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以后。

    古尔芒和斯内普跟随着纽特.斯卡曼德,借助校长办公室里的壁炉,去到了北约克郡的一间名叫巴巴拉的酒吧。

    “咳咳咳——”

    古尔芒被壁炉灰呛了几声,捂着口鼻,赶紧从洞口钻了出去。她刚一出来,立刻被斯内普的一道清理一新整理地干干净净。

    斯内普瞥见古尔芒略带错愕的眼神,马上收回了魔杖,低声说了句,“是壁炉里的灰尘太大……”

    “……好的。”

    纽特看了一眼孩子们的互动,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到吧台,跟一个满嘴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交谈起来。

    上午的时间段,还待在酒吧里的人大多是昨晚喝醉的,现在还趴在座位上没醒。古尔芒和斯内普走到距离纽特最近的座位上,并排坐下等待,冲天的酒气和时不时的打呼声环绕在他们的四周。

    古尔芒偏过头瞟了一眼斯内普,这几天她一直在找机会,开口去讲解除契约的事情。只不过,斯内普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它,一旦古尔芒提及任何与之沾边的字句,他都会直接了当地转移话题。

    在期末结束以前,古尔芒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也并不着急于一时一刻。但是还有可能,是她心里那股古怪的情绪在左右她的行动,让古尔芒对于斯内普的拖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到了当下,古尔芒再无法找出任何理由去避开这个话题。她总是安慰自己,之前的回避都是受斯内普影响的心脏在作祟。所以,只要她解除了契约,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就不会再出现想要一直陪在斯内普身边的想法了。

    思及此,古尔芒便哑声唤道,“西弗勒斯……之前你说过……”

    斯内普原本正在留意纽特的举动,听见古尔芒在唤他的名字,随即应声回头。

    当他的目光投入古尔芒的眼中之时,只需一眼,他立刻就从古尔芒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神里,窥探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斯内普的心脏猛地一缩,极度的恐慌霎时突变成了一场海啸,它哭嚎嘶吼着掀起巨浪瞬间淹没了他……而古尔芒,她就像是溺水者怀中的最后一根浮木,如果斯内普松手了,他就会被海啸彻底吞没、然后葬身海底……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斯内普的手藏在古尔芒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捏着衣袍的一角,企图缓解自己发颤的声音,“……解除印记是吗?”

    古尔芒当然感受到了斯内普的心慌,她抑制住万分不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那天……”斯内普咬着下嘴唇,逼着自己承认错误,“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应该……不应该让你离开霍格沃兹……”他停顿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古尔芒……你自己想离开霍格沃兹吗?”

    古尔芒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她好像把斯内普最后说的一句话幻听成了:古尔芒,你自己想离开我吗?

    古尔芒垂着手臂,握紧双拳,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所有要说“不想”的冲动都是受到了契约的影响,全部都是假的……

    斯内普注意到了古尔芒攥紧的拳头,他看得出来古尔芒的纠结。他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再等几天好吗?等到我和你一起见过【驺吾】以后……”

    又过了一会儿,古尔芒还没有下定决心回答。只见纽特提着一个略显破旧的手提皮箱,移步到他俩的旁边。

    “接下来我们会辛苦一些,”纽特放下手提箱,坐到了两人的对面,“【驺吾】确实出现在北约克郡这边,只是一周前它还在郊区的一片荒林里,三天前就辗转到一个东北方位的巫师聚集地了。”

    纽特正说着,手提箱上左边的一个排扣似乎是坏掉了,突然自己弹了出来。纽特见状,快速伸手将它扣上,然后抬头接着说道,“我们今天下午就准备启程,先去距离酒吧最近的一个麻瓜街区,要是它不在的话,明天我们会接着向东北方移动。”

    “我们是要使用移形换影吗?”斯内普出声问道。

    “不,不用的,”纽特俯下身,第二次扣上了自动弹开的排扣,起身回答道,“这里是麻瓜的街道,我们做地铁就可以了。”

    “地铁?”

    这下两个人都傻眼了,异口同声地惊呼着,结果把右后方熟睡的某个酒鬼给吵醒了。

    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嘟嘟囔囔地咒骂着,“什么鬼东西……连地铁都不知道……乡巴佬……乡巴佬……”说罢,男人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纽特侧身向络腮胡挥了挥手,接着招呼着两人一同走进吧台左侧的一扇隐形门里。

    门内真的是别有洞天,大概是使用了空间延伸咒,看样子就是一间规模庞大的更衣室,里面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服装,各个季节的、高矮胖瘦的、男女孩童的、巫师麻瓜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酒吧附近的有几个巫师村落,那里边的混血巫师居多,为了方便和麻瓜们的生活接轨,就在麻瓜街道上开了这间酒吧,这样巫师们可以更好地转换角色。”

    一语结束,纽特抽出魔杖在第三排衣架的墙壁上方敲了敲,白墙上立马凸显出一大格衣柜。纽特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套棕色西服,是属于麻瓜的当季流行款式。

    “你们可以随意挑选。”纽特说完后,直直地朝着右手边的试衣间走去,只留给两人一道沉稳的背影。

    古尔芒从没见过斯内普穿麻瓜的衣服,她特意瞅了一眼斯内普的脸色,果然,黑得不能再黑了。

    “西弗勒斯,你会挑衣服吗?”古尔芒有些怀疑地问道。

    “呵……我又不是个白痴!”

    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随手抓了一件黑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转身也走进了试衣间。

    古尔芒轻声笑了笑,抓起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也加入了换衣服的行列。

    五分钟后。

    古尔芒走出里间,刚抬眼就瞧见了西装笔挺、精神抖擞的纽特,以及衣着休闲、满脸不自然的斯内普。

    经过一学年的规律饮食和作息,斯内普不再是一副瘦黄的模样,白色的皮肤下裹着并不精壮的肌肉。这不是当下风靡的健美风,却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和随性。

    古尔芒凝望着斯内普,脸上自然而然地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随即小跑着跟上他们的步伐。

    有这么一分半秒,古尔芒觉得自己的复仇计划过于枯燥乏味,远不及斯内普的一个微表情——那样生动且有蛊惑力。

    ……

    古尔芒和斯内普并肩走在纽特的身后,横穿过两条满是麻瓜的商业街道。他们沿着沥青铺成的大道前行了十几分钟,就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口。

    街上、站台上都是人挤人,两个人走在路上,连垮下脸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保持着冷脸,在进入车厢后正襟危坐。直到地铁快行驶至终点站、人流量也降下来了以后,两人的脸色才稍作恢复。

    “终于到了……”古尔芒一脚踏出站台,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大口气来。

    斯内普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以前没有坐过吗?”

    “没有啊,有壁炉,那么方便,谁会坐这个?”古尔芒大跨一步,跳到斯内普的身边,“难不成你坐过这个铁皮长箱子?”

    斯内普看见古尔芒蹦跶过来之后,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下,转而又听见了这一奇怪的形容,他挑了挑眉,顺口就答,“当然,我之前和莉——”

    斯内普只把单词发出了一个音节,突然卡在那里不动弹。古尔芒刚想问他怎么不说完,纽特的声音就从出站口那边响起。

    “孩子们,快跟上我!”

    古尔芒瞪了一眼斯内普,抓着他的手腕就朝着出站口小跑过去。

    古尔芒的手常年累月都是冰冷冷的,在接触到斯内普的小臂时,让他心中一震。七月份的天气很热,斯内普总是觉得两人皮肤相接触的地方又凉又麻,可是他的脑袋却发闷发热的厉害。

    眼见两个孩子跟上了自己的脚步,纽特缓声解释道,“再走几分钟就到了,我们先去找一家餐厅休整一下,【驺吾】比较喜欢在夜里出来,”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接着道,“这个区域只是预测最有可能的地点,但它或许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也说不准……要是今晚没见到,我们就找个旅店歇息一晚,明早再往东北方向走。”

    “好,那就麻烦教授了。”古尔芒感谢道。

    “没关系,”纽特抿唇笑了笑,“我只是帮忙代上了几节课,还是叫我先生吧……”

    ……

    夜晚已经降临多时了。

    在某家墨西哥餐厅内。

    古尔芒忍住了打嗝的冲动,背靠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大大咧咧地观望起纽特的动作。

    只见纽特小心谨慎地把他的手提箱安放在餐桌上,然后神秘兮兮地从里面取出来一只造型奇特的逗猫棒。

    “再过一会儿,”纽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神情严肃地望着两个人,“我先出去转两圈,如果有什么动静的话,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古尔芒和斯内普互相对视一眼,又都点了点头。

    大概过去了二十多分钟,纽特左手拎着手提箱、右手攥着逗猫棒,起步离开了座位,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纽特走后,两个人在餐厅里一言不发,时不时地瞄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担忧的神色都隐藏在深深的眼底。

    等待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近三个小时。

    这个时候,发丝有些凌乱的纽特终于推开了餐厅的大门,他面带喜色却也喘着粗气。

    “走吧,孩子们,跟我来!”

    纽特右手的逗猫棒并没有收回去,他冲两人挥手的时候,逗猫棒也一颤一颤地朝着两人打招呼。

    古尔芒的注意力全被逗猫棒给吸引了,斯内普愣是拽了她好几下,古尔芒这才回过神来。

    “真是见鬼了……”古尔芒小声嘀咕了一句,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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