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院长于百忙之中抽空见儿子一面,顾轸在傻乎乎地打游戏。

    “齐侑文女士,你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啊。”

    她纤细的手掌轻轻落在儿子后背,“臭小子,就会跟我贫。”

    顾轸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齐侑文爱怜地看着儿子,问他:“你高中同学高雅菲,喜欢你?”

    顾轸立马吹胡子瞪眼,“她跟你说了什么?我不喜欢她。”

    “家境不错,气质宜家宜室,又伶牙俐齿会说话,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妈,她表里不一!我见她第一面,就不喜欢她。”

    “为什么?总有原因吧?”

    “她问我球衣上的签名是球星本人签的吗?我真的出国追星了吗?谁带我出去的?花费贵不贵啊?各种明示暗示,三句话离不开钱钱钱!”

    “你觉得她是golden digger,所以不喜欢她。”

    “什么ge?妈,你还拽起了英文,我没听清。”

    “攀权附贵那种女孩,菟(tu)丝子,你总知道吧。”

    顾轸冲齐侑文竖起大拇指,“妈,你是会总结的!我之前老想不通,该怎么形容她?”

    “好了,现在弄清楚了不喜欢的,可以跟我说一说喜欢的吗?”

    顾轸差点就被妈妈套取了情报。

    见儿子欲言又止,齐侑文使出激将法:“你要是没喜欢的女孩子,我和你爸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有,有,有。”和妈妈讨论感情,顾轸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妈,你不用管,反正我自己看着办,以后肯定会让你们见到的。”

    齐侑文心中冷笑,“以后?傻小子,你和她很快就要没以后了。”

    顾轸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王云鹤,他隐隐的担心收回来。

    “还以为你又要放我鸽子呢?”

    “怎么会!”

    顾轸穿着件T恤,很有设计感,直觉告诉她,应该不便宜。

    “帅吗?”他忍不住臭美。

    “当然,帅哥披个麻袋都是帅的。”

    这么直白的夸赞,顾轸很受用,“喏,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很精致小袋子。

    “什么?”王云鹤先问清楚。

    齐侑文手上刚好有张礼品券,就给了儿子。

    “不知道,我妈给我的,你打开看看。”

    “真得不知道?”王云鹤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送的是礼物不是毒物!你收下就好!我妈说是适合年轻女性的东西,那我认识的只有你。”

    王云鹤犹疑地伸手来接,她看到顾轸戴的腕表,不算顶级贵,但她依然买不起,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买得起。

    “走吧,电影快开始了。”顾轸推了一把还在恍神的王云鹤,顺势牵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很温暖却有些汗津津的。

    这么美好的瞬间,王云鹤想起《简爱》那本书里的银色书签。

    放映厅那条透着昏暗灯光的走道,掩盖了顾轸的紧张和因为开心快要咧到耳朵后面的嘴角,他头一次对一条走道生出感谢之心。

    “我来看看你妈妈给的是什么?”,王云鹤借机挣脱他的手。

    纸袋里面是个包装精美的信封。

    “我妈搞什么啊?送了一个信封?”

    王云鹤被逗乐,她拆开信封,是一张兑换券,上面印着名牌鞋的照片,赫然是她昨天穿过的那双。

    “露趾凉鞋,的确不适合我妈,她工作要穿制服,鞋子也是配套的,万年不变。”

    妈妈果然不懂他们年轻人的世界。

    “我妈真是的,对不起啊!她应该不知道送鞋是让人跑路的意思,给我吧。”

    顾轸很强势地夺过信封,塞进自己口袋。

    他幼稚的举动再次逗得王云鹤哈哈大笑,放映厅里有些观众不满地朝她这边看过来。

    “你妈审美不错,你也遗传到了。”

    顾轸只当王云鹤是在夸他的衣着打扮,心里乐开花,想着这个嘴硬的臭丫头,终于上道一回。

    “必须的呀,我只挑爸妈好的遗传。”

    王云鹤笑着笑着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你送我的《简爱》,我昨天重看,发现里面的书签很美。”

    顾轸捏爆米花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耳朵发热,想到他刻在书签上的摩斯密码——给我未来的女友。

    傲娇的顾轸,也会用这种老套的方式来打探女孩的心意。

    多亏放映厅里黑乎乎的,王云鹤看不到他的表情。

    “必须的啊,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一套书签!我在意大利旅游时买的,图案都是精心雕刻上去的。”

    “这么精致,很贵吧?”

    “不贵,50欧一张。”

    “哦。”王云鹤想到那双山寨鞋,两双129块,她和张瑛立刻欢天喜地买回来。

    他们之间的差距,在打开这份“礼物”时又一次被摆上台面。

    王云鹤明白,这不是只要洒脱就可以克服的,她一直在宵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电影很好看,讲的是丑小鸭为了配上她的白马王子,攒着劲儿努力、成功逆袭,收获真爱。

    很浪漫,但浪漫不属于王云鹤,和张瑛一起追的剧——《巴厘岛的故事》,这才是她该看的,沉溺于幻梦,只有死路一条。

    从电影院出来,顾轸嚷嚷着要去逛街,其实他本意是:第一次约会,要送对方一件有意义的礼物。

    “我去不了,我还有事。”

    面对王云鹤的拒绝,顾轸脸拉下来,“什么事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一天都是我的时间。”

    王云鹤双手抱胸,不说话,只盯着忍住未发作的顾轸。

    “干嘛啊,昨天明明说好的。”他已经不争气地想让步。

    他此刻就像一只大金毛,委委屈屈但可可爱爱

    “顾轸,你真可爱。”

    可爱顾轸瞬间炸毛:“谁可爱?我一点都不可爱,我很man,又成熟又Man!”

    王云鹤想到这些年陪张瑛花痴过的各国男神,她老说顾轸像脸上肉少一些的吉拉宇,因此整个人可阳光开朗也可高贵疏离,可远观更可亵玩。

    “可你好像闹别扭的小朋友。”王云鹤故意逗他。

    所以为了自己的成熟形象,顾轸忍住不快,“那明天呢,明天可以一起出来逛逛吗?”

    “不行,忙,小公司事事都要操心。”

    “那后天呢?有空吗?”

    顾轸深邃的眼睛巴巴地望进王云鹤心里,差一点她就心软了,可看到他手插在兜里,估计在揉那张购物券,理智把她拉回现实。

    “也忙。”

    顾轸耸耸肩,神情沮丧。

    “有空的话,我会约你的。”

    收到承诺,成熟男人瞬间恢复斗志,“你自己说的,不许食言。”

    王云鹤点头,转身离开,顾轸依然跟在她身后,“干嘛还跟着我?”

    “送你回去,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初夏的傍晚,橘色晚霞浸湿大块天空,女孩整个人融进这种灰红的色调里。顾轸忽然想到高中毕业时的王云鹤,她也是这个样子,嘴上和他说再见,心里却想着再也不见。

    “顾轸,你看看表,现在还不到6点,哪里不安全?”

    他不说话,大脑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分别的场景。

    “你?”

    “我怎么了?”王云鹤反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袭上顾轸心头。

    “你今天很奇怪,顾轸。后悔约我出来看电影了?”

    顾轸忙摇头。

    “我真的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你看,刚刚和你腻歪,眼看着我要坐的公交车开走了。算了,不管你了,我打车回家。”

    说罢,王云鹤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前,笑眯眯和顾轸告别。

    “再见,顾轸。”

    顾轸木然地挥着手。

    王云鹤关上车门,路两旁的人啊、车啊、树啊快速向后移动,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模糊了视线。

    出租车师傅递过去纸巾,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小姑娘,表白失败啊?”

    王云鹤摇头。

    师傅咂嘴,“你甩了他?”

    女孩还是摇头,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为什么哭啊?”

    王云鹤哽咽,“我配不他上!”

    “你这么漂亮,怎么配不上?”

    “可我只有漂亮。”

    “不能这么否定自己”,司机师傅开导她:“男才女貌,小姑娘,你有美貌这一条,就赢了好多人,咋还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呢?”

    王云鹤没心情和他废话,可司机八卦上头,“小姑娘,是受了他家人的气吗?别放心上!你们俩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她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其中含义。

    “我意思是奉子成婚。”

    王云鹤气极反笑,且不说他们还算不上名正言顺的恋人,只单说这种下作手段,她就做不来!

    可话唠司机安静不下来,“小姑娘,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

    “警察。”

    “他爸爸妈妈呢?”

    “妈妈是领导,爸爸不知道。”

    司机嗅到一丝狗血剧情的味道,“那你呢?”

    “创业。”

    “创业不错啊,闯出一片天,给他爹妈瞧一瞧!”

    王云鹤苦笑。

    司机打量着后座的女孩,好奇心作祟,“你爸妈在做什么呢?”

    “妈妈工厂打零工,爸爸是酒鬼。”

    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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