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晨曦透过枝杈缝隙,又是平静的一天。

    今天一大早被师尊召唤过去考验剑法,估计大半个上午都得泡汤。

    塞了两颗辟谷丹,先临阵再磨个枪,哦不,剑,羽涅不得不把早上的更新推到了晚上。

    剑盟主峰山腰崖壁练剑台。

    羽涅拿着剑,汗水从额角不间断的淌下,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凸显出来,手指关节全都泛着一片惨白。

    她发丝凌乱,大口喘着气,清冷的眉目,视线牢牢盯着对面人的动作。

    剑势如虹直斩而下,羽涅急急横剑抵挡。

    两剑相碰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在冲击下她握紧剑柄,倒退半步;来不及收剑,侧步,避开了下一记平刺,剑斜劈,挡住上挑的剑招。

    在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招式不招式的了,能凭借的不过是身体的记忆。

    师尊把修为压到筑基,只用她会的二十四式剑招,拿着随手折的竹枝,姿态闲散,动作从容,只用简单的招式衔接和变式,就把她逼得一步步后退。

    有好几次,都是怕竹枝被伤到,他才不得不卸力或是改变攻击方向,不然羽涅就不是现在还能站着的情况了。

    竹枝与上阶的宝剑相触,轻灵地掠过,击到羽涅的手腕上。

    羽涅手一酸,用力扣紧五指握住剑,下一步转身却慢了,被一剑点到胸口,直接摔半米远。

    “不错,有进步,看来最近没有松懈。”景煜仙尊收剑,满意点头,面容淡然道,“这本《从南十六式》讲了十六招融合的剑诀,自己去看。平日里也不要忘记继续练习基础的剑招。”

    师尊走后,羽涅艰难从地上爬起,捡起被扔下的书,拍拍上面沾上的尘土。

    就这种教法,剑招全靠自己悟,实践直接往死里打,也得亏她悟性高不然准得患上修剑ptsd不可。

    羽涅叹口气,想:还好,她在对剑产生兴趣的年纪,是被剑盟议会里那堆曾经的宗主长老们带大的。

    她还能记得自己记忆里见到师尊的第一面,是六岁那年。

    负责她生活的长老姐姐,突然有那么一天,把她早早叫回屋里去,给她扎好头发,换上崭新的袍子,说要带她去见师尊。

    “师尊是什么?”小小的羽涅粉装玉琢,清冷的眉眼加上一身白袍,就像一捧新雪做的仙童,好奇地问。

    “师尊就是你以后要依靠的人,就像现在的我一样。”长老姐姐柔声解释道。

    “那姐姐你不陪我了吗?这样的话羽涅不要师尊了。”

    “嘘,等会可不能在仙尊面前这么说,姐姐不是不陪你,只是有其他自己的事要做。”

    ……

    “仙尊。”

    议会的几个议员都在这,面前站着个姿容傲立,神色冷淡,墨发半散,身穿绣竹纹白衣,腰佩长剑的男子。

    “才六岁,就已经会握剑了,悟性绝佳,不可多得的剑道天才,我们教屈就了……”

    他们絮絮叨叨地在说什么,小羽涅站在那,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被那把腰上佩着的长剑吸引住了。

    那把剑很漂亮,不是那种表面上的华美,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它好像玄冬的冰,冰寒彻骨,澄澈剔透,又好像呼啸的风,飘忽不定,随心所欲。

    那个男子一直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的冷淡,而后他们的视线相接上了。

    他的身量颀长,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小羽涅起初有点心惊,后来就气呼呼地瞪了回去。她想,这里有那么多人,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最后,对方先开了口:“此剑名留仙,你叫什么?”

    “羽涅。”她脆生生地答。

    景煜仙尊评估般的打量她一会,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羽涅被长老姐姐带了回去,继续教她练剑,两年后她又被带到那里去,才知道当初仙尊点头的意思就是收下她了。

    至于他见面就把她练了两年多的剑和教她的长老批的一无是处,直接扔了本最基础的剑法让她自己悟,和兴之所至教她煅器,就是后话了。

    ——

    午饭后。

    羽涅把灵力附在锻造专用的小刀上,沿着镯子的表面的纹路雕刻出药植花纹。

    先刻一个草图,枝叶缠绕隐隐构成一个择字;然后,拿着镯子在脑中过一遍流程,她直接上手。

    大概的花纹走向被雕刻好了,羽涅把镯子扔进熔炼的器具,一块上面有凹槽的玄色石头,拿了颗煅器用的火种用灵力引燃往里一扔。

    精铁被烧红软化,停止灌输灵力,火种就熄灭了。

    羽涅用神识控制灵力外放成形,精化锻制。

    里面的机关和阵法都很完备,有转化灵力和增加飞镖威力的效果;半截刻了阵法的弯道可以控制飞镖射出的方向。

    就算让羽涅改她也改不出什么,因此她只是用神识探查了一遍,然后细化花纹枝叶走向,打磨内外表面。

    磨砂抛光完毕,从乾坤袋里翻出要用的材料,羽涅把它们一块丢进凹槽,配合灵力控制翻转,用大火熔炼。

    烧了半个多时辰,这些高级点的材料被融化成了一小摊银白色液体。

    羽涅把已经冷却了的镯子放入,控制着这摊液体缓慢而均匀地在镯子内外附上一层薄透的膜。

    “呼。”她长松一口气,抚摸手中泛着一层银光的玄黑色镯子,终于做好。

    心中略微一计量,现在的价格只算材料费两万多灵石,勉强配得上作为给穆择的礼物吧。

    天色已经有些黯淡,羽涅翻出块精铁,随手炼了几打飞镖,没有做可以减轻空气阻力的精妙花纹,也没有开刃。

    明天先拿去给穆择练着玩玩,等之后再给他炼一批高阶材料做的。

    她收拾好摆了一地东西,回到居所,轻轻推开门。

    穆择的那间屋子灯暗着,他应该是还睡着没有起来。

    自从买了本新的,筑基期可以炼的丹方合集,他就沉迷其中,每天在丹室和厨房中往返。

    今天上午新学会炼成一味丹药,他的神识明显有些不支,眉宇间消不去的疲色。

    在羽涅严厉的要求下,并坚决保证自己今天晚上有事,不回来吃晚饭后,他才做完午饭去休息了。

    尽管只是不睡眠在某种程度上对已经筑基的修士身体不会有影响,但一直保持高精度的学习和修炼对神识的劳累是不可忽视的。

    羽涅曾问过他为什么那么拼命,就这么喜欢炼丹吗?

    穆择回答说他想快点变得优秀,能跟着她的步伐,也想快点配新的丹方出来换钱。

    人,额,半妖猫猫想上进当然不能拦着还要鼓励才对,但也不能把自己弄太累,而且,他哪怕那么沉迷学习修炼也没有忘过备下每一顿饭,羽涅心想。

    她很感动,觉得自己果然没白对他好。

    ——

    感动的羽涅回到住所,在门上随手布了一道禁制。

    这道禁制可以防止他人神识窥探,也可以避免有人拜访而她在修炼或者休息不知道,当然如果被人强行破坏她也会有所感应。

    如今修真界用的一些基础法术,大都是之前惊才艳艳、一道巨擘的前辈们创建改造的,再经过后人的沿袭与发展。

    在几十年前,为了抵御妖魔两族的侵袭各门各宗都不再藏私,很多法术和技巧都变成了通用的,尤其是低阶的,全部都靠谱且实用。

    羽涅拿出通讯玉简,开始码今天的话本。

    种族相对,爱恨纠缠,欺瞒与错过,血仇与道义……

    那年初相见,他还是一个刚入世历练的剑客,在这妖魔动荡的人世间寻求自身的道,而她也不过是个伪装的人间女子,不谙世事,一脸稚气。

    百年后再遇,他已是清冷威严高不可攀的剑尊,而她则是一个避世待在人妖两族边境山中采药救助收容受伤妖族和人族的大妖。

    他们之间隔了种族之间的血海深仇,也有曾经的情感纠葛。

    人妖相立,他们隔着燃着战火的戈壁遥遥对视,最终因为各自的身份淡漠情意。

    羽涅写完了堇余仙尊回忆里的往事。

    这几天水了两三万字“百年前你因为英雄救美爱上我,但我无心无情;如今我初勘情网,你却情意不复”的前情。

    现在把时间线再转回当前两人待在一起的冰窟,开始写“正经”一点的剧情。

    在两族大战中,蝶妖梦寰受伤昏迷,被仙尊带回疗伤囚禁,十余年照料从决心一杀了之到迷惘失措,从默默旁观到不自知的靠近。

    堇余仙尊看着躺在冰床上肌肤白皙红润,杏眼安宁轻阖的女子,想起她曾经的俏皮大胆和后来的温婉坚韧。

    她体内的伤势也痊愈,只剩下神识还需要一段时间温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想,就这样吧。

    坐在寒冷刺骨的洞穴中,堇余仙尊却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和宁静,他踟蹰一会,最终伸手抚上了那微泛着桃红的雪腮。”

    羽涅打完这一段,悠哉哉的在末尾添上了一句,“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蝶妖梦寰的眼睑颤动,睁开了一双琉璃般澄澈透明的琥珀色眼眸。”

    点击发表,然后挂上第一话完休息一天的请假条,羽涅翻身准备睡觉,也不管下面评论区里会有怎样的鬼哭狼嚎。

    先把编辑拉黑一天,明天她要陪穆择去试他的新镯子,不想被打扰。

    什么,你说她不道义?拜托数数今天的字数,一万多字诶,很辛苦的,她只是陪猫猫待一天怎么了。你又说她卡得一手好章?额,兴之所至,笔下的人物有自己的想法,和作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羽涅怀着对明天美好的企盼,坦然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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