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爸爸妈妈围上来问我今天开不开心，在外面吃饱饭了没有。爸爸问我想不想喝芹菜汁，烧烤味重油量大，喝点芹菜汁清理下肠胃。但我实在是吃喝不下任何东西，便拒绝了。坐在沙发上，认真的询问爸爸妈妈，想让他们帮我做决定。到底是去南昌，还是去意大利。
“我今天联系上了一位朋友，他告诉我江城第二师范大学还有戏。如果你想留在江城的话，可以把你的档案调回来。”
“江城二师？”
“对，虽然也是二本，不过这学校的名气没有南昌的那所大，建校时间短。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把南昌排在二师前面，也是因为这原因。相比之下，南昌的那所学校综合排名要高一些。不过，我们都想着你会进江音，也没有想到会把你刷到南昌去。你的艺考分数在江城二师排名第一，他们也想招到一些专业好的学生。但是专业好的学生往往都看不起这所学校，所以进去的学生，大部分在专业那一块很平庸。你呢？你想去吗？”
“爸爸，这算是找关系吗？”爸爸笑了笑没说话。“这是要塞钱吗？”我继续问着。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妈妈问你，你想不想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快十九岁了。学校招生名额是不是都是固定好的？每所学校都是如此吗？如果我转去了江城二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会挤掉另一位同学？导致另一位同学掉档？”
“这个爸爸就不是很清楚了。”没想到十九岁的我就面临社会上的潜规则，爸爸妈妈可以为了我的事，倾尽所有。可当我们在家讨论起因为潜规则而导致在这个社会上有许多不公义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理所应当的明白，潜规则的这条路就是一条黑暗的道路。光明人做光明事，黑暗人做黑暗事。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就是，这条路到底是通往光明还是通向黑暗。
“我有点怕。”
妈妈问：“怕什么？”
“你们想，江音因为名额的限制导致我掉档，那如果我真的进入江城二师，会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同学？原本这位同学可以进入江城二师读书，却因为我的原因导致掉档，那这位同学会被调去哪里？我记得我复读的时候，就有好些同学因为掉档的原因，没有被任何大学录取，不得不重来一年。虽然我很想留在江城，很想留在你们身边，也不想住校，只想住在家里。但是我就是怕，怕因为我的自私毁了别人的一生。”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满是怜悯的看着我，于是问爸爸：“你怎么想？”
“我尊重贝贝的选择，如果她想留，那这件事我就去办。如果她不想，无论她去哪里我都支持。”我真的好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为了我可以选择无视对与错。我不能因着自己的自私，而让他们干见不得光的事。
“我不留了，我决定去意大利。”
“你真的想好了？”妈妈惊讶到。
我点点说：“董嘉文说得对，与其花四年的时间拿一个二本大学的文凭，还是自己不想去的地方，还不如花四年的时间去国外获得一个专业音乐院校的文凭。”
“好，你要下定好了决心，爸爸就支持你去意大利。”
董嘉文上意大利语课快一个多月了，为了赶上他的进度，能够进入他的班级，妈妈请了家教来家里教我上语音基础课。感觉自己学意大利语特别的勉强，并没有董嘉文之前所说的那种接触一件新事物的兴奋感。他宁可从头学习意大利语，也不愿意碰英语，而我却是被逼的。如同英语那样，学习英语是为了应付高考，要不是因为高考，我根本就不会考虑学这门课。现在的意大利语，同样也是为了应付出国，谁让我选择了出国这条路呢？我没有学习语言的天赋，一点悟性也没有，学起来特别的痛苦，特别的疲乏，特别的没有耐心。每当和董嘉文抱怨的时候，他都会非常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我读，尤其是大舌音，他也不会，但是他每天会花半个小时练习弹舌。他让我把半小时分成三段，早上十分钟，下午时分钟，晚上十分钟。看电视剧的时候，一边看一边练弹舌，十分钟一下就过去了。今早趁着家教还没来，我拿出大提琴，练练手，好久没拉琴了。我发现，只要我一学习文化课，我就想拉琴。不学文化课，就没有拉琴的意识。仿佛拉琴成为了我逃避学习文化课的一种手段，所以我的专业成绩好，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拉琴这一块花的时间比较多。《巴赫G大调组曲：第一组曲“前奏曲”》一首耳熟能详的乐曲，我像一个机器人那样，毫无情绪的演奏，仅仅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不想学意大利语。家教快速的把语音课程和入门课程过了一遍，随后我就进入了董嘉文的班级。学校的事全由妈妈办理，妈妈和董嘉文的父母一起去了小胖子介绍的那家留学中介。中介建议我们走图兰朵计划，这样签证办理起来就会容易许多，要求也不会太严。董嘉文把消费摆在第一位，所以罗马和米兰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他去哪，我就去哪。
“你确定你要去这里吗？”我一边看着百度百科里那不勒斯的介绍，一边问董嘉文。
“第三大城市，挺好的。”
“我去过意大利，但是没有去过这地方，不是很了解。”
“你就算去过了，你也不了解。跟团旅游，就是走马观花。”
“反正出国后，我就跟着你了。你在哪，我就在哪，是你忽悠我跟你一起去的。”
“嗯，把你卖个好价钱。”
我瞪着董嘉文，说：“还不知道谁卖谁。”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什么？”
“你真的确定要跟我一起去意大利？”灵魂拷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就是心里这口气还没消，不想去南昌。“喂，你别跟我说，你又不去了。”
“你不是才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来不及，你别想了，你就是去意大利的命。”
“谁说的？还没到九月份，等到了九月份说不定我就去南昌了。”
“然后在你不喜欢的学校里面呆四年，顺便在看着我拿着国外音乐学院的文凭回来，真好。”
“你就只会跟我吵架。”
“你赶紧练你的大舌音吧，小结巴。”以前学英语的时候也没有把自己学成结巴，不知怎么地，学意大利语，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结巴。其他的人都有毕业旅行，就连小胖子跟着他的家人，去了好几个地方。我和董嘉文每天除了上意大利语课以外，回到家还有做不完的作业，真羡慕其他人的生活。我翻看着小胖子传在网上的照片，董嘉文拿走我的手机说：“你别看了，将来出去以后，让你玩个够。欧盟国家挨个玩转一圈，他们就这家门口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想想也是，等出去以后，可不要把欧盟国家挨个玩个遍？
眼看到了八月底，国内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真的不去南昌了？一边喝着红心火龙果酸奶，一边问着爸爸妈妈，让他们给给意见。然而，他们也给不出来什么我想要听到的答案。毕竟那不勒斯和南昌，都不是我想要的。还剩一个月的时间，我和董嘉文就要离开中国了。突然感觉到了些许恐慌，我从来没有独自离家出过远门。妈妈知道了我的担心后，她说她陪我一起去，亲自把我送进学校，见我安顿好以后，她再离开。董嘉文笑我连三岁小孩都不如，还责怪我小看他。他让我相信他，跟着他走准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让我妈妈在家好好呆着。可他和我同岁，能有多少人生经验呢？妈妈和中介那边商量好了，这一次她一定要陪我一起去。我和董嘉文都选择的是图兰朵计划，所以无需语言测试，直接去大使馆面签，而且面前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中介告诉我们，目前还没有一个学生靠着图兰朵计划被拒签。于是，我的签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下来了。回想面签官与我交流的时候，一开始我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后来他就用最简单的语言问我为什么要去意大利，为什么要学大提琴，以及将来毕业后的职业规划，我也用最简单的语句回答他。反正，就这样，签证下来了。中介按照妈妈的要求，在富人区找了一栋独栋小别墅。或许在意大利人眼里，认为独栋的房子就是别墅了。可看了看照片，这房子在我们这，不就是那些位于老城区很老旧的私搭乱盖的私房吗？平房？根本就称不上是别墅，但它在那不勒斯就被称作为别墅。一共有四个房间，董嘉文、我还有一位妹子住楼上，一对小情侣住楼下。我们五个人都是新生，正好安排在一起，境外的接送人员也省事，一次性把我们全给解决了。房租并不贵，董嘉文没什么意见就答应了。爸爸和妈妈每天倒数我出国的日子，他们异常紧张，早早地帮我整理行李。尤其是家庭急救药箱，他们检查一遍又一遍，生怕遗漏了一些备用药。反倒我，就像一个无事人似的，还安慰他们说外国的药房什么药都有，根本不需要准备这些，到时候在那儿买也是一样的。可能是因为妈妈答应我，陪我一起去，所以我没有了之前的恐慌感。有家人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也不用担心这那那这的。妈妈甚至开口说她想陪读，她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饭，爸爸居然支持妈妈的想法。我把这件事告诉董嘉文，没想到被他一顿损，说我不应该让妈妈送我去上学，都十九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家长的艰辛。我反驳着，正好妈妈也可以顺便逛逛，就当过去旅游。董嘉文依旧不认同我妈妈的做法，我生气的说那是我妈妈，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的天，我是觉得你妈妈过来陪读，这有点过了。你又不是高中生，陪什么读？人家初中留学生都是一个人出去，找一个寄宿家庭安顿下来，也没叫自己的家长陪读。你是初中生吗？就算你妈妈过来陪你，旅游签也就三个月，三个月过后，你妈妈以什么身份留在意大利？”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嘛？我没有要她过来陪读，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而已。”
“我看你就是想。”
“我是想，但是我没答应啊。”
“你妈妈就不该送你去。”
“我就想要她送。”
“行行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你家的事。我要是说多了，你又得不高兴了。”
“对了，我把急救药箱拍给你看了，你记得去买你没有的药品。”
“嗯嗯，我看见了，等会儿我就去药店。”
“你看，我爸爸妈妈多细心，你还嫌弃他们管的多。”
“我没有嫌弃你爸妈，我只是···算了，你根本就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你就让我听懂啊。”
“我只是觉得你该长大了。”我一下子被这句话给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董嘉文说的没错，如果我让妈妈过去陪读，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过分了？
“我等会把必备生活用品的清单发给你，你再看看还缺什么。这些都是我爸妈总结的，过海关不会有什么问题。”尴尬片刻，主动转换话题。虽然我打消了让妈妈陪读这念头，可我还是想让她陪我一起去学校，等我安顿好了，她再回去。
“好的，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啊，你说的挺对的，只是我做不到。你也知道去意大利是我强迫自己做的一个决定，我并没有那么想出国留学，所以···”
“我知道，没事。你要是想让你父母陪着，也行。其实，过去之后，你会发现他们过去挺多余的。有什么事，我在啊。”
“我爸爸不去，只有妈妈一人。”
“行吧，你自己决定吧。”挂上电话，跑去找妈妈，告诉她董嘉文的想法。妈妈说男孩子的自尊心比女孩要强得多，当他得知我的妈妈跟着一块去，他的自尊心就受到了伤害，觉得我嫌弃他没本事、没用、不靠谱。可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准确的说，有那么一点点。但这不是主观原因，就是觉得妈妈陪我一起过去比较有安全感。无论大事小事，爸爸妈妈就像哆啦A梦那样，什么都能解决。董嘉文行吗？我觉得他不行。我和他都是新生，都是第一次出国，遇上什么问题，他有把握全都能解决的好吗？不过经过妈妈的提醒，我知道了下次在他面前说话得顾及一下他的自尊心。
出国之前，我和董嘉文还有赵旭、小胖子去了一家大排档吃晚餐。八卦起董嘉文的家境，原来他们家是开餐馆的。“你家开餐馆，不把我们带去你家的馆子吃饭，把我们叫来这，这是啥意思啊？”
“免得你们让我请客，我穷。”
“我靠，一顿饭而已！你他妈也太算计了吧。我们过去还可以照顾你家的生意，到时候再带着几个朋友过去捧捧场。你会不会做生意？这你都想不到？”
“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美化自己，我带你们过去，那绝逼是我请客。下次，你把你朋友带来，还他妈的是我请客。下下次，你朋友再带他的朋友过来，我他妈就算不请客，也得给你们打折吧？那我家的餐馆还想不想赚钱了？不做熟人生意！陌生人来吃饭，明算账。既不欠人情，也赚回了本金。”
“有你这样的吗？你家的餐馆到底在哪？”董嘉文一直笑，就不回答赵旭的话。“太不是兄弟了。”
“我告诉你，你去吃饭，没折扣啊。”
“真没折扣？”
“真没折扣。”
“我操，你真的是···”
“你看看你！你说你来捧我场，真捧我场？你是想吃折扣饭还是免费饭？我一说没折扣，你就有意见了。”
“不是，大家都是兄弟，至于么？至于算的这么清吗？”
“你家不是做生意的，你当然无所谓了。如果，我身边所有的人，但凡跟我说过话的。去我家吃饭，全都打折，或者我请。那餐馆早就倒闭了，我还有机会出国？所以，哥提醒你一句。将来要是你做生意了，千万不要做熟人生意。除非你够狠，杀熟！这样你才会稳赚，不亏。”
“还杀熟，这他妈什么人。”赵旭虽然嘴上吐槽着，但也能看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两人碰了碰杯，随后八卦小胖子的情史。
只要是我们四人在一起吃饭，我和小胖子安静的坐在旁边，全程就看重董嘉文和赵旭在那互损，看着他俩吐沫横飞的你一言我一语。偶尔会被他俩的话语给逗笑，笑个不停。我是说中介给我们找的“别墅”为什么董嘉文没有任何意见，今晚当他讲述他父母的发家史，我才明白原来我眼中看不起的平房是他幼儿时期最珍贵的地方。他出生不久后，父母为了生计就在他家附近，摆摊卖烧烤。那个时候生意刚起步，没赚什么钱。父母也没有什么文化，脑袋里没有意识觉得小孩要上幼儿园，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董嘉文就在父母身边，陪着他们卖烧烤。所以董嘉文没有读过幼儿园，到了年纪直接进入了家附近一所不太好的小学，放学回家就在烧烤摊的边上做作业。江城人就是一群吃货，在这群吃货的贡献下，他家赚得了第一桶金。随后在他读四年级的时候，烧烤摊升级成了烧烤门面，有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店铺。再后来，他的父母觉得只卖烧烤太单一，把隔壁家的店铺盘下来开餐馆。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老城区改造，平房拆迁，店铺也拆迁。还建房太远，他的父母不愿意去，就为了拆迁费这事，闹了好久。最后，他的父母妥协愿意接受还建房，但是，坚决不接受郊区的门面。“你拆了我几家店，你就还我几家店。我的店就在市中心，那你们就得在市中心还我俩店面。人总得讲道理，你们不能这样耍流氓，想怎样就怎样。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再退让了。还建的住宅房我接受，但是店铺地址，我绝对不接受。”僵持了一年，他的父母和拆迁队正面交锋好几次，推推搡搡的，险些闹出人命。幸好，那一带开店的小老板们讲江湖义气，互相结盟，其中有几位与□□的人有接触。最搞笑的一次就是拆迁队的带人来，准备强拆。董嘉文的父母和那条街上的兄弟们也带着大队人马候在原地，结果双方带去的人发现都是兄弟。眼看这房子就拆不了，最后地产商答应他们就在原地新盖的大楼里还他们店铺。拆房，建房，这一等就等到了董嘉文初中毕业。等新还的店铺装修好了，重新开业。当年因为拆迁前来帮忙的几位江湖人士，时常来“捧场”，吃饭不给钱的那种。董嘉文的父母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在一起，就把店面转租了，找了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店。
“那你们家还是有点资本的，新店铺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多大？”
“两层楼吧。”
“两层楼？？？”
“不是你想的那种，就是一家两层的小餐馆，商业住宅区楼下的那种店铺。”
“那也行啊。”
“反正，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当初叫那几个□□人的帮忙，事成后他们就经常跑到我家吃饭不给钱。就因为这事，我爸妈才让我不要带熟人进我家的店。”
“我们又不是混□□。”
“那不是一样的吗？你们来了我肯定得请客。都是吃白食，有什么区别？”
“你爸妈还挺励志的，从一个摆烧烤摊的到现在开两层楼的餐馆，还有门面可以租出。”
“你试试，卖烧烤卖到凌晨一两点，早上四五点又跑去批发菜市场进货。年年都过这样的生活，我保证你也可以赚不少。”
“现在也这样？”
“现在好多了，基本上最晚到晚上十一点就关门了。不过当年摆摊卖烧烤，确实赚了不少钱，因为不用交税，也没有租金，净赚。现在肯定不行了，那年代的城管还不像现在这样管这严，城管下班了也跑过来吃烧烤。”
“你家人支持你出国？”
“美国那是去不起的，意大利还可以撑一撑。他们不是没有读过书么？所以就让我好好读书，毕业后找一份好的工作，不用过他们那样的苦日子。他们就是吃了没有文凭的亏，不得不摆摊。但凡手里有一个文凭，谁愿意起早贪黑的去摆摊？”
“那现在□□的人还有找你们吗？”
“那倒没有，我们家店铺换了，就和他们断了联系。其实和他们交情并不深，也就是在拆迁的时候，通过街坊才与他们打交道，而且不止我们一家在原地址重新开店，还有其他的老板们也闹赢了。那些老板们和他们挺熟的，他们吃饭就是换着吃，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不过他们也只在那一带混而已。江城那么大，□□也是分地盘的。”
“想不到你们家还与□□的人打过交道，水真深。”
“我家水深？我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开餐馆的，胖子家的水才深！”
赵旭回过头看着小胖子说：“你上次叫来的那群人，我是万万没想到，这群人是你叫来的。”
小胖子嘿嘿嘿的笑着说：“那是我一个叔叔的表兄弟与他们认识，我不认识。”
“叔叔的表兄弟，你怎么不说是你奶奶的奶奶的堂妹的侄子的儿子的表哥的堂弟的儿子的孙子？”
“哎呀，你够了，不要欺负他。”我拿着一串烤馒头塞进董嘉文的嘴里。
“你说你为什么要点烤馒头？吃啥不好，吃烤馒头。你知不知道在烧烤店里，赚的利润最大的就是烤馒头？你给我把这几串馒头全吃了，你点的你吃。”董嘉文吐槽着。
“我这不是看着你们是男的，想着你们得吃主食才能填饱肚子嘛。”
“我们光喝啤酒肚子就已经饱了。”
“可出国后，就吃不到馒头了。”
“吃不到馒头吃面包，吃披萨啊。”
“行行，我看你到时候天天吃面包吃披萨，你可千万别想念馒头。”回想当初出国旅行的时候，因为吃不到中国的早餐而感到苦恼，然而旅行的时间是短暂的，一想到马上就要出国读书了，为早餐吃什么而发愁，提前发愁。
赵旭问：“胖子，你家到底是做什么工程的？”小胖子笑而不语。
“你别问了，这一看就是跟政府挂钩的。”董嘉文说完这话，立马对我说：“我现在可是在帮他解围啊。”
赵旭不依不饶的定要让小胖子回答：“你看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我们把我们的家底全交代了，就剩你了。”
小胖子清了清嗓子，说：“做高速的。”
“什么？”
“高速公路。”
“我操。”董嘉文和赵旭一同发出感叹。“我知道你们家来头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这么牛逼。”
“胖子，敬你一杯，别忘了我们是兄弟。”董嘉文碰了碰小胖子的酒瓶。赵旭还想继续深挖下去，董嘉文不许他挖了。随后，赵旭的女朋友打电话让他过去找她。赵旭不想走，董嘉文把他赶走了。
“为什么要他走？”
“他女朋友等着他回去啪啪啪，我们把他留在这里干什么？”
“乱说什么呢？现在都几点了？八点钟了，他回去晚了，父母可是会担心的。”
“大姐，我们是男的好吗？没有门禁的。就算通宵不回家，父母就不会吭一声。”
“那也不能败坏他的名声啊。”
董嘉文在旁边笑个不停，然后说：“对于你们女孩子可能会觉得对外宣称开房有损自己的名声，但是对我们男的来说，这事并不丢人，OK？他要再不走，会没完没了的问下去，胖子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我看着小胖子，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开心，依旧是面带笑容。董嘉文放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你别被他的样子给唬住了，他就是一个笑面虎。胖子，我今天可是帮你解了围，你怎么谢我？”
“这顿我请，反正你们也要走了，就当为你们送行。”
“不过，我今天被拆迁队的那段给笑死了，拆迁队的居然也会夹杂□□的人？”
“一般像这种替人出面办事的团队，基本上都是混社会的。”小胖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如同一位四十多岁资历经验丰富在职场上混过许久的中年大叔。
“那除了拆迁队的呢？”
“催债公司。”
“还有这公司？”
“当然了。”
“高利贷吗？”
“不止，正规银行里面也有这种机构，只不过承包出去了，很显然，承包给那些道上的人。”
“银行？”
“是啊。”
我感觉今晚我学到了不少课本以外的的知识。小胖子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我，告诉我说这是当初去海南旅游给我带的纪念品，一直没有机会给我，今天总算是有机会交在我手里。我打开首饰盒，看着盒中的手串问：“会不会很贵？”
“还好，这是草莓晶。”
“好美啊，一定很贵吧。”
“胖子是不会买便宜货的，这东西的价格从几十到上千，差别就在于一个是塑料一个是真的草莓晶。”
“那我不能收。”
“你不收那我只有扔了。”
“太贵重了。”
“我没花多少钱。”
“你就收下吧，胖子特意给你买的，别不领情。”
“谢谢，我很喜欢，等我从意大利回来给你带礼物。”
“人家明年去美国，谁稀罕你那意大利带来的玩意。”
“每个国家都有值得买的纪念品。”
“吃你的馒头，你今天不把馒头吃完别想走。点这么多馒头，我真是服了。”今晚是小胖子请客，他倒是好说话，没吃完打包带回家，不像那个董嘉文，硬逼着我吃。“你看那个姓赵的，钱也不给，就这样溜了。”
“不是你把他赶走的吗？”
“人走，钱留下啊！打听我家餐馆的位置，一听那话，这味就出来了，就是想去我那蹭饭。”
“不过我还真的蛮想去你家餐馆，也想去尝一尝。”
“来啊。”
“真的？那我这几天就抽空去一趟，你放心，我会给钱的。”
“一般说这话的人，基本上都不会给钱。”
“我要是不给钱我就不信周。”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请你吃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我今天联系上了一位朋友，他告诉我江城第二师范大学还有戏。如果你想留在江城的话，可以把你的档案调回来。”
“江城二师？”
“对，虽然也是二本，不过这学校的名气没有南昌的那所大，建校时间短。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把南昌排在二师前面，也是因为这原因。相比之下，南昌的那所学校综合排名要高一些。不过，我们都想着你会进江音，也没有想到会把你刷到南昌去。你的艺考分数在江城二师排名第一，他们也想招到一些专业好的学生。但是专业好的学生往往都看不起这所学校，所以进去的学生，大部分在专业那一块很平庸。你呢？你想去吗？”
“爸爸，这算是找关系吗？”爸爸笑了笑没说话。“这是要塞钱吗？”我继续问着。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妈妈问你，你想不想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快十九岁了。学校招生名额是不是都是固定好的？每所学校都是如此吗？如果我转去了江城二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会挤掉另一位同学？导致另一位同学掉档？”
“这个爸爸就不是很清楚了。”没想到十九岁的我就面临社会上的潜规则，爸爸妈妈可以为了我的事，倾尽所有。可当我们在家讨论起因为潜规则而导致在这个社会上有许多不公义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理所应当的明白，潜规则的这条路就是一条黑暗的道路。光明人做光明事，黑暗人做黑暗事。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就是，这条路到底是通往光明还是通向黑暗。
“我有点怕。”
妈妈问：“怕什么？”
“你们想，江音因为名额的限制导致我掉档，那如果我真的进入江城二师，会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同学？原本这位同学可以进入江城二师读书，却因为我的原因导致掉档，那这位同学会被调去哪里？我记得我复读的时候，就有好些同学因为掉档的原因，没有被任何大学录取，不得不重来一年。虽然我很想留在江城，很想留在你们身边，也不想住校，只想住在家里。但是我就是怕，怕因为我的自私毁了别人的一生。”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满是怜悯的看着我，于是问爸爸：“你怎么想？”
“我尊重贝贝的选择，如果她想留，那这件事我就去办。如果她不想，无论她去哪里我都支持。”我真的好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为了我可以选择无视对与错。我不能因着自己的自私，而让他们干见不得光的事。
“我不留了，我决定去意大利。”
“你真的想好了？”妈妈惊讶到。
我点点说：“董嘉文说得对，与其花四年的时间拿一个二本大学的文凭，还是自己不想去的地方，还不如花四年的时间去国外获得一个专业音乐院校的文凭。”
“好，你要下定好了决心，爸爸就支持你去意大利。”
董嘉文上意大利语课快一个多月了，为了赶上他的进度，能够进入他的班级，妈妈请了家教来家里教我上语音基础课。感觉自己学意大利语特别的勉强，并没有董嘉文之前所说的那种接触一件新事物的兴奋感。他宁可从头学习意大利语，也不愿意碰英语，而我却是被逼的。如同英语那样，学习英语是为了应付高考，要不是因为高考，我根本就不会考虑学这门课。现在的意大利语，同样也是为了应付出国，谁让我选择了出国这条路呢？我没有学习语言的天赋，一点悟性也没有，学起来特别的痛苦，特别的疲乏，特别的没有耐心。每当和董嘉文抱怨的时候，他都会非常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我读，尤其是大舌音，他也不会，但是他每天会花半个小时练习弹舌。他让我把半小时分成三段，早上十分钟，下午时分钟，晚上十分钟。看电视剧的时候，一边看一边练弹舌，十分钟一下就过去了。今早趁着家教还没来，我拿出大提琴，练练手，好久没拉琴了。我发现，只要我一学习文化课，我就想拉琴。不学文化课，就没有拉琴的意识。仿佛拉琴成为了我逃避学习文化课的一种手段，所以我的专业成绩好，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拉琴这一块花的时间比较多。《巴赫G大调组曲：第一组曲“前奏曲”》一首耳熟能详的乐曲，我像一个机器人那样，毫无情绪的演奏，仅仅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不想学意大利语。家教快速的把语音课程和入门课程过了一遍，随后我就进入了董嘉文的班级。学校的事全由妈妈办理，妈妈和董嘉文的父母一起去了小胖子介绍的那家留学中介。中介建议我们走图兰朵计划，这样签证办理起来就会容易许多，要求也不会太严。董嘉文把消费摆在第一位，所以罗马和米兰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他去哪，我就去哪。
“你确定你要去这里吗？”我一边看着百度百科里那不勒斯的介绍，一边问董嘉文。
“第三大城市，挺好的。”
“我去过意大利，但是没有去过这地方，不是很了解。”
“你就算去过了，你也不了解。跟团旅游，就是走马观花。”
“反正出国后，我就跟着你了。你在哪，我就在哪，是你忽悠我跟你一起去的。”
“嗯，把你卖个好价钱。”
我瞪着董嘉文，说：“还不知道谁卖谁。”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什么？”
“你真的确定要跟我一起去意大利？”灵魂拷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就是心里这口气还没消，不想去南昌。“喂，你别跟我说，你又不去了。”
“你不是才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来不及，你别想了，你就是去意大利的命。”
“谁说的？还没到九月份，等到了九月份说不定我就去南昌了。”
“然后在你不喜欢的学校里面呆四年，顺便在看着我拿着国外音乐学院的文凭回来，真好。”
“你就只会跟我吵架。”
“你赶紧练你的大舌音吧，小结巴。”以前学英语的时候也没有把自己学成结巴，不知怎么地，学意大利语，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结巴。其他的人都有毕业旅行，就连小胖子跟着他的家人，去了好几个地方。我和董嘉文每天除了上意大利语课以外，回到家还有做不完的作业，真羡慕其他人的生活。我翻看着小胖子传在网上的照片，董嘉文拿走我的手机说：“你别看了，将来出去以后，让你玩个够。欧盟国家挨个玩转一圈，他们就这家门口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想想也是，等出去以后，可不要把欧盟国家挨个玩个遍？
眼看到了八月底，国内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真的不去南昌了？一边喝着红心火龙果酸奶，一边问着爸爸妈妈，让他们给给意见。然而，他们也给不出来什么我想要听到的答案。毕竟那不勒斯和南昌，都不是我想要的。还剩一个月的时间，我和董嘉文就要离开中国了。突然感觉到了些许恐慌，我从来没有独自离家出过远门。妈妈知道了我的担心后，她说她陪我一起去，亲自把我送进学校，见我安顿好以后，她再离开。董嘉文笑我连三岁小孩都不如，还责怪我小看他。他让我相信他，跟着他走准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让我妈妈在家好好呆着。可他和我同岁，能有多少人生经验呢？妈妈和中介那边商量好了，这一次她一定要陪我一起去。我和董嘉文都选择的是图兰朵计划，所以无需语言测试，直接去大使馆面签，而且面前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中介告诉我们，目前还没有一个学生靠着图兰朵计划被拒签。于是，我的签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下来了。回想面签官与我交流的时候，一开始我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后来他就用最简单的语言问我为什么要去意大利，为什么要学大提琴，以及将来毕业后的职业规划，我也用最简单的语句回答他。反正，就这样，签证下来了。中介按照妈妈的要求，在富人区找了一栋独栋小别墅。或许在意大利人眼里，认为独栋的房子就是别墅了。可看了看照片，这房子在我们这，不就是那些位于老城区很老旧的私搭乱盖的私房吗？平房？根本就称不上是别墅，但它在那不勒斯就被称作为别墅。一共有四个房间，董嘉文、我还有一位妹子住楼上，一对小情侣住楼下。我们五个人都是新生，正好安排在一起，境外的接送人员也省事，一次性把我们全给解决了。房租并不贵，董嘉文没什么意见就答应了。爸爸和妈妈每天倒数我出国的日子，他们异常紧张，早早地帮我整理行李。尤其是家庭急救药箱，他们检查一遍又一遍，生怕遗漏了一些备用药。反倒我，就像一个无事人似的，还安慰他们说外国的药房什么药都有，根本不需要准备这些，到时候在那儿买也是一样的。可能是因为妈妈答应我，陪我一起去，所以我没有了之前的恐慌感。有家人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也不用担心这那那这的。妈妈甚至开口说她想陪读，她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饭，爸爸居然支持妈妈的想法。我把这件事告诉董嘉文，没想到被他一顿损，说我不应该让妈妈送我去上学，都十九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不知道家长的艰辛。我反驳着，正好妈妈也可以顺便逛逛，就当过去旅游。董嘉文依旧不认同我妈妈的做法，我生气的说那是我妈妈，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的天，我是觉得你妈妈过来陪读，这有点过了。你又不是高中生，陪什么读？人家初中留学生都是一个人出去，找一个寄宿家庭安顿下来，也没叫自己的家长陪读。你是初中生吗？就算你妈妈过来陪你，旅游签也就三个月，三个月过后，你妈妈以什么身份留在意大利？”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嘛？我没有要她过来陪读，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而已。”
“我看你就是想。”
“我是想，但是我没答应啊。”
“你妈妈就不该送你去。”
“我就想要她送。”
“行行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你家的事。我要是说多了，你又得不高兴了。”
“对了，我把急救药箱拍给你看了，你记得去买你没有的药品。”
“嗯嗯，我看见了，等会儿我就去药店。”
“你看，我爸爸妈妈多细心，你还嫌弃他们管的多。”
“我没有嫌弃你爸妈，我只是···算了，你根本就不懂我在说什么。”
“那你就让我听懂啊。”
“我只是觉得你该长大了。”我一下子被这句话给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董嘉文说的没错，如果我让妈妈过去陪读，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过分了？
“我等会把必备生活用品的清单发给你，你再看看还缺什么。这些都是我爸妈总结的，过海关不会有什么问题。”尴尬片刻，主动转换话题。虽然我打消了让妈妈陪读这念头，可我还是想让她陪我一起去学校，等我安顿好了，她再回去。
“好的，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啊，你说的挺对的，只是我做不到。你也知道去意大利是我强迫自己做的一个决定，我并没有那么想出国留学，所以···”
“我知道，没事。你要是想让你父母陪着，也行。其实，过去之后，你会发现他们过去挺多余的。有什么事，我在啊。”
“我爸爸不去，只有妈妈一人。”
“行吧，你自己决定吧。”挂上电话，跑去找妈妈，告诉她董嘉文的想法。妈妈说男孩子的自尊心比女孩要强得多，当他得知我的妈妈跟着一块去，他的自尊心就受到了伤害，觉得我嫌弃他没本事、没用、不靠谱。可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准确的说，有那么一点点。但这不是主观原因，就是觉得妈妈陪我一起过去比较有安全感。无论大事小事，爸爸妈妈就像哆啦A梦那样，什么都能解决。董嘉文行吗？我觉得他不行。我和他都是新生，都是第一次出国，遇上什么问题，他有把握全都能解决的好吗？不过经过妈妈的提醒，我知道了下次在他面前说话得顾及一下他的自尊心。
出国之前，我和董嘉文还有赵旭、小胖子去了一家大排档吃晚餐。八卦起董嘉文的家境，原来他们家是开餐馆的。“你家开餐馆，不把我们带去你家的馆子吃饭，把我们叫来这，这是啥意思啊？”
“免得你们让我请客，我穷。”
“我靠，一顿饭而已！你他妈也太算计了吧。我们过去还可以照顾你家的生意，到时候再带着几个朋友过去捧捧场。你会不会做生意？这你都想不到？”
“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美化自己，我带你们过去，那绝逼是我请客。下次，你把你朋友带来，还他妈的是我请客。下下次，你朋友再带他的朋友过来，我他妈就算不请客，也得给你们打折吧？那我家的餐馆还想不想赚钱了？不做熟人生意！陌生人来吃饭，明算账。既不欠人情，也赚回了本金。”
“有你这样的吗？你家的餐馆到底在哪？”董嘉文一直笑，就不回答赵旭的话。“太不是兄弟了。”
“我告诉你，你去吃饭，没折扣啊。”
“真没折扣？”
“真没折扣。”
“我操，你真的是···”
“你看看你！你说你来捧我场，真捧我场？你是想吃折扣饭还是免费饭？我一说没折扣，你就有意见了。”
“不是，大家都是兄弟，至于么？至于算的这么清吗？”
“你家不是做生意的，你当然无所谓了。如果，我身边所有的人，但凡跟我说过话的。去我家吃饭，全都打折，或者我请。那餐馆早就倒闭了，我还有机会出国？所以，哥提醒你一句。将来要是你做生意了，千万不要做熟人生意。除非你够狠，杀熟！这样你才会稳赚，不亏。”
“还杀熟，这他妈什么人。”赵旭虽然嘴上吐槽着，但也能看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两人碰了碰杯，随后八卦小胖子的情史。
只要是我们四人在一起吃饭，我和小胖子安静的坐在旁边，全程就看重董嘉文和赵旭在那互损，看着他俩吐沫横飞的你一言我一语。偶尔会被他俩的话语给逗笑，笑个不停。我是说中介给我们找的“别墅”为什么董嘉文没有任何意见，今晚当他讲述他父母的发家史，我才明白原来我眼中看不起的平房是他幼儿时期最珍贵的地方。他出生不久后，父母为了生计就在他家附近，摆摊卖烧烤。那个时候生意刚起步，没赚什么钱。父母也没有什么文化，脑袋里没有意识觉得小孩要上幼儿园，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董嘉文就在父母身边，陪着他们卖烧烤。所以董嘉文没有读过幼儿园，到了年纪直接进入了家附近一所不太好的小学，放学回家就在烧烤摊的边上做作业。江城人就是一群吃货，在这群吃货的贡献下，他家赚得了第一桶金。随后在他读四年级的时候，烧烤摊升级成了烧烤门面，有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店铺。再后来，他的父母觉得只卖烧烤太单一，把隔壁家的店铺盘下来开餐馆。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老城区改造，平房拆迁，店铺也拆迁。还建房太远，他的父母不愿意去，就为了拆迁费这事，闹了好久。最后，他的父母妥协愿意接受还建房，但是，坚决不接受郊区的门面。“你拆了我几家店，你就还我几家店。我的店就在市中心，那你们就得在市中心还我俩店面。人总得讲道理，你们不能这样耍流氓，想怎样就怎样。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再退让了。还建的住宅房我接受，但是店铺地址，我绝对不接受。”僵持了一年，他的父母和拆迁队正面交锋好几次，推推搡搡的，险些闹出人命。幸好，那一带开店的小老板们讲江湖义气，互相结盟，其中有几位与□□的人有接触。最搞笑的一次就是拆迁队的带人来，准备强拆。董嘉文的父母和那条街上的兄弟们也带着大队人马候在原地，结果双方带去的人发现都是兄弟。眼看这房子就拆不了，最后地产商答应他们就在原地新盖的大楼里还他们店铺。拆房，建房，这一等就等到了董嘉文初中毕业。等新还的店铺装修好了，重新开业。当年因为拆迁前来帮忙的几位江湖人士，时常来“捧场”，吃饭不给钱的那种。董嘉文的父母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在一起，就把店面转租了，找了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店。
“那你们家还是有点资本的，新店铺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多大？”
“两层楼吧。”
“两层楼？？？”
“不是你想的那种，就是一家两层的小餐馆，商业住宅区楼下的那种店铺。”
“那也行啊。”
“反正，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当初叫那几个□□人的帮忙，事成后他们就经常跑到我家吃饭不给钱。就因为这事，我爸妈才让我不要带熟人进我家的店。”
“我们又不是混□□。”
“那不是一样的吗？你们来了我肯定得请客。都是吃白食，有什么区别？”
“你爸妈还挺励志的，从一个摆烧烤摊的到现在开两层楼的餐馆，还有门面可以租出。”
“你试试，卖烧烤卖到凌晨一两点，早上四五点又跑去批发菜市场进货。年年都过这样的生活，我保证你也可以赚不少。”
“现在也这样？”
“现在好多了，基本上最晚到晚上十一点就关门了。不过当年摆摊卖烧烤，确实赚了不少钱，因为不用交税，也没有租金，净赚。现在肯定不行了，那年代的城管还不像现在这样管这严，城管下班了也跑过来吃烧烤。”
“你家人支持你出国？”
“美国那是去不起的，意大利还可以撑一撑。他们不是没有读过书么？所以就让我好好读书，毕业后找一份好的工作，不用过他们那样的苦日子。他们就是吃了没有文凭的亏，不得不摆摊。但凡手里有一个文凭，谁愿意起早贪黑的去摆摊？”
“那现在□□的人还有找你们吗？”
“那倒没有，我们家店铺换了，就和他们断了联系。其实和他们交情并不深，也就是在拆迁的时候，通过街坊才与他们打交道，而且不止我们一家在原地址重新开店，还有其他的老板们也闹赢了。那些老板们和他们挺熟的，他们吃饭就是换着吃，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不过他们也只在那一带混而已。江城那么大，□□也是分地盘的。”
“想不到你们家还与□□的人打过交道，水真深。”
“我家水深？我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开餐馆的，胖子家的水才深！”
赵旭回过头看着小胖子说：“你上次叫来的那群人，我是万万没想到，这群人是你叫来的。”
小胖子嘿嘿嘿的笑着说：“那是我一个叔叔的表兄弟与他们认识，我不认识。”
“叔叔的表兄弟，你怎么不说是你奶奶的奶奶的堂妹的侄子的儿子的表哥的堂弟的儿子的孙子？”
“哎呀，你够了，不要欺负他。”我拿着一串烤馒头塞进董嘉文的嘴里。
“你说你为什么要点烤馒头？吃啥不好，吃烤馒头。你知不知道在烧烤店里，赚的利润最大的就是烤馒头？你给我把这几串馒头全吃了，你点的你吃。”董嘉文吐槽着。
“我这不是看着你们是男的，想着你们得吃主食才能填饱肚子嘛。”
“我们光喝啤酒肚子就已经饱了。”
“可出国后，就吃不到馒头了。”
“吃不到馒头吃面包，吃披萨啊。”
“行行，我看你到时候天天吃面包吃披萨，你可千万别想念馒头。”回想当初出国旅行的时候，因为吃不到中国的早餐而感到苦恼，然而旅行的时间是短暂的，一想到马上就要出国读书了，为早餐吃什么而发愁，提前发愁。
赵旭问：“胖子，你家到底是做什么工程的？”小胖子笑而不语。
“你别问了，这一看就是跟政府挂钩的。”董嘉文说完这话，立马对我说：“我现在可是在帮他解围啊。”
赵旭不依不饶的定要让小胖子回答：“你看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我们把我们的家底全交代了，就剩你了。”
小胖子清了清嗓子，说：“做高速的。”
“什么？”
“高速公路。”
“我操。”董嘉文和赵旭一同发出感叹。“我知道你们家来头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这么牛逼。”
“胖子，敬你一杯，别忘了我们是兄弟。”董嘉文碰了碰小胖子的酒瓶。赵旭还想继续深挖下去，董嘉文不许他挖了。随后，赵旭的女朋友打电话让他过去找她。赵旭不想走，董嘉文把他赶走了。
“为什么要他走？”
“他女朋友等着他回去啪啪啪，我们把他留在这里干什么？”
“乱说什么呢？现在都几点了？八点钟了，他回去晚了，父母可是会担心的。”
“大姐，我们是男的好吗？没有门禁的。就算通宵不回家，父母就不会吭一声。”
“那也不能败坏他的名声啊。”
董嘉文在旁边笑个不停，然后说：“对于你们女孩子可能会觉得对外宣称开房有损自己的名声，但是对我们男的来说，这事并不丢人，OK？他要再不走，会没完没了的问下去，胖子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我看着小胖子，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开心，依旧是面带笑容。董嘉文放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你别被他的样子给唬住了，他就是一个笑面虎。胖子，我今天可是帮你解了围，你怎么谢我？”
“这顿我请，反正你们也要走了，就当为你们送行。”
“不过，我今天被拆迁队的那段给笑死了，拆迁队的居然也会夹杂□□的人？”
“一般像这种替人出面办事的团队，基本上都是混社会的。”小胖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如同一位四十多岁资历经验丰富在职场上混过许久的中年大叔。
“那除了拆迁队的呢？”
“催债公司。”
“还有这公司？”
“当然了。”
“高利贷吗？”
“不止，正规银行里面也有这种机构，只不过承包出去了，很显然，承包给那些道上的人。”
“银行？”
“是啊。”
我感觉今晚我学到了不少课本以外的的知识。小胖子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我，告诉我说这是当初去海南旅游给我带的纪念品，一直没有机会给我，今天总算是有机会交在我手里。我打开首饰盒，看着盒中的手串问：“会不会很贵？”
“还好，这是草莓晶。”
“好美啊，一定很贵吧。”
“胖子是不会买便宜货的，这东西的价格从几十到上千，差别就在于一个是塑料一个是真的草莓晶。”
“那我不能收。”
“你不收那我只有扔了。”
“太贵重了。”
“我没花多少钱。”
“你就收下吧，胖子特意给你买的，别不领情。”
“谢谢，我很喜欢，等我从意大利回来给你带礼物。”
“人家明年去美国，谁稀罕你那意大利带来的玩意。”
“每个国家都有值得买的纪念品。”
“吃你的馒头，你今天不把馒头吃完别想走。点这么多馒头，我真是服了。”今晚是小胖子请客，他倒是好说话，没吃完打包带回家，不像那个董嘉文，硬逼着我吃。“你看那个姓赵的，钱也不给，就这样溜了。”
“不是你把他赶走的吗？”
“人走，钱留下啊！打听我家餐馆的位置，一听那话，这味就出来了，就是想去我那蹭饭。”
“不过我还真的蛮想去你家餐馆，也想去尝一尝。”
“来啊。”
“真的？那我这几天就抽空去一趟，你放心，我会给钱的。”
“一般说这话的人，基本上都不会给钱。”
“我要是不给钱我就不信周。”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请你吃饭，我还是请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