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是成片的废墟。
破烂不堪的房屋被风刮得呼啦作响，地上零落着钢筋水泥的残骸，尘土飞扬，甚是苍凉。
车清荷的意识有些恍惚。
她呆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反复揉了许多遍眼睛，再睁开眼，看见的还是一模一样。
用力捏了下胳膊，痛感清晰。
她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就在几分钟前，车清荷还在与毕业论文鏖战。
研究生不比本科，大几万字写起来，熬得人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结束绪论的部分，她抻了抻肩膀，打算枕着桌子眯一会儿。
电脑也忙得发烫。
车清荷决定让它关机休息，移动着鼠标，挨个关闭页面。
点到Z网的文献检索界面，动作忽地一顿。
蓝色的网页中间莫名出现一团透白的光亮。
车清荷以为是电脑坏了，凑近去检查。
靠近的一瞬间，头脑霎时传来一阵酥麻，视线逐渐模糊。
迷蒙中，那团白光愈来愈大，几乎将人吞没。
而后，车清荷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小说看多了，车清荷多少都有了猜测。
是被催眠了，穿越了，还是进入了需要闯关的异世界......
总之，不管哪一个，都挺刺激。
她本就不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想想就兴奋。
车清荷来回扫视了一圈。
她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周围还有许多行人，不过大多表情木然，行色匆匆。
往后看，百米之内，竖着一道巨大的铁壁，高度难以目测，快抵到天上一般。
至于宽度，那就更加难以估量了。
这感觉，就像是在拼命拦着什么。
车清荷隐隐有了疑虑，但没多做停留，随着人群，继续往前走了。
因为有烟雾遮挡，又走了好久，她才发现身边这些人的目的地。
那是一栋银白色的建筑，只有四层高，但横向的长度却超出了车清荷的认知。
比其楼房，这更像一个关隘。
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道门，每道门外都排着长队。
车清荷还想再看看前面的情况，但人太多了，视线被挡死了。
她只好作罢，随便找了个队伍，排到了末尾。
枯燥乏味地等待着，车清荷想念起了自己的手机。
想当年做核酸的时候，也是排这样的大队，可是那时候有手机玩儿，总不至于太无聊。
无事可做，她就观察起人来。
这里的人倒是看不出异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和平时生活里的人差不多。
有的会互相交流，有的望天发呆，有的甚至能看出是拖家带口的。
唯一相似的是，他们身上都脏兮兮的，大多还带着伤。
莫非......大家都是难民吗？
正想着，视线一转，车清荷猝不及防地和一个女孩儿对视上。
那女孩儿就站在隔壁队伍，一身运动装，扎着高马尾，脸上白白净净的，还带着妆。
人群中，突兀显眼，非常的格格不入。
车清荷脑中立刻冒出一个想法：找到同类了。
那女孩儿明显也与她有相同的想法，眼中闪出了惊喜的亮光。
插队显然不道德，车清荷于是招招手，示意女孩儿和自己一起去队尾。
女孩儿飞快地点点头，跟在她一块走了出去。
到了队尾，女孩儿扯过车清荷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试探：“你也不是这儿的人，对吧？”
“嗯，莫名其妙过来的，还没搞明白情况。”车清荷如实道。
女孩儿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写论文，看见Z网页面有团白光，盯着瞅了眼，就进来了。”
女孩儿一拍大腿：“我靠！我也是！不过我不是写论文，我就是在小网站上看小说的时候看见的白光，然后就进来了。”
车清荷猜想着那白光可能的由来，陷在思考里，目光难免呆滞。
见状，女孩儿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然后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热情地自我介绍：
“认识一下吧，我叫张周，你叫我周周就行。”
车清荷笑了笑：“我叫车清荷。”
“车清荷......”张周嚼了嚼这名字，“你是不是江浙人啊？”
“不是，我是东北人。”
车清荷以前也因为名字被误会过许多次，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反应。
“你说你这名字起的多好听，不像我，就是我爸我妈的姓一并，跟个男生的名一样。”
车清荷安慰道：“不会啊，周周，这么叫着，蛮好听的。”
张周听着她语气软软地叫自己，心里生出一股保护欲。
车清荷小头小脸，皮肤白皙透粉，鼻头小巧而圆钝。
她的卧蚕很饱满，瞳色很黑，嘴巴肉肉的，上唇微微翘起，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我见犹怜”。
不论男女，都很难拒绝甜妹。
张周一个上头，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是体育生，练长跑的，遇到事儿跟着我，我保护你。”
车清荷眯起眼，礼貌地笑了笑。
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要学会伪装，装点柔弱点，好处还是非常明显的。
-
两人排了好久，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车清荷探着身子望过去，发现每道门前都有个像安检仪器的东西，旁边守着三两个武装齐全的警卫，还有一位医护装扮的人。
轮到的人要张开嘴巴，那位医护装扮的人会拿一个类似口腔灯的东西检查一番。
检查完有的人被直接带进门，有的则需要被扣上一个手环。
车清荷继续观察着，突然听到一声颤抖的呼喊。
“长官！我不是瑕疵人！我真的不是！”
那人剧烈地挣扎，死活不愿意戴上手环。
他张牙舞爪着，失心疯般咬了警卫一口，然后疯狂地往门里跑。
警卫掏出腰包中一个状似□□的东西，扣动扳机，一道激光穿过那人的身体。
紧接着，光束消失，那个抗命者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烧穿的巨洞，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中，安静异常。
警卫手里的武器触发时没有任何噪声，那个人也来不及哭痛，周围排队等待的人们麻木地看着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无声无息，最为可怖。
车清荷还在发懵，张周瑟缩地抱紧了她的胳膊，声音直抖：
“清......清荷，我们......我们不会也被搞死吧。”
饶是内心再强大，作为一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来说，接受眼前的这一幕，也十分困难。
车清荷努力平复情绪，安抚地握住了张周的手：“不反抗，应该就不会。”
“可是......那个人吓成那样，是不是说明......被扣上手环，就没有好事？”
张周的疑问，刚好也是车清荷所想的。
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惊恐，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还有，“瑕疵人”，那又是什么东西。
她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能随缘认命。
“万一呢，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筛选机制，万一我们能直接进门呢。”
车清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做着最坏的打算。
她有种预感，这手环，自己和张周恐怕是逃不过了。
一个人一个人检查过去，车清荷离队首越来越近了。
她能感觉到，张周已经紧张到几近崩溃，因为抱着自己的那只手凉得完全失了温度。
“周周，别怕，没事的。”
车清荷朝张周挤了挤眼睛。
张周弱弱地应了一声，仍旧哭丧着脸。
没过多久，就轮到车清荷了。
身穿防护服的这位工作人员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对眼睛，棕红色的瞳孔，凝视着她，就像老鹰捕食猎物。
车清荷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巴。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都快凝固住了。
工作人员结束了检查，去和警卫窃窃说了什么。
然后，如先前所料，车清荷被扣上了手环。
更糟糕的是，她并没有被放行，而是被警卫带走了。
余光瞥见张周急切地就要叫出来，她摇了摇头，食指竖在唇前，止住了张周的冲动。
不知道要走向哪里，车清荷干脆也不猜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
她抬起手腕，研究起这个手环。
手环是灰黑色的，上面浮着几个红色的数字，随着走动，不断变化着。
有一个能看出来是心率，另外几个，车清荷暂时还没有头绪。
这东西看着跟那种连接手机的运动手环挺像的，也不晓得有没有别的作用。
大概过了个十多分钟，警卫领车清荷进了条黑黢黢的通道。
沿着通道走进去，尽头是个大铁门，门边贴着个金属门牌。
车清荷眯起眼睛看了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门牌上写了好几种语言，中文的“身份办理大厅”六个大字明晃晃的。
总之不是要杀人的地方。
走到门口，警卫冷冷开口：“进去办身份证。”
“怎么办？”
“进去就知道了。”
车清荷不再问了，推门走了进去。
很快，冰冷的提示音响起：【8号机已开启，请您即刻进行身份办理】
屋子里约莫有几十个长得像大头贴拍照机的机器。
车清荷数着上面的号码，找到8号机，略带忐忑地进入。
【请您坐好，握紧扶手，点击右侧绿键，开始健康检测】
车清荷按照指示做了，刚摁下开始键，双手就被机械护腕缚住，脖颈也被从背后围住。
身上传来几处轻微的疼痛，面前的屏幕快速滚动了一串数据。
【检测合格，请您输入身份信息】
空气中浮出一块荧光键盘，车清荷输入了姓名，性别，然后在写着“基因编码”的一栏愣住了。
这什么新东西？
出生年月，家庭住址都不需要，反而要填什么基因编码？
察觉到车清荷的停滞，机械音再次响起：
【如未进行基因编辑，请填0】
基因编辑......
想到本科时期上过的那门现代生物工程非限课，车清荷稍微明白了。
恐怕，在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基因工程应该已经不再受法律和伦理约束，而是成了大势所趋吧。
填完了最后一栏信息，提示音继续道：
【请您直视屏幕上方红点，进行人脸录入】
车清荷照做。
【请您张大嘴巴，舌尖抵住下牙堂，露出舌面，进行身份标记】
车清荷愣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了。
正前方缓缓伸出一条机械臂，一根尖锐如钢针的东西进入口腔。
舌根一阵刺痛，几秒后，机械臂完成了任务，缩回了机身。
【身份办理完毕，请您出机后沿指示标前进，等候入城】
办完身份标记，车清荷循着箭头指示找到了一扇微张的门。
她犹豫片刻，推开了门。
门里已经候了一群人，打眼看去，身上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着装。
车清荷反应过来，这估计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蛋。
“呦！来了个漂亮妞！”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男人，摇晃着身子走来。
汗臭味扑面而来。
男人眼看着就要上手，车清荷捂着鼻子向后躲。
“躲什么躲，让爷摸摸。”
男人的眼睛里藏着□□熏心的精光，恶心得车清荷连连后退，被逼至墙角。
男人似乎很享受女孩儿露出厌恶的表情，伸手就要摸上车清荷的脸。
车清荷本想立个弱女子人设，但面对臭流氓，终究是装不下去。
她攥紧了手指，做好了挥拳的准备。
忽然，人堆中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大叔，只有狗才会随地发情。”
车清荷的心猛地一震。
角落里，一位品貌不凡的男人站起身，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狭长的双眼满是压迫。
“小屁孩儿，你瞎掺和什么？”
油腻男挑衅地迎上去，独留车清荷一个人傻在原地。
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她分手两年的前男友陈宇在。
那边，陈宇在被油腻男揪住了衣领。
他垂眸看着这只脏手，不动声色地捏住了男人的手腕，一个用力，男人痛地嚎叫起来。
陈宇在还觉得不够，撅着男人的手腕，把他逼到了墙角。
“你干什么！是不是不想活了？”
男人语气强硬，身体却诚实地往后躲。
陈宇在木着脸，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男人。
他一下下扇着男人的脸，淡淡道：“你呢？躲什么躲？”
然后打量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可惜，脏了手。”
男人被吓得连连求饶，陈宇在一松手，他就灰溜溜跑到了墙角。
陈宇在定定地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似乎还是觉得嫌恶。
半晌，他才转过身，朝车清荷走过去。
破烂不堪的房屋被风刮得呼啦作响，地上零落着钢筋水泥的残骸，尘土飞扬，甚是苍凉。
车清荷的意识有些恍惚。
她呆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反复揉了许多遍眼睛，再睁开眼，看见的还是一模一样。
用力捏了下胳膊，痛感清晰。
她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就在几分钟前，车清荷还在与毕业论文鏖战。
研究生不比本科，大几万字写起来，熬得人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结束绪论的部分，她抻了抻肩膀，打算枕着桌子眯一会儿。
电脑也忙得发烫。
车清荷决定让它关机休息，移动着鼠标，挨个关闭页面。
点到Z网的文献检索界面，动作忽地一顿。
蓝色的网页中间莫名出现一团透白的光亮。
车清荷以为是电脑坏了，凑近去检查。
靠近的一瞬间，头脑霎时传来一阵酥麻，视线逐渐模糊。
迷蒙中，那团白光愈来愈大，几乎将人吞没。
而后，车清荷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小说看多了，车清荷多少都有了猜测。
是被催眠了，穿越了，还是进入了需要闯关的异世界......
总之，不管哪一个，都挺刺激。
她本就不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想想就兴奋。
车清荷来回扫视了一圈。
她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周围还有许多行人，不过大多表情木然，行色匆匆。
往后看，百米之内，竖着一道巨大的铁壁，高度难以目测，快抵到天上一般。
至于宽度，那就更加难以估量了。
这感觉，就像是在拼命拦着什么。
车清荷隐隐有了疑虑，但没多做停留，随着人群，继续往前走了。
因为有烟雾遮挡，又走了好久，她才发现身边这些人的目的地。
那是一栋银白色的建筑，只有四层高，但横向的长度却超出了车清荷的认知。
比其楼房，这更像一个关隘。
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道门，每道门外都排着长队。
车清荷还想再看看前面的情况，但人太多了，视线被挡死了。
她只好作罢，随便找了个队伍，排到了末尾。
枯燥乏味地等待着，车清荷想念起了自己的手机。
想当年做核酸的时候，也是排这样的大队，可是那时候有手机玩儿，总不至于太无聊。
无事可做，她就观察起人来。
这里的人倒是看不出异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和平时生活里的人差不多。
有的会互相交流，有的望天发呆，有的甚至能看出是拖家带口的。
唯一相似的是，他们身上都脏兮兮的，大多还带着伤。
莫非......大家都是难民吗？
正想着，视线一转，车清荷猝不及防地和一个女孩儿对视上。
那女孩儿就站在隔壁队伍，一身运动装，扎着高马尾，脸上白白净净的，还带着妆。
人群中，突兀显眼，非常的格格不入。
车清荷脑中立刻冒出一个想法：找到同类了。
那女孩儿明显也与她有相同的想法，眼中闪出了惊喜的亮光。
插队显然不道德，车清荷于是招招手，示意女孩儿和自己一起去队尾。
女孩儿飞快地点点头，跟在她一块走了出去。
到了队尾，女孩儿扯过车清荷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试探：“你也不是这儿的人，对吧？”
“嗯，莫名其妙过来的，还没搞明白情况。”车清荷如实道。
女孩儿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写论文，看见Z网页面有团白光，盯着瞅了眼，就进来了。”
女孩儿一拍大腿：“我靠！我也是！不过我不是写论文，我就是在小网站上看小说的时候看见的白光，然后就进来了。”
车清荷猜想着那白光可能的由来，陷在思考里，目光难免呆滞。
见状，女孩儿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然后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热情地自我介绍：
“认识一下吧，我叫张周，你叫我周周就行。”
车清荷笑了笑：“我叫车清荷。”
“车清荷......”张周嚼了嚼这名字，“你是不是江浙人啊？”
“不是，我是东北人。”
车清荷以前也因为名字被误会过许多次，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反应。
“你说你这名字起的多好听，不像我，就是我爸我妈的姓一并，跟个男生的名一样。”
车清荷安慰道：“不会啊，周周，这么叫着，蛮好听的。”
张周听着她语气软软地叫自己，心里生出一股保护欲。
车清荷小头小脸，皮肤白皙透粉，鼻头小巧而圆钝。
她的卧蚕很饱满，瞳色很黑，嘴巴肉肉的，上唇微微翘起，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我见犹怜”。
不论男女，都很难拒绝甜妹。
张周一个上头，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是体育生，练长跑的，遇到事儿跟着我，我保护你。”
车清荷眯起眼，礼貌地笑了笑。
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要学会伪装，装点柔弱点，好处还是非常明显的。
-
两人排了好久，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车清荷探着身子望过去，发现每道门前都有个像安检仪器的东西，旁边守着三两个武装齐全的警卫，还有一位医护装扮的人。
轮到的人要张开嘴巴，那位医护装扮的人会拿一个类似口腔灯的东西检查一番。
检查完有的人被直接带进门，有的则需要被扣上一个手环。
车清荷继续观察着，突然听到一声颤抖的呼喊。
“长官！我不是瑕疵人！我真的不是！”
那人剧烈地挣扎，死活不愿意戴上手环。
他张牙舞爪着，失心疯般咬了警卫一口，然后疯狂地往门里跑。
警卫掏出腰包中一个状似□□的东西，扣动扳机，一道激光穿过那人的身体。
紧接着，光束消失，那个抗命者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烧穿的巨洞，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中，安静异常。
警卫手里的武器触发时没有任何噪声，那个人也来不及哭痛，周围排队等待的人们麻木地看着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无声无息，最为可怖。
车清荷还在发懵，张周瑟缩地抱紧了她的胳膊，声音直抖：
“清......清荷，我们......我们不会也被搞死吧。”
饶是内心再强大，作为一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来说，接受眼前的这一幕，也十分困难。
车清荷努力平复情绪，安抚地握住了张周的手：“不反抗，应该就不会。”
“可是......那个人吓成那样，是不是说明......被扣上手环，就没有好事？”
张周的疑问，刚好也是车清荷所想的。
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惊恐，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还有，“瑕疵人”，那又是什么东西。
她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能随缘认命。
“万一呢，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筛选机制，万一我们能直接进门呢。”
车清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做着最坏的打算。
她有种预感，这手环，自己和张周恐怕是逃不过了。
一个人一个人检查过去，车清荷离队首越来越近了。
她能感觉到，张周已经紧张到几近崩溃，因为抱着自己的那只手凉得完全失了温度。
“周周，别怕，没事的。”
车清荷朝张周挤了挤眼睛。
张周弱弱地应了一声，仍旧哭丧着脸。
没过多久，就轮到车清荷了。
身穿防护服的这位工作人员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对眼睛，棕红色的瞳孔，凝视着她，就像老鹰捕食猎物。
车清荷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巴。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都快凝固住了。
工作人员结束了检查，去和警卫窃窃说了什么。
然后，如先前所料，车清荷被扣上了手环。
更糟糕的是，她并没有被放行，而是被警卫带走了。
余光瞥见张周急切地就要叫出来，她摇了摇头，食指竖在唇前，止住了张周的冲动。
不知道要走向哪里，车清荷干脆也不猜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
她抬起手腕，研究起这个手环。
手环是灰黑色的，上面浮着几个红色的数字，随着走动，不断变化着。
有一个能看出来是心率，另外几个，车清荷暂时还没有头绪。
这东西看着跟那种连接手机的运动手环挺像的，也不晓得有没有别的作用。
大概过了个十多分钟，警卫领车清荷进了条黑黢黢的通道。
沿着通道走进去，尽头是个大铁门，门边贴着个金属门牌。
车清荷眯起眼睛看了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门牌上写了好几种语言，中文的“身份办理大厅”六个大字明晃晃的。
总之不是要杀人的地方。
走到门口，警卫冷冷开口：“进去办身份证。”
“怎么办？”
“进去就知道了。”
车清荷不再问了，推门走了进去。
很快，冰冷的提示音响起：【8号机已开启，请您即刻进行身份办理】
屋子里约莫有几十个长得像大头贴拍照机的机器。
车清荷数着上面的号码，找到8号机，略带忐忑地进入。
【请您坐好，握紧扶手，点击右侧绿键，开始健康检测】
车清荷按照指示做了，刚摁下开始键，双手就被机械护腕缚住，脖颈也被从背后围住。
身上传来几处轻微的疼痛，面前的屏幕快速滚动了一串数据。
【检测合格，请您输入身份信息】
空气中浮出一块荧光键盘，车清荷输入了姓名，性别，然后在写着“基因编码”的一栏愣住了。
这什么新东西？
出生年月，家庭住址都不需要，反而要填什么基因编码？
察觉到车清荷的停滞，机械音再次响起：
【如未进行基因编辑，请填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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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本科时期上过的那门现代生物工程非限课，车清荷稍微明白了。
恐怕，在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基因工程应该已经不再受法律和伦理约束，而是成了大势所趋吧。
填完了最后一栏信息，提示音继续道：
【请您直视屏幕上方红点，进行人脸录入】
车清荷照做。
【请您张大嘴巴，舌尖抵住下牙堂，露出舌面，进行身份标记】
车清荷愣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了。
正前方缓缓伸出一条机械臂，一根尖锐如钢针的东西进入口腔。
舌根一阵刺痛，几秒后，机械臂完成了任务，缩回了机身。
【身份办理完毕，请您出机后沿指示标前进，等候入城】
办完身份标记，车清荷循着箭头指示找到了一扇微张的门。
她犹豫片刻，推开了门。
门里已经候了一群人，打眼看去，身上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着装。
车清荷反应过来，这估计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蛋。
“呦！来了个漂亮妞！”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男人，摇晃着身子走来。
汗臭味扑面而来。
男人眼看着就要上手，车清荷捂着鼻子向后躲。
“躲什么躲，让爷摸摸。”
男人的眼睛里藏着□□熏心的精光，恶心得车清荷连连后退，被逼至墙角。
男人似乎很享受女孩儿露出厌恶的表情，伸手就要摸上车清荷的脸。
车清荷本想立个弱女子人设，但面对臭流氓，终究是装不下去。
她攥紧了手指，做好了挥拳的准备。
忽然，人堆中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大叔，只有狗才会随地发情。”
车清荷的心猛地一震。
角落里，一位品貌不凡的男人站起身，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狭长的双眼满是压迫。
“小屁孩儿，你瞎掺和什么？”
油腻男挑衅地迎上去，独留车清荷一个人傻在原地。
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她分手两年的前男友陈宇在。
那边，陈宇在被油腻男揪住了衣领。
他垂眸看着这只脏手，不动声色地捏住了男人的手腕，一个用力，男人痛地嚎叫起来。
陈宇在还觉得不够，撅着男人的手腕，把他逼到了墙角。
“你干什么！是不是不想活了？”
男人语气强硬，身体却诚实地往后躲。
陈宇在木着脸，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男人。
他一下下扇着男人的脸，淡淡道：“你呢？躲什么躲？”
然后打量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可惜，脏了手。”
男人被吓得连连求饶，陈宇在一松手，他就灰溜溜跑到了墙角。
陈宇在定定地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似乎还是觉得嫌恶。
半晌，他才转过身，朝车清荷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