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大雨,很多地方出现塌陷,我坐在马车里,而沈倦驾着马车。

    路上却被人拦下了,拦住车马的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正是裴氏。

    “救救我儿吧,救救他吧。“

    楚鸢皱眉,沈倦却没表态。

    沈倦通常不会越矩,在我作出决定前有任何行动的。

    我见裴氏狼狈不堪,最终还是松了口。

    两日大雨,发生了落石和塌方,马车恰好被落石砸塌。

    裴氏那四岁的儿子,就在车里头。

    裴氏与山匪勾结,一起将沈大爷的棺材护送过去的,只是她的马车在队伍最末,碰到泥石流滚落,遭了殃。

    同沈倦猜想的一样,驿站被马贼侵扰火烧,出事的只有楚鸢和沈倦。

    而后马贼也顺理成章被沈家府卫“打退”了。

    沈家府卫分了两波,一部分去寻楚鸢下落了,剩下的,则先行护送沈大爷遗骸和裴氏母子回京。

    只是片刻说话的功夫,山体忽地又地动山摇。

    孩子哭声越发微弱,喊着:“娘,娘,娘救我…”

    一切皆发生在转瞬之间。

    我被那一声声“娘”唤得心底发沉。

    她刚要动,忽地被人按住了肩膀,生生地按了下来,是沈倦。

    沈倦平静的开口:“按夫人的性子,是不可能为了别人将自己置于性命之危的,尤其是,无关紧要之人。”

    他的话让我惊醒。

    脑海闪过系统对她的警告。

    我是楚鸢,楚鸢是不会为了别人,让自己冒险的,何况是不久前还想害自己的母子。

    以楚鸢睚眦必报的性子,此刻非但不会救人,还会拍手称快。

    但…孩子是无辜的。

    我冷静的攥紧拳头。

    这个世界的规则决定我的生死,孩子的生死无关紧要。

    我需要的便是在这个游戏世界活下去,我没有选择。

    我想要成为成熟的玩家,就要遵守规则。

    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我感到后颈钝痛,在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似听得沈倦一声叹:“我帮夫人做决定吧。”

    我被沈倦劈晕带走了,醒来的时处在避风的洞口。

    “沈倦呢?”我醒来看到啜泣的裴氏。

    “许,许是去探路了。”裴氏形容狼狈,痛失儿子显得虚脱呆滞,“公子说,路都被封了,得另找路出去。”

    我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纵使裴氏自作孽,但孩子无辜。

    “公子!”

    裴氏出了避风洞没多久,我便听到外头她的惊呼声,紧接着沈倦便回来了,同她一起跑进来的还有裴氏。

    我抬头看沈倦,只见他一身狼狈,衣衫沾了泥泞,膝盖和双手皆有血迹。

    沈倦怀里还抱着孩子。

    裴氏得知儿子尚有一口气在,早喜极而泣,不断磕头道谢。

    我心中一惊。

    沈倦居然去救那孩子了。

    他是怎么把孩子弄出来的,山体被暴雨冲刷发生坍塌,他这样很有可能将自己陪进去。

    “你救了他?”

    沈倦将孩子交给裴氏,只是淡淡然地说:“尚有一口气,性命应是无忧,但是腿被压坏了。”

    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裴氏哪还敢奢求能全须全尾,只搂紧了孩子不住道谢。

    “夫人可还好?”沈倦神态自然地俯下身,想拾起我跌落在地的簪子。

    只是那拾簪的手未抬起,便被扣住了,沈倦不得不抬头,平静地对上我的眼睛。

    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双唇微动:“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为什么冒险回去救他?”

    沈倦仍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继而嘴角微抬,神色温润柔和:“因为你在乎。”

    因为你在乎。

    我的心跳骤快。

    他知道!

    他知道我不是楚鸢。

    “天晴了。”沈倦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他眸色温润,唇边似浮动一道似有若无的微笑。

    裴氏不认识沈大爷,

    沈大爷当年的确是遭了北狄埋伏,滚落悬崖,被裴氏发现时,早已咽了气。

    裴氏的男人,贪财好赌,后来入了土匪窝当了马贼。

    夫妇俩将死去的沈大爷搜刮了一通,能卖的都卖了。

    最后还是裴氏有点良心,把人给埋了。

    至于县令发现的那块玉,裴氏当时只觉得玉值钱,有多值钱她也不知道,是瞒着她男人偷偷藏下的。

    后面裴氏得知沈大爷无子,起了歹心联合山匪,烧了驿站杀了沈倦两人。

    我本不想留他们,但见那孩子可怜,便带回府当个下人。

    回到沈府,我却心乱如麻。

    “夫人,喝点燕窝莲子羹。”秀儿拿了碗羹汤。

    “秀儿,你知道南蛮吗?”

    “南蛮可不是啥好地方,大多养蛊,可邪乎了。”

    我拨弄参汤的手忽然一顿,想到了沈倦。

    沈倦的身体里仿佛被人上了一道锁,那道锁限制了沈照的体力,也限制了,沈倦的野心。

    如果非要解释,沈倦身体里的那道锁,就是某种蛊毒。

    沈倦说过,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过度消耗”,潜台词便是,他早已习惯了这毒。

    他若是身重蛊毒,为何还要给我试药?

    想要我活?

    沈倦这种冷血冷情之人,不会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除非…

    我脑海突然闪现沈倦的话,“只要,夫人今夜不要乱跑,待在沈照能看到的地方。”

    只要我还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或者该说,只要沈照还待在她的眼皮底下。

    电光火石之间,李元棠好似想通了些什么。

    原身敢笃定沈倦不敢对她如何,敢肆无忌惮折磨他,而他却不反抗的原因。

    就是原身身上的蛊与沈倦身上的蛊有某种联系。

    总不能原身给沈倦下完蛊,再给自己下吧!

    楚涵流产了。

    她昏迷中想念自家姊姊,皇上开恩,允楚鸢进宫探望。

    想个鬼的姊姊。

    都是阴谋。

    我见到楚涵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病怏怏的靠着塌上。

    “我还以为你失宠了呢。”伺候的宫人退下了,我才依旧嘴上不饶人地奚落她。

    令人意外的是,楚涵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抬起眼直视我。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意外,随后漫不经心道:“你没事吧?”

    “小产后,不知怎的,便想到了你。”

    “你别这样,我不习惯,咱俩可没那么熟。”

    楚涵话锋一转,慢悠悠开口:“这后宫中除了皇后,这么些年妃嫔都无所出。侥幸活到成年的,也只是个公主。”

    我跟她本就不对付,这话说给我听不合适啊。

    “你早有疑心,怎么还…”

    以楚涵谨慎多疑的性子,不可能明知有坑还往下跳,伤了身子失了孩子。

    楚涵可不是能吃亏的主,她素来睚眦必报的。

    除非…还不到时候。

    “我没娘家助力,也无地位,皇上一时的宠爱是护不住的。”楚涵说的淡然,“我就是让皇上知道,越期望,越留不住。”

    她是想用一个孩子,在皇帝心中种下一颗疑心的种子。

    她还会有孩子,但也要扳倒皇后和太子,成为未来垂帘听政的太后。

    “如今我与你说了我的秘密,你也该与我说说你的秘密了。”楚涵眸光变得幽深,“大姐姐。”

    “什,什么秘密。”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我本能地沉了脸色,眼神恢复了几分戒备。

    “你还想见国公府七郎么?”

    她说的是昔日原身设计国公府七郎,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误嫁沈大爷的事。

    “昭仪娘娘说笑了,臣妇已嫁沈家,什么七郎不七郎的,是何意思!”

    我警惕的思考,原身应该只想要地位。

    原身要真喜欢这么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楚涵眸光意味深长,好似想看出些什么,半响,她才笑了:“是了,是我说错话了,大姐姐与那七郎并无瓜葛。外头那些捕风捉影,大姐姐不解释,是不在乎。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她在试探我。

    接下来呢,她还想做什么?

    我不动声色,脑子里却转得飞快,不断复盘自己穿来以后干的每一件事,想找出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惹她怀疑。

    “我还听说,大姐姐去了一趟齐州,沈家险些多出一位外室与私生子。若是大姐,不管那对外室母子是真是假,你都不会留下他们。因为…”

    楚涵忽然起身,在我耳边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你对国公府七郎没兴趣,因为你一开始想要的,就是沈大爷。”

    我愣神。

    “大姐姐可还记得少时,唐家有位表姐,原是相貌最出挑的,忽然便失心疯了,夜夜被梦魔折磨,不过半月的光景,便咳血而亡。”

    “为表姐发丧那日,我看见…”随后楚涵莞尔一笑,“你在笑,死死盯着表姐的棺材,那时你才十四岁呢。”

    这么些年,所有与沈大爷攀扯上关系的女子,死的死疯的疯,唯有一人真的嫁了沈家,成了沈大爷的继室,那人便是楚鸢。

    我听着心惊,知道楚鸢疯,没想到怎么疯。

    “听闻大姐姐收留了那对母子在别庄,我着实惊讶,这可不像大姐姐你的手段。”

    “除非…收留在别庄只怕是假,眼下凶多吉少才是真。”

    我猛地瞳孔皱缩。

    我饶过裴氏母子,将二人收留在别庄,惹了她怀疑。

    她虽然没把话说死,但傻子都能听出,那些死得蹊跷的女子,与原身脱不了干系。

    如果原身一开始想嫁的就是沈大爷呢?

    算计小公爷、误嫁沈大爷,才是的设计。

    如果原身打孩子起,便对沈大爷有着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一切和沈大爷有关的人,她必不会心慈手软,必会斩草除根。

    原身她有手段,有心计,且心狠手辣。

章节目录

维持玩家人设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哈吉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哈吉米并收藏维持玩家人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