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街边乞讨的人,脑袋里幻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想着眼前这位成年男性小时候过着怎样的生活,难道也是过着乞讨的生活?本不想给他钱,同情心促使我走到他的面前,在碗里放了一枚硬币,起身离开。可立马,我又想到他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上班要坐在这里呢?我都可以去琴行代课,他为什么找不到工作?去餐馆端盘子、洗碗、扫地等等,都可以尝试性的去做一下啊。我又弯下身,从碗里拿走刚放进去的硬币。

    “你有病啊!”

    “嗯?”我惊奇的看着他,他从我手上拿回硬币。“这是我的钱。”我想把钱拿回来,可他把硬币揣在手掌心,双手握拳,我又不可能掰开他的手指。

    “你给都给了,哪有像你这样的?”一时间,失语了。我为了一元硬币,难道真的要和一个街边乞讨的人打一架?更何况打不赢。看了看周围的行人,凡是路过的人都会瞟我们一眼。无奈之下,只有离开。“神经病。”

    听见他骂我,忍不住哭了。边走边哭,也不管别人的眼光。我觉得我很委屈,明明是我的钱,可为什么他还要骂我?不高兴的走进教室,看着林进面带笑意,“笑什么笑?”林进笑的更欢了。“你有病啊。”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可他先到的教室,应该不知道啊,他到底在笑什么?

    “哎。”他叹口气,直接上课。

    越想越委屈,甚至觉得丢脸,居然被一个臭要饭的辱骂,我怎么就是神经病了?凭什么他不是神经病,他自己有手有脚不去上班赚钱,好吃懒做,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真令人恶心。骂着骂着,突然又感觉像是在骂我自己,精神越来越恍惚,我弱弱的说了一句:“我想回家。”妈妈来接我,然后去了药房,回到家吃了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反正妈妈给我,我就吃了,吃完回房睡觉。“我是不是完了?”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绑住了,永远都走不出来。终于,我看见了苏玫的来电,如果不是她,或许我一直在想,我好像还不如街边要饭的,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浑浑噩噩,不清不楚,我没有未来,未来在哪里与我无关,我是谁?我完了。

    “去健身房锻炼或者游泳,我不管你在外面去哪个培训班,你得报一个消耗体力的培训班。”

    “为什么要去?”

    “你不去,你每天想那么多的事,对你没有意义。”

    “你猜我在想什么?”

    “贝贝,我不希望我下次见你,是在精神病院。”

    “苏玫,你有病呢!今天那个臭要饭骂我,你也骂我,所有人都说我有病,就你们没病。全世界的人都是健健康康的,就我有问题···”

    “你这是在网暴谁?”

    “我网暴谁?是你们一直在网暴我!一直说我有病。”

    “你最近在干什么?”

    “你管我?你管我这个神经病干什么?你觉得神经病能干什么?”歇斯底里的对着苏玫喊,把我妈妈给喊来了。妈妈接过电话,好言好语的和苏玫沟通,我在旁边一边抢手机,一边吼:“不要跟她说话,不要跟她说话···”。妈妈没办法,把电话挂了,没有发脾气,只是站在旁边哭,哭的我可难过了。“妈妈你不要哭了,你为什么哭啊?我没有吼你。”看着妈妈哭,我也跟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

    妈妈一边抽绪,一边说:“你能不能回来?”我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妈妈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让我心生恐惧,感觉我不是我。“你能不能回来?”

    “我听不懂。”我害怕极了,又吼了起来。

    妈妈一边哭一边和爸爸打电话,非要爸爸现在回家。她想离开房间,又不敢离开房间。紧接着又给其他的亲戚打电话,让他们今天能来的全都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哭着说:“我扛不住了。”

    愣是把我给吓到了,怒气瞬间消散,紧忙的问妈妈:“您是不是生病了?”

    妈妈哭的没力气了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认识董嘉文。”

    “你提他干什么啊?”我又急了,听见这个名字,我就害怕,脑袋里又出现他的尸体。本以为忘的一干二净,现在回想起那清晰的画面,我又愤恨又惊恐。“您以后不要再提他了。”

    “他不该认识你。”

    “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妈妈愤怒的回应,“我替他感到不值。”

    “您是想说死的人应该是我,对吗?”

    “你为什么总是要把身边最亲近的人想象成你的敌人?我是你的妈妈,我怎么可能希望你出意外?但是周北贝,我告诉你。你要是走不出来,那你就这辈子也别出来。我们去精神病院,我们现在就去。”拉拉扯扯,就差打架。

    “我不去,我不去,我没病,你才有病。”

    “你没病,你成天装什么精神疾病?”

    “我没装,你才装病。”

    “今天非去不可。”

    “你再拉我,我要动手了。”

    “你还想打你妈妈?你打啊,你今天不打死我,我就非要把你拖出去。”吓死我了,真的有被吓住。“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凭什么折磨我?凭什么?你说你没疯,我要疯了。我去好吧,我去。”我以为妈妈说气话呢,也没拦住她,没想到她真的走了。

    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爸爸回家看着我问我妈妈去哪里了,哭也不敢哭,生怕爸爸生气。“不知道。”爸爸打通了妈妈的电话,怕我情绪不稳定,离开我的房间,他们二人私下交流。亲戚也接二连三的过来,挨个给妈妈打电话。我不敢下楼,生怕他们教育我。

    长辈们在楼下交流了很久,逼着我同意,明天陪我去精神病院,参观一下。“就是参观一下。”我听得想破口大骂,碍于人多势众,我忍了。被他们轮番教育,问抱负,问理想,折腾到半夜,才让我睡觉。说不上来现在到底是愤恨,还是恐惧或者后悔,太多复杂的情绪,我脑袋真的要爆炸了。

    总算熬到天亮,依旧不想出门,半推半就,来到精神病院,还没进大楼,就只是在操场上看着他们跳操,我就觉得害怕,他们真的好奇怪,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家。妈妈态度坚硬,定要拉着我进大楼,我又开始大喊大叫,爸爸和亲戚们见这阵势,好心好意的拦了下来。妈妈说:“不是你疯,就是我疯。你是你死,就是我死。你选一个,我真的累了。”

    “我没疯。”

    “你没疯,你就跟苏玫打电话道歉!”

    “我不打!”

    “你不打,你就给我进去。”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跟她打电话,她就这么重要吗?她才是你女儿。”

    “她如果是我女儿,我立刻跪下来感谢上帝。你不打,你就跟我进去。”

    “我不打,我不打。”我边哭边喊。

    爸爸没有弄懂妈妈的用意,让她冷静下来,解释一下她为什么这样做。“我为什么要解释?周北贝现在做任何事情,有想过要跟我解释吗?她有好好想过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吗?她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你还指望养老靠她?我告诉你,她就是废了!”

    “这和苏玫有什么关系?”

    “她不跟苏玫打电话,就说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个不愿意面对自己错误的人,每天都觉得所有人欠她的。这种人,把她放在大环境里那真是害人害己。我今天非把她送进去,让她接触一下和她一样的人。”

    “我没疯,我没疯,我不要进去。”我以为我大喊大叫,我就会赢,只要不停地尖叫,我就是王者。可事与愿违,在妈妈的强势下,我妥协了,不得不给苏玫打电话。可能在事先妈妈主动给她提过醒,所以电话一接通,她的态度更加让我生气。

    “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道歉?”说完对不起,我把手机给了爸爸,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妈妈直接把免提打开,逼着我回应苏玫。“我妈妈逼我的。”

    “她怎么逼你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

    “那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她不接受道歉,我就得进精神病院,这是什么道理?我真是要气死了。

    “昨天态度不好。”

    “哪里不好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都给你道歉了,还想怎样?”

    “我也没要你怎样啊,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我凭什么回答你?”

    “行吧,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我问,你答。你要是答非所问,我就挂电话。”

    气死了,肺都要气炸了,可我又没办法。“我不该吼你。”

    “为什么吼我?”

    “因为你说我有病。”

    “我为什么说你有病?”

    “我怎么知道?”一说完,她就挂电话。好家伙,又来这套,上次挂我电话,这次又挂我电话,她把电话挂了。妈妈重拨回去,“我知道我有问题。”

    “哪有问题。”真是烦死苏玫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冷漠,没感情的性格,破防了,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把王倩说了出来,苏玫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认识这个人。我也不认识这个人啊,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谁知道以后又会是谁来找我谈董嘉文的话题呢?这日子没完没了,我已经被骚扰到不行。虽然王倩也没说什么,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人骚扰我,网暴我。但就是被王倩给恐吓到了,生怕接二连三的来不同的人,他们嘴上说事情过去了,但又喜欢面对面的采访我当年的事。我一边觉得走出家门,就会有人主动跟上来骂我,一边又觉得无须在意对方的眼光,两种不同的心态反反复复,我真的要崩了。

    哭完了,苏玫说:“你觉得你有未来吗?”。果然,说了半天,她好像没有认真听我刚刚说的话,她没有安慰我。可我还是要回答她的问题,我想有未来,又总觉得我不会有未来。她见我没回话,又把电话挂了。妈妈再次拨通,“你觉得你有未来吗?”

    “我想有,但是···”

    “不要跟我说但是,你想有,你就去创造。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有病,只是觉得董嘉文这件事让你变得非常的矫情。可能真的是在那段期间,大家过于宠溺你,把你惯的,你的家境确实又还可以,慈母多败儿。”我的天,想发火,又不能发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气了?你有想过,或者允许过你身边的人生气吗?”

    “他们可以啊。”

    “我并没有觉得你是受害者,对,董嘉文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你的确是受害者,但是现在没有人攻击你了。是你一直在折磨别人,也不允许他们在你面前有任何情绪,你只允许你自己可以放肆的发泄你所有的不满,为所欲为。”

    “我从来···”

    “你妈妈高兴吗?”

    “不高兴。”

    “有想过让她高兴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思考片刻后。

    “我不跟她吵架了。”

    “我不是说吵架的问题,我就问你有没有想过让她高兴?”

    “有。”

    “做什么事能够让她高兴?”

    “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哪管的了别人?”

    “既然你不在乎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你还是进医院吧。”好个苏玫,愣是逼着我思考要做一些让家人高兴的事。“想好了吗?”

    “给他们做饭。”苏玫笑了起来,“你笑什么笑?”

    “好好,你做,你去做,从小事做起。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真是服气了我,苏玫,一个外人,居然把我全家人,没错,亲戚,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她接受我的道歉,我就可以回家了。莫名的搞笑,干脆让她住进我家得了,我去她家,郁闷、嫉妒。看了妈妈一眼,不敢生她的气,可是心里又觉得憋屈。没办法,说好了做饭,他们现在就把我拖进超市买食材,这么多人的饭,全归我做,无语到极点。洗菜、切菜,干着干着,我想起了董嘉文在家里给我做饭,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妈妈在家给我做饭。前一秒气的要死要活的,现在又觉得愧疚。我不会做饭,可这不是理由,我不想做饭,但这又是事实。我想敷衍了是,又怕再次被送进精神病院。什么都以我为中心,难道我就不能理解一下他人的难处吗?笑了笑,我真是没救了。人的脾气,要想瞬间改变,那是不可能的。我以为我不气了,可当我把菜放进锅中时,依旧选择了敷衍了是。也是,我周北贝好像从来不会为了关爱他人而做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饭桌上的长辈们,不断地夸奖我,安慰我,鼓励我。我懒得理他们,知道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何必对我一副笑脸呢?精神病院那事,我还没翻篇呢。明天有法语课,难道我下课后还要回家做饭?我哪有时间出去买菜?真是烦死了,苏玫除了会整我,对我没有任何益处。林进也不问我为什么昨天不来上课,他可真冷漠。下课后,去超市购物,随便买了几样东西,回到家本应该是上网看剧的时间,不得不去厨房洗菜、切菜。敷衍了是的一餐,我觉得我这样做,我很开心。爸爸和妈妈吃饭的时候,没说什么话,既没夸奖也没批评。就这样糊弄了几天,我累的要死。今天再次去超市,看着身边一个小女孩与他爸爸在一起,小嘴总是挂念着,妈妈喜欢吃这个,妈妈喜欢吃那个。不由自主,真的是不由自主,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以为他们吃饭时会发现今天的饭菜和以往是不一样的,可他们也没什么表示。失望至极,想着明天还是糊弄一下算了,凭什么我天天做饭。

    心里有点不服气的说:“一星期能不能只做三天?”

    妈妈毫不客气的说:“可以,剩下的四天,你做你自己的,我做我们俩的。”什么意思嘛?妈妈怎么这样?她变了。气呼呼的上楼,心里满是抱怨。行,今天我就做我自己的,随便糊弄一下算了。没想到妈妈的态度是,各吃各的,不和我一起吃。

    爸爸在一旁当和事佬说:“哎呀,一起吃。”

    “什么一起吃?这个家里不养闲人。”

    “我怎么闲了?我一直在做饭,难道这不算为你们服务吗?”

    “难道不应该为我们服务吗?周北贝我告诉你,为了你,我改变了我整个人生,甚至连自己的脾气也改的面目全非,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我凭什么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我凭什么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凭什么别人家的妈妈在外上班,我就要呆在家里?你一通电话打过来,我就要随叫随到。围着你转了二十多年,真是把你给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无语,这女的更年期到了,就找我发火。行呗,各吃各的。

    “我没钱了。”当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完了,她会给我钱吗?

    妈妈看了我一眼,说:“伙食费我会给你,零用钱没有,你什么时候把法语等级的考试过了,我再给你零用钱。”我也没啥好说的,只好上楼学习法语。

    林进看着我在教室做课堂笔记,讽刺的说:“哎呀。”

    “滚!”

    “哎呀。”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是的,我是学渣,要不是为了钱,鬼才学习。太难了,我一边记笔记,一边思考眼前的这些字母都是些啥玩意。“什么时候考试?”我问老师。

    “你要考试吗?”

    什么意思?她这话什么意思?“考啊。”

    “我以为你不考,所以机构没给你报名。”

    “现在报还来得及吗?”

    “报是可以报,但是你要报法语什么等级?”

    “等级?”我压根就没思考过,以为及格就可以了。

    “是的,法语和意大利语一样,分等级的。”

    “我不知道。”

    老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停顿了一会儿说:“那这样,课后我给你妈妈联系一下。”我点点头。

    谁知道妈妈并没有做决定,老师要我自己做决定,妈妈说她听我的。无语,再次无语。我对老师说:“我怎么知道我考什么。”

    “我操,你不对劲。”林进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完这话背着书包走了,也没对我说再见。

    “那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想考A1还是A2,明天告诉我,或者今天晚上告诉我。然后我们再讨论一下,你到底是考TEF还是TCF,可以吗?”

    “这是什么?”

    “就是语言考试啊。”

    “行吧。”我的想法是,老师做决定,回家压根就没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天,老师也没提这事,她没提,我也没提,我以为她会主动来找我。一星期过后,忍不住了,再次问老师关于考试的事。老师说:“我看你后面没提这事了,以为你不考了。”

    “我考啊,我当然考啊。”

    “那你想好了吗?”

    我压根就没想,随口说了句 :“哪个简单?”

    “A1的等级是最简单的。”

    “那我报这个。”

    “TEF还是TCF?”

    “您觉得呢?”

    “你自己选,都是语言考试。”

    “我哪知道这些。”

    “你可以上网了解一下,了解清楚了,你再告诉我。”

    “您直接帮我选一个不就行了?”

    “因为你的语言水平,你自己最清楚,我并不了解你真实的语言水平。”

    “那倒也是,我看看吧。”拿着手机随便搜了搜,没耐心看,反正都是语言考试,随便选了一个TEF。看着林进手里的题目,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TCF模拟题。“你也要考试啊?你考什么等级?”

    “B1。”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下课后老师和林进商量是否要单独加课,因为我俩选的考试不一样。

    林进不可思议的说:“她选TEF?”老师笑了笑。“你考不过的,别浪费钱了。”

    “我考A1。”

    “那也考不过。”没底气和他犟嘴,被他这么一打击,好像真的觉得他说的对。“你连题目都没做,TEF是倒扣分,大姐。”

    “什么是倒扣分?”

    “算了,随便你。”

    倒扣分是什么?倒着扣分?老师在一旁补充:“做错题会扣分。”

    “什么?”无语,又是无语。被这么一搞,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还学什么呀?学什么?回家后便开始玩电脑。过两个月就要考试,时间还长,就这样吧。林进很早就报名TCF,两个星期后他就要参加机考。我俩的VIP课程差不多快结束了,这哥们还没有B1的等级就慌慌张张的报名,搞不懂他急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学中介的工作人员直接和我联系,以前都是妈妈处理这些事,现在全都推在了我身上,搞得我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哪知道我的人生规划应该怎样操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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