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赛的赛后派对被安排在一个类似电玩城的地方,那些奇形怪状和发出各种灯光、音乐的设备中央是个巨大的舞池,非常有动感的音乐从最前方的点歌台里传出。

    场内唯一不火热的就是两边人马。

    第一场比赛纯属是对抗赛,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小时结束了两边的火药味,尤其是第一场比赛的冠军是联邦。

    帝国那几个注重身份地位的学生气得几乎要吐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场比赛的结果是可操控的。

    上一届的胜利者是帝国,于是这一届就轮到联邦了,但是看不起平民的怎么样都不会满意。

    这其中似乎不包括,帝国内地位最高的红发太子。

    此时他正坐在一张五边形的桌子旁,拨动着桌面显示屏上的文字和动画。

    迟来一步的几人,在排队入口狠狠照了镜子,如果不是季少辞让人买来了专用的记号笔溶解剂,他们那乱七八糟的脸可能到第二场比赛开始了都不能完全擦干净。

    安娜对社交派对不感兴趣,自从她离开老家乌西克后,就发誓宁愿猝死在实验室里,也不再去跟人觥筹交错。

    不过打游戏她倒是有点兴趣,不像是要全身心投入的游戏舱,而是可以五人同时对战的策略型桌游,她叫其他四人一起去。

    没了解过的陈姿和艾加入,她也没问题,主要是为了凑个人数。

    季少辞对社交派对无感,谁来他都能和别人说上两句,尤其是最近,与人交谈时那种游刃有余的观感更甚,平常更加沉默了,一副微笑的面具始终挂在脸上。

    艾跟在陈姿后面,跟着几人走到那张已经有人的桌上。

    帝国的人充满敌意地看过来,嘴唇蠕动几下似乎就要吐出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只是碍于场上红发太子才不说出口。

    左右只有一张桌游,少掉两个凑数了,来点真的会玩的,安娜完全不在意,只要她能坐下,然后以打扰她游戏为名,来臭骂所有来找她搭讪的人就好。

    太子不介意拼桌,想来这也是主办方在这么大一间电玩城里只安排一张策略桌游的用意。

    他挥挥手,桌上其他四个人起身,他对安娜点点头,视线又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个之前见过的金发女孩身上。

    金发女孩并没有看着他,但是萨迦勒斯能感受到她并不喜欢他。

    安娜率先坐下,季少辞紧接其后,恩佐俯身看看桌面上十分复杂的游戏规则,他挠挠头,果断转身去玩枪战游戏。

    剩下两个位置,陈姿和艾面面相觑,最后是陈姿乐呵呵坐下,最后一个位置给了帝国学生。

    艾看看身边,不知不觉间桌边围满了人,好像这里已经变成第二场比赛的现场了,那些挑衅的眼神和防备的姿势在人群中无声传播着。

    艾并不想玩这游戏,不代表着她没有兴趣。

    这个桌游的规则乍看下来很简单,是一种星际战旗,五位玩家从一颗荒星,大约三十个回合后,会强制性让五个发展的世界碰面,进行战争、侵略和占有,最后只会有一方获胜。

    安娜的荒星发展速度前期很慢,一直在堆积资源和种田,季少辞发展很快,他选择的是和他世界中别的星球合作然后逐步吞噬,太子的发展速度最快,在安娜刚让一星球的人吃饱前,他已经有一支近乎无敌的军队了,另一位帝国学生的画风和太子相近。

    艾低头看身边的陈姿,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改换了地图,一艘小小的破烂飞船从一朵玫瑰花启航……

    玫瑰花?

    难道这是彩蛋?艾不动声色地想,想着她悄悄抬头瞄向那位“窃取神格”的无耻之徒。

    不料,她才瞄了一秒,萨迦勒斯毫无征兆地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友好的笑容。

    艾勾起嘴角,礼貌地点点头继续关注陈姿的棋盘。

    坐着飞船的小人飞过或停留了很多地方,还时不时停下,在手中的小本子上写着什么,最后他停在一颗水蓝色的星球上,远处有夹杂着外星飞船的流星驶来,星球颜色几经变化,最后碎成好几块悬浮在宇宙中。

    十三艘飞船远离碎块抵达新的星球。

    艾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彩蛋,是幻觉,就像她在研究院时的幻听,和更久远的幻视。

    如果不是她脑子出问题了,那就是她吃得不太干净。

    那是她吃掉的奎苏有问题,还是她梦中吃掉的命运有问题?

    艾觉得是命运,因为命运的声音响起了。

    “过去是宝藏、未来是地图,你看,米亚迪尔会把他的遗产藏到哪里呢?”命运在她耳边喃喃私语。

    不是米亚迪尔的遗产,是母神的所有物。艾在心中默默说。

    人类历史在艾眼前重现,战争和痛苦让她的感受十分奇妙,最后,那个开飞船的小人死在一颗灰败的星球上,一颗会发光的星星飞上半空,然后飘出陈姿的棋盘,向右边飞去,直直地撞进红发太子的身上,后消失不见。

    “原来在这里。”命运不怀好意。

    一阵惊呼声,艾脱离了那种似梦非梦的幻觉,桌上俨然到了最后一回合,季少辞和安娜已经开始攻打帝国的两人,机甲和科技造物在桌面上横行,虚拟投影的火花四溅,场上唯一一个清闲的是差距较众人最为落后的陈姿,她的棋盘还没脱离第一颗星球呢。

    陈姿悄悄看看打起来的双方脸色,偷偷派小船去战斗边缘捡垃圾,这些垃圾对她的星球居民那可都是跳级高科技啊!

    默默发展片刻,那边战场已经分出胜负。

    帝国的强大军队只剩一层血皮,暴富的安娜现在连修路都修不起,季少辞更是榨干了好几颗不同文明的星球也无法再出征。

    这时候,陈姿的垃圾拼成的飞船悍然登场,一一收走人头,利索地成为星际第一。

    陈姿毫不谦虚地笑笑:“刚才的赌注我也算是参与了,请吃饭吧,一人一顿,我能吃四顿了!”她回头向艾挑眉,“咱俩一起去蹭饭。”

    艾忍不住笑出声。

    “艾同学,我也可以请你吃饭。”站在艾边上的人开口。

    “是你?”艾被吓了一跳,她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这儿。

    说话的女生扎着高马尾,深发中有一缕是彩色的。

    趁着桌上人和周围人都在默默复盘那把游戏,陈姿还在得意,罗菲拉走艾,问她要不要去玩别的双人游戏。

    艾对这座电玩城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是也不会拒绝罗菲的请求,于是任由她带着自己在电玩城里闲逛。

    最主要的还是看罗菲玩,她有意展示,就找了一个体感类冷兵器游戏,选了刀剑。

    艾坐在她身后的观众椅上,看她耍得虎虎生威,每一剑都是恰到好处,即使外门的艾也能从中窥出一点玄妙。

    艾感叹着,又有点隐秘的嫉妒,很快,她意识到眼前人不过是一个人类,就连嫉妒也消失了。

    只留下感叹,艾从诞生到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展示的天赋,精神力和魔法?这都建立在她努力得到的神格之上。

    至于神国赐予的神职……

    爱也是她努力得来的,不像她的接任者纳西,那都是天生的爱。

    智慧?她确实在智慧神伊莱的图书馆工作过很长时间,也许在那时候锻炼了精神力,不过这也不是天赋,例如安娜她们玩的战旗,艾就并不擅长,在围观时她想不出更好的发展星球的方法,最多只能想出奴役人类的办法,这对于她来说很难了。

    而第二个神职——太阳与光明,这要进入一颗恒星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不被毁灭的天赋。

    艾的眉眼带上一点忧郁,爱与智慧本是相反的力量,却被当成一种神职赐给她,第二个更是那么虚无缥缈,且,四种力量中,她没有任何擅长的。

    她愈发确定了,神国的赐福不是赐福,一点错误大概也许真的是她……

    派对后期较前期火热许多,大多数学生都年纪相仿,玩起来也不分什么立场,结局还是很好的,大家都笑着离场。

    没过两天,两边学生登上各自的星舰前往南林的一颗无名星。

    这将是第二场比赛的现场。

    无名星前身是颗被枭占领的灰色星球,后来将它们全部解决后,因重建需要耗费极多资源,该星球上也没有值得重建的稀少资源,于是就被闲置了很多年,南林决定废物利用,让它成为比赛场所。

    星舰穿梭过浩瀚无垠的星空,艾看着一颗颗星星无声地向后消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回到家乡。

    旁边,恩佐的尖叫把她又从思绪中拉出,她一转头,那张很多人喜欢的脸上夹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夹子。

    他扭曲地哀嚎一声,手中的卡牌掉在座位与座位之间的小桌板上,他的双手颤抖着摸向脸庞,但是又不能摘下痛苦的罪魁祸首。

    安娜皱着眉笑了几声,她的耳朵上和鼻子上也夹了夹子。

    再转头,沉默的季少辞一双耳朵被夹成两朵喇叭花,新加入的学姐苏文和二军校的萨米尔·南被痛得倒吸凉气还要保持表面的平静。

    艾捂着嘴笑,心想,人类的未来就交给这几个小朋友吗?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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