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主专业、室内乐、视唱练耳,一星期三门课,说轻松也轻松,我没有本科文凭,所有的课程全都安排在了第三阶段,若成绩优秀,一年结束晋升到第四阶段,若考试没用通过第三阶段最多只能读三年,三年没有通过只能离校。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视唱练耳,自幼拉大提琴,音准这一块我自信满满,但是和科班相比那还是比不过,人家是专业的。心情比之前好多了,在视唱练耳的班级里有两位华人学生。交流并不是很多,总比呆在语言班里学习好,最起码一星期还能和中国学生见三次面。他们胆子特别大,偶尔会把饭局安排在晚上,吃饭喝酒聊天,我不想晚上一个人走路,只好说要练琴,除非安排在中午。久而久之,他们晚上组局基本上就不叫我了,知道我不会去。

    刚下室内乐的课看见陪我去大提琴工作室的女孩,主动上前和她打了声招呼:“刚下课啊。”

    “嗯。”

    眼看出了校门口就分道扬镳了,赶紧问道:“你一个住吗?”

    “不是。”她也没解释她和谁住一块。

    “你暑假会回国吗?”

    “不知道。”没话题了,她就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鼓起勇气直截了当的谈起关于她的谣言。“随便他们,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一下子把我搞懵了,她为什么不在意?自己幻想着谣言始终是谣言,她是被冤枉的,她会不会和我一样,被谣言伤害到体无完肤?可是她什么解释也没有,这下我就没辙了。我想帮助她,我不想因为谣言去排挤她或者嘲讽她,可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如果不是他们所传的那样,你为什么不解释呢?谣言很可恶的。”

    “无所谓。”我急了,非要让她证明她是无辜的。“我跟你不熟,而且我也不想说些什么。”她越是这样,我就越发认定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事,不是她故意做的,或者被人恶意编造。“你有被□□过吗?”

    “没有啊。”

    “我还以为你被□□过。”

    “怎么可能!”

    “在这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二人不同路,我没办法继续跟着她,就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在这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们难道说的事是真的?那我还要不要继续把她当同学?回到家忍不住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哪天中午有空请她吃饭,谢谢她陪我去修理大提琴,她秒回,她居然同意了。我们去了一家中餐馆,这家餐馆和那不勒斯的中餐馆差不多,面积很小,装修老土,我想味道估计也差不多。一个华人妇女正好走进餐厅,身边跟着两位外国男性,她主动和我同学打招呼。

    “她是谁啊?”

    “瑜伽老师。”

    “真的吗?收费怎样?”

    “夫妻瑜伽。”

    “夫妻瑜伽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教单人的。”

    “好吧。”

    吃完饭后回到家跟李芸说了这事,李芸笑了半天,挑明道就知道这女的不会认识什么正常的华人。“你别听她说什么这老师,那老师。听起来高大上,这边可不像国内,上次不是说了吗,这边的华人鱼龙混杂,你还是跟她保持距离吧。”

    “她没有让我去。”

    “反正你离她远点。”

    哎,人心难测。我确实不敢再进一步,可是总觉得她没有传言中所说的那么不堪入目。于是又给那女孩发了消息,询问她是不是认识很多当地的华人。她说是的,而且她就是认识很多华人,一句“怎么了”,把我问的哑口无言。纠结万分,我又跟林进讲了这件事,林进说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是一个圈子的为什么要缠着别人。

    “我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我。”

    “她不是你,她说的很清楚,她就是那个圈子的人。你学校的同学出了那事,你还要跟她在一起,我懒得骂你。”

    “我怕这里面有莫须有的罪名,她也没有要我去参加那个什么夫妻瑜伽。”

    “你是不是她圈子里的人?”

    “不是。”

    “她进了一次局子,她因为你再进一次,不是你有病就是她有病。”

    “那我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坏。”

    “算了吧,你那个被□□的同学,你确定她是被骗的,还是她自愿的?”这叫我怎么回答?“不是一个圈子没必要强行挤进去,如果你是她那个圈子里的人,她假装拦一次,后面就是你咎由自取。你不是她那个圈子里的人,她依旧会假装拦一次,后面还是你咎由自取。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

    “她没有主动邀请我啊。”

    感觉林进有点不耐烦的开始在家里扔东西,板凳踢着响,平和的说:“我真不想骂你,你要是想继续和她深入交流,随你。”我笑了笑,也不知道笑什么。“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有点把你的情绪强行寄托在非要别人承认你善良,你说是不是?”

    “你继续。”

    “你跟我说这些事,你是想证明什么?”

    “你继续。”

    “不想说什么,随你。”又是随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事。

    “可能我把你当苏玫了吧。”

    “你。。。。”

    我把电话挂了,心情极度不适,也意识到了,就只是想跟“老朋友”谈论我们学校的八卦,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我一个人住,就想找个“老朋友”聊天而已。回想当初在中学校园,白天有同学,晚上有家人,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八卦。林进好几次都说不想骂我,我不懂他是真的想骂我,还是开玩笑。可没过多久,他就分享了一篇文章“圣母婊”,把我气哭了。再一次打电话过去:“你就是发给我看的对不对?”他在那边笑。“笑什么笑。”

    “你生气了?”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很想说“你管我”!但他的性格就是那种想拿鞭子抽死他,因为他不是说“我不管你”就是“随你”。

    “操你妈。”他笑的更高兴了,怒气冲冲挂了电话,还是董嘉文好。他发了一个消息:我们本来也不是一个圈子,你懂的。

    我一个不配拥有姓名的人,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就等着周北贝能玩出个什么花,她若想经历一次被□□也不是不行,她是自愿的。身边的伪善者一个接着一个从我面前走来走去,当那女孩出事之后,我并没有看到有人真正的关心过她,而是不断地给她灌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饶恕,要原谅,要往后看”。心乐开了花,怪不得,怪不得我不用受到任何惩罚,怪不得他们一直干着相同的事,只要我加入他们,我就可以保命。只要我始终说这是她和她男友之间的问题,我不了解,我就会一直没事,而她的男朋友会承担什么责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有女孩想恋爱,我身边正好有人,立马介绍他们互相认识。我不是妈咪,妈咪要处理很多事,我只是个学生而已。以前发生类似的事情,女方基本上都不敢声张,要么继续“恋爱”,要么玩到毕业走人。唯独这一个女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我进了一趟局子。周北贝主动接近我,我倒是有所警惕,毕竟学校的人把事情全都赖在我身上,他们从来不说那些男的是谁,只知道这是我的责任。笑话,我还真挺有本事的,什么责任都不需要承担。警察询问我的时候,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都不敢问我以前有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也是,我没报警。可他们问都不问一下,就请几个人给那女孩做几天的心理辅导。倒是她的室友,没办法,胆小如鼠,吓得不轻,总是担心我会报复她。报复她什么?好像也没什么交集。若要报复,我倒真想那女孩死在那个房间里,免得我进局子。我说了,是她自己看上了对方,我没有义务给她分析对方的人格,她想谈恋爱就谈,不想谈恋爱就赶紧分了,怪谁呢?明知道那男的对她不好,她还幻想着自己是台湾偶像剧的女主角,忍气吞声,很久忍耐,持守“良善”,对方一定会懊悔,备受良心的谴责,追妻火葬场,终于意思到要“珍惜”她。怎么可能?一个男的要是真的珍惜一个女孩,会在女孩不清醒的情况下让其他的人给她纹身吗?不会,永远不会。反正那女孩离开尼斯了,有没有回国不清楚。那男的现在定居在哪里不知道,但是偶尔会在尼斯看见他,谁知道他是怎么和警察沟通的。反正那女的,他肯定是不要了。看见没?有没有好人?没有,全是一伙的,从中国来法国留学的女孩,没有人身保障,只有咎由自取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像我,我知道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我不相信法律,我就是要眼前的这位“伴侣”锁死。

    再看看周北贝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宝贝”,千金看上谁,谁看上千金,想要我牵线,也不是不行。一位学生如此关心我进局子的事,而且她才来尼斯没多久,不用多想什么就知道是音乐学院的人干的好事,他们一直在背后议论我的事。觉得我很坏,我不是人,我不是中国人。他们如此的有正义感,就把证据拿出来呀,把我们全都送进监狱,我认栽。他们有本事就好好照顾那位女孩呀,帮助她呀,既没有好好照顾她也没有为她伸张正义,只知道批判我,连伤害她的男性他们都敢怒不敢言,全是垃圾。我无所畏惧,我又不靠他们供养,又何必在乎他们的眼光。如果我有罪,早就进入尼斯的监狱了,出狱后再被遣返回国,至于回国后是继续坐牢还是参加工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罪,所以我无所畏惧。我也不介意生活在在尼斯的留学生主动与我做朋友,只要他们愿意,我随时奉陪,除非我有罪把我关起来。“伪善者”的关心,不会加增我的厌恶,而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生活方式。见多了,看穿了,也就没有什么情绪了。“你听到了关于我的什么”?有时候也想用一种带着威胁的语气试问一下主动接近我的新生,明知道我不是“好人”,还来接近我,不就是听了闲言碎语,又想打听一下八卦吗?还真有人,喜欢在背后参与搬弄是非,本就与她无关的人和事,非要进这个圈,活该被轮。她们进来后也不一样?和男性一起嘲讽别人,狗改不了吃屎,她们被□□之前就对女性不友好,被□□之后就巴不得所有人经历跟她们一样的事,无论男女老少,她们对别人没有半分的怜悯,还有嘲讽别人“不识相”。当她们遇到了这种事,抱着一副“想开了”的态度,现在本来就提倡□□自由,所以别人被□□是自找的惩罚,她们自己被□□是她们“自愿”睡男人,这就是她们的态度。于是她们变成了另外一种“女权主义者”,不就是多睡了几个男人嘛。

    我不是,我就锁死眼前的这一位,这一位的日子也不容易,之前还会和我□□,现在完全不碰我,挺好的。当着他的面吃了一片止疼药,肠胃不适,老早就没办法了。他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以前这位仁兄往我的水杯里放了什么,我也懒得问,反正跟他锁死了,死了也赖在他身上。发觉最近脑袋有点不适,反应有点迟钝,拉琴偶尔不连贯,我怀疑过或许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把他洗白,但我知道他洗不白,水杯被人动过手脚,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多么希望不是他,可离我最近的就是他,我心知肚明,他对我并不好,什么感情也没有如同陌生人。可我当初就和他恋爱才进入这个圈子的呀,他为什么要和我恋爱?自从进了躺局子,他没办法跟我分居,我也没指望他会有良心,在他眼里,女人都是“母狗”。这男的只是为了保命,洗刷嫌疑,才不得不和我同居一年。每当放学后回家,我还真把这个地方当“家”了,他倒是把这地方当监狱。无所谓,他的看法,我不在意,我就是要跟他“锁死”。

    “你上回出去吃饭是不是跟你朋友聊到瑜伽了?”

    “是啊。”

    “你,哎,算了算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鄙视到极点。以前他是异性恋,现在他是同性恋。以前他上我,现在他被男人上。

    “你想说什么?”他没回应。这一次的沉默,我知道可能真的没办法了。还是想心平气和的问一问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的喜欢过一个女孩,哪怕是在小学阶段,幼儿园阶段也行,不是我也没关系。但又觉得可笑,前脚笑完别人总把自己当成苦情戏女主,后脚自己却又希望对方以前存在过天真可爱。我在期待什么?“算了”,有点想回家了。毕业后回家。然后,不知道。

    还没到年底,学院有人就开始传话说那位和我同老师的学生进了疗养院,好像是因为抑郁症,后来家人把她接回去了。我有点不高兴,总觉得是不是因为没有同学愿意和她做朋友,她很孤独所以才会有抑郁症。问了一下李芸,还想着这女孩会不会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把毕业证拿了?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和她分享来法国之前,我在国内“发疯”的那段经历,现在再回想当初在家“唯我独尊”的样子,又觉得大可不必。只可惜,没有同学愿意谈论她的事,都巴不得她最好别来。为什么要这样呢?她后面不是没有再伤害其他人了吗?很显然,她的法国号码已停机,联系不上她了。越想越生气,把林进骂了一顿,要不是他分享什么“圣母婊”,我就不会不理她了。

    “你要不回国?”

    “回国干什么?”

    “住她家?”

    “我连她是哪地方的人我都不知道。”

    “你这么爱她,你有办法的,记得多赚点前养她哈。”

    我一听完,就把手上的抹布往桌上一甩,不耐烦了。“我养她干什么?”

    他真的好贱,每次都故意让我生气,只要我生气,他就在一边笑。“你很善良。”

    “我要你说?”

    “可以,我不说。”

    “自从认识你,我只想骂脏话。”

    “谢谢。”把电话挂了,什么东西?

    上专业课之前,老师把那位同学遗留的一本乐谱交给我,说她上次忘了拿,可我根本就联系不上她啊。下课后联系了李芸,李芸说要么扔了,要么自己留着,还说搞不好她死了。这曲子我拉过,还是在国内的时候。回到家翻了翻,看见上面写了一首歌名,在网上听完后,整个人承受不住了哭了起来。哭完后,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如果有认识她的人,麻烦帮忙把这本乐谱交给她。随后群里有一个人加我,让我放在中超,有时间的话他“她”会过去拿。感谢上帝,总算有一位她的朋友,也算是安慰了一下我自己,再孤独的人也会有朋友不是吗?去了一趟中超,把乐谱放在那里,是老板的大儿子,他很好奇的问我到底和那个女孩有多熟,实话实说也不是很熟。

    他接下来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在吸毒?”

    “啊?”

    “都说她是吸毒吸得精神混乱。”

    “不是啊,我听学校的人说她只是情绪不好,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好生气啊,为什么这边的华人总是把她说的如此的败坏?“你和她熟吗?”

    “她经常来我这里买东西,偶尔说上几句话。”

    “你从哪儿听说她吸毒?”

    “都这么传的。”

    “乱讲话。”

    大儿子笑了笑,没说什么,后面问了句。“你还是一个人住?”

    “是啊。”

    “没想着合租?”

    合租?也可以,回去问一下李芸。“有想过。”后面人等着付钱,就没继续聊下去了。

    又想把林进骂一顿,可骂他没用,跟他聊天越聊越生气。询问了一下李芸合租的事,她说她不太想搬家,等她毕业了,我可以搬到她的房间和音乐学院的其他同学住在一起。她明年想毕业,哎,当初那个女孩也是这么说的,真的好可惜。专业老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批判她,也不聊关于她的任何话题。我想,可能她对她的专业还算是认真的吧。如果像室内乐老师所讨厌的华人学生那样,专业老师肯定会直接开除她。对方拿到了乐谱,主动多问了一句,她还来吗?对方说应该不来了,我回应了一个表情包,居然把我删除了,没发出去。算了,反正也不熟,就一本乐谱而已,要说对方只是想骗一本乐谱,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幻想了一下她的生活,想把她幻想成一位需要人关心、理解、支持的女孩。谣言的真假在我的幻想里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本来想在她面前成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然而我不敢,我没有勇气,因为我也不相信她,就只能在脑海中弥补我的善人人设,以及她的纯良人设。或许她也不知道那位女孩会经历这样不堪的事,或许她也只是一位女留学生,或许她觉得没有人可以保护她,所以她选择沉默。有很多的或许,但依旧没有办法替她洗白,当她不削于解释的态度,并且承认了一半,就没办法洗白了,因为错了就是错了。只是仍旧希望她是一个需要被救赎的人,以及想要救赎他人的人。当她愿意把她内心中的恐惧、仇恨、嫉妒、邪恶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思想说出来,表达出来,以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等她说完,直到她愿意认错,再也不想用这样的身份生活而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如此美好的结局,她好,我也好。可惜,她没有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而我也不敢再进一步,因为我也有我的问题。林进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圣母”过了头,却又不是圣母。圣母没有胆怯,圣母敢于牺牲自己,而我不敢。我就只想让别人说我很善良,我不是绿茶婊。她的名字不重要,毕竟这名字没有好名声。从此以后,尼斯不会再有她的身影了,而当别人提起她的时候,全是负面谣言,太残忍了。希望她和她的家人团聚后,能够在属于自己真正的家庭中,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为什么还是把她推往了坏人人设中呢?不再幻想她的人设了。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很阳光。如果当初在国内,我能够也这样思考,会不会我就会留在国内上大学了?到现在我都不适应这里的留学生活,总觉得自己来法国读书是因为赌气。我在那不勒斯没有拿到毕业证,她在尼斯没有拿到毕业证。我在尼斯要是拿到了毕业证,那她是不是也有机会拿到毕业证?虽然不是尼斯音乐学院的文凭。那我还是好好学习吧,希望能够顺利毕业。恍惚中想起了当初在国内遇上的跛脚男,他放佛知道那个时候的我需要正能量,而我潜意识的去抵抗他的善意,正如同那位女孩抵触我的关心一样。这一次我没有和家人聊到学校里的事,没必要事事都要向他们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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