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雨是神的烟花，相遇始于霜序。
*
十一月，也是运动金月。
附中主打德智体全面发展，眼下还剩一周训练，平日人稀的操场开始热闹起来。
钟茵去年是高一组长跑冠军，自然也参与此次运动会。
只是挑了个下午去练会，没想到乔乐也也在操场。
钟茵看见乔乐也就很烦，表白失败的事被拎到她的评论区里比较，错失校花被人背后嚼舌根也是她。
这种感觉真让她不爽，钟茵状似无意瞄眼上方的监控。
早上开团建会议时，木邥提过操场靠主席台的监控是坏掉的。
乔乐也只是个成绩平平的花瓶罢了，好像段考才一般般吧。
钟茵嗤笑，可她是品德兼优温柔善良的好学生呀。
坏心思总能生一计。
对面，梨花带雨的少女轻拉女生的袖角：“雨缨别说学妹了，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撞到她的。”
下一秒高雨缨爆发：“哈？阿茵你就是太善良了知道吗，这种分明就是有妈生没爹教连道歉都不会，就得要教她怎么做人。”
人群中传来小声议论：“你也说得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明明就是花瓶过分，故意撞人。”她指着乔乐也，语气恶劣：“乔乐也，你是不是怀恨在心阿茵差点是校花，嫉妒她成绩好又漂亮。”
“要不是阿茵学业繁重弃选，轮得到你吗？小人得志，我呸。”
“乔乐也，道歉！”
钟茵有些不悦，这女的不提哪壶提哪壶。
高雨缨回头看了眼钟茵，后者秒皱眉挤泪花。
好一幅楚楚可怜。
乔乐也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波澜，直到说她没爹教才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微蹙着好看的眉，显得我见犹怜。
连钟茵看了，都忍不住紧握拳头，她低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右腿。
刚刚怎么就不摔用力点呢。
乔乐也等高雨缨指鼻子骂完才缓缓开口：“学姐说完了吗？”
“一别扯上父母，二我没撞她，三念yue不是le。”
“如果本人知道照片被私自放上去，我会去制止，学姐想当自然轮不到我。”
吃瓜的人惊呆下巴，这心理素质，牛。
方才高雨缨一口一个乔le也，现在啪啪打脸。她忍着臊意又开口：“谁关心你念什么，快点道歉。”
乔乐也歪头侧目，直直地对上钟茵慌乱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学姐没什么事我继续跑步了。”
听此，围观的群众也识趣地散开，给乔乐也让出一个出口。
是不是故意为之，不能调监控吗？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医疗室，非要揪着一声道歉不依不饶。
右手火辣辣，轻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手掌擦伤的位置正往外不断渗血，触目惊心。
钟茵盯着渐远的背影，内心冷笑：她是认为这的监控有用吗，蠢货。
“女神，你右手怎么包扎成这样了！”荧纤小声惊呼。
乔乐也避开她的目光：“没事，不小心摔倒了。”
“可这是右手呀，写字都不方便了。”
乔乐也刚想开口，接完班机电话的生委把她喊了出去，“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
还未进门，她就听见班主任成慧出言不逊：“普通班的人就是难管教，一点不让人省心。”
听这语气，就料到了事后的发展。
成慧看见乔乐也，厉声道：“你给我过来，请佛都没你这么难请。”
她喊了声报告就到钟茵对面站着，后者垂头坐在轮椅上仿佛心事重重。
“你看看把钟同学撞得多么严重！”
乔乐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神有一点困惑和诧异。
可能惊于成慧先入为主抑或是一棍子打死。
总之不重要，我才是受害者。钟茵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显得狰狞又喝吓。
“老师，能申请调监控吗？”
“监控？”成慧讥笑一声，她拿起桌上检查报告扔到乔乐也脸上，结果是患者钟茵轻度骨折。
“你还好意思说监控，你看看这结果合你心意吗？”
“现在可不是单单给阿茵道歉这么简单了。”高雨缨恶狠地附和道。
乔乐也蹲下捡起散纸放回台面，脸色却不太好看：“老师，真的不能申请调监控吗？”
这句话第一遍是想自证清白，第二遍是不想因为自己要家里额外支出。
“没有监控，那是死角。”钟茵唇色苍白，顿生无力感：“乔同学，我与你萍水相逢，未曾有过纠纷。”
说到伤心处，她倒哽咽起来：“我也不知你为何有如此恶意，但你既做了何故不承认。”
“你看看！成老师！这不只是道不道歉的问题了，”高雨缨大叫道，生怕走廊路过的同学不知道：“乔乐也这态度，成什么样。”
她高高在上地判决：“就得呀，叫她家长亲自上门赔偿阿茵医药费的所有费用。”
成慧皱眉，这钟茵的同学未免有点太大惊小叫了：“同学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不过你说的对，的确该叫家长。”
“乔乐也你找生委拿班机叫家长明天来一趟。”
“既然你不道歉就让父母来道咯！”高雨缨趾高气扬地推着钟茵往外走。
下午操场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这会来吃瓜的同学闲闲然，来到现场看见钟茵泛红的眼角，便了然笑之：两个校花一笑话，前校花更胜一筹。
乔乐也并不打算叫陈英老钟来，她在心里盘算着平日兼职的工资够不够。
可她的确本分地在内圈跑，虽然半低头，但不至于撞倒钟茵。
钟茵骨折她理亏认栽，更甚查不了监控，只能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
办公楼下，林臞步步靠近时，钟茵不得不承认她很心动。
虽说与李公昊谈恋爱，那人富二代的身份很拉风，但林臞的身份更使她虚荣心作祟。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啊。
芝兰玉树、清冷矜贵的林家独生子，林盛宇白手起家的缘故让圈内人对双木集团敬而仰之。
而李家暴发户，独有钱没有什么商业头脑，靠着老本可谓是乏善可陈。
因此林臞身世吊打半个李公昊。
多优秀的男人，多好的机会。
钟茵温柔地支开高雨缨去买瓶水给她，后者会意一笑，错步离开。
她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没事，就听见林臞极其不耐烦地说：“别动乔乐也。”
钟茵错愕地抬头，迎上林臞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许动她四个字将所有的开头堵在喉间，甚至一个音节都没抛出。
待人离去，她仍觉浑身冰冷。
这种淡漠而无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出好戏。”身后传来一声鼓掌，“对吧？钟副会长。”
钟茵敏锐地闻到一股烟草味。
来者是木邥。
“要是她们知道你这腿伤。嗯，准确来说是骨折？是自导自演...”
“你想怎样？”她出声打断，脸上早已挂不住。
当时明明没人在！怎么会？！
钟茵扼制住内心的愤怒。
“你自个申请退出学生会，会里容不下你这种品德兼优的好学生。”
他拎起校服往外走，颇有讽刺：好好养伤。
钟茵要气炸了。
没想到，事后的发展远超出她的预想。
成慧被辞退，高雨缨长休。
而她要顶着全校的议论向乔乐也道歉。
·
看完林臞手中的视频，成慧面色苍白：她身为一师之长，却因学生成绩平平就未去查实，仅凭他人一言就武断下定论。
实为是非不分，有失师责。
她故作冷静：“林同学，你知道附中不允许私藏手机吗？”
林臞冷眼瞧成慧：“这个便不劳老师费心。”
“你跟乔乐也素不相识。” 凭什么帮？
成慧咬牙：“附中严抓恋爱行为。”
“噢？”林臞不置一词：“所以老师，您是迫切地想给我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你视校规上同学友爱互助这六个字如空气？就算今天被像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的人，不是乔同学，我也会站出来。”
“打抱不平。”他缓慢启齿，字字清晰说给对面的人。
“知道结果别忘了向乔同学道个歉。”他收回手机，转身向外走。
学校讲程序，这点林臞知道，毕竟自己作为一个学生，遇到这种情况得向年级主任汇报。
但他忍不了，所以先来放狠话。
“我记得老师教语文吧，想必文采不错，您教另一位同学手写道歉信给乔乐也，一定要真诚。”他说，“也许你走得会体面些，不至于太难看。”
“早点收拾东西吧，成老师。”办公门应声关上。
成慧瘫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大能力吗？可他的神情不在说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最后，成慧红着眼眶打电话叫钟茵班主任来一趟。
她深呼一口气却难以平静。
自己弄掉了这么宝贵的工作。
成慧追悔莫及，抽出纸巾去抹止不住的眼泪。
·
莫露透头一次见林臞说这么一长段的话。
“老师，我希望您能以学校的角度来处理，至于带手机的行为，我愿意接受处分。”
莫露透睨了眼手机里的证据，半晌才道：“处分对你竞赛有影响，会导致你被限制比赛资格。”
林臞嗯了声，“那这件事就拜托老师了。”
－
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事情有反转，1511班钟茵在论坛上实名道歉：
【周四下午我在操场与乔乐也同学发生碰撞，对她讲了些逆反的话以及做了不好的行为，对此深感抱歉。】
【本人会永久退出学生会，撤职副会一职责，由此深刻铭记犯下的错误......】
【对在操场训练的同学造成场地困扰的我也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因个人原因未检查妥善就妄下定论，给乔同学带来不好的影响，本人钟茵再次道歉。】
乔同学，对不起。
可怕的浏览量扎在她眼里，眼中钉字字诛心。
钟茵脸色铁青，实名道歉还要挂主页置顶一周。
她咬牙切齿：乔、乐、也！
这笔仇她钟茵绝不咽下去。
☆
因为这件事，陈英还特意请假来了学校一趟，最后又被告知是乌龙事件。
“那个女同学真是不小心，但也不能乱怪罪啊。”陈英骑着从工友那借来的电动车，语重心长道：“等回去，妈给你涂点红花油，留疤了可不好。”
乔乐也坐在电动车后座，笑得灿烂：“知道啦，妈。”
“还笑呢，乐乐。”陈英摁了下喇叭，放学高峰总有些堵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开心，也许妈妈来接她，也许周末有假放，也许清白回来了。
她得感谢那个匿名帮助她的人，感谢他，因为他，她才能像现在这般如释重负。
乔乐也正笑着，鬼使神差地扭了头。
旁边正好有一辆白色的轿车经过，副驾上坐着一个男生，正用手撑着脑袋往外面看，似乎在吹风。
两辆车相对而行，男生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口罩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
乔乐也就这样与他对视上了。
她可以确定对方刚开始是在发呆的状态，然后对视的那瞬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在慢慢聚焦，睁大。
车流很快疏通，乔乐也迅速地低下头，而后感到心跳加速。
再抬眼，那辆小车早不见踪影。
吹起的风迎面而来，扑扑打在她潮热的脸颊上。
总感觉，在哪见过他，准确来说是见过那双眼。
乔乐也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妈，你和爸谈恋爱到什么程度才会结婚生我啊。”
陈英沉道：“乐乐，你被女同学冤枉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无助。”
“是。”
“这个时候是不是想到妈妈。”
“嗯。”
受到委屈就找妈妈这个事情仿佛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陈英笑了下，“当你受委屈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妈妈的时候。”
“乐乐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没有，我随口问的，妈。”
陈英从后视镜看了眼她，她又连忙道：“真的没有啦，妈。”
陈英笑而不语。
“......” 乔乐也拉开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妈，那个星星脱芯了，上次还掉在花坛里去。”
“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想起站在那的身影，抿了抿唇：“有个同学捡到，然后归还给我。”
陈英点头：“得好好感谢人家，毕竟这是外婆最后给的利是。”
乔乐也嗯了声：“我知道了。”
·
上了车的齐澈铵嚷嚷着饿，结果见林臞半天没反应。
换做平常肯定会喊他闭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想什么呢？七爷。”齐澈铵试探着开口：“想小美人？”
林臞终于有了反应，淡淡地嗯了声。
司机直走大道，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齐澈铵只好先收声，跟着林臞进了一家小餐馆，他望了眼里面的装饰，算不上中上等的地方，但胜在热闹。
“七爷，怎么换地方吃了。”齐澈铵找位置坐下。
林臞没有回他，只推菜单示意点菜。
其实只是因为周三见到她装书的袋子是这家店的logo。
他也想来试试。
“你被处分了？”齐澈铵无意提起。
林臞疑虑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好像下周一才通报。
齐澈铵咧嘴一笑：“怎么会不知道，我神通广大。”
“跟林叔说了吗？”
林臞点头。
“那你让人家小美女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知道你英雄救美啊，然后人家相许报恩。”
“......” 林臞说：“可以，但没必要。”
齐澈铵惋惜道：“这么好的机会，七爷你不要不中用。”
“根据我的经验，你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救她于火海之中，小美女必定感激涕零。
“这叫救赎文。”
林臞眼神扫过去，齐澈铵便住了嘴。
－
隔壁桌传来阵阵调侃声，屏风都拦不住。
男生的话题有一半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有一半来自于漂亮的女生。
正巧聊到了乔乐也。
齐澈铵不动声色地观察林臞的脸色。
“咱附中校花，乔乐也对吧？”说话的人口舌打结，明显喝大了。
“乔乐也就是有张好脸。可惜自恃清高，不得劲。”
有人接腔，“昊哥此话怎讲。”
“一幅高冷样，指不定叫得多浪呢。”男生激动的笑声显得下流丑恶：“最少一个月，你们等着视频看。”
“哈哈哈哈。”
引起众笑，他更是口无遮拦：“哎，不过我说她长那脸真浪费了。小妞跑来读书干嘛，去会所说不定一夜致富。”
话一出，齐澈铵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低气压。
他连忙劝道：“冲动是魔鬼，你千万别去！你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不过别逞强。我的好七爷。”
林臞放下筷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底有显而易见的薄怒：“去厕所。”
李公昊见林臞频繁扫视这里，酒气一下就上来。
他用力拍桌就指着林臞：“你，看什么呢！”
林臞轻蔑一笑，作势就要上前。
齐澈铵连忙一个闪现：“我兄弟见哥们英姿飒爽，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他近视眼神不好，又不太会表达。”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齐澈铵边赔笑边拉着林臞往后撤。
“噢。”李公昊笑出一排黄牙：“我叫李公昊。”
“来附中报我名字，老师都退避三舍。”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他带着林臞立马闪人。
齐澈铵敢言不敢怒：“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我刚不及时拉你，你小子巴不得飞上去了。”
林臞觑了他一眼。
齐澈铵吓了吓：“你别拿这种杀人诛心的眼神看我咧...”
“他叫什么？”
“啊？”齐澈铵哪还去听人名。
“李公昊。”他回忆这三个字。
他冷笑一声。
公猴还差不多，还是只以性为潮流的公猴。
令人作呕，他记住了。
－
周日晚读，附中的惯例是通报上周内严或轻的不良行为。
下到打架斗殴，上到私藏手机。
齐扬的嘴巴一会鼓一会瘪，有节奏地吹着气。
直到听到同桌的名字出现在通报上，腮帮子一下瘪了。
王德发克？！
偏偏身边人还没有什么反应，齐扬手肘撞了下林臞的胳膊：“你的名字...”
林臞淡淡道，“听见了。”
“？？”晒干了沉默。
☆
自打各路女生知道林臞是朵高岭之花后，走廊再也没有交通堵塞。
所以，光明正大说来找林臞的女生。
乔乐也是第一个。
从她的目光看过去，靠窗的最后一张桌。
少年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睡醒的头发有些乱，发丝乖巧地垂下听同桌说话。
下一秒，他抬头迎上乔乐也的温眸。
她看见他眼神闪烁之间，眸底仿佛翻涌着丝丝情愫，繁复细微，让人难窥毫发。
林臞声音寡淡，有一点鼻音，浑身透着刚醒的惺忪感。
“你找我？”语气中有点难以置信。
乔乐也点了下头，“对，上周那个事儿，谢谢林臞同学。我也不知道怎么答谢你，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星星饼干，请你吃。”
“那个毛绒星星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还一直在那等我，也真的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她小心翼翼地递过礼品袋。
林臞轻轻地勾过袋绳，他怕碰到乔乐也会当场疯掉。
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儿八经见面。
他得加倍小心，不能留下一丁点不好的印象。
“其实没什么大、大事的，你的手...
“好点了吗。” 糟，怎么结巴上了。
林臞懊恼地用食指关节抵住唇角，眼神瞄向别处，极力掩饰羞怯。
殊不知，耳尖的红早已出卖他，并且在一点点往其他地方蔓延，最后连耳根那一块全红透。
林臞拎绳的指尖轻颤，紧张到不敢呼吸。
他罕见地在心里低咒一声，齐澈铵你怎么不在附中啊。
乔乐也微愣，右手还贴着创口贴。
许是他顺带关心，她就没多想，接过话茬：“好多了。”
“还是很谢谢你，祝你学习进步。”此话一出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应该是祝你事事顺心。”少女改口，笑靥如花。
碎散的月光在她眼睛里流淌。
眸目明晃晃的，他自愿倒戈弃甲权。
是事事顺心，
是事事向你。
☆
一整个星期，林臞都魂不守舍。
星星饼干他只舍得一天一片，齐扬还惊奇地发现，男神笑起来唇角有个小梨涡。
齐扬好奇道：“她找你表白？”
“想多了。”这个'她'不言自明。
“那是干嘛？”
“上周那个毛绒星星是她的，我还给她。”
“啊？”齐扬好好回忆一番后，失声道：“就那个有点破破烂烂的，看着挺好，但是很多线头布满的，小星星？”
生怕记忆偏差，他还画了个速描。
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星，林臞若有所思，“嗯，是她的。”
“你后来还等了这么久啊。”星星是齐扬率先发现的，又是林臞提出要在原地等失主的。
林臞弯唇，嗯了声。
“你最近很开朗。”看见男神又笑，他嗅到八卦的味道：“自从乔校花来找你后。”
林臞的笔一顿，表面却风轻云淡：“有吗。”
有这么明显吗？
“你是不是喜欢她？”齐扬一语道破。
林臞干脆放下笔，侧目看他：“你想表达什么。”
齐扬被盯得发毛：“附中谈恋爱，大忌！”
“我偷偷喜欢不行吗。”林臞贴近他的耳朵，极小声地说。
齐扬一幅你来真的啊的表情。
“以你的条件，我觉得非常OK。”齐扬上下打量林臞，赞同道：“不要偷偷喜欢了，偷偷谈我觉得更OK。”
看热闹不嫌事大。林臞轻笑一声。
本来的确是想追乔乐也。
但他改变想法了，暗恋也不错。
有的人，光是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
偷偷地显露对她的喜欢，要克制要隐忍，不能太大胆不能太招摇。
既然没法时时刻刻守护公主，骑士又怎舍得让她陷入泥沼，招人非议。
雨是神的烟花，相遇始于霜序。
*
十一月，也是运动金月。
附中主打德智体全面发展，眼下还剩一周训练，平日人稀的操场开始热闹起来。
钟茵去年是高一组长跑冠军，自然也参与此次运动会。
只是挑了个下午去练会，没想到乔乐也也在操场。
钟茵看见乔乐也就很烦，表白失败的事被拎到她的评论区里比较，错失校花被人背后嚼舌根也是她。
这种感觉真让她不爽，钟茵状似无意瞄眼上方的监控。
早上开团建会议时，木邥提过操场靠主席台的监控是坏掉的。
乔乐也只是个成绩平平的花瓶罢了，好像段考才一般般吧。
钟茵嗤笑，可她是品德兼优温柔善良的好学生呀。
坏心思总能生一计。
对面，梨花带雨的少女轻拉女生的袖角：“雨缨别说学妹了，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撞到她的。”
下一秒高雨缨爆发：“哈？阿茵你就是太善良了知道吗，这种分明就是有妈生没爹教连道歉都不会，就得要教她怎么做人。”
人群中传来小声议论：“你也说得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明明就是花瓶过分，故意撞人。”她指着乔乐也，语气恶劣：“乔乐也，你是不是怀恨在心阿茵差点是校花，嫉妒她成绩好又漂亮。”
“要不是阿茵学业繁重弃选，轮得到你吗？小人得志，我呸。”
“乔乐也，道歉！”
钟茵有些不悦，这女的不提哪壶提哪壶。
高雨缨回头看了眼钟茵，后者秒皱眉挤泪花。
好一幅楚楚可怜。
乔乐也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波澜，直到说她没爹教才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微蹙着好看的眉，显得我见犹怜。
连钟茵看了，都忍不住紧握拳头，她低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右腿。
刚刚怎么就不摔用力点呢。
乔乐也等高雨缨指鼻子骂完才缓缓开口：“学姐说完了吗？”
“一别扯上父母，二我没撞她，三念yue不是le。”
“如果本人知道照片被私自放上去，我会去制止，学姐想当自然轮不到我。”
吃瓜的人惊呆下巴，这心理素质，牛。
方才高雨缨一口一个乔le也，现在啪啪打脸。她忍着臊意又开口：“谁关心你念什么，快点道歉。”
乔乐也歪头侧目，直直地对上钟茵慌乱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学姐没什么事我继续跑步了。”
听此，围观的群众也识趣地散开，给乔乐也让出一个出口。
是不是故意为之，不能调监控吗？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医疗室，非要揪着一声道歉不依不饶。
右手火辣辣，轻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手掌擦伤的位置正往外不断渗血，触目惊心。
钟茵盯着渐远的背影，内心冷笑：她是认为这的监控有用吗，蠢货。
“女神，你右手怎么包扎成这样了！”荧纤小声惊呼。
乔乐也避开她的目光：“没事，不小心摔倒了。”
“可这是右手呀，写字都不方便了。”
乔乐也刚想开口，接完班机电话的生委把她喊了出去，“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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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门，她就听见班主任成慧出言不逊：“普通班的人就是难管教，一点不让人省心。”
听这语气，就料到了事后的发展。
成慧看见乔乐也，厉声道：“你给我过来，请佛都没你这么难请。”
她喊了声报告就到钟茵对面站着，后者垂头坐在轮椅上仿佛心事重重。
“你看看把钟同学撞得多么严重！”
乔乐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神有一点困惑和诧异。
可能惊于成慧先入为主抑或是一棍子打死。
总之不重要，我才是受害者。钟茵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显得狰狞又喝吓。
“老师，能申请调监控吗？”
“监控？”成慧讥笑一声，她拿起桌上检查报告扔到乔乐也脸上，结果是患者钟茵轻度骨折。
“你还好意思说监控，你看看这结果合你心意吗？”
“现在可不是单单给阿茵道歉这么简单了。”高雨缨恶狠地附和道。
乔乐也蹲下捡起散纸放回台面，脸色却不太好看：“老师，真的不能申请调监控吗？”
这句话第一遍是想自证清白，第二遍是不想因为自己要家里额外支出。
“没有监控，那是死角。”钟茵唇色苍白，顿生无力感：“乔同学，我与你萍水相逢，未曾有过纠纷。”
说到伤心处，她倒哽咽起来：“我也不知你为何有如此恶意，但你既做了何故不承认。”
“你看看！成老师！这不只是道不道歉的问题了，”高雨缨大叫道，生怕走廊路过的同学不知道：“乔乐也这态度，成什么样。”
她高高在上地判决：“就得呀，叫她家长亲自上门赔偿阿茵医药费的所有费用。”
成慧皱眉，这钟茵的同学未免有点太大惊小叫了：“同学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不过你说的对，的确该叫家长。”
“乔乐也你找生委拿班机叫家长明天来一趟。”
“既然你不道歉就让父母来道咯！”高雨缨趾高气扬地推着钟茵往外走。
下午操场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这会来吃瓜的同学闲闲然，来到现场看见钟茵泛红的眼角，便了然笑之：两个校花一笑话，前校花更胜一筹。
乔乐也并不打算叫陈英老钟来，她在心里盘算着平日兼职的工资够不够。
可她的确本分地在内圈跑，虽然半低头，但不至于撞倒钟茵。
钟茵骨折她理亏认栽，更甚查不了监控，只能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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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楼下，林臞步步靠近时，钟茵不得不承认她很心动。
虽说与李公昊谈恋爱，那人富二代的身份很拉风，但林臞的身份更使她虚荣心作祟。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啊。
芝兰玉树、清冷矜贵的林家独生子，林盛宇白手起家的缘故让圈内人对双木集团敬而仰之。
而李家暴发户，独有钱没有什么商业头脑，靠着老本可谓是乏善可陈。
因此林臞身世吊打半个李公昊。
多优秀的男人，多好的机会。
钟茵温柔地支开高雨缨去买瓶水给她，后者会意一笑，错步离开。
她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没事，就听见林臞极其不耐烦地说：“别动乔乐也。”
钟茵错愕地抬头，迎上林臞冰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许动她四个字将所有的开头堵在喉间，甚至一个音节都没抛出。
待人离去，她仍觉浑身冰冷。
这种淡漠而无情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出好戏。”身后传来一声鼓掌，“对吧？钟副会长。”
钟茵敏锐地闻到一股烟草味。
来者是木邥。
“要是她们知道你这腿伤。嗯，准确来说是骨折？是自导自演...”
“你想怎样？”她出声打断，脸上早已挂不住。
当时明明没人在！怎么会？！
钟茵扼制住内心的愤怒。
“你自个申请退出学生会，会里容不下你这种品德兼优的好学生。”
他拎起校服往外走，颇有讽刺：好好养伤。
钟茵要气炸了。
没想到，事后的发展远超出她的预想。
成慧被辞退，高雨缨长休。
而她要顶着全校的议论向乔乐也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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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林臞手中的视频，成慧面色苍白：她身为一师之长，却因学生成绩平平就未去查实，仅凭他人一言就武断下定论。
实为是非不分，有失师责。
她故作冷静：“林同学，你知道附中不允许私藏手机吗？”
林臞冷眼瞧成慧：“这个便不劳老师费心。”
“你跟乔乐也素不相识。” 凭什么帮？
成慧咬牙：“附中严抓恋爱行为。”
“噢？”林臞不置一词：“所以老师，您是迫切地想给我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你视校规上同学友爱互助这六个字如空气？就算今天被像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的人，不是乔同学，我也会站出来。”
“打抱不平。”他缓慢启齿，字字清晰说给对面的人。
“知道结果别忘了向乔同学道个歉。”他收回手机，转身向外走。
学校讲程序，这点林臞知道，毕竟自己作为一个学生，遇到这种情况得向年级主任汇报。
但他忍不了，所以先来放狠话。
“我记得老师教语文吧，想必文采不错，您教另一位同学手写道歉信给乔乐也，一定要真诚。”他说，“也许你走得会体面些，不至于太难看。”
“早点收拾东西吧，成老师。”办公门应声关上。
成慧瘫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大能力吗？可他的神情不在说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最后，成慧红着眼眶打电话叫钟茵班主任来一趟。
她深呼一口气却难以平静。
自己弄掉了这么宝贵的工作。
成慧追悔莫及，抽出纸巾去抹止不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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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露透头一次见林臞说这么一长段的话。
“老师，我希望您能以学校的角度来处理，至于带手机的行为，我愿意接受处分。”
莫露透睨了眼手机里的证据，半晌才道：“处分对你竞赛有影响，会导致你被限制比赛资格。”
林臞嗯了声，“那这件事就拜托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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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事情有反转，1511班钟茵在论坛上实名道歉：
【周四下午我在操场与乔乐也同学发生碰撞，对她讲了些逆反的话以及做了不好的行为，对此深感抱歉。】
【本人会永久退出学生会，撤职副会一职责，由此深刻铭记犯下的错误......】
【对在操场训练的同学造成场地困扰的我也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因个人原因未检查妥善就妄下定论，给乔同学带来不好的影响，本人钟茵再次道歉。】
乔同学，对不起。
可怕的浏览量扎在她眼里，眼中钉字字诛心。
钟茵脸色铁青，实名道歉还要挂主页置顶一周。
她咬牙切齿：乔、乐、也！
这笔仇她钟茵绝不咽下去。
☆
因为这件事，陈英还特意请假来了学校一趟，最后又被告知是乌龙事件。
“那个女同学真是不小心，但也不能乱怪罪啊。”陈英骑着从工友那借来的电动车，语重心长道：“等回去，妈给你涂点红花油，留疤了可不好。”
乔乐也坐在电动车后座，笑得灿烂：“知道啦，妈。”
“还笑呢，乐乐。”陈英摁了下喇叭，放学高峰总有些堵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开心，也许妈妈来接她，也许周末有假放，也许清白回来了。
她得感谢那个匿名帮助她的人，感谢他，因为他，她才能像现在这般如释重负。
乔乐也正笑着，鬼使神差地扭了头。
旁边正好有一辆白色的轿车经过，副驾上坐着一个男生，正用手撑着脑袋往外面看，似乎在吹风。
两辆车相对而行，男生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口罩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
乔乐也就这样与他对视上了。
她可以确定对方刚开始是在发呆的状态，然后对视的那瞬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在慢慢聚焦，睁大。
车流很快疏通，乔乐也迅速地低下头，而后感到心跳加速。
再抬眼，那辆小车早不见踪影。
吹起的风迎面而来，扑扑打在她潮热的脸颊上。
总感觉，在哪见过他，准确来说是见过那双眼。
乔乐也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妈，你和爸谈恋爱到什么程度才会结婚生我啊。”
陈英沉道：“乐乐，你被女同学冤枉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无助。”
“是。”
“这个时候是不是想到妈妈。”
“嗯。”
受到委屈就找妈妈这个事情仿佛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陈英笑了下，“当你受委屈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妈妈的时候。”
“乐乐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没有，我随口问的，妈。”
陈英从后视镜看了眼她，她又连忙道：“真的没有啦，妈。”
陈英笑而不语。
“......” 乔乐也拉开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妈，那个星星脱芯了，上次还掉在花坛里去。”
“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想起站在那的身影，抿了抿唇：“有个同学捡到，然后归还给我。”
陈英点头：“得好好感谢人家，毕竟这是外婆最后给的利是。”
乔乐也嗯了声：“我知道了。”
·
上了车的齐澈铵嚷嚷着饿，结果见林臞半天没反应。
换做平常肯定会喊他闭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想什么呢？七爷。”齐澈铵试探着开口：“想小美人？”
林臞终于有了反应，淡淡地嗯了声。
司机直走大道，没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齐澈铵只好先收声，跟着林臞进了一家小餐馆，他望了眼里面的装饰，算不上中上等的地方，但胜在热闹。
“七爷，怎么换地方吃了。”齐澈铵找位置坐下。
林臞没有回他，只推菜单示意点菜。
其实只是因为周三见到她装书的袋子是这家店的logo。
他也想来试试。
“你被处分了？”齐澈铵无意提起。
林臞疑虑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好像下周一才通报。
齐澈铵咧嘴一笑：“怎么会不知道，我神通广大。”
“跟林叔说了吗？”
林臞点头。
“那你让人家小美女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知道你英雄救美啊，然后人家相许报恩。”
“......” 林臞说：“可以，但没必要。”
齐澈铵惋惜道：“这么好的机会，七爷你不要不中用。”
“根据我的经验，你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救她于火海之中，小美女必定感激涕零。
“这叫救赎文。”
林臞眼神扫过去，齐澈铵便住了嘴。
－
隔壁桌传来阵阵调侃声，屏风都拦不住。
男生的话题有一半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有一半来自于漂亮的女生。
正巧聊到了乔乐也。
齐澈铵不动声色地观察林臞的脸色。
“咱附中校花，乔乐也对吧？”说话的人口舌打结，明显喝大了。
“乔乐也就是有张好脸。可惜自恃清高，不得劲。”
有人接腔，“昊哥此话怎讲。”
“一幅高冷样，指不定叫得多浪呢。”男生激动的笑声显得下流丑恶：“最少一个月，你们等着视频看。”
“哈哈哈哈。”
引起众笑，他更是口无遮拦：“哎，不过我说她长那脸真浪费了。小妞跑来读书干嘛，去会所说不定一夜致富。”
话一出，齐澈铵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低气压。
他连忙劝道：“冲动是魔鬼，你千万别去！你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不过别逞强。我的好七爷。”
林臞放下筷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底有显而易见的薄怒：“去厕所。”
李公昊见林臞频繁扫视这里，酒气一下就上来。
他用力拍桌就指着林臞：“你，看什么呢！”
林臞轻蔑一笑，作势就要上前。
齐澈铵连忙一个闪现：“我兄弟见哥们英姿飒爽，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他近视眼神不好，又不太会表达。”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齐澈铵边赔笑边拉着林臞往后撤。
“噢。”李公昊笑出一排黄牙：“我叫李公昊。”
“来附中报我名字，老师都退避三舍。”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他带着林臞立马闪人。
齐澈铵敢言不敢怒：“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我刚不及时拉你，你小子巴不得飞上去了。”
林臞觑了他一眼。
齐澈铵吓了吓：“你别拿这种杀人诛心的眼神看我咧...”
“他叫什么？”
“啊？”齐澈铵哪还去听人名。
“李公昊。”他回忆这三个字。
他冷笑一声。
公猴还差不多，还是只以性为潮流的公猴。
令人作呕，他记住了。
－
周日晚读，附中的惯例是通报上周内严或轻的不良行为。
下到打架斗殴，上到私藏手机。
齐扬的嘴巴一会鼓一会瘪，有节奏地吹着气。
直到听到同桌的名字出现在通报上，腮帮子一下瘪了。
王德发克？！
偏偏身边人还没有什么反应，齐扬手肘撞了下林臞的胳膊：“你的名字...”
林臞淡淡道，“听见了。”
“？？”晒干了沉默。
☆
自打各路女生知道林臞是朵高岭之花后，走廊再也没有交通堵塞。
所以，光明正大说来找林臞的女生。
乔乐也是第一个。
从她的目光看过去，靠窗的最后一张桌。
少年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睡醒的头发有些乱，发丝乖巧地垂下听同桌说话。
下一秒，他抬头迎上乔乐也的温眸。
她看见他眼神闪烁之间，眸底仿佛翻涌着丝丝情愫，繁复细微，让人难窥毫发。
林臞声音寡淡，有一点鼻音，浑身透着刚醒的惺忪感。
“你找我？”语气中有点难以置信。
乔乐也点了下头，“对，上周那个事儿，谢谢林臞同学。我也不知道怎么答谢你，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星星饼干，请你吃。”
“那个毛绒星星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还一直在那等我，也真的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她小心翼翼地递过礼品袋。
林臞轻轻地勾过袋绳，他怕碰到乔乐也会当场疯掉。
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儿八经见面。
他得加倍小心，不能留下一丁点不好的印象。
“其实没什么大、大事的，你的手...
“好点了吗。” 糟，怎么结巴上了。
林臞懊恼地用食指关节抵住唇角，眼神瞄向别处，极力掩饰羞怯。
殊不知，耳尖的红早已出卖他，并且在一点点往其他地方蔓延，最后连耳根那一块全红透。
林臞拎绳的指尖轻颤，紧张到不敢呼吸。
他罕见地在心里低咒一声，齐澈铵你怎么不在附中啊。
乔乐也微愣，右手还贴着创口贴。
许是他顺带关心，她就没多想，接过话茬：“好多了。”
“还是很谢谢你，祝你学习进步。”此话一出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应该是祝你事事顺心。”少女改口，笑靥如花。
碎散的月光在她眼睛里流淌。
眸目明晃晃的，他自愿倒戈弃甲权。
是事事顺心，
是事事向你。
☆
一整个星期，林臞都魂不守舍。
星星饼干他只舍得一天一片，齐扬还惊奇地发现，男神笑起来唇角有个小梨涡。
齐扬好奇道：“她找你表白？”
“想多了。”这个'她'不言自明。
“那是干嘛？”
“上周那个毛绒星星是她的，我还给她。”
“啊？”齐扬好好回忆一番后，失声道：“就那个有点破破烂烂的，看着挺好，但是很多线头布满的，小星星？”
生怕记忆偏差，他还画了个速描。
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星，林臞若有所思，“嗯，是她的。”
“你后来还等了这么久啊。”星星是齐扬率先发现的，又是林臞提出要在原地等失主的。
林臞弯唇，嗯了声。
“你最近很开朗。”看见男神又笑，他嗅到八卦的味道：“自从乔校花来找你后。”
林臞的笔一顿，表面却风轻云淡：“有吗。”
有这么明显吗？
“你是不是喜欢她？”齐扬一语道破。
林臞干脆放下笔，侧目看他：“你想表达什么。”
齐扬被盯得发毛：“附中谈恋爱，大忌！”
“我偷偷喜欢不行吗。”林臞贴近他的耳朵，极小声地说。
齐扬一幅你来真的啊的表情。
“以你的条件，我觉得非常OK。”齐扬上下打量林臞，赞同道：“不要偷偷喜欢了，偷偷谈我觉得更OK。”
看热闹不嫌事大。林臞轻笑一声。
本来的确是想追乔乐也。
但他改变想法了，暗恋也不错。
有的人，光是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
偷偷地显露对她的喜欢，要克制要隐忍，不能太大胆不能太招摇。
既然没法时时刻刻守护公主，骑士又怎舍得让她陷入泥沼，招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