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睁眼说瞎话,更何况这人…咳车确实挺干净的。

    佐久早面色稍霁,默默收回打算按车窗升键的手,“……谢谢。”

    酒井小姐没想到车主居然还会回答她这么尬的话,这过于令人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法自我催眠只是一场梦,只匆匆留下一句五星好评,赶紧离开社死现场。

    “嗯……这车窗质量很好,看得很清楚,多谢款待!”

    佐久早看了一路前方疯狂逃窜但仍努力装作优雅的背影,属实是很努力了。

    他是该说句“谢谢惠顾”?

    还是“下次再来”呢?

    —

    “再来复盘下,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宫侑摸着下巴觉得这事奇怪,“重点不是这条短信吧,重点是七天不回消息!”

    “对!”被闭麦的日向从香喷喷的烤肉中抬头随声附和。

    “Hey hey hey!”木兔叉腰自信猜测,“一定是生气了!”

    “如果一个人平时都是主动找你说话,有一天开始她不联系你,那一定是……”古森双手捂住脸有些沉痛地思考答案。

    “分手了!”日向抢答。

    “闭嘴!”不公正的古森裁判对其罚黄牌警告一张。

    “诶?……哦,好吧。”

    “咳也不一定吧,没准儿只是闹别扭呢?”

    “有可能,说不定还是欲擒故纵。”

    这群人讨论别人的恋情莫名认真,吵吵闹闹,争执不休,然后逐渐偏离话题中心。佐久早圣臣对着这群乌烟瘴气的队友,他选择眼不见为净。

    窗外夜幕降临,昏黄的路灯落下团聚的莹莹暖光,三五人时不时相聚走过城市的喧嚣繁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轰然乍响的摩托引擎声,还有尾随其后的警笛声,交织出东京都的欢乐颂。

    这般喧闹的夜晚,全然不似遇见她的深夜。

    佐久早圣臣踏入急诊中心的时候,就被里面的场景惊讶到。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街道上空无一人、万籁俱静,他乘坐的出租车引擎启动的声音就能在整个街区久久回响。

    而此刻的急诊中心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护士穿梭在不同病患之间解答疑问,家属拿着手机在报平安,偶尔传来幼儿的啼哭和母亲的小声安慰。

    荒谬地,他竟然觉得这个地方充满生机。

    佐久早在护士的指示下量完体温,经过昏暗的走廊,两侧都是医生的诊室,黑着灯没有人。

    这条走廊很安静,从热闹的注射室走到这里有些不习惯,好似又沦落为孤身一人。

    他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诊室很简单,除了一台电脑、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光线昏暗得以为在看一部怀旧电影,唯一鲜亮的是穿着白大褂头抬奋笔疾书的年轻女医生。

    他瞥了眼医生衣襟上的工牌,姓酒井。

    “姓名。”

    “佐久早圣臣。”

    “年龄。”

    “28。”

    “职业。”

    “现役运动员。”

    听到这里,酒井医生稍显意外,勉强从啪啪啪狂敲键盘的状态出来,却不想这一眼让她猛地想起了被社死支配的恐惧。

    眼前这名病患戴着口罩,依旧只露出冷淡的眉眼,但他右眉上方两颗熟悉的黑痣她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那个车主!!

    “咳,哪里不舒服?”

    她装作无事发生。

    “发热39.5℃。”

    她又没忍住瞥了他一眼,居然这么高。烧成这样还能这般理智对话,这人体质可真不错。不愧是我们国家运动员,振兴有望啊!

    “头痛吗?有别的症状吗?”

    “有流感接触史吗?”

    酒井医生照例询问完佐久早的症状后,熟稔地写完诊断书后打发他去点滴了。他没有别的病情,只是这烧需要尽快降下来。

    “最好明天验个血常规。下一位。”

    她这个科室的急诊病人很多,她忙得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就算有喘息的时间,她也拿过来写文章了。

    不过,总能等到黎明的。

    “酒井医生换班了?工作辛苦了!”

    “伊藤医生也辛苦了。你也快了吧?”

    两人隔着空气相视一笑,满是社畜道不尽的辛酸。

    身后的担架滚轮声呼啸而过,佐藤医生苦笑道:“看来我手头还有事,需要等会儿再走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啦。你赶紧回家睡觉吧。”

    “嗯,你加油!”

    话是那么说,酒井小姐路经注射室的时候瞧见有病患的药水已经快滴完了,而忙得晕头转向的护士还在跟别的病人努力沟通,她无奈只好过去帮忙拔针了。

    没想到还是个老熟人。

    佐久早圣臣靠在椅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清冽女声。

    “伸手。”

    “?”

    本着对医生的信任,佐久早伸出一只手,手指散开,手心朝上。

    从行为心理学上说,符合这类特质的人是让人很难捉摸的隐者。用通俗的话来说,是个闷骚。

    “另一只。”酒井小姐没忍住笑出声,“输液要结束了,我要拔针了。”

    原本浑浑噩噩的佐久早被这不加收敛的笑声惊醒,他算是彻底清醒了。

    酒井小姐利落拔针后,按住伤口示意他接手。

    “给。”

    “什么?”

    “送你糖,很甜。”酒井小姐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晨曦微露,马路上依旧清冷安静,清晨的寒风呼啸而过。

    “对了,你是住XXX是吧?我跟你住同一幢公寓,你住几层?”

    酒井小姐想了想没忍住,说来也是怪巧的,她居然和他住同一个地方。不过城里人,一年到头都不知道邻居是谁也是常事。

    “十层。”佐久早也有些惊讶。

    “在我楼上,我开车顺路载你吧。”酒井小姐拍了拍身旁的爱车笑道:“一个人大半夜发烧来看病,怪可怜的。走吧?”

    佐久早无语地嘴角抽动,有点不想上去了。

    “怎么样,邻居先生?”

    “……谢谢。”

    “越野?”他这才瞧见眼前威武霸气的越野车,很少有女生开这种车型。

    出了医院的酒井小姐终于想起来摘下口罩,听闻后骄傲笑着:“帅吧?”

    “……你是那天照——”

    卧槽,她居然忘了这事!

    “咳,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体面。”

    —

    “佐久早,别在那沉默了。”宫侑凑过来拍拍佐久早的肩膀,示意他还魂。

    佐久早冷漠地瞥了宫侑一眼,决定无视。

    “别这样,说说呗。”宫侑不怕死地又凑过来,“你和你女朋友怎么在一起的呀?”

    呀呀呀的,这宫侑倒是惯会撒娇的。莫名地有点不爽,宫侑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有个强迫症,家里的东西摆放位置都是固定的,稍微有点不正确他都会不顺心。

    自从认识了酒井小姐,他家里的东西就没摆整齐过。

    这天他一推开门就瞧见玄关前乱摆的杠铃,面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你食材买回来啦……怎么了?生气啦?”酒井小姐从厨房出来后凑过来瞧他。

    “没有。”他转向另一头。

    “还说没有。如果生气的话,要把话好好说清楚哦。”

    “……”

    “圣臣?”

    “我不是说过东西要摆在固定的位置,尤其是杠铃,不然你进门很容易碰到会受伤的。你没听明白吗?”一说话就是满空气的不满。

    她懵了一瞬,然后忍住笑意开口道:“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句尾都加个'呀'吗?”

    佐久早瞥了她一眼,无奈重复:“我不是说过东西要摆在固定的位置的呀,尤其是杠铃,不然你进门很容易碰到会受伤的呀。听明白没呀?”

    “噗嗤——”

    “很好笑?”

    “没有没有噗。对不起啦,我以后会改掉这个坏习惯的。”

    —

    至于他们怎么在一起的,是一场意外。

    那天,酒井小姐左手拎着一袋食材,右手提了一袋啤酒,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前。

    “陪我喝酒。”

    “好……”

    “你说当一个好医生怎么这么难啊。”

    “我明明都按上面的规定办事了,我这么做有错吗?”

    “为什么要骂我?我也想给她看病,但我不能拿整栋医院里的人开玩笑。”

    “我是不是不适合?”

    “我不想干了……”

    没干几瓶,酒井小姐就喝得烂醉如泥,迷迷糊糊中一直骂骂咧咧的。佐久早把她安置到床上,他自己就躺在沙发凑合凑合过了。

    半夜,酒井小姐迷迷瞪瞪醒来,路过客厅看到佐久早躺在沙发上睡觉时,才记起她干的一系列蠢事。

    救命!为什么她遇见他的每一天都在社死!

    但是,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他……是不是也喜欢她?

    酒井小姐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背靠着温暖的沙发。她扭头安静地打量着佐久早圣臣,她也不是个傻子。

    她能明显感觉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有多纵容她,纵容她肆意搅乱他的生活,放任她在他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没忍住,她亲了他。

    偷亲的感觉很刺激,更刺激的是你发现对方其实是醒着的。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很简单。

    不是熟睡的呼吸频率,接近时陡然紧绷的肌肉,耳根慢慢泛红,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酒井小姐笑了笑,又亲了一口。

    没拒绝,就是默认啦。

    这回他憋不住了,他睁开眼转头看她。

    “发现了?”他在问他装睡的事情。

    “我可是医生。”这时候她总是很骄傲她的职业。

    酒井小姐双手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闷声说道:“这位佐久早先生,你知道吗?”

    “每次见到你,我的p波,不再有节律。”

    “我在想,我是不是病了。而我自己是个医生,我什么也没看出来。我做了全面检查,发现原来是你一直在我左锁骨中线与第五肋骨焦点内侧1cm处。”

    “说人话。”

    “我喜欢你。”她一鼓作气脱口而出。

    佐久早愣了下,刚想张嘴就被她迅速扭头打断。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我当成呈堂证供,在我脑海里反复琢磨。”

    这土味情话是没完没了吗?

    “嗯。”

    “嗯……嗯??”

    佐久早圣臣轻轻扶起酒井小姐的脸,亲吻她樱花色的唇。

    他现在不想听她叽叽喳喳的话,也不想让她看见红透的脖子。

    是夜,别说话。

    —

    “你这支支吾吾的,啥也不说……该不会是那方面不和吧?”宫侑突然笑得贼兮兮的,揽住佐久早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佐久早冷淡地拍落他的咸猪蹄。

    他俩,关系不好。

    “什么方面?”木兔抬头萌哒哒问道。

    “诶?日向你脸红什么?生病了吗?你要不要隔离?”木兔兔再次疑惑。

    “诶?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看我?”木兔兔突然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他们的眼神好奇怪。

    场面一时间很安静,下一秒大家自觉隔开国家珍稀保护动物继续谈话。

    木兔左看看,右看看,他觉得他被孤立了,久违得进入消极模式。

    呆若木兔。

    到底是什么事?

    —

    佐久早圣臣和酒井小姐同居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其实也不多。

    一位是现役运动员,吃住经常在俱乐部,出国打球赛是常事。一位是年轻医生,半夜经常一个电话过来起来加班。

    今晚,两人难得能出现在同一张床上。

    酒井小姐最近加班很多,一回家吃完饭就倒床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佐久早圣臣坐在床上翻阅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少女漫。

    救命!

    她刚醒,为什么要给她致命打击?

    “圣臣……”

    “醒了?”佐久早继续翻着漫画,他早就注意到床边人的动静,不确定对方要不要睡回笼觉也就不打算开口说话。

    “嗯,你也看……漫画啊?”她捂着被子,只露出一双乌黑有光的眼睛。

    “偶尔会看jump,这种类型倒是第一次。”他想了想,随口答道。

    酒井小姐突然觉得良心有点痛是怎么肥事?她好像把人带歪了?

    “好看吗?”她有一点点好奇。

    “挺好看的。”佐久早点头。

    “诶?”

    “你觉得不好看?”

    “不是,有点惊讶。你看到哪了?”

    “快看完了。”

    “那你看到泷泽向琉夏表白了吗?”酒井小姐有些兴奋地撑起脑袋看他,活像个安利的粉头。

    “你站这对cp?”佐久早听闻抬眼看了眼她,神色复杂。

    酒井小姐见状,神情更为奇怪,“这难道不是官配吗?这本漫画里有比泷泽更有希望的男性角色了吗?”

    “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

    “谁说在一起就一定要说'交往吧 '。圣诞夜两个人面对面说'Merry Christmas '还不明显吗?”

    被拆了cp的酒井小姐气急败坏地钻出被子,伸出食指疯狂戳佐久早的胸膛,“你是不是阅读理解不行。”

    “好了,别气了。”佐久早一把握住酒井小姐的手伸入被中,顺手拉高了被子,“我见过作者,她本人自己说的。”

    “你认识Double大大?”酒井小姐眼睛一下亮了,亮晶晶的,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是面对他时没见过的眼神。

    啧。

    “是及川彻的妹妹。”

    “我好像突然就懂了这部漫画为什么叫《可以换个哥哥吗》。原先以为Double大大在画异世界,没想到是纪录片啊。心疼她。”

    佐久早阖上看完的漫画,放进床头柜。

    正当他打算拉灯睡觉的时候,酒井小姐突然出声:“圣臣,为什么泷泽和琉夏没有在一起?”

    佐久早没想到酒井小姐这么真情实感,看来是他小瞧了cpBE人的悲痛。

    “不是所有喜欢都能在一起的,仅凭喜欢就能一往直前的都是少年人。”

    “我能理解但是……好吧,我不理解!果然是Double大大失恋然后放毒吧?!”酒井小姐抱着脑袋自暴自弃中。

    “据我所知,没有。”

    “嗯?!她男朋友谁啊谁啊?”她发现了盲点。

    “新妻英二。”

    “卧槽!”上帝啊,她吃了个大瓜!Jump和月刊少女要统一了吗?

    “好了,睡觉。”佐久早伸手按住骚动的酒井小姐。

    “可我还是很好奇。”

    他伸手关了灯,“那做点别的事情吧。”

    “我突然就不好奇了唔……”

    晚安。

    —

    “居然这么晚了,散场散场!”

    “我们这几个说来说去的也不顶用,还是亲自见一面谈一谈吧。”

    “是啊,圣臣。你总是习惯做得多说得少,很吃亏的。”

    佐久早觉得这群没用的朋友们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

    从初遇到再遇到告白,每一步都是酒井小姐向他跌跌撞撞跑来。

    而他站在原地太久了,才会忘记奔跑时呼吸的痛苦。

    他欠了她一份正式的承诺。

    佐久早站起身。

    现在,该换他向她狂奔。

    ……

    “抱歉先生,酒井医生正在工作不便打扰。”

    ……

    “抱歉先生,酒井医生正在手术。”

    ……

    “抱歉先生,酒井医生在巡房。”

    ……

    “抱歉先生,现在不方便入院。”

    —

    “抱歉先生……”

    “先生……?”

    “这位先生,你醒醒。”

    佐久早圣臣猛地睁眼,入目是陌生的年轻男女,他们不好意思地表示电影正片已经结束,想在播放演职员名单的时候离开,而不慎睡着的他挡住了离开的通道。

    “抱歉。”

    佐久早让开位置后,看向只余黑白二色的电影屏幕,缓缓坐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像他这样独自安静地观看片尾的人不多。肃穆的黑色背景上慢慢变动着纯白的字幕。

    「此片致敬每一位抗疫医护工作者和抗疫一线的平凡英雄」

    「也致敬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牺牲的医护人员,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佐藤健、铃木一彻、高桥南、田中一郎、渡边淳、伊藤诚、酒井春奈、山本俊介、中村春菊……」

    漫长的名单后,是长久的黑屏与寂静。

    佐久早圣臣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才意识到已经结束了。他摸着浑浑噩噩的脑袋,缓缓起身离开。

    出口的影院工作人员微笑地拦住他:“Merry Christmas!这是我院赠送给客人的小礼物,祝您生活愉快!”

    “谢谢……”

    他撕开包装纸,是色彩缤纷的棒棒糖。

    轻轻抿了一口。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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