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芒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斯莱特林的人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斯莱特林什么时候有过人品。”

    哈利小声地接上了一句,瞧他眼里那股恨恨的样子,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人的脸。

    塞德里克.迪戈里去墙上取下了那张羊皮纸,秋.张一脸担心地望着古尔芒,又递给她了一支羽毛笔。

    古尔芒被解了绑,大笔一挥,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赫敏一脸严肃地告诫道。

    “假如我们的事情被乌姆里奇知道,你的名字也一样在这张名单上。”

    古尔芒的神色紧了紧。

    “如果不是我,我是说……要是有别的人告密呢?”

    赫敏正色道,“所以,如果乌姆里奇那边有任何行动,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通知任何人都可以,我们也会第一时间毁掉这份名单的。”

    说罢,她递给弗雷德一个眼神,下一秒,古尔芒就又被禁锢咒给牢牢实实地捆在椅子上了。

    “干什么!又捆我!我不是签过字了吗!”

    乔治从弗雷德的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然后魔杖一挥,古尔芒的嘴巴也被封住了。

    赫敏站出来解释,脸上浮出几分歉意。

    “我们还有训练,现在还不能放你出去,很抱歉,所以只能请你忍耐一下了。”

    说罢,成员们就各自投入练习去了。

    纳威投出一道“昏昏倒地”……

    金妮射出了好几道“粉身碎骨”……

    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除你武器”……

    一个小时以后,古尔芒看都看累了,可是被绑在椅子上,就算她又无聊又想睡觉,也只能浑身难受地待在这里——

    直到……哈利开始教授大家学习新的魔咒:守护神咒。

    没过多久,赫敏就成为了哈利之外第一个释放出守护神咒的巫师了,她的守护神是一只活泼好动的水獭,飞出杖尖以后,朝着赫敏钻来钻去的。

    古尔芒看得有趣,心里也涌起一股想要学会的冲动。可她被封住了嘴巴,只好胡搅蛮缠起来,扭得身下的椅子咔吱咔吱响个不停。

    “怎么了,古尔芒?”

    哈利跑过来,解开了黏住古尔芒嘴巴的魔咒。

    “咳咳,我也想学守护神咒!”

    “这……”

    哈利看着被绑死在椅子上的古尔芒有些为难。

    秋.张站得离古尔芒最近,她开口求情道。

    “不然,还是把她放开吧,她已经签过名字了,应该不会对乌姆里奇告密了。”

    “对啊!我都签过名了,按理说我也是你们这个什么D?A?的一员了!我也要学守护神咒!”

    古尔芒呼哧呼哧地大喊道。

    哈利转头望了一眼赫敏。

    “好吧——我们把魔杖还给她吧。”

    赫敏皱了皱眉,一把拦住哈利,又对古尔芒说道。

    “练习魔咒可以,但是我们得先把你绑在这个椅子上,等到我们练习结束了,你和我们一起走。”

    “没问题。”

    古尔芒爽快答应,又从弗雷德手里接过了魔杖,为刚才的事情对秋.张道了谢,又为跟踪的事情对塞德里克.迪戈里道了歉,然后正式准备开始练习了。

    只不过,古尔芒一接手魔杖,哈利就在一旁盯着,绿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随着她的动作。

    古尔芒被盯梢得很不习惯,但还是先装模装样地把魔杖挥了起来。

    “呼神护卫……”

    古尔芒的杖尖冒出了几缕稀薄的银色烟雾。

    “你做得很不错啊!”

    古尔芒把眼睛睁得圆滚滚的,震惊地望着出声的哈利。

    哈利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话,轻咳了好几下,连忙找补道。

    “是这样的……我还记得三年级的时候,古尔芒,你释放的还是一团黑雾,再试试看,一定能行的!”

    望着哈利那双无比坚定的目光,古尔芒点点头,也变得更认真了一些。

    “呼神护卫。”

    说罢,古尔芒的杖尖喷出了一大股银白色的雾气。

    “想想高兴的事情,我还记得你曾经教给我的——由爱带来的快乐,发自心底的爱就是发自心底的快乐!”

    哈利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秋张高兴地喊出了声。

    “我成功了!”

    一只天鹅形的守护神缓缓张开美丽的翅膀,从秋张的身边转了两圈后,又飞向了塞德里克.迪戈里。

    看见来之不易的成功,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训练,为秋张欢呼鼓掌。

    古尔芒静了静神,一下就想起西弗勒斯曾经在她面前释放的山羊守护神……记忆只需要一个导火索,立马带着她回到了那个和西弗勒斯一起逛夜市的晚上——

    她头上戴着山羊的尖角,而西弗勒斯的头上顶着一对蝙蝠的耳朵。

    “呼神护卫!”

    银雾应声涌出,渐渐凝作了一团,古尔芒仔细去分辨它的样子,似乎也接近有了形状。

    哈利在旁看着,绿眼睛里迸发出喜悦的光彩。

    “你也快成功了,古尔芒,再试一次,你的进步真的很快!想想你爱着的人!我相信很快就能成功了!”

    哈利的这番话点醒了古尔芒——

    她爱的人……可是,她现在也无法确定爱的真谛……怎么才算是真正的爱呢?

    爱是虚幻中筑起的高楼,一旦想要定义爱,那这座高楼就会瞬间变成危楼。因为爱是各执一词的,当她说她爱这个人时,就会有别的声音来反驳她——你的爱怎么能算纯粹?挟有算计的爱还是爱吗?带来伤害的爱真的能是爱吗?全是利用的爱又能算作是爱吗?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纯粹的爱呢?

    这种复杂的东西,古尔芒怎么理也理不清……

    可是,她对他说了,她下定决心了要去爱他!

    虽然复杂难以厘清,可是只要感受到爱,那种心脏在温泉水浸泡升温的感受,让她彻底对爱有了改观。她想要这份爱人的能力,也想要主动去爱!

    “呼神护卫!”

    古尔芒大呵一声,魔杖前瞬间爆发出一大片银色的雾气,银光弥散之中,一只小小的蝙蝠跳出了杖尖,随后就跟没睡醒似的,飞过去撞了一下哈利,又飞到了古尔芒的脑袋上,一动也不动了。

    古尔芒抬眼一瞧,秋张的天鹅还在满屋里自由飞翔。

    古尔芒不由得一阵心梗,伸出胳膊,用魔杖戳了戳她脑袋上的蝙蝠。

    “你也去飞啊,怎么这么懒啊!”

    她话没说完,小蝙蝠一翅膀扑扇到古尔芒的脸上。不等古尔芒发起火来,这家伙又扑腾起小翅膀,飞到了蜡烛灯罩下面吊着,然后闭起眼睛,谁也不理了——

    这下,古尔芒就算有火也无处发泄了。

    ……

    一直挨到了将近21点。

    古尔芒被解了绑,飞也似跑出了有求必应室。

    她带着一股子捅破了天的兴奋劲儿,冲到了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口,抽出魔杖,唤出了属于她的守护神,小小的一只,和麻雀差不多大小。

    她合拢手掌,把小鸟儿一般的银色蝙蝠拢在掌心里。一想到他一脸难以置信的那种惊讶表情,她就忍不住偷偷地一阵笑。

    她用手肘撞着门,欢欢喜喜地叫开了门——

    这边,西弗勒斯刚回到办公室里,人还在桌案前站着,他看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不消他开口,就满脸喜气地嚷嚷着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给他看。

    她把双臂抬得高高地,和她的兴致一样高,手掌合拢在一起,举到他的面前,挡住了她咧开的笑脸,银色的雾气从她的掌心里柔柔地散开。

    他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绷着脸问道:

    “什么事情?”

    她没看他,两只手又举高了一些。她那道被挡得严严实实的视线,大概是一直在盯着自己指缝里漏出的银光。听见他终于开口问她,她那显露出来的嘴角弧度,就咧得更加张扬了。

    “西弗勒斯,你看!”

    她说着,一下打开了手掌,银雾缭绕之中,什么东西像是从她的眼睛里飞出来了一般,她的眼前还飘动着丝丝缕缕的银光,一只懒洋洋的银色小鸟从她的眼睛里被放飞了出来。

    而她那道炽热的视线,一旦离开了那只银色的小鸟,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眼睛上。四目相对,她噙着银光的笑眼忽地钻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呼吸一滞,逃似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等他不再看她,这时候,他才在讶然中发现,他原以为的银色小鸟儿,开始要死不活地扑扇起它那对翅膀——他的双眼不自觉睁大,这小东西居然是一只极小的蝙蝠,模样像是刚出生不久,可那股子半死不活的劲儿倒像是已经活过了不少年头似的,莫名地给他一种熟悉的错觉。

    他不敢去看别的,没多久,耳畔响起了她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也学会了守护神咒,上次你不相信我,这次你总得承认了,我本人也是具有爱人的能力的!不——是颇具这项能力!”

    “我说了,我下定决心了要去爱你,你瞧——我以前是不行,可现在,我做到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

    当晚,凌晨。

    办公室内的储藏室里,西弗勒斯再一次从梦中被迫地醒了过来。

    他从又窄又硬的床上慢腾腾坐了起来,全身因为过度的紧绷而变得僵硬——他竭尽全力,提醒着“这是梦并非现实”,终于把自己从一片虚假的欢怡中喊醒。

    他深呼出一口气,一股强烈的怨恨涌上心头,激得他头痛难忍……

    波特那个蠢货,平庸到了极点,却和他那猪狗不如的父亲一样自鸣得意、惹人心烦!

    抵御一道简单的摄魂取念的咒语,教了一遍又一遍,浪费了大把大把的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波特的资质平庸,他又怎么会因为使用过这个咒语而感到无比头痛——每念起一遍这道咒语,他总要想起前不久他窥探过的那份记忆……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别人记忆中的他才是虚假的,眼前的悲苦才是现实,他从未交过好运,所以那个幸运的家伙绝不会是他……

    他不断警告着自己,可那些记忆已经变成事实被他所知晓了,它们无法挽回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白日里浸泡腐蚀着他,晚上又跑到他的梦里活跃得令人厌恶……

    西弗勒斯使劲摁了摁太阳穴,强闭上生涩的眼睛……可困意全无,他只得走出储藏室,坐在外间的书桌前,点亮油灯,拾起羽毛笔,伏案缩肩,一番书写。

    油灯里的灯芯很快就烧完了,他取出魔杖一挥,新的那根又燃起更亮堂的烛光来。

    他低头一看,却看见他笔下那些犹如被西风吹斜了的树干,原来他写下的都是朝一边歪倒的字母。

    他的眉尖不自觉地蹙起,盯着那些字母瞧了许久,眼前恍惚,字迹也起了重影,一阵偏头痛毫无征兆地来袭。

    一番魂不守舍地思索过后,他用手中的魔杖划出几道连贯的空痕,桌案上的一切都被清空了,一块颤动的光斑映在他的脸上,他低下头,冥想盆里的银白色光芒也回荡在他的黑眸里旋转,水面上出现了他面庞的倒影——

    可梦中是没有那道眉间皱痕的,他愣了一下,抬手按上去,试着去把那道褶皱抚平……可这道皱痕就是要从中作梗……让他无能为力……

    是啊,他从不曾当过人们口中鲜活的少年,自小羸弱又成长成一副阴郁的模样,除了埋头苦干,就别无他长……可外界的鄙夷还是不留余力地,加注在他这颗敏感的心上,让他的整个青春都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执拗,带着一股恨意的拼劲儿竞争到最后,结果什么都失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恢复了些心神——他自觉对自己的人生评价已经算得上中肯,就算他本人会再恶劣一些,大概也不会收获比现在更糟的结局了……

    他顿了顿神,举起手中的魔杖,将杖尖抵在太阳穴上,提出了一丝银色的光晕,丢进了冥想盆里。

    他将脸颊埋下,脚下的地板立刻翻转过来,一阵目眩神晕以后,他在满目的银白中飞速下坠进了一长段本属于古尔芒.道的记忆之中。

    那时候,她刚刚闯入二十年前的霍格沃兹。

    在她的双脚所立之处的全部视景中,她眼中的那个面容年轻的、和他曾经外表相同的那个人——现在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又满腔孤愤的瘦弱男孩,是一个一出场就能让所有人都扫了兴的人。

    那个男孩并不懂什么是爱,但也一直品尝着“唯一”将被夺走的滋苦,敌人的自大狂妄让他深深瞧不起……可另一方面,一段从小到大的难舍情谊,却开始无法避免地演变成为一段若即若离的关系……他把问题归咎于他瞧不起的敌人身上,可这又让他难以自拔地陷入可怕的忌妒之中——忌妒自己瞧不起的人,这种难以启齿的心理足以毁了他的整个青春……

    西弗勒斯从冥想盆的记忆里飘浮上升,最终又回到了现实。

    一旁的油灯被他的大动作晃去了一阵风,一道摇摆不定的昏光刺闪着他的双眼。

    他摁了摁鼻梁两侧,过去不甚明朗的记忆混杂在刚刚阅读过的记忆中间,无数张面庞在他的脑海里徘徊着,最后又凝聚成唯一的一张脸——古尔芒.道。

    从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察觉出了他们灵魂之间的相似之处——斯莱特林的劣根性——是一种令人生厌的相似,就像厌恶自己一样,他厌恶每一个和他相似的人。

    一场摄魂取念过后。

    她的影子映在他的身上,像阳光的毒热投射在即将渴死的人身上一样,让她说出口的每一句爱意,唤醒过的每一分记忆,都无比加剧了他心里的怨恨。

    她越说爱他,他就越恨她……

    他越是恨她,他就越难接受现在这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自己……

    她来得太晚了,又走得太早了。

    她不曾经历过他如今经历过的苦痛,他也从未对她卸下过防范——她对他根本就是一知半解,他对她又哪里肯去倾诉一番衷肠?

    想到此处,他一下按住肩头那道永远也无法彻底愈合的伤疤,脸上露出一瞬的狰狞。

    既然忘记了所有,那古尔芒.道记忆里的那个人就永远不会是他本人。

    既然从没有人正眼去看过他的全貌,没人能直抵他的灵魂,谁又能比他自己懂得多呢?谁能比他更饱尝过他的苦楚?

    既然她绝无可能将他看清,而她爱得又不是现在这个失去所有的他,那他又何必拿这些荒谬的情愫庸人自扰?

    眼下,最重要的一战即将打响,他必须、也只能必须要像从前一样,彻底驱逐掉那些相互勾连在一起又扰人神智的无谓念想……

    没错,他不需要这些麻烦的情绪,唯一要做得就是完成邓布利多交付与他的“最后的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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