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杨喜十分的尴尬:“娘娘,奴才送您回去吧。”眼下杨喜只能劝秋嫔快走,可惜他的好心是白白浪费了,穆清影已经听到里面传出悠扬的琴声,不用看,穆清影也能听出,这是李南锦在抚琴。

    她在门外静静的听到一曲终了,音乐轻快悦耳,能听出弹奏之人心情一定很好,接着又有人开始吟唱,声音婉转动人,那一字一句传入耳中。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

    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这首词一开始即借“莺莺燕燕”字面称意中人,从称呼中流露出一种卿卿我我的缠绵情意。以梦见情人开端,又以情人梦魂归去收尾,意境极浑成,妙在自然浑融,不著痕迹。

    可自己的情郎呢?如今已经变成别人的情郎

    一曲结束,穆清影已经无心在听里面的声音。

    这时候外面的月亮升了起来,月光如洗、大地一片洁白。穆清影被屋檐遮住周身一片漆黑。

    穆清影发现自己正站在阴影里,于是挪步到月光下。

    明知自己站在黑暗里,就该自己走出黑暗,这原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感情的男人,自己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昨日会有她秋嫔,今日有媚嫔,明日又是谁?

    杨喜见她满脸困顿忙上前寻问,穆清影摆摆手。

    大殿外穆清影茫然的看着远方。在彩月搀扶下,挺着刚显怀的肚子,朝远方慢慢走去,杨喜看着穆清影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

    9月

    怀孕已近5个月,她经常能感受到胎动,她知道那是孩子在跟她互动,她也知道小孩子正在快速的生长。

    李南锦已经很久不来了,只出现过一两次,也就坐一坐就走,听说他除了公务其他时间都待在媚嫔的宫殿,再没踏入后宫半步,他还将媚嫔居住的永乐宫改名长生殿。

    对此,穆清影已经没有感觉,她对李南锦生出的那些情愫已经渐渐消亡,她如今又回到了刚入宫时的状态,比那时候不同的是,她在等着这个孩子的出生。

    这一天夜里,睡梦中的穆清影突然觉得肚皮一阵发紧,强烈的感觉令她清醒过来,虽说胎动时常有,自从4个月后,肚子里的小家伙动的特别欢快,她也好吃好睡的养着,最近一切都很不错。

    她起床喝了口水,坐了坐,又回去躺下,可没多久,肚皮又开始一阵发紧。

    怎么回事?她心里开始犯嘀咕。

    她走出门外,此时月朗星稀,不一会儿她肚子又开始发紧,并且这种感觉较开始越来越强烈。

    “彩月,彩华…”

    一盏盏灯光亮起,陆陆续续有人从房间跑出来,彩月边跑边穿外衣。

    “快…快去请太医,肚子不舒服。”

    彩月连忙吩咐小元子去请太医,她则和彩华一起把穆清影往里头扶。

    穆清影心里开始发怵,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

    等刘太医赶到之时,穆清影早已经在床上冷汗直出,肚子起初是发紧,到现在已经是一阵又一阵的疼。越来越疼,疼得令她难以忍受。

    刘太医进屋把脉问明情况后,脸色登的大变,连忙就给秋嫔扎针,一面吩咐去把宫中负责接生的产婆请来。

    一屋子的人听到请产婆,早已经脸色大变,穆清影忍住疼痛说道:“刘太医,我这肚子才5个月,怎么就要生?”

    “娘娘,按理是不会的,这一段时间,我都给娘娘请过脉,按理孩子很健康,不应该会早产,除非这几天您吃了催生的药物。”

    “催生?怎么会,我吃那个干嘛?您确定没看错吗?”

    “对不起娘娘,以臣40年从医经验,您这是即将生产的迹象。

    一阵比一阵更剧烈的疼痛,她疼的紧咬牙关说道:“那这个月份孩子生下来,能存活吗?”

    “恐怕不行。如今微臣只得设法,保住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这很残忍,作为医者,他不得不说出实情。

    泪水止不住的从穆清影的眼角大颗大颗的低落,想起睡前还在肚子里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突然就。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她和孩子。

    一阵剧痛让她紧咬牙关。

    这时候小元子拉着产婆跑了进来,产婆的衣服歪七扭八,可见小元子当时有多么的着急。

    “快快快,张产婆,快去看看娘娘。”刘太医语气焦急催促道

    张产婆一进去,看着秋嫔的样子,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死死的咬着被角,人早已经因为疼痛身体扭曲在一起。

    张产婆连忙洗尽双手,她在给秋嫔检查,当她把手伸进去一探,秋嫔的情况她也知道,怀孕才5个月,她脸色立刻不对,众人心里更是一凉。外间的刘太医见她表情不对,知道自己的诊断完全是对的,秋嫔这就是即将生产。

    “已经开指了吗?”

    “是,已经开了一指。”

    快,张产婆连忙吩咐大家,把被子遮起来准备接生,一面让其他人去烧水准备,所有工作都安排妥当。

    产婆说:“娘娘,听老奴说,痛的时候就用鼻子吸气,再用嘴巴吐气,深呼吸,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呼吸上来。孩子还小,娘娘不会有危险。”

    一阵阵痛感袭来,穆清影连忙按着产婆所说,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整个房间里都是穆清影深呼吸的声音,和产婆的指导之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娘娘,疼的时候千万不要抵抗,你只管深呼吸忍住,下身放松,越疼越是快了,现在月份小,孩子很快就会生出来。”

    穆清影抓住被子,按产婆的说法,尽管早已经疼得撕心裂肺,但身体仍然配合着产婆一动不动,只一直深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东西从身体里生生的剥离,她疼得受不了时,却仍然在努力,不肯放弃,她心中还伴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个孩子平安无事。

    很快外面的天亮了,经历了一个晚上,足足痛的一个晚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挽肉般疼痛,穆清影感觉身体不住有血块排出。下腹传来非常胀的感觉,就不用产婆说,她已经都能感觉到小孩子快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头已经出来了,娘娘用力。”

    穆清影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用力。终于感觉到孩子的头出来了。

    然后感觉产婆在用力往外拉扯。

    “用力…用力…”

    穆清影啊的一声,孩子呱呱落地。

    所有流程完毕,那种痛苦的感觉终于结束,只是少了本该有的那一声啼哭。

    穆清影抬起虚弱的头,顾不上浑身的不适,看向产婆,产婆连忙拿东西罩住了孩子,穆清影看着产婆冲自己摇了摇头,她最后一丝力气使尽,无力的垂了下去,她两条腿一直在颤抖,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给…给我看看。”

    产婆为难的抱过孩子,她打开遮住的布料,映入穆清影眼帘的是一个已经长成形的孩子,只是他浑身发黑,他的胸口没有起伏,一副死相,对于身体的疼痛,这心灵的创伤更痛。

    一切结束后,太医产婆们都已经走了。

    “彩月,茶几上有个盒子,里面有个铃铛,帮我拿出来挂在窗户上。”

    “是…”

    红色的铃铛挂在窗口,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声,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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