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三人抵达目的地时,陈海将专门对付相柳的武器递给云画棠,教她该如何使用。

    云画棠道了谢,下车后,看见A2组的飞行汽车停在相柳蛇窝的西侧洞口——一座山底溶洞前。

    溶洞上方攀爬着喜阴的藤蔓。溶洞下方是一条从洞中淌出的颜色苍翠的小溪。溶洞内水声幽远,急如暴雨打窗棂。

    云画棠跟着岑寂走到洞口右侧的岩石上,感觉到洞中溢出一股潮湿阴冷的寒气,她搓了搓胳膊,就听见岑寂说:“没用的小鬼,还不赶紧滚回车上?”

    云画棠愣愣地看着岑寂,放下了抱住胳膊的手:“我不会拖累你的,我知道相柳的弱点在哪里。”

    岑寂没问她为什么知道相柳的弱点,而是沉声道:“进入蛇窝的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你只是个小鬼罢了。”

    云画棠安静了一会儿,眸中倒映出岑寂凝重的神情,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要跟着你。”她的话语轻柔却坚定。

    岑寂没再听,转身往溶洞内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软放一个小孩进相柳蛇窝的。总之,他会保护她。

    军人们如履薄冰步入洞内。队伍最前方是A2组几个探路兵,随后是岑寂和云画棠,再后方是A2组其他人。

    数盏名叫萤火虫的人工智能灯照得众人脚下微亮。云画棠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漉漉的石灰岩,走了几分钟,猝然间,两团黑影发出极尖锐的叫声,从溶洞深处疾扑而来。

    云画棠一惊,反应迅速地将枪口对准黑影,但岑寂更快地挡在她身前,手起剑落。

    未发出半丝声响,黑影被劈作四块轻飘飘落在淌水的石笋上,萤火虫飞过,云画棠看清这是两只变异蝙蝠。

    变异蝙蝠身下的水变成了黑色,像是被它们的毒素污染。

    长城外带毒的东西数不胜数,万能药剂却只有一支。为防止其被外人争夺,A分队内部随机抽签,由被抽中的军人携带万能药剂。

    只有A分队的人知道万能药剂由谁携带。云画棠下意识看向和漫画里携带药剂的军人模样最相似的人,却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云画棠顿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她缩在岑寂身后,畏畏缩缩地拉岑寂的袖口,但不小心拉住了岑寂的小指。

    岑寂小指一痒,心脏忽地一跳,飞速甩开云画棠的手,心慌却满脸嫌弃:“啧,胆小鬼跟来干什么?”

    “……啊?”云画棠本就因为预感不祥而害怕,陡然被岑寂一凶,眼睛立马蒙上了一层水汽,“对不起,我……不应该没出息,打扰你。”

    岑寂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又把这臭小鬼骂哭了,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

    他扭头看向她,萤火虫随他的视线落在她轻颤的睫毛上,雪白光点倒映在她湛蓝如银河的眼睛里。

    岑寂胸腔内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

    原本应该嘲笑她是鼻涕虫,岑寂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抱歉。”

    说完,岑寂慌乱地转移了视线。

    看着他有点儿局促的模样,云画棠的双眼像是刹那间点亮的小宇宙,银河闪闪。

    她觉得,岑寂好可爱好可爱。

    云画棠脑海冒出某个想法,嗓音轻轻细细地请求岑寂:“我怕黑……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岑寂怔了怔,冷酷道:“不可以。”

    “好的。”云画棠乖巧地垂下头,柔柔的话音里带着哭腔,“我刚刚很没有礼貌,该说抱歉的是我。”

    云画棠的表现果然让岑寂纠结起来。

    岑寂一边想,男女授受不亲;一边又想,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把小孩吓坏了可怎么办?

    岑寂越想越觉得后者对,只有老古董才会和小孩子讲男女大防!他小声说:“可以拉衣角。”

    云画棠蓦然抬头,两只湿乎乎亮晶晶的眼睛惊喜地望着岑寂。她歪着头,天真地问:“真的吗?”

    “……少废话,臭小鬼。”

    云画棠美滋滋地笑起来,慢慢地、轻轻地,拉住了岑寂的衣角。

    岑寂紧绷着脸一板一眼地往溶洞深处走,使劲忽略一只小手揪住他衣服的感觉。他护着这只小手的主人,心脏乱得好像上蹿下跳的小马驹。

    而云画棠一边偷笑,一边回忆着漫画里,接下来哪个地方会突然冒出危险……

    正要走上洞中的悬崖峭壁之时,岑寂拉住云画棠的手腕防止她摔下去,云画棠却蓦地身体一僵,盯向前方。

    某个探路兵踩着崖壁上凸出的石块向前摸索,手扶着石壁碰到了一颗乳白色蛋状的石头。

    适时萤火虫飞过石头上方,云画棠看清了那颗“石头”,倏地指着它喊道——

    “蛇蛋!”

    话音未落,大量青色小蛇破壳而出。不过眨眼间,小蛇密密层层地缠住那个探路兵的身体,无数尖牙咬进他的血肉。

    探路兵连连惨叫着跌落悬崖,脑袋在石壁上砰地砸裂,身体咚地掉进急促的水流里。

    所有人将食指上的戒指变作一把喷火.枪,警惕地对准了各个方向;而萤火虫也感应到这一切,霎时间白光大盛,将四周彻底照亮。

    蛇蛋里青色的小蛇随探路兵掉落悬崖后,不知钻去了哪里,众人伸长脖子往崖底望,却都一无所获。

    可几秒后,不计其数的青蛇从所有岩石缝内、石钟乳和石笋上钻出!

    岑寂用喷火.枪瞄准了崖壁上由凸出的石头连成的狭窄通道,枪口喷出的蓝色火焰将通道上挡路的所有青蛇瞬间烧焦。

    与此同时他单手抱起云画棠,火速踩着通道跃过悬崖绝壁!

    岑寂的脚步后方,石块纷纷掉落,层出不穷的青蛇淹没了被烧焦的青蛇尸体,宛若泥石流般向他汹涌而来。

    云画棠原本握着喷火.枪颤抖的手此刻忘记了颤抖,抱着岑寂的肩膀,赤红着眼将蓝色火焰狂喷向他身后的青蛇。

    她要保护岑寂!

    岑寂抱着云画棠在石壁和地面敏捷地飞跃了不知多久,周围的青蛇越来越多。前方骤然传来探路兵惊恐的呼喊:“在这——”

    “里”字尚未说出口,便戛然而止。

    岑寂飞速奔向声音传来的那个狭小的洞口,云画棠的心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相柳埋伏在那里!”

    数只大亮的萤火虫听见她的话涌向洞口,另一个探路兵刚刚冲到洞口前,根本来不及止步,便被一团青色巨物疯卷进去。

    喷火.枪蓝色的火光映亮了那个窄小的洞口,但转瞬即逝。人死前的低吼,伴随着鲜红刺目的血液唰地溢出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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