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人,杀了便是!”

    曜灵的攻势来得突然,再加上方才的话,玄诗打掉她的手,下意识挥出灵力反击——

    她这纯粹是应激反应,毕竟只要稍一思考就能发觉,凭曜灵现在伤重的状态是杀不了她的。

    别说杀了,伤她都难。

    她挥出灵力的瞬间,却见到曜灵并未反击,只是勾起唇角,露出莹白的小虎牙,对着她恶劣的笑了起来。

    玄诗一愣。

    然后眼前蓦然出现了一柄银白色长剑,剑身嗡鸣,她的灵力落在其上没激起半点水花。

    这柄大名鼎鼎的剑玄诗当然认得,她心下一沉,再一看,曜灵像变脸似的瞬间换了神色。

    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她对着来人轻轻叫了句,“玄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眼下泛红,再配上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色,谁看了不道一句可怜。

    她的声音十分委屈,“我方才只是与玄姑娘谈些旧事,却不知说错了什么,她竟要……”

    她扭过头,一副不忍再说下去的神色。

    玄诗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心头涌上怒意,以及浓浓的不知该如何辩驳的无力感。

    “兄长,你信我,我并未想杀她,我……”

    曜灵举着衣袖擦拭眼角,还未等她说完便及时地接过了话头,“玄姑娘说的是,她并未想杀我,那道袭向我的灵力只是玩闹罢了,玄宥哥哥可千万不要怪罪她。”

    玄诗:“……”

    她急切地去看玄宥神色,却只见他俊逸的面容平静如水,看不出心中所想。

    她有些手足无措,无力感又加重了几分,脑中思绪全然乱了,只喃喃道:“我没有,兄长信我……”

    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忽然跳了出来,“当然不怪玄姑娘!”

    仲钧狠狠瞪了曜灵一眼,语带怒意,“是她先对玄姑娘动的手,在场诸位道友都看见了,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他最后一句是对曜灵说的。

    曜灵听得此话也不恼,只是收起了委屈的神情,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嘻嘻,都说了是和玄姑娘玩闹嘛……开个小玩笑,怎算颠倒黑白?”

    “你!”仲钧又瞪她。

    曜灵这次却不理他了,喝下琼元浆后,她的断肢长得七七八八,现下基本可以自行活动了。

    她在仲钧气到欲扑上来打她的眼神中,淡定迈出了步子。

    离得近了,方才便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凌乱之意越发明显,她眉间蹙起,停在了玄宥的身前,“你受伤了?”

    仲钧闻言,登时紧张地冲了过来,“师兄受伤了?”

    玄宥瞥向二人,并未回答此言,而是道:“结界已破,出去吧。”

    他当前一步离开,曜灵紧紧跟了上去。

    山洞中除了玄诗仲钧几人,剩下的都是逍遥宗的门人,为首的是个面容略显古板的少年。

    他叫勾方,是逍遥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如今年不过百,却已是金丹修为,天赋资质更要胜过仲钧,向来被外界视作有望成为玄宥第二。

    他叫住了玄宥离开的脚步,向其行礼。

    “玄宥真人,水月镜乃比试之所,我等本不该厚颜求真人相救……只是宗门名誉攸关,这才不得不冒昧相求。”

    “如今结界既破,晚辈等不敢再叨扰,便不与真人同行了。”

    曜灵心道,这少年所言坦诚,他不想靠抱玄宥大腿进入下一轮,这一番话算有些骨气。

    当然,也可能不是他有骨气,而是逍遥宗的地位容不得他做此事。

    三宗乃修真界并列的顶尖宗门,若是逍遥宗子弟要依靠剑宗之人才可过关,传出去难免有损逍遥之名。

    不过不管怎样,这一行人定然是不会与他们一同走下去了。

    玄宥并未回头,只轻轻留下了两个字,“请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仲钧玄诗和勾方等人行礼告别后,赶紧追了上去。

    曜灵一直紧跟在玄宥身边,眼见离开了众人,又低声追问道:“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气息竟如此紊乱?”

    客观而言,“紊乱”二字有些言过其实,玄宥的吞吐顶多算是不稳,但一则曜灵太过熟悉他的气息流转方式,一点波动都会被视作异常,二则她也有些关心则乱,不能容忍一丝差错。

    “无碍。”玄宥道。

    二人飞在半空,耳畔是呼呼作响的风声。

    良久,他忽然又开了口,声音轻到几乎要与风声相融,“你……没事么?”

    曜灵眼角染了些莫名的意味,“……这句话,也是因为‘他’的遗愿才问的?”

    玄宥一怔,旋即嘴角抿成一道直线,再不多言。

    曜灵轻笑一声,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先前的提议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以你的实力,要拿到仙神魄轻而易举,只要你将仙神魄给我,我便再不烦你。”

    “想想看,多划算的买卖呀,只要一个仙神魄,你便能换取道心安稳,耳边清净。”

    “凭借天灵根的资质……有无仙神魄都不差太多,怎么样,考虑下把它给我呗?”

    因着她的灵力还未恢复,此时其实是坐在了飞舟之上,她双手搭在了舟身,一双眼意味深长。

    玄宥大多时候是沉默寡言的,外间传他冷漠无情,某种程度上并非虚言。

    但出乎意料,他今日竟一改惜字如金的做派,反问曜灵,“以你资质,有无仙神魄也无差,为何还要执着于此?”

    曜灵往日大多自说自话,如今这有问有答的还真让她有些不适,所以说人呐……啧啧。

    她感叹了一会,这才笑道:“没想到你竟如此高看我,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开了个玩笑,这才继续道:“很可惜,现实并不如你所见。”

    “灵根的差距是用其他途径不可弥补的,你和善仁如今都……”

    身后有风声迫近,是玄诗和仲钧跟了上来,都后面的内容被曜灵微妙地省略了。

    她继续道:“这让我十分有危机感,只好想想其他路子来走捷径了。”

    对于她将仙神魄称为其他路子和捷径,玄宥不置可否,他依旧留下了同样的话。

    “仙神魄你得不到。”

    这是曜灵第三次听到类似的话了。

    这可太有趣了,她想,从善仁到玄宥,他们反复说着同样的话,是想警告她什么?亦或……是想暗示她什么?

    曜灵没能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前方他们碰巧又遇见了熟人。

    那人停在半空,恭敬对着二人行礼……或者说,是对着玄宥行礼。

    “玄宥师兄。”

    能称呼玄宥为师兄的普天下没几个,除了曜灵这种厚脸皮的,身份上至少要是剑宗的嫡传弟子。

    而眼前这一位,除了是嫡传弟子,更是剑宗太上长老之孙——即墨霄。

    其实若论年岁资历,他要比玄宥大上不少,可惜修真界只以实力论成败。年龄近千岁,修为在元婴中期的即墨霄也只能叫玄宥一声师兄了。

    曜灵看着他挑不出丝毫毛病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暗道,明明水月镜中的规则是要众人互相厮杀,胜者进入下一轮……可从开始的即墨霄和那秃驴到玄宥仲钧和逍遥宗众人,再到这会碰见即墨霄……这些人哪有半点厮杀的意思?

    往好了说,是他们不想白白内斗,让外人得利。但实际上,这分明是大宗门子弟抱团无视规则……说什么公平决斗,最后还不是只有毫无背景的散修和小门派子弟会被淘汰?

    即墨霄显然与玄宥仲钧等并不算熟,各自打过招呼后便没了后续,要不是仲钧念着同门情谊多追问了句,“即墨师兄要去哪里?”,几人估计可以直接道别了。

    即墨霄出身尊贵,礼教甚佳,纵是回仲钧的话也保持着对玄宥的半躬身状态,头颅微垂,看不清面上神色。

    “并无大事,只是听闻桦樟林中有异常,我欲一探究竟。”

    仲钧本就是例行公事才有此问,他根本不关心即墨霄去哪,闻言敷衍道:“既然即墨师兄有事,还请快去吧,不敢耽搁师兄。”

    即墨霄微微颔首,道别后旋即飞身离去。

    曜灵跟着玄宥继续前行,但她的思绪还停在了即墨霄方才的话上。

    听闻桦樟林有异……这着实是个很有意思的表述,听闻,听谁说的?有异,什么异常?

    善仁和她在林中相斗也才不过几个时辰,按照水月镜偌大的面积看,消息应该传不了如此之快吧?

    况且就算镜中其他修士发现了那里发生过打斗,但镜中如今不是处处有打斗嘛?那又算得什么异常?

    除了她,大概只有玄宥仲钧和逍遥宗一行人知道那里的“异常”,但他们方才都好好在山洞中,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告知即墨霄?

    不是镜中修士,不是她身边的知情人,即墨霄的消息来源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镜外之人!

    如果善仁还活着,镜外就有人知道了桦樟林的事,从而能通过某种手段告知即墨霄。

    刚巧,掌镜的即墨天支就是他的祖父呢。

    再往深处想,即墨天支既然能利用水月镜给孙子传递消息,会不会也利用水月镜帮他作弊,让他能顺利进入下一轮呢?

    啧啧,曜灵在心中感叹,这金钩大会,还真是处处都有玄机呀。

    她开始后悔方才和善仁的以命相搏了。

    别误会,她倒不是后悔杀善仁,而是觉得自己实在选错了场地。在这么一个处处做戏的秀场,她却表露了如此的真情实感,回想起来,就不免让她觉得……有些蠢。

    她正感慨自己失策,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规定人数已到,本轮比试结束。”

    曜灵惊讶地抬头。

    比试……结束,镜中这么快就只剩一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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