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洲直接带安书未回了自己的宅子,特殊时期,她不能被有心之人发现。

    白意洲就这么拉着她,关了院门也没有松手,就这样牵着她。前面的脚步踏实缓慢,后面跟着的也没有半分犹豫与迟疑。直到两人进了书房,又轻轻关上门,白意洲才缓缓松开手。

    白意洲带着笑意问道:“这里没有旁人看着,帽子取了可好?”

    安书未抬手撩起帷帽的薄纱,不解地抬头看向白意洲,这样近的距离,刚刚给戴上的也是他。

    白意洲看着眼前未施粉黛的少女,定是急急忙忙跑出来的,细腻的脸颊还透着未消散的绯红,他说:“你素面朝天,又红着脸,不想给旁人瞧见。”

    “啊,是太丑了吗?”安书未慌张捂起脸颊。

    白意洲笑着摇头否认,拉开她的双手,没忍住又捏捏安书未光滑的脸颊,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坚持般,轻声解释道:“不,太人畜无害,可爱的忍不住想欺负。”

    面对白意洲突如其来的主动,安书未一瞬间僵在原地,喃喃地叫了句:

    “哥哥……”

    咬紧了下唇,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他。

    目光流转间。

    私心满溢前。

    安书未原本撩起的帷帽,故意淘气般从帽檐划落,划过白意洲的手,一双手局促地抽回,最终安静的垂坠于二人之间。

    好似那张纹丝不动的窗户纸。

    白意洲霎时回了神,不对,不应该现在,是他唐突了,定是被那好管闲事的厨子拱得打乱了心思,是得给他多找些事做。

    白意洲其实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从未想过,也绝不会是现在这个阶段。不出意外,在成功复仇前,他会以代责兄长的身份谨慎地守护在安书未的身边,他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割裂开,一部分尽全力去帮助安书未去实现她想要做的一切,另一部分的占有欲可以适度地以哥哥的身份隐藏得很好。

    反正她也不知道。

    也好,装作什么都没改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啪——

    打断白意洲思绪的,是安书未甩在地上的帷帽。

    「这该死的帽子,刚刚氛围那么好。」

    安书未从缝隙中窥见对方下垂的双手,摩挲的手指,分明是被打断的不舍。安书未再不犹豫了,一抬手扯下帽子,丢在了一边,不管不顾。

    「总有一个人在要先开口,白意洲都在小叔叔面前说了那么多了,那现在就由我来扯下这层纱。」

    安书未上前一步,直接钻进白意洲怀里,抱住了他。

    “哥哥。”

    和两人从前的拥抱不同,安书未的小脑袋直接埋在白意洲的胸口,耳朵紧紧贴在心脏的位置。

    白意洲整个人一僵,但很快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下怀的人,插着他送她的发簪。

    “哥哥,谢谢你。”

    怀里那人喃喃地说:“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糟了……」白意洲放松下来,任她抱着,任她说着,任她和自己紧紧贴着。

    她每说一句,他就在心里应一句,只敢在心里应着。

    安书未:“我知道杀薛仁的时候,是你全程在暗中保护我。”

    白意洲「果然,安书未是很聪明的。」

    安书未:“一开始我特别害怕,怕你知道我的疯狂后会远离我,而你没有。”

    白意洲「不会,永远不会离开你。」

    安书未:“我想发泄的时候,就想方设法地为我创造理由和机会,还帮我瞒着小叔叔。”

    白意洲「只要你开心,尽管去做。」

    安书未:“你按照我的心愿,替我谋划了每一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我最锋利的刀,坚固的盾。”

    白意洲「可如果,我也想成为遮雨的伞、驰骋的马,甚至,清晨的光呢?」

    安书未说到这儿顿了顿,才又接着说:“总之,哥哥,你真的特别好,我知道再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了。”

    白意洲「你不知道……早已不是那种只要你平安顺遂的好了。」

    安书未越说,白意洲眼中越复杂,这些事无关于那些未宣之于口的感情,就凭她是安明予的妹妹,凭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他都会做到这个份上。

    看来安书未没有察觉到那些后来萌生的情感,想到这又有些失落。

    「若不是因为要以报仇为重,一天都不想瞒她!」

    安书未没得到白意洲一句回应,心一横,埋着头闭着眼说:“哥哥,你心跳声,很快。”

    白意洲直接被戳穿:“什么?”他仿佛听到窗户纸被撕开的声音,不行,还不是时候,得补起来。

    “安书未,我是你哥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谢。”

    安书未察觉到了白意洲的退让,皱着鼻子,猛的抬起头,对上白意洲的视线好不躲闪,甚至声音还比方才大了些,道:“白意洲,我叫你哥哥,你还真把自己当兄长了?你和安明予不一样,他是我血亲兄长,你是我想要成为一家的哥哥,天地可鉴,除了你,我可没叫过别人哥哥!”

    嘶——

    完了,窗户纸,保不住了……

    白意洲突然笑了,很好看的那种笑,这不就是他喜欢上的安书未吗。

    敢爱敢恨。

    相比之下自己反倒谨慎得失了平日里的果断。

    “你别光顾着笑啊,你……你有没有,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啊?”安书未一下子把想说的都说了,心却像被系上根线,随着白意洲的表情被拉扯着。

    白意洲没有犹豫了,却动作轻柔,抬手摸摸安书未的后脑勺,又把她按回自己怀里,接着用另一只手圈住她,给了安书未一个史无前例坚定的,想要把人揉进去的拥抱。

    “乖,让我抱抱。”

    “未未,是我,要谢谢你。”

    没有让我变成一个冷血的复仇武器。

    接下来该说的,该做的就交给我吧。

    “哥哥,我……想喘口气。”片刻的宁静后,安书未从白意洲怀里露出了个头,仰起又变得粉扑扑的小脸,在对视上白意洲的温柔的笑颜后也跟着笑开了。

    白意洲还是圈着她,徐徐开口道:“其实我……”

    叩叩叩——

    “有人在吗?”

    是谁,在这个时候叩门!白意洲和安书未同时看向门口,尤其是安书未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

    可以不可以不理,两人默契的不做声,成为私心犯,成为任性的同谋。

    “您确定他们在这儿?”

    “应该在此处呀,怎么没人应。”

    来寻人的有两个,带人来的是厨子。

    “主子,殿下,你们在吗?”

    安书未听出来人的声音,她小声向白意洲说出顾虑:“是云岫,怕是府上出什么事了。”

    可是白意洲的话还没有讲完,这个时候被打断,下次怕是又要重新来过,好矛盾。

    白意洲轻轻拍了拍安书未的背,表示安慰,缓缓松开了她,又抬手帮安书未理了理揉乱的发丝,才用冷静的口吻答:“在。”

    在白意洲开门前,安书未顺势捡起地上的帷帽,扣在自己头上,大局为重她都懂,可是好不甘心。

    门打开云岫匆忙进来禀报到:“还请殿下速速回府,宫里派了人加强巡防,说是查明真相前要保证储君的安全,会安排人在府邸四周守卫,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厨子:“江大人也派人来传信,瞿山开始怀疑昨日的凶手是白家人,打算开始秘密全城巡查,这下我们可有事做了。”

    “全城巡查?”安书未立刻担忧起来,倘若真的查到宅子这边,大家都会有危险。

    可白意洲却毫无意外之色,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语气却带着温度,他问安书未:“相信我吗?”

    “嗯!”安书未不假思索。

    “一个一个的我们都没有放过,这么久,瞿党终于想到是白家回来复仇了,他们无凭无据也不能大肆搜捕,这正是我们消耗他们兵力的好机会。”

    白意洲解释道:“瞿党必定在誉都或附近秘密养有不少自己的人,如今的他们为了稳固在朝中的地位也必须得靠这个,我们可以在他们分散探查的时候解决掉一部分。”

    “之后宫中有薛非,城中有江大人,何太尉因着何序的原因不会轻易调兵,瞿党又不得不顾及你还有柔然将军的关注,而他们又无奈于兵力短缺,便不敢对你像对待皇上那般苛求。”

    又是如此,白意洲早就预判到了,又早早地为安书未规划好了一切:“好好回去,安心在府上呆着,不用担心我,们。”

    安书未听出了停顿,在帷帽下偷笑:“好的,哥哥……”只是,有点恋恋不舍。

    “刚刚没说完的,等我去找你。”白意洲的定心丸给得及时。

    安书未充满期待地点头后,便不再耽搁,小跑着和云岫跑出了院子。

    厨子倚着门框,用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调笑着打量白意洲:“说说吧,是不是要感谢我?”

    白意洲没有搭茬,严肃地交待他道:“接下来两位先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岔子……”

    “你放心,正事儿我什么时候耽误过。”

    “那还在我这呆着做什么?”

    见白意洲不想搭理他,厨子只好上屋顶走了。

    白意洲眼前又浮现出可怜的几片随风飘动的窗户纸,索性统统撕个干净。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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