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风沙迷了眼,还是乍亮的光线模糊视线,眼前那道单薄的倩影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令人望而生畏。

    “师父!真飒啊!你好A我好爱啊!”

    殷柚像个小迷妹,星星眼捧着红扑扑的小脸望着颜溪。

    眼睁睁看着身侧的小姑娘兴冲冲跑向另一个女子,心头莫名有些微涩,转瞬即逝,快的他来不及捕抓。

    颜溪一脚踩着白瞳女人涣散的虚影,指尖拢到乱溢的煞气,她直起身,捻着手中具象化的煞气,歪头。

    恰时偏过去的脑袋磕在那把霜剑上,不疼,剑身抖了抖,轻轻蹭蹭她。

    侧眸看了眼跑到近前的小丫头,颜溪只是冲她颔首,浅浅勾起一抹微笑。

    “过来,送你们点好东西。”素指朝后方的小辈们轻轻一勾。

    还在看戏的上清宗弟子们,呼啦啦围过来,这一刻没有不敌的紧迫感,亦不是拼死抵抗的灾难现场,这一刻,角色倒转。

    前一秒被包围的他们,这一秒围住了白瞳女。

    风水轮流转,转得也太快了,快到白瞳女反应不过来。

    它试图挣扎着,拼尽全力扭动身躯,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脱。

    没有用。

    通通没有用!!!

    它甚至连抬眼皮往上看都做不到,原以为再难堪,它也可以像条蛆,不甘的蠕动。

    可事实上,它一动不动。

    想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想求饶……发不出声。

    ——怎么会有恐怖如斯的怪物,明明主角的故事都还没开始,怎么会?

    想不通,它搜肠刮肚想求饶都无门。

    无人理睬、也无人在乎它的想法。

    “来来来……这样,嗯,对……”

    颜溪着手教他们如何牵引煞气,数百张空白的黄符从符修弟子的手中飞出。

    可怖的煞气在灵气的引导下,齐刷刷分散成数缕飞进黄符中,庞大的整体骤然间被分割,白瞳女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心里的惧意不减反增。

    清晰感知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服的力量在消失,它心在滴血,头猛然发痛,褐色的颗粒物挤压半张脸,羞辱。

    红果果的羞辱。

    它的神志越来越模糊,记忆像是在倒退,身形越来越小,直至巴掌大小。

    颜溪捏着一小截胳膊,甩着玩手里的小不点,巡视一圈,目光停留在于辞身上,一抛。

    “送你了,小师侄。”

    于辞一脸惊愕,手忙脚乱接住抛过来的黑煤球,抬头愣愣盯着颜溪。

    于辞:“……师叔,这,我不能要,你给殷师姐吧……”

    说着就要把东西递给殷柚。

    “哎哎哎!别呀!我不要!师父说送你的,你不要也别给我啊……”

    殷柚直接躲在颜溪身后,小脸皱巴成一团,一副“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小表情。

    于辞磨牙,瞪一眼殷柚,欲要将东西还给颜溪。

    赵子然突然出手拦住他,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哈,于师弟,师叔送的,你就收下吧,不是什么事,师叔难得大方一回,别客气……”

    众人看着也是不以为然的表情,最多好奇凑过来看一眼,别的心思完全没有。

    看看旁人,又看看抬步就走的颜溪,他含笑收下了。

    贵气精致的少年扬起如沐春风的笑,没有家族里的尔虞我诈,没有阿谀奉承,只是出自一个长辈随意的、理所当然的赠送。

    就像大街上不值钱的小玩意,没人争抢,仿佛真的廉价到不行。

    他曾听父亲说过:万物成灵,造化万千,盛中险品,可遇不可求。

    化灵的煞气,不管何种缘由,必是难得至宝。

    思及此,于辞面色更为柔和,看向颜溪的背影也带着几分亮光。

    收拾好东西,上清宗弟子们就要跟着颜溪走。

    躲在颜溪身前的霜剑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剑身晃动,直直拱到她怀里,呆愣愣像根木头不再动弹。

    颜溪奇怪的低头,目光些许复杂,伸出指尖弹弹剑身,没反应,坚决将装死贯彻到底。

    无奈的轻笑,抬手冲身后挥挥:“别跟着我,你们爱去哪去哪……”

    话音未落,身形消失无踪。

    后面众人面面相觑,有个女修摊手,叹口气道:“颜师叔真讨厌,每次都敷衍我们,只许她偷偷跟着我们,就不许我们跟着她,哼……”

    闻言,众人笑作一团,确实,颜师叔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代表。

    比方说,她可以把掌门家底偷光,掌门要是敢偷她一个子,她能当众把掌门房顶掀了,还大张旗鼓招呼人去看。

    这趟收获不错,赵子然带队离开,天空不被煞气遮住,稍显平庸的法剑都蒙上灵气,变得更讨喜。

    最凶残的煞灵被制服,松散的煞气成了一盘散沙,攻击性削弱九成,显然成不了气候。

    漫步在剑山之上,颜溪拽拽霜剑剑柄的红绸,指尖轻轻拨弄底端的铃铛,无声,却有无形的音波荡开,抚平此间残存的暴躁煞气,安抚住它们。

    “嘭!”

    一声小范围的爆破声很小,耳尖的颜溪听得一清二楚,她眼眸一转,决定去看热闹。

    一身灰色僧袍屹立在翻涌的尘沙中,耀眼的佛光不断扩大溢散,像一杯满了的水,浇灌底下干涸。

    风似乎都变得温柔。

    佛子的衣角被风吹起,他遗世而独立。

    察觉有人靠近,佛子微微侧身,合掌一礼:“阿弥陀佛,檀越安好。”

    来人轻笑出声,打量他一番,揶揄道:“佛子进来可好?怎越来越磕碜了?莫不是爬通天梯爬累了?”

    佛子眸眼温和,淡淡摇头:“非是如此,此番只是来取师祖遗物,不该大动干戈。”

    “哦?”颜溪垂眸看见他手中虚虚握着一物,只窥到一角,便不感兴趣移开目光。

    啧,舍利子,谁稀罕这玩意,老秃驴的东西,无甚用。

    没有过多寒暄,点头之交无话可说,寥寥几句,二人分道扬镳。

    ……

    走开许久,颜溪戳戳怀里的霜剑,幽幽道:“出来,没人了,还躲着?”

    虚虚的白雾自剑中升起,身周寒意弥漫,一道俊逸身影凝实。

    瞥到人影,颜溪顺势往后一倒,男子伸手一揽,牢牢将人环住。

    “怎么不躲了?嗯?”

    尾音上扬,暗含不轻不重的讽味。

    卿千酒低头,亲昵的用脸颊贴上她的,磨蹭着。

    微微的痒意从脸侧传来,颜溪偏头躲开,他厚着脸皮穷追不舍。

    卿千酒语气闷闷的:“只想见主人。”

    “其他人不重要。”

    轻呵一声,颜溪但也不气,只是故意逗他。

    毛茸茸的脑袋蹭到脖颈间,她略微仰头,下一瞬温热与柔软相触。

    在空无一人的林间,俊男美女相拥而吻,美好而梦幻。

    良久,颜溪呼吸不稳,轻喘着,炙热滚烫的呼吸就在颈侧,她伸手推推他。

    他抬头,微眯着眼眸,再次堵住她娇嫩的唇瓣,辗转厮磨,不知满足,像只贪食的饿狼,反复品尝极致美味。

    “……我们去一趟……勿妄海……”挣扎着从齿间吐出断续的话语。

    “嗯……都听主人的……”

    漫不经心应着,颜溪怀疑他压根没在听,只是随口敷衍一句。

    透明的结界再次升起,二人消失在原地,无人知的林间多了一处寂静之地。

    ……

    昏暗的地宫里,毛发杂乱的狗妖恹恹趴在王座下,骤然心口压抑的巨石轰然坍塌。

    有什么东西破碎、消散、一去不返。

    木愣愣的仰起头,它视线里恍惚出现一只血迹斑斑的狗妖,蜷缩着身子,呼吸微弱,已经奄奄一息。

    在一晃眼,狗妖身上的伤痕肉眼可见的消退,它抬起头,遍布血丝的狗狗眼里慢慢恢复正常。

    渐渐的,它恢复如初。

    各色的皮毛不曾枯燥打结,是油光滑亮的,强壮有力的四肢,不再伤痕累累,它灵活的绕着尾巴转圈,轻盈跳跃。

    它灰暗的兽瞳重新亮起来名为希望的光,它冲着另一个“自己”摇头晃脑,很是兴奋,像得了自由被救赎的雀儿。

    狗妖回不过神来,只像块雕塑保持着原本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它靠近,轻轻用头蹭了蹭对方,没有想象中的柔软触感,只是一阵轻柔的风抚过。

    小心翼翼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虚抚它的脑袋,如出一辙的狗狗眼里是疼惜、不舍。

    欢快的绕着狗妖一圈,它似乎满足一般,缓缓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狗妖茫然四顾,爬起来脚步踉跄走向外面,昔日熟悉万分,每每走到洞口又踌躇不前,仿佛踏出那一步,将被洪水猛兽吞噬殆尽。

    这一次,它踏出去了,心头一直以来的阴霾随着消散的原主,不复存在。

    可它心头似乎空了一块,空落落,怪难受的,眼眶有些酸涩,努力瞪大眼睛不让打转的泪水滑落。

    它有种直觉,威胁它生命的东西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那两个人修,是他们做的!

    露出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真切的感激笑容,也许他们根本不在意,可是,它该感谢的。

    望着湛蓝的天空,它悟到了一个心境:

    在年轻人角逐的时代,真正强大超出范围的边缘人物早已看透一切,争名夺利不曾看在眼里,都是过眼云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潇洒的看下一辈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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