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严村长是坐火车来的S市，加上中途转车，一共在火车上待了二十一个小时。
他来时只带了三千多块钱，火车票一千多，还要回程，剩下吃饭的钱不足一千。
他原本以为，一千块钱足够吃很多很好的饭菜了，直到看到菜单，才发现甚至有的菜一道就能上千。
因为陆先生不满意他定的饭店隐私性不好，转身带他们来到了南湖酒店，头顶就是华丽水晶吊灯，一旁是穿着正式的服务员，严村长不安地用手心搓了搓膝盖上薄薄的裤子布料，担忧裤兜里的零钱无法支付起这丰盛的宴席。
尽管卫小姐和这位陆先生是夫妻，但和卫小姐相处下来就感觉自然很多。在这位陆先生面前，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虽然与他只有几米之隔，却仿佛有无形的距离与压迫感袭来，只能手无足措地将菜单交给这位陆先生，心里惴惴不安。
陆臻之点菜十分安静，服务员在他身后极有眼色地记录，不多一会，陆臻之合上菜单，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服务员便收走菜单退了出去。
卫鸢坐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位置，她本来想离陆臻之远一点，但是坐座位的时候严村长坚持让他们两人坐一起，他坐一边。
好在桌子足够大，座位足够多，她和陆臻之也间隔一个座位，才没那么难受。
这位陆先生并不是多话的人，想了想，严村长首先决定打破这个沉默：“卫小姐，陆先生，感谢你们愿意宣传我们村的水蜜桃。村里不止是水蜜桃，还有些大伙们自家地里种的水果，这次一并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严村长将自己座位下面正放在地上的麻袋拎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话貌似容易引起歧义，怕惹得两人不高兴，连忙摇手解释：“不是，是尝尝鲜，我知道你们平时吃的水果一定比这个贵很多，但是这是大伙们昨天辛辛苦苦从地里摘下来的，正新鲜着呢，你们看……”
卫鸢看到他把扎带解开，露出里面一颗颗色泽浓郁的草莓，这水果娇气得很，运输过程中一不小心就会表皮破损，而严村长竟然保存的这么好，足见他一路上的用心与小心翼翼。
“村里的水果都是应季的东西，看天收成，所以种类没有城里这么多……”
严村长忐忑不安地将袋子里仅有的一点水果展示给卫鸢看，来之前他还自信满满，想着这些水果都是从村里最好最甜的树上摘下来的，就连品相不好的都没放上，都选的又大又甜的果子。村里逢年过节串户，都是送水果，这是他们村里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明星一定会喜欢。
没想到短短一天，当他从火车站里出来，一路问寻才到达这个都市中心，站在繁华喧嚣的广场入口，错综复杂的高架立交、琳琅满目的商场、高智能运行的交通轨道，都使得他将手里的袋子攥得越来越紧，手心都是汗。
在村里务农久了，只知埋头种树，出来才知城市的千变万化、迭代更新。
望着路过的行人手中提着的各式各样的补品、茶叶等的礼盒，再看一眼自己拎着的麻袋，他甚至有些怀疑与动摇，就这样去找卫鸢？就凭借这张写着地址的纸条，他真的能找到卫鸢吗？就算找到了，她能看得起这些东西吗？
他在商场遇到许多家标价贵到离谱的水果店。
他进去看过，那些店里买的水果，有一大半的种类他竟从没有见过。每一个水果都有精美独立的包装，果实晶莹剔透，饱满而干净。而他袋里的水果刚从地里摘出来，有的甚至还沾着一些肥料，个头也大小不一。
明明沉甸甸的袋子，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半辈子的信仰都有些被击溃，他觉得脊梁都垮下了一半。
.
“哇，还有菠萝！我最喜欢吃菠萝了。”
卫鸢惊喜的看向袋子里的一角，黄橙橙的表皮上挂着一些绿色的茎叶，尖锐的棱角证明着这个水果刚从树上摘下来，正是最鲜嫩多汁的时候。
“还有草莓，我很喜欢。谢谢你，严村长。”
似是没想到，原以为会被嫌弃的东西，结果竟然真的会被明星喜欢，严村长张大了嘴，错愕了半晌，才咧开了一个笑容，黝黑的脸上眼角皱纹乍现，“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卫小姐，我还以为您会嫌弃呢。您喜欢以后我还给您带。”
坐在不远处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臻之眼皮轻抬，瞥了一眼卫鸢，随后轻轻扯了扯嘴角。
明明就是不喜欢，却故意装出一副惊喜满足的样子。
演技真差。
也就只能骗骗这位严村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参加了这个饭局，当听到严村长将他误以为成卫鸢的丈夫以后，他只是轻轻一哂，不欲与他过多纠缠，但严村长顺势邀请他晚上吃个便饭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最近炸毛得像个刺猬的卫鸢，竟然微微挑眉，答应了。
倒是没想到对前男友和家暴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卫鸢，会对这位严村长这样礼待。
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也许是见多了在聚光灯下温柔似水，私下盛气凌人的女艺人，他看了一眼卫鸢眉眼含笑的侧脸，抿了抿唇，没说话。
想起前一天回到老宅时的场景，父亲不在，只有母亲等在家里。
说起他的婚约，母亲从卧室拿出一张照片来给他。
“卫舒舒，你爷爷曾给你定下的婚约。家世虽然弱了些，但各方面也还不错，刚回国没几年。”
陆臻之揉揉眉骨，接过那张薄薄的相片，却在触及到上面青春洋溢的笑容后微微一怔。
照片应该是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拍下的，穿着白色的衬衣，扎着马尾，比现在多了几分书卷气，但漂亮精致的笑靥与弯弯的桃花眼却令他再熟悉不过。
母亲的话语仍响在耳边：“自从十几年前搬家，我们与卫家便很少联系，虽然他们家业小，但也从未前来攀亲，倒有几分气节。况且卫舒舒现在尚未婚配，想来他们父母还是顾虑着这桩婚事在。我想，只要你不反对，我和你父亲就亲自去一趟卫家。”
透过眉眼弯弯的笑容照片，陆臻之一时恍惚，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你抢我车位就算了，还撞坏我的车，我告诉你，有钱不是万能的！
洁净明亮的洗手池，她穿着大红色的裙子，白皙的肌肤在灯下犹如发着光，嗓音里却是一阵厌弃与鄙夷，还含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委屈。
——我卫鸢走到现在，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背靠很多大树？
在身材魁梧的男人面前，竟然也敢龇着牙，活像个炸毛的小野猫，还趁男人不备给了一拳头。
她的脊背单薄而笔直，瘦削的身体犹如有无限的精力，可以对抗这世界所有为富不仁、为人不义的事。
“……怎么和卫家认识的？”他捏着薄薄的照片问。
“那年你还小，你爷爷外出时突发高血压，当时情况危险，是卫舒舒的爸爸路过带你爷爷送了医，救了你爷爷。后来听说卫舒舒比你小两三岁，也算年纪相仿，你爷爷便做主定下了你们的婚事。”
母亲看着他，“臻之，你意下如何？”
……
“陆老师，陆老师？……”
陆臻之微微抬眼，意识到只相隔一个座位的卫鸢正在呼唤他，略顿了两秒后，淡淡道：“有事？”
卫鸢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人真冷，说起话来就像个面瘫一样毫无感情，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是这样，我和严村长正商量呢，碍于向前村的地形与交通，水果的储运成本太高，就算有广告代言，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眼下的燃眉之急是解决向前村的问题，卫鸢便不打算和陆臻之计较，她回到现实顺着刚刚的话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是无法解决向前村实际问题的。”
她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贸然提升水果单价，失去价格优势，在现在这个还没影响力和知名度的阶段并不是一个可行性方案。
可若是不上调价格，向前村地处大山，小路多而崎岖，村里通往小镇的路就要两个小时，去往县里要三个半小时，储运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开销。何况水果成熟快腐烂快，还要考虑上时效。
村里青壮力少，大多是一些老年人还留在村子，守着土地维持生计，除了收成，其他活也有心无力，连将水果拖上卡车运往小镇售卖，都是村里仅有的几个青壮力在完成。
严村长脸上的皱纹犹如深壑，“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小伙子还能在村里待多久，说不定也要出去了。在村里挣不了钱，大家宁愿去外面找活干，这村子的光景一年比一年差，留不住。”
卫鸢也跟着长长叹息了一声。
陆臻之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嗓音里不含一丝情绪：“怎么，想改行当县/委？”
卫鸢：FUCK，最是无情资本家。竖中指.jpg
深吸了口气，卫鸢看着严村长说道：“我想找一家愿意和村子合作的饮料厂，把村里卖不出去的水果加工成饮品，也许会好一些。”
严村长倒是有想过这个办法，但是苦于自己没有认识的渠道，小镇人口不多，都是些小本生意，要找合作的厂家只能去县里。
可县里有这个生产资质的厂商却少之又少，一到收成的季节，各个村子水果都丰收，需要水果的却没几个。
严村长双手摊了摊，无可奈何再次叹了口气。
陆臻之大致从他们的聊天中听出了难点所在。不只是向前村，别的村子的水果到了丰收的时候也数不胜数，皆囿于地形困在本地，而收购水果的厂商却少得可怜。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开一家。”
此话一出，严村长皱纹密布的面容上浮现出震撼的神色，“您……您是说……村里自己开一家饮料厂？”
又紧跟着摇摇头，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行不通，村里的资金不足，镇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款项拨给我们，根本行不通……”
听见陆臻之此言，卫鸢双眼亮了起来，“村长，如果说，我资助开一家呢？”
她卡里除了以前爸爸妈妈给的生活费，加上这两年赚的钱，开一个厂应该足够。
但……这样她手头就再也没有多余的钱了。
陆臻之轻哂，卫家家业并不大，她也许是锦衣玉食地长大，但要投资一家厂开到祖国的西北的一个偏远小村，且风险极高，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严村长站了起来对卫鸢摇了摇手，“使不得，卫小姐，我这趟来就是来感谢你的，不能再让你破费。”
陆臻之没有情绪的话音落下，却对另两人来说犹如一道平地惊雷：
“我出这笔钱。”
卫鸢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朝他看来。
“严村长，您回去统计一下开饮料厂的账目，务必在本周内发到我这个手机号上。”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严村长，“收到账目后，我会安排助理打款。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请联系我。”
严村长是坐火车来的S市，加上中途转车，一共在火车上待了二十一个小时。
他来时只带了三千多块钱，火车票一千多，还要回程，剩下吃饭的钱不足一千。
他原本以为，一千块钱足够吃很多很好的饭菜了，直到看到菜单，才发现甚至有的菜一道就能上千。
因为陆先生不满意他定的饭店隐私性不好，转身带他们来到了南湖酒店，头顶就是华丽水晶吊灯，一旁是穿着正式的服务员，严村长不安地用手心搓了搓膝盖上薄薄的裤子布料，担忧裤兜里的零钱无法支付起这丰盛的宴席。
尽管卫小姐和这位陆先生是夫妻，但和卫小姐相处下来就感觉自然很多。在这位陆先生面前，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虽然与他只有几米之隔，却仿佛有无形的距离与压迫感袭来，只能手无足措地将菜单交给这位陆先生，心里惴惴不安。
陆臻之点菜十分安静，服务员在他身后极有眼色地记录，不多一会，陆臻之合上菜单，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服务员便收走菜单退了出去。
卫鸢坐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位置，她本来想离陆臻之远一点，但是坐座位的时候严村长坚持让他们两人坐一起，他坐一边。
好在桌子足够大，座位足够多，她和陆臻之也间隔一个座位，才没那么难受。
这位陆先生并不是多话的人，想了想，严村长首先决定打破这个沉默：“卫小姐，陆先生，感谢你们愿意宣传我们村的水蜜桃。村里不止是水蜜桃，还有些大伙们自家地里种的水果，这次一并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严村长将自己座位下面正放在地上的麻袋拎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话貌似容易引起歧义，怕惹得两人不高兴，连忙摇手解释：“不是，是尝尝鲜，我知道你们平时吃的水果一定比这个贵很多，但是这是大伙们昨天辛辛苦苦从地里摘下来的，正新鲜着呢，你们看……”
卫鸢看到他把扎带解开，露出里面一颗颗色泽浓郁的草莓，这水果娇气得很，运输过程中一不小心就会表皮破损，而严村长竟然保存的这么好，足见他一路上的用心与小心翼翼。
“村里的水果都是应季的东西，看天收成，所以种类没有城里这么多……”
严村长忐忑不安地将袋子里仅有的一点水果展示给卫鸢看，来之前他还自信满满，想着这些水果都是从村里最好最甜的树上摘下来的，就连品相不好的都没放上，都选的又大又甜的果子。村里逢年过节串户，都是送水果，这是他们村里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明星一定会喜欢。
没想到短短一天，当他从火车站里出来，一路问寻才到达这个都市中心，站在繁华喧嚣的广场入口，错综复杂的高架立交、琳琅满目的商场、高智能运行的交通轨道，都使得他将手里的袋子攥得越来越紧，手心都是汗。
在村里务农久了，只知埋头种树，出来才知城市的千变万化、迭代更新。
望着路过的行人手中提着的各式各样的补品、茶叶等的礼盒，再看一眼自己拎着的麻袋，他甚至有些怀疑与动摇，就这样去找卫鸢？就凭借这张写着地址的纸条，他真的能找到卫鸢吗？就算找到了，她能看得起这些东西吗？
他在商场遇到许多家标价贵到离谱的水果店。
他进去看过，那些店里买的水果，有一大半的种类他竟从没有见过。每一个水果都有精美独立的包装，果实晶莹剔透，饱满而干净。而他袋里的水果刚从地里摘出来，有的甚至还沾着一些肥料，个头也大小不一。
明明沉甸甸的袋子，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半辈子的信仰都有些被击溃，他觉得脊梁都垮下了一半。
.
“哇，还有菠萝！我最喜欢吃菠萝了。”
卫鸢惊喜的看向袋子里的一角，黄橙橙的表皮上挂着一些绿色的茎叶，尖锐的棱角证明着这个水果刚从树上摘下来，正是最鲜嫩多汁的时候。
“还有草莓，我很喜欢。谢谢你，严村长。”
似是没想到，原以为会被嫌弃的东西，结果竟然真的会被明星喜欢，严村长张大了嘴，错愕了半晌，才咧开了一个笑容，黝黑的脸上眼角皱纹乍现，“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卫小姐，我还以为您会嫌弃呢。您喜欢以后我还给您带。”
坐在不远处一直没有说话的陆臻之眼皮轻抬，瞥了一眼卫鸢，随后轻轻扯了扯嘴角。
明明就是不喜欢，却故意装出一副惊喜满足的样子。
演技真差。
也就只能骗骗这位严村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参加了这个饭局，当听到严村长将他误以为成卫鸢的丈夫以后，他只是轻轻一哂，不欲与他过多纠缠，但严村长顺势邀请他晚上吃个便饭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最近炸毛得像个刺猬的卫鸢，竟然微微挑眉，答应了。
倒是没想到对前男友和家暴的男人气势汹汹的卫鸢，会对这位严村长这样礼待。
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也许是见多了在聚光灯下温柔似水，私下盛气凌人的女艺人，他看了一眼卫鸢眉眼含笑的侧脸，抿了抿唇，没说话。
想起前一天回到老宅时的场景，父亲不在，只有母亲等在家里。
说起他的婚约，母亲从卧室拿出一张照片来给他。
“卫舒舒，你爷爷曾给你定下的婚约。家世虽然弱了些，但各方面也还不错，刚回国没几年。”
陆臻之揉揉眉骨，接过那张薄薄的相片，却在触及到上面青春洋溢的笑容后微微一怔。
照片应该是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拍下的，穿着白色的衬衣，扎着马尾，比现在多了几分书卷气，但漂亮精致的笑靥与弯弯的桃花眼却令他再熟悉不过。
母亲的话语仍响在耳边：“自从十几年前搬家，我们与卫家便很少联系，虽然他们家业小，但也从未前来攀亲，倒有几分气节。况且卫舒舒现在尚未婚配，想来他们父母还是顾虑着这桩婚事在。我想，只要你不反对，我和你父亲就亲自去一趟卫家。”
透过眉眼弯弯的笑容照片，陆臻之一时恍惚，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你抢我车位就算了，还撞坏我的车，我告诉你，有钱不是万能的！
洁净明亮的洗手池，她穿着大红色的裙子，白皙的肌肤在灯下犹如发着光，嗓音里却是一阵厌弃与鄙夷，还含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委屈。
——我卫鸢走到现在，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背靠很多大树？
在身材魁梧的男人面前，竟然也敢龇着牙，活像个炸毛的小野猫，还趁男人不备给了一拳头。
她的脊背单薄而笔直，瘦削的身体犹如有无限的精力，可以对抗这世界所有为富不仁、为人不义的事。
“……怎么和卫家认识的？”他捏着薄薄的照片问。
“那年你还小，你爷爷外出时突发高血压，当时情况危险，是卫舒舒的爸爸路过带你爷爷送了医，救了你爷爷。后来听说卫舒舒比你小两三岁，也算年纪相仿，你爷爷便做主定下了你们的婚事。”
母亲看着他，“臻之，你意下如何？”
……
“陆老师，陆老师？……”
陆臻之微微抬眼，意识到只相隔一个座位的卫鸢正在呼唤他，略顿了两秒后，淡淡道：“有事？”
卫鸢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人真冷，说起话来就像个面瘫一样毫无感情，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是这样，我和严村长正商量呢，碍于向前村的地形与交通，水果的储运成本太高，就算有广告代言，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眼下的燃眉之急是解决向前村的问题，卫鸢便不打算和陆臻之计较，她回到现实顺着刚刚的话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是无法解决向前村实际问题的。”
她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贸然提升水果单价，失去价格优势，在现在这个还没影响力和知名度的阶段并不是一个可行性方案。
可若是不上调价格，向前村地处大山，小路多而崎岖，村里通往小镇的路就要两个小时，去往县里要三个半小时，储运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开销。何况水果成熟快腐烂快，还要考虑上时效。
村里青壮力少，大多是一些老年人还留在村子，守着土地维持生计，除了收成，其他活也有心无力，连将水果拖上卡车运往小镇售卖，都是村里仅有的几个青壮力在完成。
严村长脸上的皱纹犹如深壑，“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小伙子还能在村里待多久，说不定也要出去了。在村里挣不了钱，大家宁愿去外面找活干，这村子的光景一年比一年差，留不住。”
卫鸢也跟着长长叹息了一声。
陆臻之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嗓音里不含一丝情绪：“怎么，想改行当县/委？”
卫鸢：FUCK，最是无情资本家。竖中指.jpg
深吸了口气，卫鸢看着严村长说道：“我想找一家愿意和村子合作的饮料厂，把村里卖不出去的水果加工成饮品，也许会好一些。”
严村长倒是有想过这个办法，但是苦于自己没有认识的渠道，小镇人口不多，都是些小本生意，要找合作的厂家只能去县里。
可县里有这个生产资质的厂商却少之又少，一到收成的季节，各个村子水果都丰收，需要水果的却没几个。
严村长双手摊了摊，无可奈何再次叹了口气。
陆臻之大致从他们的聊天中听出了难点所在。不只是向前村，别的村子的水果到了丰收的时候也数不胜数，皆囿于地形困在本地，而收购水果的厂商却少得可怜。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开一家。”
此话一出，严村长皱纹密布的面容上浮现出震撼的神色，“您……您是说……村里自己开一家饮料厂？”
又紧跟着摇摇头，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行不通，村里的资金不足，镇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款项拨给我们，根本行不通……”
听见陆臻之此言，卫鸢双眼亮了起来，“村长，如果说，我资助开一家呢？”
她卡里除了以前爸爸妈妈给的生活费，加上这两年赚的钱，开一个厂应该足够。
但……这样她手头就再也没有多余的钱了。
陆臻之轻哂，卫家家业并不大，她也许是锦衣玉食地长大，但要投资一家厂开到祖国的西北的一个偏远小村，且风险极高，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严村长站了起来对卫鸢摇了摇手，“使不得，卫小姐，我这趟来就是来感谢你的，不能再让你破费。”
陆臻之没有情绪的话音落下，却对另两人来说犹如一道平地惊雷：
“我出这笔钱。”
卫鸢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朝他看来。
“严村长，您回去统计一下开饮料厂的账目，务必在本周内发到我这个手机号上。”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严村长，“收到账目后，我会安排助理打款。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请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