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坐在台上的李延宸，饮完手中的酒，才欲起身离去，就听见苏鄢悦耳的声音响起。
“听闻黎姐姐，舞得一手好剑，不知姐姐可愿一舞，为今日的春日宴助兴。”
他不动声色坐回黑漆描金花草纹木椅上，等着黎音作答。
那日在德轩宫，被黎音的拒绝惹恼了后，就没了喝黎音煮的粥的兴致，之所以让黎音继续，不过是想借此告诉黎音，这宫里没人敢违抗他。
次日他让孙德吩咐尚食局，熬煮了一碗粥，他尝了，跟黎音煮的比起来，香味儿要比黎音煮的少了两分。
于是，他还是让孙德将黎音煮的虾仁粥，端了过来，本打算浅尝一口，却在不知不觉间，吃完了那碗粥。
后面几日，也都如此。
煮粥尚能做到极致，这也挑起了他对黎音舞剑的兴致。
黎音尚不知李延宸作何想，她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起身，从容应道：“好啊。”
原身琴棋书画都精通一二，却不善舞。一次偶然，原身听说李延宸喜看舞剑，原身回家就寻了一把剑，还特意请了一名师父，接连学了三月，舞出来的剑，却总有些差强人意。
在场的人，都知晓明月郡主擅舞剑，因已嫁人，今日或不会登台。倘或她开了先例，登了台，还是舞剑，那明月郡主也会紧跟而上。届时，谁是朱玉，谁是鱼目，可就一目了然了。
正如紫苏所言，苏鄢还真是每一处，都用尽了心思。
闻言，不只是紫苏慌乱，就连坐在后面席位的黎母也忧心忡忡。
黎音摘下头上的珠冠，只留花钗在发髻上，拿起宫人端上来的剑背在身后，绕到方形台的尽头，踩着台阶登上了台。
随着乐声的响起，手中的青剑在她手上开始缓慢转动，剑光闪闪，与乐声完美契合。
乐声时而快，时而激昂，青剑在她的挥动间，似有了灵性，竟真的让人感受到了丝丝杀气。
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目光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动。
身上的华服，并未掩盖她轻盈灵动的身形，一招一式间行云流水，散落的发丝跟随动作，飞扬在空中，宛若女侠莅临。
回过神来的紫苏，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这，这不是娘娘天天练的那些招式吗？”
紫乔也看出来了，若将她家娘娘手中的青剑换成木棍，那娘娘就是在练武。
在坐回到座位上的苏鄢，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何时黎音竟会舞剑了？
不，不对，这不是舞剑，她见过几次明月郡主舞剑，都不是这般。
她小心张望着周围，女席的夫人贵女们，眼里皆是赞赏，就连明月郡主，也将此幕看得目不转睛。男席那边，已有好些男子离座起身，激动与惊艳已溢于其表。
她又挪视线，看向李延宸那边。
李延宸神色淡淡，但眼神间不觉流转的骇怪，还是表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同她一般思绪万千的，还有多人，其中一着明黄色襦裙的人，双眸中闪现出一抹浓烈的恨意，不过一息间，又恢复如常，盯着台上的黎音，似笑非笑。
乐声结束，黎音手握青剑，双手作揖。
掌声与叫好声同时响起，也顺利将此次的春日宴，推向高点。
三八八系统：【宿主太牛了，果然是出尽了风头。】
黎音这次没应三八八系统，下台后，便去了专门供女眷歇脚与梳洗的乐清宫。
好在紫乔早有准备，准备了两套衣服。
她换上那套红色刺绣交领襦裙，拒绝了紫苏捧着的珠冠，只用金钗与花钗稍作点缀，就出了乐清宫。
没行几步，她就远远瞧见几丈外的李延宸。
李延宸的对面，还站着一个着白色轻纱长袍的男子，那男子微躬着腰，似在向李延宸回禀什么。
三八八系统：【穿成寒门学子，在科举上拔得头筹，最终成为一人之下的权臣男主。】
三八八系统：【宿主别听，三八八瞎说的。】
所以这是在不经意间，给她剧透了？
黎音：我没听见，你可以继续说。
三八八系统：【宿主坏坏，三八八不理宿主了。】
知道从三八八系统那套不出别的剧情，黎音索性放弃。她收回视线，才迈开腿，就听见李延宸唤她。
她很想装作没听见，无奈，李延宸没给她退路，孙德已朝她这边来了。
“皇上一定知道娘娘的好了，说不定今晚就会翻娘娘的牌子。”紫苏难掩高兴。
她没注意到黎音沉下来的脸，自顾自道：“奴婢听说，皇上一直都未翻牌。”
呃，所以狗皇帝还是个雏儿？
黎音甩了甩脑袋，狗皇帝是不是雏儿，跟她有何关系。
“娘娘，皇上有请。”孙德走上前来，笑意吟吟。
黎音微颔首，迈步李延宸那边而去。
见那男子还未离开，她不免又想起三八八系统说漏嘴的话，问道：“孙公公，敢问与皇上一起的是何人？”
“那是去年春闱的状元郎—陆怀仁，陆大人，现任郎中。上任不久，就已为皇上解了几次忧。”孙德倒没隐瞒，将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皇上今年虽点头选秀，却从未翻过哪个宫娘娘的牌。
而在宫内的九人中，近日皇上，又独独对黎贵妃另眼相看，凭这，他也愿在黎音跟前，讨个好。
那三八八系统说的，就都是真的了。
她压下思绪，道谢道：“谢孙公公解惑。”
“能为娘娘分忧，是老奴的福气。”说话间，孙德已停了下来，并递给紫苏与紫乔两人一个眼神，示意两人都停下，候在这儿等着。
黎音瞥了身后一眼，继续缓迈着步子，在距离李延宸几尺远的地儿，顿住了步子，冲李延宸欠身行礼道：“黎音给皇上请安。”
“免礼。”
陆怀仁双手作揖，冲黎音道：“臣参加黎贵妃。”
“行了，退下吧。”李延宸拂手道。
陆怀仁后退着行了几尺远，这才回身离去。
“朕留几人给你，供你差遣。这次春日宴，是朕登基后举办的首次春日宴，不能出了差错。”李延宸吩咐道。
在瞥见那道红色的倩影时，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黎音方才舞剑的场景。
那样的人，理该肆意潇洒，而非憋屈惶惶度日。
这是他看完她舞剑后，无故滋生出的想法。
黎音可不想干这种得力不讨好的事，张嘴就要拒绝。
李延宸窥破了她的想法，眸子冷了几分：“你身为贵妃，这是你应尽的职责。”
他就不该鬼迷心窍，这人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纯属活该。
“黎音进宫多日，思家得紧，请皇上——”
“春日宴不出岔子，朕就允你。”语毕，李延宸就拂袖而去，他还有要事去处理。
李延宸才走，孙德就朝这边走了来，指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道：“娘娘，这是小全子，不管是何事，您都可差遣他，他若办不妥当，回头老奴即给他紧紧皮。”
小全子连忙朝黎音行礼：“小全子任凭娘娘差遣。”
黎音轻“嗯”了声：“劳烦了。”
“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老奴的本分，那老奴就先跟皇上去了，老奴告退。”语罢，孙德就倒退着快步退下，追着李延宸去了。
黎音也没在此处多耽搁，回身朝御花园而去，边走，边道：“待会儿，让你那些人，都四散在各处，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知会我。”
小全子连忙应“是”。
端坐在炕桌前的陈夫人陈琇，细看了跟在黎音身后的小全子，轻放下手中的金樽，轻声对坐在旁侧的苏鄢道：“原来贵妃姐姐，是见皇上去了，难怪换衣衣服换了这么长时间。”
“皇上素喜看舞剑，妹妹这般羡慕，不妨也登台试试，保不准儿，皇上也将妹妹传唤去了。”苏鄢嘴角噙笑，对陈琇的挑拨，丝毫不放在眼里。
她要的从来都是权，可不是那人的心。
“皇上将春日宴交给姐姐，就没留几个人供姐姐使唤么？”陈琇捏着手帕的手放在唇边，望向黎音那边，故作惊诧道，“那是皇上身边的小全子吧？怎的跟在贵妃姐姐身后？”
苏鄢抬眸望了过去，果然是皇上身旁的小全子。
皇上这是何意？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将怒意藏好，面上不显：“听闻谢尚食的爹，曾在陈大人手下当值。”
陈琇轻抿着唇，放在袖间的手攥紧了些，明知故问道：“姐姐这是何意？”
“只是想给妹妹提个醒儿，这天下无不漏风的墙。”苏鄢眼神一变，厉色尽显，“教唆人，克扣贵妃用度，这罪妹妹可担得起？”
陈琇脸色一白，紧攥着的手，隐隐发抖。
苏鄢收回目光，举起桌上的金樽，出声道：“今儿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好，何不以此情此景，吟诗几首？”她扭头看向黎音，“姐姐，你意下如何？”
黎音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肚后，才反问道：“你莫不是问错了人？”
苏鄢也不觉尴尬，仍旧笑盈盈：“那姐姐就是允了，”她伸手接过早早就准备好的画，“这是被誉为画圣的千秋老前辈留下的画，想来千秋老前辈也希望自己的画，能被懂画的人珍重。今日，本宫就厚着脸皮，借千秋老前辈的画，来给众才子才女，添个彩头。”
语毕，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苏鄢仍旧未收回目光，看向黎音。
黎音在心里给苏鄢记下这笔的同时，也知晓今日这血是出定了。她余光扫到候在一旁的小全子，心生一计，她招手将小全子叫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的私库里，都有些什么？不用太宝贵，拿得出手就行。”说话间，她瞟了苏鄢那边一眼，示意不能被苏鄢拿出的彩头差。
小全子面带犹豫，支吾道：“前儿不久，皇上得到了一枚七彩琉璃珠——”
黎音直接出声：“那我代皇上，也添个彩头，七彩琉璃珠。”
陈琇得到苏鄢的眼神暗示，硬着头皮，掩嘴而笑：“姐姐真有意思，竟代替起了皇上，就是不知，姐姐说的能不能作数？”
“你来说，能不能作数？”黎音将锅甩给了小全子。
小全子挺直了背，道：“皇上有吩咐，此次春日宴，任凭黎贵妃做主。”
此话一落地，惊起了千浪。
若是先前，皇上这般安排，也就罢了，谁让黎音是太后的嫡亲侄女，黎府也如日中天。
今时今日，太后去天福寺为先皇祈福未归，黎尚书也被削了官职，成了下洲刺史，明眼人都知道，无论是太后，还是黎府，都走到头了。但皇上却作如此安排，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苏鄢和陈夫人脸色尤为难看。
苏鄢本意是想借此掰回一局，好让宫中的人都知晓，这掌权的人是谁。不曾想，黎音竟直接搬出了皇上，还拿皇上的物件来当彩头。
百般思索下，她都觉得皇上不会下此命令。这才会借助把柄，威胁陈琇，让陈琇来当这个出头鸟。
陈琇狠剜了苏鄢一眼，今日之耻，他日她定要她百倍偿还。
黎音才不知两人作何想，她问道：“可还有疑问？若无疑问，就开始吧。”
两个彩头，可都是好东西。不过才冷场几个呼吸，就有人率先站了出来，借梨花吟了一首诗。
虽无定题，但参加的人，作出的诗，都心照不宣，与春日宴有关。
黎音对吟诗作对本就没兴趣，才坐了会儿，在酒意的催使下，竟有了睡意。
“娘娘，夫人想见您。”紫乔小声道。
黎音睁开双眸，不动声色张望了眼四处，答道：“皇上有令，今日若不出岔子，我择日就可归家。”
“那奴婢这就去回夫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黎音这才叮嘱紫苏细瞧着各处，就有宫人前来禀报，乐清宫那边出了岔子。
……
……
“听闻黎姐姐，舞得一手好剑，不知姐姐可愿一舞，为今日的春日宴助兴。”
他不动声色坐回黑漆描金花草纹木椅上，等着黎音作答。
那日在德轩宫，被黎音的拒绝惹恼了后，就没了喝黎音煮的粥的兴致，之所以让黎音继续，不过是想借此告诉黎音，这宫里没人敢违抗他。
次日他让孙德吩咐尚食局，熬煮了一碗粥，他尝了，跟黎音煮的比起来，香味儿要比黎音煮的少了两分。
于是，他还是让孙德将黎音煮的虾仁粥，端了过来，本打算浅尝一口，却在不知不觉间，吃完了那碗粥。
后面几日，也都如此。
煮粥尚能做到极致，这也挑起了他对黎音舞剑的兴致。
黎音尚不知李延宸作何想，她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起身，从容应道：“好啊。”
原身琴棋书画都精通一二，却不善舞。一次偶然，原身听说李延宸喜看舞剑，原身回家就寻了一把剑，还特意请了一名师父，接连学了三月，舞出来的剑，却总有些差强人意。
在场的人，都知晓明月郡主擅舞剑，因已嫁人，今日或不会登台。倘或她开了先例，登了台，还是舞剑，那明月郡主也会紧跟而上。届时，谁是朱玉，谁是鱼目，可就一目了然了。
正如紫苏所言，苏鄢还真是每一处，都用尽了心思。
闻言，不只是紫苏慌乱，就连坐在后面席位的黎母也忧心忡忡。
黎音摘下头上的珠冠，只留花钗在发髻上，拿起宫人端上来的剑背在身后，绕到方形台的尽头，踩着台阶登上了台。
随着乐声的响起，手中的青剑在她手上开始缓慢转动，剑光闪闪，与乐声完美契合。
乐声时而快，时而激昂，青剑在她的挥动间，似有了灵性，竟真的让人感受到了丝丝杀气。
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目光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动。
身上的华服，并未掩盖她轻盈灵动的身形，一招一式间行云流水，散落的发丝跟随动作，飞扬在空中，宛若女侠莅临。
回过神来的紫苏，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这，这不是娘娘天天练的那些招式吗？”
紫乔也看出来了，若将她家娘娘手中的青剑换成木棍，那娘娘就是在练武。
在坐回到座位上的苏鄢，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何时黎音竟会舞剑了？
不，不对，这不是舞剑，她见过几次明月郡主舞剑，都不是这般。
她小心张望着周围，女席的夫人贵女们，眼里皆是赞赏，就连明月郡主，也将此幕看得目不转睛。男席那边，已有好些男子离座起身，激动与惊艳已溢于其表。
她又挪视线，看向李延宸那边。
李延宸神色淡淡，但眼神间不觉流转的骇怪，还是表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同她一般思绪万千的，还有多人，其中一着明黄色襦裙的人，双眸中闪现出一抹浓烈的恨意，不过一息间，又恢复如常，盯着台上的黎音，似笑非笑。
乐声结束，黎音手握青剑，双手作揖。
掌声与叫好声同时响起，也顺利将此次的春日宴，推向高点。
三八八系统：【宿主太牛了，果然是出尽了风头。】
黎音这次没应三八八系统，下台后，便去了专门供女眷歇脚与梳洗的乐清宫。
好在紫乔早有准备，准备了两套衣服。
她换上那套红色刺绣交领襦裙，拒绝了紫苏捧着的珠冠，只用金钗与花钗稍作点缀，就出了乐清宫。
没行几步，她就远远瞧见几丈外的李延宸。
李延宸的对面，还站着一个着白色轻纱长袍的男子，那男子微躬着腰，似在向李延宸回禀什么。
三八八系统：【穿成寒门学子，在科举上拔得头筹，最终成为一人之下的权臣男主。】
三八八系统：【宿主别听，三八八瞎说的。】
所以这是在不经意间，给她剧透了？
黎音：我没听见，你可以继续说。
三八八系统：【宿主坏坏，三八八不理宿主了。】
知道从三八八系统那套不出别的剧情，黎音索性放弃。她收回视线，才迈开腿，就听见李延宸唤她。
她很想装作没听见，无奈，李延宸没给她退路，孙德已朝她这边来了。
“皇上一定知道娘娘的好了，说不定今晚就会翻娘娘的牌子。”紫苏难掩高兴。
她没注意到黎音沉下来的脸，自顾自道：“奴婢听说，皇上一直都未翻牌。”
呃，所以狗皇帝还是个雏儿？
黎音甩了甩脑袋，狗皇帝是不是雏儿，跟她有何关系。
“娘娘，皇上有请。”孙德走上前来，笑意吟吟。
黎音微颔首，迈步李延宸那边而去。
见那男子还未离开，她不免又想起三八八系统说漏嘴的话，问道：“孙公公，敢问与皇上一起的是何人？”
“那是去年春闱的状元郎—陆怀仁，陆大人，现任郎中。上任不久，就已为皇上解了几次忧。”孙德倒没隐瞒，将知晓的都说了出来。
皇上今年虽点头选秀，却从未翻过哪个宫娘娘的牌。
而在宫内的九人中，近日皇上，又独独对黎贵妃另眼相看，凭这，他也愿在黎音跟前，讨个好。
那三八八系统说的，就都是真的了。
她压下思绪，道谢道：“谢孙公公解惑。”
“能为娘娘分忧，是老奴的福气。”说话间，孙德已停了下来，并递给紫苏与紫乔两人一个眼神，示意两人都停下，候在这儿等着。
黎音瞥了身后一眼，继续缓迈着步子，在距离李延宸几尺远的地儿，顿住了步子，冲李延宸欠身行礼道：“黎音给皇上请安。”
“免礼。”
陆怀仁双手作揖，冲黎音道：“臣参加黎贵妃。”
“行了，退下吧。”李延宸拂手道。
陆怀仁后退着行了几尺远，这才回身离去。
“朕留几人给你，供你差遣。这次春日宴，是朕登基后举办的首次春日宴，不能出了差错。”李延宸吩咐道。
在瞥见那道红色的倩影时，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黎音方才舞剑的场景。
那样的人，理该肆意潇洒，而非憋屈惶惶度日。
这是他看完她舞剑后，无故滋生出的想法。
黎音可不想干这种得力不讨好的事，张嘴就要拒绝。
李延宸窥破了她的想法，眸子冷了几分：“你身为贵妃，这是你应尽的职责。”
他就不该鬼迷心窍，这人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纯属活该。
“黎音进宫多日，思家得紧，请皇上——”
“春日宴不出岔子，朕就允你。”语毕，李延宸就拂袖而去，他还有要事去处理。
李延宸才走，孙德就朝这边走了来，指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道：“娘娘，这是小全子，不管是何事，您都可差遣他，他若办不妥当，回头老奴即给他紧紧皮。”
小全子连忙朝黎音行礼：“小全子任凭娘娘差遣。”
黎音轻“嗯”了声：“劳烦了。”
“为皇上分忧解难，是老奴的本分，那老奴就先跟皇上去了，老奴告退。”语罢，孙德就倒退着快步退下，追着李延宸去了。
黎音也没在此处多耽搁，回身朝御花园而去，边走，边道：“待会儿，让你那些人，都四散在各处，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知会我。”
小全子连忙应“是”。
端坐在炕桌前的陈夫人陈琇，细看了跟在黎音身后的小全子，轻放下手中的金樽，轻声对坐在旁侧的苏鄢道：“原来贵妃姐姐，是见皇上去了，难怪换衣衣服换了这么长时间。”
“皇上素喜看舞剑，妹妹这般羡慕，不妨也登台试试，保不准儿，皇上也将妹妹传唤去了。”苏鄢嘴角噙笑，对陈琇的挑拨，丝毫不放在眼里。
她要的从来都是权，可不是那人的心。
“皇上将春日宴交给姐姐，就没留几个人供姐姐使唤么？”陈琇捏着手帕的手放在唇边，望向黎音那边，故作惊诧道，“那是皇上身边的小全子吧？怎的跟在贵妃姐姐身后？”
苏鄢抬眸望了过去，果然是皇上身旁的小全子。
皇上这是何意？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将怒意藏好，面上不显：“听闻谢尚食的爹，曾在陈大人手下当值。”
陈琇轻抿着唇，放在袖间的手攥紧了些，明知故问道：“姐姐这是何意？”
“只是想给妹妹提个醒儿，这天下无不漏风的墙。”苏鄢眼神一变，厉色尽显，“教唆人，克扣贵妃用度，这罪妹妹可担得起？”
陈琇脸色一白，紧攥着的手，隐隐发抖。
苏鄢收回目光，举起桌上的金樽，出声道：“今儿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好，何不以此情此景，吟诗几首？”她扭头看向黎音，“姐姐，你意下如何？”
黎音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肚后，才反问道：“你莫不是问错了人？”
苏鄢也不觉尴尬，仍旧笑盈盈：“那姐姐就是允了，”她伸手接过早早就准备好的画，“这是被誉为画圣的千秋老前辈留下的画，想来千秋老前辈也希望自己的画，能被懂画的人珍重。今日，本宫就厚着脸皮，借千秋老前辈的画，来给众才子才女，添个彩头。”
语毕，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苏鄢仍旧未收回目光，看向黎音。
黎音在心里给苏鄢记下这笔的同时，也知晓今日这血是出定了。她余光扫到候在一旁的小全子，心生一计，她招手将小全子叫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皇上的私库里，都有些什么？不用太宝贵，拿得出手就行。”说话间，她瞟了苏鄢那边一眼，示意不能被苏鄢拿出的彩头差。
小全子面带犹豫，支吾道：“前儿不久，皇上得到了一枚七彩琉璃珠——”
黎音直接出声：“那我代皇上，也添个彩头，七彩琉璃珠。”
陈琇得到苏鄢的眼神暗示，硬着头皮，掩嘴而笑：“姐姐真有意思，竟代替起了皇上，就是不知，姐姐说的能不能作数？”
“你来说，能不能作数？”黎音将锅甩给了小全子。
小全子挺直了背，道：“皇上有吩咐，此次春日宴，任凭黎贵妃做主。”
此话一落地，惊起了千浪。
若是先前，皇上这般安排，也就罢了，谁让黎音是太后的嫡亲侄女，黎府也如日中天。
今时今日，太后去天福寺为先皇祈福未归，黎尚书也被削了官职，成了下洲刺史，明眼人都知道，无论是太后，还是黎府，都走到头了。但皇上却作如此安排，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苏鄢和陈夫人脸色尤为难看。
苏鄢本意是想借此掰回一局，好让宫中的人都知晓，这掌权的人是谁。不曾想，黎音竟直接搬出了皇上，还拿皇上的物件来当彩头。
百般思索下，她都觉得皇上不会下此命令。这才会借助把柄，威胁陈琇，让陈琇来当这个出头鸟。
陈琇狠剜了苏鄢一眼，今日之耻，他日她定要她百倍偿还。
黎音才不知两人作何想，她问道：“可还有疑问？若无疑问，就开始吧。”
两个彩头，可都是好东西。不过才冷场几个呼吸，就有人率先站了出来，借梨花吟了一首诗。
虽无定题，但参加的人，作出的诗，都心照不宣，与春日宴有关。
黎音对吟诗作对本就没兴趣，才坐了会儿，在酒意的催使下，竟有了睡意。
“娘娘，夫人想见您。”紫乔小声道。
黎音睁开双眸，不动声色张望了眼四处，答道：“皇上有令，今日若不出岔子，我择日就可归家。”
“那奴婢这就去回夫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黎音这才叮嘱紫苏细瞧着各处，就有宫人前来禀报，乐清宫那边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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