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晚饭，我照常回房，拿出一张纸，准备写一写每天的日程安排。想了许久，开始纠结。我，周北贝，今年二十一岁未满，到底是继续读书还是外出打工？读书，上哪所大学？是继续留学还参加成人自考？一想到这儿，我就后悔，当初要是老老实实去南昌读书该多好。意大利我是彻底不想再去了，应该是永生都不会去那个地方。跑到客厅，看了爸爸一眼，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等他忙完了，我才有机会和他面谈。妈妈一直在休息，开启免打扰模式，她现在的状况让我有些害怕，不敢靠近她。“爸爸，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
“我还是想继续读书，可是我不知道去哪所学校，再次参加高考那是不可能的了。”
“是啊，要是想继续读书唯一的出路就是留学。”
“可是我又要学习一门新的语言。”
“你想去哪个国家？”
“我不知道。”
“没事，不急，慢慢想。”要是换成别人家的父母，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孩子都多少岁了，连个学校都没有，而我的爸爸妈妈却是不急，对我永远都是慢慢来。
“妈妈不高兴。”
“我知道。”
“是不是提到之前的事，她一想起来就不高兴了？”
“不是，那件事早就过去了。”
“那是为什么？”
“大人的事，小孩就不要操心了。”
“可她是我的妈妈呀，她希望我能够一直快乐的活着，我也希望她能够永久开心。”
“这件事不是你能够解决的。”
“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事···”我终于理解董妈妈的心情了，当对方把话说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急死人了。
“哎呀，不要这样，快点说！”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教育方式。所以，我才说这事你不懂。”
“董妈妈说了，你们太宠我了。”
“可是我们也并没有很宠你啊，那些真正活在溺爱中的孩子，言行举止和你完全不一样。我们没有觉得你很糟糕，我们也从来不不是那种不讲原则，不守底线的父母。”
“爸爸是不是也生气了？”
“没有。”口是心非，他要是不生气，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当我说出这句话，意识到，我不就是这样吗？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是啊，为什么呢？”本来是想安慰妈妈，没想到和爸爸聊天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变成了自我反省。
“我该做些什么事让妈妈高兴一会儿，一小会儿？”
“你什么都不用做，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爸爸一边和我交流，一边看着手机，工作群不断地发来消息，看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上楼了。爸爸太忙了，我太闲了，妈妈太累了，这就是我们家的现状。为什么总是有人在妈妈面前指责她不会教育？我真的有这么差吗？我觉得不是。人人都想当生活导师，人人都想教导别人，人人都想在他人的面前寻找优越感，寻找自身的价值。无论贫富贵贱，在不同的生活条件下，不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熟还是不熟，每一位家长，身边都会伸出一只不属于他们的手指，指向他们或他们家的孩子，告诫他们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而那只手指则代表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教育家”。妈妈向来好说话，可以说，她就是一个老好人，对，或许有些人眼里，左右逢源这四个字，是贬义词。可正是因为妈妈太好说话，才导致总有人想给她上课，最好再给她来一个醍醐灌顶，这样才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我希望他死了也有死了的价值。”董妈妈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回响。所以，现在的我，不能再以满足周北贝个人的需求而活了。现在的我，背负了两条使命，一个是董嘉文的价值，还有一个，为了给爸爸妈妈洗白，不能在让别人说他们不会教育了。说来说去，别人的评价，或多或少会影响自己的内在生命，而且这种关系无法砍断，根本就断不了，毕竟大家集体生活在同一个星球，每个人都需要建立关系。找了一个综艺节目，看的我哈哈大笑，好久都没有放肆的笑了，在董妈妈发话之前，我不敢笑，我怕我一笑就显得我特没有良心。现在我终于可以笑了，毫无负担的笑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对妈妈说了说自己对未来的一些规划，妈妈来了兴致，给我了很多参考意见。我俩决定去留学中介慢慢打听，看看到底哪一条路比较适合我。在路上，妈妈说她并不反对我参加成人自考，虽然学校不行，读了也没什么用，但是离家近，可以时不时回家休息。国外太遥远，万一又发生个什么大事，她年纪大了，也折腾不起。我也有点犹豫，出国留学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我也担心，我也害怕，可是我更害怕将来我会因为我的胆怯而后悔。明明有能力可以上一所好的大学，偏偏因为胆怯而选择了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学校，万一真的做出了这种不明智的选择，那该多遗憾啊。“想不想去美国？”
“苏玫会过去，我有点不想去。”
“为什么？”我想起了董嘉文抄我英语试卷，想起了与他往日的点滴，我想忘记。妈妈见我没有回答，便不再继续追问了。找学校哪有那么容易，又要选择语言，又要选择国家，还要看学校，看专业，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没有同伴。如果有同伴的话，多人聚在一起共同努力达到一个目标，那是极好的。由于我现在的年纪，出国的留学生要么比我小，要么比我大，而江城的音乐学院没有留学合作项目，没有二加二或者二加三模式，所以想要找到同龄人一起出国挺困难的。一个月后，我们依旧没有定好学校，甚至连留学中介都没有定下来。收到董妈妈发来的信息，问我现在在干嘛，是在上班还是在读书。我把消息给爸爸妈妈看，他俩一直说董家人真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难怪董嘉文的性格敢于承担责任又要爱心，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怎么回答？”
“你就回复现在一切安好，在做留学计划，谢谢她的关心，也要问候一下对方过得怎样。”
“我有点不想回复。”
“为什么？”
“这都一个多月了，我又没有上班，又没有读书，我怕她说我。”
“哎哟，你还知道怕人。”
“那当然，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她不好惹。上次去她店里，洗菜洗了一上午，她还嫌弃我动作慢，我都快累死了。厨房炒菜的时候，噪音巨大，她和工人说话，都是大吼大叫，因为怕他们听不见，每一次听见她说搞快点，我就心慌。”
爸爸妈妈听了在一旁笑个不停，妈妈说：“就这样你都受不了了？将来毕业后你开始正式参加工作，遇到的事多了。各种任务不断地从上头分发下来，你不搞快点，人家就不要你，催都不催，直接辞退。”
“所以妈妈以前也是女强人吗？”
“不提以前了，妈妈现在就只是你的妈妈。”
看来，这道伤疤是永久存在了。爸爸现在有多忙，就能想象到妈妈之前有多忙。把哥哥交给老人照顾，所以哥哥生病了，也没多想，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等时间长了，反应过来也就晚了。反正不能在他们面前提教育问题，还有妈妈以前的工作。我想只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能更好的理解，包容别人的伤痛。不是他们不想治愈，而是治愈了，那道痕迹依旧存在，看见痕迹依旧会想起，而以往的哪些回忆会催逼他们不断地自责，永生都抬不起头。尊重他人的伤痛，最有效的做法不是把这道痕迹一而再再而三的指给他们看，强行让他们面对。尊重他人的伤痛意味着，当我们看见了那道痕迹，要假装看不见，我们不问起缘由，他们也不会觉得疼。就像小孩摔跤，摔倒了，要是大人们连忙跑到他们身边，对他们进行各种关切，心疼，甚至比他们的反应更大，他们反而会依靠大人的安慰及同情，嚎嚎大哭。如果大人们站在身边扶他们起来，一直说着没事，不疼，或许小孩有可能就不会哭，潜意识里会觉得没什么大事。哥哥这事过去了这么久，我要是出于好奇一直在他们面前问个不停，这只能体现出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情绪。人的好奇，有时会害死他人。我对这个哥哥没有一点感情，我连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但为了体恤爸爸妈妈的软弱，我只能把这份好奇藏在心里。董妈妈看似比爸爸妈妈想的开，其实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生活强逼着他们要放弃伸张正义的权力，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只能放下自己的私欲，如同董妈妈所说，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跟着董嘉文一起去死？刚出事的时候，妈妈利用哥哥的事在他们的面前打出感情牌。我想董妈妈那个时候心里难受极了，这种难受，放佛是有人在向她宣告，“我的儿子死了，所以你的儿子死了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怎样，所以你也要怎样”又或者“我过的不好，所以你过的不好很正常”“我经历患难，所以你也要经历患难”风水轮流转，董妈妈也借我的软弱，回踩一下妈妈，让妈妈对哥哥的事想开点。当妈妈一直想结束话题，董妈妈不依不饶，我想她的不依不饶带有报复的快感吧。“只有你劝我的份，难道就不能我劝你？”“你让我放下，难道我就不能劝你放下？”人的良善，有时候带有讽刺。这种讽刺全取决于，受安慰的人是怎么想的。被动者如果觉得这是讽刺，那就是讽刺。被动者如果觉得这只是安慰与鼓励，那就不存在将来的回踩。我不愿意把人想的特别坏，但愿这世上每一个安慰者都出于真心，而不是出于幸灾乐祸，出于吃瓜心态送出讽刺的安慰。但愿每一个被安慰者都能够感受到这份真心，而不是曲解原话，产生出歧义，幻想话外之音，以怨报德。
“我要不现在去琴行找份工作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学校，一边找学校，一边去琴行打工，这行得通吧。”
“可以啊，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对面商场就有一个音乐培训班，妈妈明天先过去看看。”
“我工作定了，我再回复董妈妈，不想被她说。”
“哪这么可怕。”
“有，跟她说话我大气都不敢喘。”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还有你害怕的人。”那是，我周北贝什么人，敢在学校里和老师斗的人，怕董妈妈无非是因为董嘉文，自觉得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辩驳、反抗。
“妈妈，我和你一起去吧。免得别人又找话说，说我为什么不亲自去问。”
“也行。”
音乐培训机构有钢琴、萨克斯、架子鼓、古筝、琵琶。目前就只有这些专业，商场店铺租金高，所以店铺面积不是很大，琴房数量不多。老板是年轻人，家里出资给他开办的机构。年轻人的创业精神就是要把公司做大，做宽，做广。一听我是大提琴专业，然后又在意大利留过学，恨不得让我当天下午就陪他一起招生。没错，我们撒了个小慌。我是在意大利留过学，但我只学过语言并没有进入音乐学院接受正式培训。妈妈怕我被拒收，说因为我生病了，所以刚入学没多久就申请休学，把入学通知书递给给老板看。我内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万一老板要是认识在那不勒斯的留学生，知道了我在撒谎，又或者知道了我就是董嘉文的“朋友”，我该怎么办？这个谎怎么圆？圆不下去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第二天老板为了欢迎我这位新人，就在商场里的餐厅请员工们吃饭，在座的都是音乐学院的在校学生，他们聊到我专业的事，我一提到曾经的专业老师，大伙们都认识，关系迅速的建立起来。吃完饭，我找到老板，跟他私聊说：“我觉得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其实我没有在那不勒斯音乐学院读过书，只读过语言学校，但是我不想让家人说我，所以我对他们撒了谎。”
老板看了我一眼问：“那你的专业老师是不是真的？”
“这个是真的，我从小就跟着江城音乐学院的老师上课。”
“那没事，我跟学生说你是江音的学生，他们也不会去查。只要你专业过硬，说你是中央院的都有人信。”
“你真的不在意啊？”
“我在意的是你的专业技能，我们这一行，哪个不瞎编胡扯，为了招生，连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都编的出来。”我还在想我没有欺骗妈妈，但是又不想让这件事被人戳穿，还不如早点摊牌，只能说自己骗了妈妈，以谎圆谎，又撒了个谎，是不是太过分了。哪知道这次谈话是骗子遇上骗子，一拍即合。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我算是更认清一层，只要能够维护好对方的利益，管你是什么来头，这都不重要。
“老板，您是学音乐的吗？”
“是啊。”
“毕业于哪所大学呀？”
“跟你一样。”
“意大利？”
“不是，跟你一样，出国留学读不下去，回来了。这个，可以给你看看。”老板重新拿出一份师资介绍，上面写着他师从于大名鼎鼎，国际一流，超高水平德国演奏家A，B，C，D这四位大师，上过他们的大师课，就读于德国某某音乐学院，不知名，而且上面写得还是德语，估计连老板都不知道这所学校该怎样翻译成中文。我又认真看了看，就读于，不是毕业于，玩文字游戏呢。我边看边笑，这也行？
“这上面写得那几位大师是真的吗？”
“真的，有照片的，你没看见啊，照片不是P的。学校会安排大师课，我有参与，而且积极合照。”
“就只是积极合照，不是上课吧。”
“看破不说破哈，我都没说你的意大利，你就别说我的德国好吧。”
“为什么不继续读了？”
“太难了，真的，他妈的太难了。读不下去，耗费光阴，还不如回家开店。毕业不也是一样，回家开店吗？那学校，又不知名，耗费几年的光阴，还毕不了业，一直在那延期，我还不如想开点，回来。”
“会说德语吗？”
“会说意大利吗？”我哈哈哈，他也哈哈哈，两人秒懂，俩学渣。“你多大？”
“二十七，你呢？”
“快二十一了。”
“这么小？”
“不小啦，连文凭都没有。”
“开分店。”
“什么分店？”
“就我这店啊，开分店。”
“算了吧，我可没这能耐，我还是想读书。”
“读书？你再我这打算呆多久？”
“不知道。”
“周北贝，你这样我可不敢收你啊，你得给我个准信啊。你说我为了你开设一个新的专业，等我招到学生你给我跑了，我怎么办？”
“我走之前会跟你打招呼的。”
“那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个准信。”
“这个我还真给不了。”
“你这。。。”
“怎么办？”
“我去？你咋这让人伤脑筋呢？”
“音乐学院也有学生是大提琴专业，可以让他们替补上啊。”
“这还用你说？我这不是准备用你的那不勒斯学校做广告吗？”
“我想我应该会呆一段时间，毕竟我还要学习语言啊。”
“那倒也是，千万别去德国，千万别去。你意大利语都搞不下来，就别想着德语了。”
“这店开了多久啊。”
“三个月。”
“难怪这么新。”
“所以才收你啊，要是这个机构足够成熟，我才不会收你。”
“谢谢老板。”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招生哪那么容易。招生的第一招，就是利用商场资源，在一楼广场举办演奏会。学生和老师连番上场吸引逛商场的顾客们。好死不死碰见妈妈的一群朋友们，没办法，小区就在商场对面，这商场就是太太们最近的聚集地，她们一边拍照，一边喊着说：“这不是贝贝吗？”谢谢这群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们捧场，可以顺便凑个人数。估计这群阿姨又得骚扰我妈妈，问我最近近况，当初她们可都知道我去意大利留学了。“怎么样？有学生吗？”我问老板。
“有啊，好几个家长登记了，但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学还是不学，要后续跟踪。”
“怎么个跟踪法？”
“反正你闲着也没事干，要不就你吧。”
“我？”
“对啊，你的专业，你来负责。”
“我？”
“不是你，那找谁？”
“我还要负责招生？我不是老师吗？”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的状况，我这刚开业，又却人手，又缺学生，这装修都搭进去大几百万，还有这租金。你就行行好，你的专业你来负责。”我无可奈何又带了点同情。老板这真是缺人手、缺学生、缺钱，不然不会对我磕头作揖。
“我没有干过诶，没经验，万一我要是说错话，得罪人怎么办？”
“我告诉你一个绝招。”
“什么？”
“你就说名额快满了，最后期限，问他们是不是确定要学这个专业。”
“这个真有用？”
“真有用，不骗你，而且我的店，是这附近交通最便利，装修最豪华，师资力量最发达的店。”我一听到师资力量我就想笑。“你别笑，我跟你说认真的，我看的就是这地理优势。这是商场，衣服、鞋子、娱乐、吃喝，要什么有什么。小孩子来了，多开心啊。他们来这上课，你以为真的只是上课？上完课顺便玩一玩，或者今天上课表现好，家长鼓励他们给他们买吃的买个小礼物什么的，我图的就是这个环境。”
“店的开销也大啊。”
“所以，有钱真好。”还真是，这家里不缺钱的，想把店开哪就开哪。
“那我等会儿就联系他们？”
“不，后天，拖两天，才能凸显出最后期限。”嗯，心机这一招，我算是学到了。所以我现在是社会人士？身份转变真大。回到家开始研究怎么和家长沟通，以及课程报价该怎么说的合情合理。毕竟我是海归，老板直接把大提琴的课时费上调到两百元一个课时。工资四六分成，我拿四，所有的琴行几乎都按这个规则来。
“妈妈，你看培训中心把价格定在两百元一课时，我都心虚，觉得会不会太高了。可是音乐学院的老师，价格翻番，甚至三四倍，他们却一点也不心虚。”
“人家地位不一样嘛。”
“所以我还是觉得读书很重要，这次是靠行骗，希望下一次我是一名真正的海归。”
“什么行骗，别这么说自己。”
“当然是行骗。”
“你别在意这事，你的老板说的对，哪家琴行不吹嘘自己的师资力量。”
“我知道啊，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是真正的海归。”
“您说，培训机构四六分成，为什么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愿意跑这儿来当老师？现在本科生家教一节课收费一百元左右，胆子大的也敢骗人把本科说成研究生，收人家两百元或者两百以上，钱是净赚，没有机构抽成，这多好啊。可惜，我不行，因为我不是在校生。”
“机构里的学生多啊，那天老板不是说了，学钢琴的孩子最多。一到周末，每位老师马不停蹄的干活，一个学生接一个的教，周末当天，一个老师教十个学生是常态。当家教不用担心机构抽成问题，可是跑来跑去，路上花费的时间多，周末也不可能教十个孩子。”
“老板跟我开玩笑，让我开分店。”
“你要是在他们那攒够经验，我觉得行。妈妈没上班，可以陪你一起干。”
“还早着呢，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测。”妈妈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生怕将来我在外地会不会遇到什么事。董嘉文的死，不仅仅只是影响了我。但凡与董嘉文有关系，见过面的人，大家都会对未来抱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惧，这种恐惧就是典型的未雨绸缪。我倒还好，没有未雨绸缪，只有更懂得珍惜。从自怜、恨恶、抑郁到珍惜、感恩、怜悯。这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转变就能立马转变，循序渐进是一个过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才叫成长。
“你想做什么？”
“我还是想继续读书，可是我不知道去哪所学校，再次参加高考那是不可能的了。”
“是啊，要是想继续读书唯一的出路就是留学。”
“可是我又要学习一门新的语言。”
“你想去哪个国家？”
“我不知道。”
“没事，不急，慢慢想。”要是换成别人家的父母，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孩子都多少岁了，连个学校都没有，而我的爸爸妈妈却是不急，对我永远都是慢慢来。
“妈妈不高兴。”
“我知道。”
“是不是提到之前的事，她一想起来就不高兴了？”
“不是，那件事早就过去了。”
“那是为什么？”
“大人的事，小孩就不要操心了。”
“可她是我的妈妈呀，她希望我能够一直快乐的活着，我也希望她能够永久开心。”
“这件事不是你能够解决的。”
“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这事···”我终于理解董妈妈的心情了，当对方把话说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急死人了。
“哎呀，不要这样，快点说！”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教育方式。所以，我才说这事你不懂。”
“董妈妈说了，你们太宠我了。”
“可是我们也并没有很宠你啊，那些真正活在溺爱中的孩子，言行举止和你完全不一样。我们没有觉得你很糟糕，我们也从来不不是那种不讲原则，不守底线的父母。”
“爸爸是不是也生气了？”
“没有。”口是心非，他要是不生气，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当我说出这句话，意识到，我不就是这样吗？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是啊，为什么呢？”本来是想安慰妈妈，没想到和爸爸聊天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变成了自我反省。
“我该做些什么事让妈妈高兴一会儿，一小会儿？”
“你什么都不用做，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爸爸一边和我交流，一边看着手机，工作群不断地发来消息，看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上楼了。爸爸太忙了，我太闲了，妈妈太累了，这就是我们家的现状。为什么总是有人在妈妈面前指责她不会教育？我真的有这么差吗？我觉得不是。人人都想当生活导师，人人都想教导别人，人人都想在他人的面前寻找优越感，寻找自身的价值。无论贫富贵贱，在不同的生活条件下，不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熟还是不熟，每一位家长，身边都会伸出一只不属于他们的手指，指向他们或他们家的孩子，告诫他们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而那只手指则代表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教育家”。妈妈向来好说话，可以说，她就是一个老好人，对，或许有些人眼里，左右逢源这四个字，是贬义词。可正是因为妈妈太好说话，才导致总有人想给她上课，最好再给她来一个醍醐灌顶，这样才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我希望他死了也有死了的价值。”董妈妈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回响。所以，现在的我，不能再以满足周北贝个人的需求而活了。现在的我，背负了两条使命，一个是董嘉文的价值，还有一个，为了给爸爸妈妈洗白，不能在让别人说他们不会教育了。说来说去，别人的评价，或多或少会影响自己的内在生命，而且这种关系无法砍断，根本就断不了，毕竟大家集体生活在同一个星球，每个人都需要建立关系。找了一个综艺节目，看的我哈哈大笑，好久都没有放肆的笑了，在董妈妈发话之前，我不敢笑，我怕我一笑就显得我特没有良心。现在我终于可以笑了，毫无负担的笑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对妈妈说了说自己对未来的一些规划，妈妈来了兴致，给我了很多参考意见。我俩决定去留学中介慢慢打听，看看到底哪一条路比较适合我。在路上，妈妈说她并不反对我参加成人自考，虽然学校不行，读了也没什么用，但是离家近，可以时不时回家休息。国外太遥远，万一又发生个什么大事，她年纪大了，也折腾不起。我也有点犹豫，出国留学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我也担心，我也害怕，可是我更害怕将来我会因为我的胆怯而后悔。明明有能力可以上一所好的大学，偏偏因为胆怯而选择了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学校，万一真的做出了这种不明智的选择，那该多遗憾啊。“想不想去美国？”
“苏玫会过去，我有点不想去。”
“为什么？”我想起了董嘉文抄我英语试卷，想起了与他往日的点滴，我想忘记。妈妈见我没有回答，便不再继续追问了。找学校哪有那么容易，又要选择语言，又要选择国家，还要看学校，看专业，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没有同伴。如果有同伴的话，多人聚在一起共同努力达到一个目标，那是极好的。由于我现在的年纪，出国的留学生要么比我小，要么比我大，而江城的音乐学院没有留学合作项目，没有二加二或者二加三模式，所以想要找到同龄人一起出国挺困难的。一个月后，我们依旧没有定好学校，甚至连留学中介都没有定下来。收到董妈妈发来的信息，问我现在在干嘛，是在上班还是在读书。我把消息给爸爸妈妈看，他俩一直说董家人真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难怪董嘉文的性格敢于承担责任又要爱心，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怎么回答？”
“你就回复现在一切安好，在做留学计划，谢谢她的关心，也要问候一下对方过得怎样。”
“我有点不想回复。”
“为什么？”
“这都一个多月了，我又没有上班，又没有读书，我怕她说我。”
“哎哟，你还知道怕人。”
“那当然，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她不好惹。上次去她店里，洗菜洗了一上午，她还嫌弃我动作慢，我都快累死了。厨房炒菜的时候，噪音巨大，她和工人说话，都是大吼大叫，因为怕他们听不见，每一次听见她说搞快点，我就心慌。”
爸爸妈妈听了在一旁笑个不停，妈妈说：“就这样你都受不了了？将来毕业后你开始正式参加工作，遇到的事多了。各种任务不断地从上头分发下来，你不搞快点，人家就不要你，催都不催，直接辞退。”
“所以妈妈以前也是女强人吗？”
“不提以前了，妈妈现在就只是你的妈妈。”
看来，这道伤疤是永久存在了。爸爸现在有多忙，就能想象到妈妈之前有多忙。把哥哥交给老人照顾，所以哥哥生病了，也没多想，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等时间长了，反应过来也就晚了。反正不能在他们面前提教育问题，还有妈妈以前的工作。我想只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能更好的理解，包容别人的伤痛。不是他们不想治愈，而是治愈了，那道痕迹依旧存在，看见痕迹依旧会想起，而以往的哪些回忆会催逼他们不断地自责，永生都抬不起头。尊重他人的伤痛，最有效的做法不是把这道痕迹一而再再而三的指给他们看，强行让他们面对。尊重他人的伤痛意味着，当我们看见了那道痕迹，要假装看不见，我们不问起缘由，他们也不会觉得疼。就像小孩摔跤，摔倒了，要是大人们连忙跑到他们身边，对他们进行各种关切，心疼，甚至比他们的反应更大，他们反而会依靠大人的安慰及同情，嚎嚎大哭。如果大人们站在身边扶他们起来，一直说着没事，不疼，或许小孩有可能就不会哭，潜意识里会觉得没什么大事。哥哥这事过去了这么久，我要是出于好奇一直在他们面前问个不停，这只能体现出我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情绪。人的好奇，有时会害死他人。我对这个哥哥没有一点感情，我连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但为了体恤爸爸妈妈的软弱，我只能把这份好奇藏在心里。董妈妈看似比爸爸妈妈想的开，其实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生活强逼着他们要放弃伸张正义的权力，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只能放下自己的私欲，如同董妈妈所说，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跟着董嘉文一起去死？刚出事的时候，妈妈利用哥哥的事在他们的面前打出感情牌。我想董妈妈那个时候心里难受极了，这种难受，放佛是有人在向她宣告，“我的儿子死了，所以你的儿子死了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怎样，所以你也要怎样”又或者“我过的不好，所以你过的不好很正常”“我经历患难，所以你也要经历患难”风水轮流转，董妈妈也借我的软弱，回踩一下妈妈，让妈妈对哥哥的事想开点。当妈妈一直想结束话题，董妈妈不依不饶，我想她的不依不饶带有报复的快感吧。“只有你劝我的份，难道就不能我劝你？”“你让我放下，难道我就不能劝你放下？”人的良善，有时候带有讽刺。这种讽刺全取决于，受安慰的人是怎么想的。被动者如果觉得这是讽刺，那就是讽刺。被动者如果觉得这只是安慰与鼓励，那就不存在将来的回踩。我不愿意把人想的特别坏，但愿这世上每一个安慰者都出于真心，而不是出于幸灾乐祸，出于吃瓜心态送出讽刺的安慰。但愿每一个被安慰者都能够感受到这份真心，而不是曲解原话，产生出歧义，幻想话外之音，以怨报德。
“我要不现在去琴行找份工作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学校，一边找学校，一边去琴行打工，这行得通吧。”
“可以啊，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对面商场就有一个音乐培训班，妈妈明天先过去看看。”
“我工作定了，我再回复董妈妈，不想被她说。”
“哪这么可怕。”
“有，跟她说话我大气都不敢喘。”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还有你害怕的人。”那是，我周北贝什么人，敢在学校里和老师斗的人，怕董妈妈无非是因为董嘉文，自觉得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辩驳、反抗。
“妈妈，我和你一起去吧。免得别人又找话说，说我为什么不亲自去问。”
“也行。”
音乐培训机构有钢琴、萨克斯、架子鼓、古筝、琵琶。目前就只有这些专业，商场店铺租金高，所以店铺面积不是很大，琴房数量不多。老板是年轻人，家里出资给他开办的机构。年轻人的创业精神就是要把公司做大，做宽，做广。一听我是大提琴专业，然后又在意大利留过学，恨不得让我当天下午就陪他一起招生。没错，我们撒了个小慌。我是在意大利留过学，但我只学过语言并没有进入音乐学院接受正式培训。妈妈怕我被拒收，说因为我生病了，所以刚入学没多久就申请休学，把入学通知书递给给老板看。我内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万一老板要是认识在那不勒斯的留学生，知道了我在撒谎，又或者知道了我就是董嘉文的“朋友”，我该怎么办？这个谎怎么圆？圆不下去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第二天老板为了欢迎我这位新人，就在商场里的餐厅请员工们吃饭，在座的都是音乐学院的在校学生，他们聊到我专业的事，我一提到曾经的专业老师，大伙们都认识，关系迅速的建立起来。吃完饭，我找到老板，跟他私聊说：“我觉得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其实我没有在那不勒斯音乐学院读过书，只读过语言学校，但是我不想让家人说我，所以我对他们撒了谎。”
老板看了我一眼问：“那你的专业老师是不是真的？”
“这个是真的，我从小就跟着江城音乐学院的老师上课。”
“那没事，我跟学生说你是江音的学生，他们也不会去查。只要你专业过硬，说你是中央院的都有人信。”
“你真的不在意啊？”
“我在意的是你的专业技能，我们这一行，哪个不瞎编胡扯，为了招生，连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都编的出来。”我还在想我没有欺骗妈妈，但是又不想让这件事被人戳穿，还不如早点摊牌，只能说自己骗了妈妈，以谎圆谎，又撒了个谎，是不是太过分了。哪知道这次谈话是骗子遇上骗子，一拍即合。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我算是更认清一层，只要能够维护好对方的利益，管你是什么来头，这都不重要。
“老板，您是学音乐的吗？”
“是啊。”
“毕业于哪所大学呀？”
“跟你一样。”
“意大利？”
“不是，跟你一样，出国留学读不下去，回来了。这个，可以给你看看。”老板重新拿出一份师资介绍，上面写着他师从于大名鼎鼎，国际一流，超高水平德国演奏家A，B，C，D这四位大师，上过他们的大师课，就读于德国某某音乐学院，不知名，而且上面写得还是德语，估计连老板都不知道这所学校该怎样翻译成中文。我又认真看了看，就读于，不是毕业于，玩文字游戏呢。我边看边笑，这也行？
“这上面写得那几位大师是真的吗？”
“真的，有照片的，你没看见啊，照片不是P的。学校会安排大师课，我有参与，而且积极合照。”
“就只是积极合照，不是上课吧。”
“看破不说破哈，我都没说你的意大利，你就别说我的德国好吧。”
“为什么不继续读了？”
“太难了，真的，他妈的太难了。读不下去，耗费光阴，还不如回家开店。毕业不也是一样，回家开店吗？那学校，又不知名，耗费几年的光阴，还毕不了业，一直在那延期，我还不如想开点，回来。”
“会说德语吗？”
“会说意大利吗？”我哈哈哈，他也哈哈哈，两人秒懂，俩学渣。“你多大？”
“二十七，你呢？”
“快二十一了。”
“这么小？”
“不小啦，连文凭都没有。”
“开分店。”
“什么分店？”
“就我这店啊，开分店。”
“算了吧，我可没这能耐，我还是想读书。”
“读书？你再我这打算呆多久？”
“不知道。”
“周北贝，你这样我可不敢收你啊，你得给我个准信啊。你说我为了你开设一个新的专业，等我招到学生你给我跑了，我怎么办？”
“我走之前会跟你打招呼的。”
“那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个准信。”
“这个我还真给不了。”
“你这。。。”
“怎么办？”
“我去？你咋这让人伤脑筋呢？”
“音乐学院也有学生是大提琴专业，可以让他们替补上啊。”
“这还用你说？我这不是准备用你的那不勒斯学校做广告吗？”
“我想我应该会呆一段时间，毕竟我还要学习语言啊。”
“那倒也是，千万别去德国，千万别去。你意大利语都搞不下来，就别想着德语了。”
“这店开了多久啊。”
“三个月。”
“难怪这么新。”
“所以才收你啊，要是这个机构足够成熟，我才不会收你。”
“谢谢老板。”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招生哪那么容易。招生的第一招，就是利用商场资源，在一楼广场举办演奏会。学生和老师连番上场吸引逛商场的顾客们。好死不死碰见妈妈的一群朋友们，没办法，小区就在商场对面，这商场就是太太们最近的聚集地，她们一边拍照，一边喊着说：“这不是贝贝吗？”谢谢这群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们捧场，可以顺便凑个人数。估计这群阿姨又得骚扰我妈妈，问我最近近况，当初她们可都知道我去意大利留学了。“怎么样？有学生吗？”我问老板。
“有啊，好几个家长登记了，但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学还是不学，要后续跟踪。”
“怎么个跟踪法？”
“反正你闲着也没事干，要不就你吧。”
“我？”
“对啊，你的专业，你来负责。”
“我？”
“不是你，那找谁？”
“我还要负责招生？我不是老师吗？”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的状况，我这刚开业，又却人手，又缺学生，这装修都搭进去大几百万，还有这租金。你就行行好，你的专业你来负责。”我无可奈何又带了点同情。老板这真是缺人手、缺学生、缺钱，不然不会对我磕头作揖。
“我没有干过诶，没经验，万一我要是说错话，得罪人怎么办？”
“我告诉你一个绝招。”
“什么？”
“你就说名额快满了，最后期限，问他们是不是确定要学这个专业。”
“这个真有用？”
“真有用，不骗你，而且我的店，是这附近交通最便利，装修最豪华，师资力量最发达的店。”我一听到师资力量我就想笑。“你别笑，我跟你说认真的，我看的就是这地理优势。这是商场，衣服、鞋子、娱乐、吃喝，要什么有什么。小孩子来了，多开心啊。他们来这上课，你以为真的只是上课？上完课顺便玩一玩，或者今天上课表现好，家长鼓励他们给他们买吃的买个小礼物什么的，我图的就是这个环境。”
“店的开销也大啊。”
“所以，有钱真好。”还真是，这家里不缺钱的，想把店开哪就开哪。
“那我等会儿就联系他们？”
“不，后天，拖两天，才能凸显出最后期限。”嗯，心机这一招，我算是学到了。所以我现在是社会人士？身份转变真大。回到家开始研究怎么和家长沟通，以及课程报价该怎么说的合情合理。毕竟我是海归，老板直接把大提琴的课时费上调到两百元一个课时。工资四六分成，我拿四，所有的琴行几乎都按这个规则来。
“妈妈，你看培训中心把价格定在两百元一课时，我都心虚，觉得会不会太高了。可是音乐学院的老师，价格翻番，甚至三四倍，他们却一点也不心虚。”
“人家地位不一样嘛。”
“所以我还是觉得读书很重要，这次是靠行骗，希望下一次我是一名真正的海归。”
“什么行骗，别这么说自己。”
“当然是行骗。”
“你别在意这事，你的老板说的对，哪家琴行不吹嘘自己的师资力量。”
“我知道啊，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是真正的海归。”
“您说，培训机构四六分成，为什么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愿意跑这儿来当老师？现在本科生家教一节课收费一百元左右，胆子大的也敢骗人把本科说成研究生，收人家两百元或者两百以上，钱是净赚，没有机构抽成，这多好啊。可惜，我不行，因为我不是在校生。”
“机构里的学生多啊，那天老板不是说了，学钢琴的孩子最多。一到周末，每位老师马不停蹄的干活，一个学生接一个的教，周末当天，一个老师教十个学生是常态。当家教不用担心机构抽成问题，可是跑来跑去，路上花费的时间多，周末也不可能教十个孩子。”
“老板跟我开玩笑，让我开分店。”
“你要是在他们那攒够经验，我觉得行。妈妈没上班，可以陪你一起干。”
“还早着呢，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测。”妈妈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生怕将来我在外地会不会遇到什么事。董嘉文的死，不仅仅只是影响了我。但凡与董嘉文有关系，见过面的人，大家都会对未来抱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惧，这种恐惧就是典型的未雨绸缪。我倒还好，没有未雨绸缪，只有更懂得珍惜。从自怜、恨恶、抑郁到珍惜、感恩、怜悯。这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转变就能立马转变，循序渐进是一个过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才叫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