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跑着跑着眼泪就出来了,微微润湿着眼眶,前面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说的那些倒也没错,本来有几分忽悠的意味,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也有些难受。

    好在眼泪很快干了,楚惜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宿舍其实还是那个宿舍,顶多就从五楼换到了四楼,从504变成了402,之前高一的那个班大部分人都选了理科,这个宿舍也就一两个被换了出去,上铺詹艳琪很热情地道:“楚惜你来了,你爸爸刚才把行李放下就回去了。”

    她说完就爬了上去整理自己的床铺。

    这语气亲昵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惜和唐艳琪玩得有多好呢。

    唐艳琪高一上学期的时候经常跟楚惜一起吃饭,可以算得上是饭友,关系也是不冷不热,后来渐渐不和楚惜吃了,可能是因为宿舍的原因,又或者是她们之间没那么放得开。

    新换进来的舍友也没有踪影,只有整理好的床铺和收拾好的行李,应该是窜宿舍,去找玩得熟的人唠嗑了。

    楚惜看了一眼狭小逼仄的宿舍,整个宿舍只有詹艳琪和她说了话,其他的人连声招呼都没有跟她打,自顾自地聊着天。

    “我最讨厌熊孩子了,就高一那个寒假去拜年的时候,一群熊孩子在大马路那边跑边放炮,我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们炸死!”

    “对啊,那些熊孩子真的是,暑假的时候我舅妈带她儿子来玩,直接把我台灯打坏了。”

    “哈?那她有赔吗?”

    “怎么可能,这才是最可恶的。”

    “……”

    詹艳琪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聊着天,“熊孩子真是越来越多了,而且每次七大姑八大姨到我家的时候,就一直说这说那的,我都要烦死了。”

    “哎,那我能怎么办?我学习就是不好啊,不然也不至于考来这啊。”唐艳琪边装被子边叹气。

    立马有人接上唐艳琪的话:“考来这的,大家成绩都不好啊,又不是谁都能像一班那个季向涵。”

    宿舍里靠近窗户的那边光照四射,增添了许多暖意,大家来得早,东西都整理好了,坐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好不热闹,楚惜独自站在冰冷的铁门旁收拾行李,格格不入。

    是的,楚惜上个学期就被孤立了,有各种各样的因素,比如她们都觉得她渣,品行不端。

    再比如上学期有一次晚自习,全班实在太吵了,楚惜一点儿都读不进去,她直接发飙,做了一个完全不符合她形象的举动,拍桌子喊道:“能不能别吵了!”

    班里的声音终于小了一点,但很快又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比之前更大声了,楚惜觉得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头痛欲裂,实在受不了,直接拿着书包请假回宿舍读。

    那一次不仅班级里不少人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连后面回到宿舍后舍友都怪怪的,没几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比如楚惜跟宿舍人缘最好的李珍娴闹掰了,因为她不借东西给李珍娴,李珍娴就到处散播她的谣言,一张大嘴巴叭叭叭地到处瞎说,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么看她。

    又比如宿舍有人喜欢的男生朝楚惜表白后被那位舍友本人知道了。

    当然,也可能是李珍娴跟宿舍里的人说了什么。

    这些众多的“比如”,让楚惜直接变成宿舍小群体之外的人,一个宿舍,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她们聊她们的,楚惜做自己的,根本融不进去,楚惜也想过要好好缓和一下舍友之间的关系,甚至找话题跟她们聊,可是她们还是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的聊着自己的。

    楚惜觉得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自找无趣,她已经看淡了,心态也放宽了,起码她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掉块肉啥的,她们要孤立她,就孤立吧。

    楚惜一声不吭地整理东西,更何况她们讲得那么大声,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学霸都能失手,更何况我们呢?!有些人不是学霸还硬要装学霸,无语住了!”李珍娴道。

    楚惜觉得好几道视线向她投射而来,仿佛要将她洞穿,便知道李珍娴在内涵谁了。

    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有人趁机八卦道:“诶,我来的时候看了班级表,徐嘉明跟我们一个班,我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嘉明会来这里?”

    楚惜心里一惊,一个班?她在班上怎么没有看到徐嘉明,这下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了,随后转念一想,反正他们现在也没关系了,理由也解释了,一个班就一个班。

    “对啊,为啥?他那个家世,最好的私立都可以去吧!”一个舍友疑惑道。

    楚惜选择性失聪,她们爱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谈徐嘉明就谈吧,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谈徐嘉明谈得那么大声,到时候聊别的八卦或者谈别人的时候又会避着她。

    楚惜某一瞬间还挺佩服自己的,已经把她们的套路都摸清了。

    李珍娴瞥了一眼楚惜,一副“我知道,你们都让开,让我来说”的表情,道:“当然是人家要凭真本事了,谁要凭家世。据说徐嘉明说‘这是我自己考上的,我得去读,不然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我相信会读的人到哪里都会读,不会读的人你逼着他,他也不读’,然后他爸爸同意了,还给四中捐了一栋楼。”

    李珍娴神情无比得意,仿佛为四中捐楼的是她一样,单眼皮的尾部微微扬起,衬得她那张脸上无比的荣光。

    楚惜面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曾停过,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听着李珍娴激情澎湃的讲话,暗想着徐嘉明好像没说过前面这话吧,然后考虑待会儿要先去文化广场还是先回趟班级,根本没把李珍娴当回事。

    结果李珍娴又搁那内涵她,“你们不觉得甩了徐嘉明的人脑子有问题吗?我要是有这种男朋友,做梦都能笑醒 。”李珍娴嘴里还嚼着东西,讲话就讲话还时不时哼笑两声。

    那话说得特大声,生怕楚惜没听到,语气还阴阳怪气的。

    有人呵了一声,讥笑道:“因为徐嘉明不是年段第一啊,某些人就是心比天高!做任何事情前,都要反思一下自己配不配!”

    有人提出了疑问:“你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她是怎么追到徐嘉明的吗?”

    另一人呵呵笑道:“当然是人家厚脸皮了。”

    “不仅厚脸皮还渣,玩弄别人感情喽。”

    楚惜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敢当着正主的面这样说,她不经意转头过去,与好几双眼睛对视上,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

    楚惜:她喵的,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楚惜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先一阵嘘寒问暖,然后渐渐引入话题,自顾自的说着:“某些人啊,真不知道该说她们是有勇气还是没脑子,话没经过脑子就一骨碌全说出来,怎么了,就她们长嘴了?!”

    楚惜迎上了李珍娴的目光,眸中闪着锐光,“见不见啊,昂?就这么喜欢管闲事?说别人坏话?!一天到晚没有别的要紧事要干吗?!”

    李珍娴脸色都变了,气急败坏道:“楚惜!”

    楚惜瞥了她一眼,眼睛微微弯了弯,“没说你哦,不要对话入座!”

    有人道:“楚惜,你自己本来就做得不对,还不让别人说你了是吧。”

    “对啊对啊 ,珍娴也没说什么重话嘛。”

    楚惜面色不善,表面上是在打电话,两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意,“怎么了,你觉得你很善良喽,要不要去佛山?”

    “你什么意思?”

    “去把那座大佛请下来,你自己去坐啊!”楚惜瞪了回去,拉开门就走,走的时候还学她们把门用力关上,“啪”的一声巨响,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你们不觉得楚惜很反常吗?”有人问。

    李珍娴嘀咕了一句:“死三八,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她那乖巧的样子就是装给别人看的,她要真乖巧就不会交那么多男朋友了 ”

    有人问:“是不是因为我们在她面前说她坏话,她生气了?”

    “谁管她……”

    -

    被她们讨论的楚惜先回了趟班级,丝毫不把她们当回事,既然不能内耗自己,那就外耗他人。

    班级里有不少人,有的在补作业,有的在聊天。大部分是原先班级的人,不过是整个班级换了个序号,由三班换成了二班,大家都按原来的位置坐,有少数自己调了位置。

    温洛已经送完客回来了,她瘫在椅子上,左腿搭右腿,说得激情澎湃,“话说那时迟那时快,我一个转头就看到了鸡王,真要了我半条命,简直恐怖如斯,不说了,我待会还要去年段室交手机。”

    教室里光线明敞,少女眉目张扬,大大咧咧地坐在人群中央。有些人生来便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们火热,他们耀眼,如太阳一般。

    这时,楚惜的后桌刘上添大喊一声:“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楚惜被那一嗓子给喊懵了,道:“你又怎么了?”

    刘上添拍了一下桌子,“凭什么鸡王要收你手机,不收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面对着温洛,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乍一看还以为温洛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楚惜知道原因,无非是上学期鸡王收了他的手机,还回来后,这货发现了他那款5v5的游戏猛地升了好几个等级,直接打破了他一直上不去的瓶颈,从此,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鸡王再来收他的手机。

    楚惜转了回去,早已习以为常,心道:“这个戏精。”楚惜拿出自己还剩一点儿的作业,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笔,难得悠闲自在地写着作业。

    鸡王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刘雉。

    至于这个外号的由来,是高一上语文课时,刘雉说父母为自己取的名字都是有含义的,有些名字又恰好与想要的意思相反,等刘雉解释完班里的几个同学的名字,刘上添突然来了一句:“雉不是鸡的意思吗?老师,你不会是鸡王吧?”

    刘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全班爆发出了笑声,仿佛热浪惊天拍了海岸,一阵接着一阵,楚惜也忍不住笑了。

    刘雉:“……上添啊,下课来年段室,我跟你好好聊聊。”

    知道刘上添向来戏多,更被赋予了——“牛上天”的称号,否则不会成为年段室的常客,温洛并没有理会刘上添,并向他投射了一个白眼。

    温洛看到了楚惜的桌上已经把书摆好了,她的右手正不停地写着什么,连忙道:“楚惜你不厚道了,我们都在聊天,你居然在写作业!”

    楚惜:“哦,你们都写完了?老师待会儿要收。”即使分了班,老师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楚惜要来学校的时候看了一下家长群里的表,好像就化学老师换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温洛掰着手指,仔细数了数自己压根没怎么动过的作业,一、二、三、四……其实不多,咳,不多个鬼啊!

    “散了,都补作业去,要死要死!!”温洛立马手忙脚乱地掏出了作业,“砰”的很大一声拍在桌上,“楚惜,你英语做完了吗?借我抄一下!”

    “啊啊啊,既然化学老师换了的话,我就不写化学作业了!”温洛鬼哭狼嚎,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人群一下散去,很快又在其他地方围成了小团体,窸窸窣窣不知在讲些什么。

    刘上添突然打破了他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楚惜,我英语也没写,你懂的。”

    “我只有一份。”楚惜停下了笔,“可是你们有两个人。”

    温洛道:“刘上添,你另请高明吧!”

    “不,我不同意,楚惜是我前桌,你啥也不是,你个外组的人不配抄我们组的作业。”

    温洛立刻回击:“我和楚惜关系好,而你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后桌,铁打的姐妹,流水的后桌!!”

    楚惜:“你们就不能换着抄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能!”

    温洛率先开口道:“楚惜快借我一下,除了英语,还有数学,语文,生物……我靠这么多,我还有机会吗?!”

    刘上添道:“没机会了,你躺平等死吧,我还有机会,我就剩英语没写了,楚惜,救救我!快快快!不要理温洛那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楚惜:绝了。

    左右自己剩下的一点作业也写完了,他们两个在这边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楚惜真遭不住,她决定先出去透透气,“我作业都放桌上了,你们想抄什么就抄什么,抄完放我桌上就可以了。”

    温洛流下了虚伪的鳄鱼眼泪,“谢谢你,我的惜宝,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楚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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