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樟开车的速度很快,胡晓是在后座上被晃醒的,高速上一个猛拐弯就把胡晓甩到了车玻璃上,后面的路程胡晓就不敢再睡了,他觉得章樟开车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在高速上不能看到有别的车来超她,只要是有人超了她的车,章樟几乎是把油门踩到底也要追超过去。

    惊心动魄的经历两个小时过去了,胡晓手一直紧紧的抓在车顶上的扶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章樟是什么时候下的高速路口,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再次往窗外看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县医院门口。

    章樟找了一个车位停下,看着还抓着扶手的胡晓说:“到了,下车吧”。

    胡晓扭过头去看,看见一栋老旧的四层小楼,楼顶上支着几个大大的红字:XX县医院。

    两人下车,章樟从胡晓的手里接过自己的背包背到身上,又走到旁边的水果摊买了一点水果。

    “走吧。”章樟双手拿着水果对身后胡晓说道。

    胡晓看看章樟拎着的东西,再看自己两手空空的,也走到旁边的一个小超市里买了几盒礼品。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走着,胡晓感到章樟应该是经常过来,不时有医院来往的工作人员和章樟打着招呼。

    走到四楼,最里面的一间病房,章樟在病房外站直整理了一下衣衫才开始敲门。

    “进吧。”屋里的一个声音回答道。

    章樟推门而进。胡晓跟在她身后,还没有看见屋里的人就听见章樟亲切的喊:“戈叔叔...”声调完全不是她平时说话的状态,乖得像是一只小猫。

    “小章啊,快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说着话,一位老人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顺手将老花镜摘下,和手中正在看的报纸一起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胡晓走进屋内,这才看清了以往活在事迹中的人。

    站在屋中的人,一身简单的灰色运动装,灰白色头发,额头上的皱纹很深,看上去的年龄要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戈叔叔好!”章樟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戈国义将放在屋中央的藤椅拉到一边,拿过来两个凳子。

    章樟接过来放在一边问道:“最近戈哥怎么样?有好转吗?”

    胡晓这时才看见屋内病床上躺着一人,刚才一进屋内一直在盯着戈国义,没有发现还有一位病人。

    “唉...能怎么样,还就那样呗,不好不坏的,就是死不了而已了。”戈国义说道。

    胡晓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和戈国义长的有些相似,不难猜测两人的关系了。

    “这就是你在电话中提到过的胡晓?”戈国义已经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两人说道。

    “对,戈叔叔,就是他。”章樟心急的喝了一口水,被烫了一下,将杯子放下,从床底下抽出洗脸盆走了出去。

    胡晓接过戈国义递上来的水杯,“前辈好!”

    戈国义怔了一下,笑说道:“前辈?这个词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对我说过了。”

    “一日是前辈,终生是前辈。您老的经历,我们这一代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了。”胡晓说的是实话。

    戈国义听完没有任何表情,这种类似的话他不知道已经听到的第多少遍了。

    “年轻人,现在正是你们的时代,时代的轮子已经碾过了我们,我们老了。”戈国义看着胡晓说道。

    “戈叔叔,你们谈什么呢?”章樟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没什么,谈论了一下时光的重要性。”戈国义打趣说道。

    “你俩可真有意思。”章樟说着话,将毛巾放在水中湿透,拧的半干,替躺在床上的人擦脸。

    “躺着的,那是我儿子,戈歌。”戈国义看出胡晓眼中的不解说道。

    “我知道,戈歌,三年前被炸伤,重度脑震荡?”胡晓问道。

    “现在比当时还要严重,三年,就一直躺在那里……”戈国义说道。

    章樟已经仔细给戈歌擦完了脸,手,将毛巾放在一边说:“戈叔叔,你也把心放宽一些,戈哥会没事的。”

    戈国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种话,他也已经听到的太多了...

    胡晓喝完杯中水,站起身来问道:“戈叔,卫生间在哪?”

    “出门右拐,楼道的尽头。”戈国义说道。

    胡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中途的时候没有注意,不小心和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小护士撞了个满怀,胡晓本身走路就比较快,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事情,趔趄了一下,但这个护士却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病历单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胡晓说着话把护士从地上搀了起来,又蹲下去收拾散落的病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是没有看到,也给您添麻烦了。”女护士也是连连道歉。

    胡晓将病例整理好,交还给女护士,看到女护士也是特别不好意思的往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真对不起,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女护士仍然在道歉,遇到这种事情,哪怕本不是你的原因。你也要先说对不起,否则对方如果抓着你的问题不放,在医院里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你没有事吧?”胡晓看着护士表示没有事,继续往前走着。

    护士拿着病例也往前走着,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看,看到胡晓走进卫生间,她也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戈大叔,今天换我来查房了...”

    胡晓一边走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到楼道中间的时候又碰到了刚才不小心撞倒的那个女护士,两人礼貌性的笑了笑,擦肩走过。

    胡晓回到病房内,章樟正在和戈国义说着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通过谈话他才知道,原来章樟的爷爷就是戈国义的大学老师,两家已经是好几十年的交情了,怪不得章樟和戈国义说起话来会这么随便。

    三人,胡晓坐在那听着一老一少的聊天,中午就在外面烧了几个菜带回病房来吃。吃完饭,章樟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戈叔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回去了。”

    “好吧,我也不留你们,也不是外人。”戈国义笑眯眯的说道,显然清静的时间太长了,和章樟聊聊天很是开心。

    胡晓也站了起来,他其实早就很无聊了,一直在那看各种报纸来打发时间,一听章樟说要回去了,顿时精神就上来了,站起来的同时在身上一摸,这是他的习惯。

    “咦,手机呢?”胡晓一摸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你不刚才还在玩吗?”章樟说道。

    “我一直在那看报纸,没有玩手机啊。”胡晓一直认为在别人谈话的时候玩手机,是对别人不尊重的表现。

    “我给你打一下试试。”章樟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胡晓的电话,“通了...”章樟听着电话种的声音说道。

    此时,熟悉的手机铃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胡晓拉开门探头出去看,发现一个护士拿着自己的手机正在左顾右盼着。

    “你好,这是我的手机。”胡晓走了上去,对护士说道,此时章樟也走了出来,看到护士手中拿着的手机,将自己这边挂断,手机铃声随之不响了。

    “是您的手机吗?”护士看着走上来的胡晓和章樟说道。

    “对,是我的,请问你是在哪发现的。”胡晓接过护士递上来的手机说道。

    “是一个病人家属在男厕所的洗手池旁边发现的,然后交给了我们。”护士看到了后面走过来的戈国义,对着他笑了笑。

    “哦?”胡晓皱了皱眉头,自己洗手的时候有把手机拿出来吗?

    “你个马大哈,怎么没把自己丢了。”章樟在一旁嘲笑道。

    “既然找到了,那就走吧,我和你们一起下去。”戈国义走到他们身边说道。

    “你回去休息一会吧,戈叔叔,又不是外人,还用您送啊?”章樟说道。

    “我顺便去找老赵杀几盘,天天不玩几盘手就痒啊。”戈国义说道。

    “戈叔喜欢玩象棋?”胡晓问道。

    “谈不上多喜欢,不过打发时间是最好的了。”戈国义说道。

    “下次再来戈叔这,我和您玩上几盘啊。”胡晓说道。

    “你还会玩象棋?”戈国义停下脚步说道。

    “会一些,不太精。”胡晓如实说道。

    “好,一言为定啊。”戈国义说道,三人说着话来到了停车的地方,两人上车和戈国义道别。

    看着车辆远去,戈国义转身背手慢悠悠的走向了锅炉房,右手大手指在不停的转圈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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