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不是流星……”
“妈……爸我不回来吃饭了……少喝点酒……”
睡梦中的吴月好像在说些什么，她靠在秦缺的肩膀上，仍然紧紧抓着秦缺的手。秦缺能感觉到，她在睡梦中仍旧很害怕。
是啊，不是流星。他们这颗星球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流星了？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流星会带给人希望，既然没有希望，那他们一起看向了同一片天空，而那个对秦缺重要的人，就在身旁，这也算是一种希望吧？秦缺不知所措地摸向自己胸膛，这是什么感觉？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体会过。如果他也能有产品介绍书好了，可是可惜的是，这些情感并没有被写进某种程序。他们为什么不安排这些代码？是害怕吗？还是从未考虑过？或是觉得他不配具有情感？还是觉得害怕他靠近真实？那些人。意料之外的黑天鹅，还会继续发展吗？他不知道。他有点害怕，却也有点期待。
秦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虽然自己仍然有那么一点不同，但是他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中间地带，处于其他人不存在的灰色地带。身份认同是重要的，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自己。
“你这是在欺骗自己。”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白昼的话，秦缺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少管闲事。”
他想到自己，也想到吴月。
夜色正浓，吴月嘟囔了一声什么，秦缺没有听清，她醒了。
“秦缺你……”吴月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想说什么，却又打住了。
“这是第几天了？”吴月接着问道。
“嗯……有两天了吧。”
“我觉得我好傻。”吴月说着，又紧紧挨着秦缺。
“说什么呢你。”
“真的，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觉得我逃不出这里。”说到这里，吴月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地面。她的手在灯光下面晃来晃去，对着地面的影子做出不同的手势，有时是只兔子，有时是只鸟，还有的……秦缺看不出来。
吴月不再有动静，她只是静静看着地面，看着影子。秦缺看向她看着的地方，那是两个人的影子。
秦缺的个头比吴月高一些，坐着的时候也很明显。秦缺对着影子比了比自己和吴月的个头，吴月看到秦缺的动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秦缺也紧跟着笑了。
“秦缺我……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别人说的命运，我一概不信。因为是主角，好像可以对任何剧本都不屑一顾。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多么的幼稚。我甚至连任何人都比不上，因为我不止不是主角，甚至还只是……复制——”
“别说了，月月。”秦缺握住了吴月发抖的手，影子也牵住了吴月的手。
“在你面前说这些，感觉自己挺傻的。”吴月勉强笑了一下，话语带了鼻音。
秦缺把吴月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他看着吴月的眼睛，那双眼早已泛红。
“你听着。吴月，你听我说。”
“就算世界上有无数个你，可他们都不是你，你知道吗？就算有千万个一模一样的你，可是现在的这个你，在我面前说着不会丢下我的你，救了我的你，给我希望的你，说着绝不放弃的你，就算生活很难过但仍在艰难前进的你，带着勇敢的心的你。当下的这个你，就只有你，吴月。你不是他们，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正因为这些生活碎片，正因为这些片段，这些听见的，这些看见的。正因如此，所以你才是你，吴月。”
“你不是任何人。”
“在我心里，吴月世上仅有一个，那就是现在在我面前，正睁大着眼睛看着我的吴月。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秦缺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眼的瞬间，他想到自己小时候。
想到男孩子们之间的嘲笑，那些讽刺，那些酸涩感，如此强烈。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浮现那么久之前的记忆？仿佛他能闻到当初被关在厕所时的消毒味，仿佛这眨眼间的黑暗中，他正处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保存的记忆却会浮现，他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他再次睁眼。
吴月瞬间抱住了他，不带任何停顿的。
“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秦缺点点头，仍由吴月抱着。他感受着吴月窝在他肩膀处的温度，感受着吴月的呼吸。两人一同看着不同视角远处的黑暗，仿佛唯有他们才能发出亮光。
忽然间，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几个黑衣人迅速走了过来，飞快抓住了秦缺的双腕，拖住秦缺就往门口走去。秦缺想要用力挣脱他们，看了看他们的面容，发现还是上一次那些人。
“秦缺！”
吴月大喊着跟在这几个人的身后，可是她够不到他的手，她把手伸的很远，秦缺很用力的去触碰，却仍然没有抓住。有一个黑衣人站到吴月的身后，控制住了她，她眉头紧锁，拼命大喊。秦缺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她，一边摇了摇头。
别担心。
我没办法不担心。
吴月在紧紧皱着眉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秦缺可以肯定，她想到的都是不好的。
“求求你们，别带他走！”
不，别求他们。
别害怕，吴月。
很快，门关上了。
这次，秦缺的眼睛没有被蒙住。仿佛没有下一次，这些人不在乎他在路程中看到了什么。秦缺所看到的，路过的，都是白色的墙面。
他决定不再用力，仍由他们拖着他走。这一次，他们没有走电梯，而是走上了楼梯，通过蜿蜒不断向上的阶梯，秦缺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实验部门。这些楼梯虽然蜿蜒向上，可是秦缺的心却一直往下沉。
他来到了最顶层，巨大的玻璃门，进入后，四周没有任何物体，只有中心处的一张躺椅。甚至都不是手术室做手术的手术台，只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躺椅而已。
秦缺叹了一口气。
这些黑衣人送他到这里后很快就消失了，他站在房间中心，看着这处地方。他能动，能走，他走到玻璃门处，想要打开，发现如何做都没有反应。
他用力地拍了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玻璃制造，他拍的时候这些材料很快回弹了，他用力地踹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被这股力量弄得差点摔倒。
“别碰了，你打不开的。”话音刚落，有个穿着手术服的人走了出来。原来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处隐藏的小房间，不过因为和墙融为一体的门的原因看着并不明显。
“白……伟诚。”
来人对着秦缺笑笑。
“是我。”
“你抓我来……是要做实验吧。”
戴着手套的白伟诚惊讶地看了秦缺一眼。
“没想到，你也是个聪明人。”
“实验，和记忆代码有关？”
“不错，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白伟诚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赞赏。
“我想提醒你，谁也不能保证记忆代码里面到底有什么。”秦缺看着正在写着什么的白伟诚。
“不用担心，有后果我承担。”
“呵。”
没多久，小房间的门又打开了，来的不是其他人，而是白昼。
“你……”秦缺看向白昼，他想对白昼说些什么，可是白昼推着一个小推车放在了躺椅旁边，看都没有看秦缺一眼。
白伟诚在这时走向秦缺，往秦缺肩膀处拍了一下，似乎就有什么液体渗入了他的皮肤，他很快往下一倒，发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白昼走了过来，和白伟诚两个人拖着秦缺的身体往躺椅上放。
“你……这……”是什么，几个字没有完全说出，因为秦缺发现自己的声音不能完全控制住了，只能发出几个音节，而白伟诚和白昼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感到意外。
“特定的制剂，仿生人和你这种人专用。毕竟实验嘛，我得保护我自己的人身安全，你说是不是？”
秦缺被绑在躺椅上，看着眼前的白伟诚从那个小推车里拿着什么。很快，他把几样东西都拿了出来，有注射器，有几瓶不明液体，有U盘，甚至，还有纱布。
“白昼，你把那女孩带来。”
秦缺只见白昼神色一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是说，只要把他带来就行了吗？”白昼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秦缺。
“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白伟诚背对着秦缺看着白昼，秦缺想着那表情一定很恶心。
“……知道了。”白昼说完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白伟诚看着白昼离开的方向，便转身继续他的事情。
“你……是叫秦缺，是吧？”
秦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前几天，你和月月义愤填膺地说我什么，说得我好像有多没人性似的。”白伟诚咳嗽了一声，很快小房间里又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秦缺并没有见过，他端着木盘子，站到白伟诚的身边。
“别……别……叫她……月……月月。”秦缺的声音慢慢地沙哑起来，现在似乎连说话都要用尽力气。
“你喜欢她吗？啧啧啧，你们这种，可是异类。”白伟诚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注射器往不明液体的罐子中吸收着什么。而那名拿盘子的人，也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和之前秦缺在路上遇到的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你看，白昼还是很听我的话。他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白伟诚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擦了擦秦缺手腕，然后在秦缺的手腕处注射了一种液体，因为秦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所以分辨不出这是什么。
“放……屁……你……这……人渣。”白伟诚听着，他惊讶地看着秦缺，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他。
脚步声传来，秦缺很快看到奔跑过来的吴月，她的身后只有白昼一人。秦缺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受伤。
白昼正准备开门，但是白伟诚制止了他，吴月不明所以地看向白昼。
“别让她进来，让她在门口看着。”
“……”白昼看了白伟诚一眼，他看向吴月，却发现吴月的眼睛只盯着秦缺。
白伟诚拿着一把小手术刀，站到秦缺的右边，而秦缺正对着大门的方向，能看到吴月的一举一动。
“不是说我没人性吗？我就让你们瞧瞧，真正的没人性是什么。”白伟诚说着，用小刀划开了秦缺右手臂的一部分。
忽然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传遍秦缺全身，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那种感觉很快从他的手臂传到了他的大脑。一开始，像被蚊虫叮咬一般，渐渐地，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再然后，像是这块地方着火了，他发现自己的痛楚竟然来自被划开的手臂。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从前未曾感到过疼痛。
白伟诚又拿起小刀，对着右手臂的一部分又划了一下。这种痛苦比之前的感觉痛苦十倍，秦缺再也忍受不住。
他控制不住地大喊了起来，感到万分痛苦，他想要挣扎，却动不了。
他的声音仍旧持续着，白伟诚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满意。秦缺不敢看吴月的脸，在大喊中，他只盯着白昼，发觉白昼的脸早已发白，似乎也感到很震惊。
划开后，白伟诚找到了一个接口。
他拿起U盘，对齐着接口按了下去……
秦缺感到心烦意乱，疼痛感开始减轻，他渐渐能自由呼吸了。但是他仍然没有力气，目光也渐渐地移到了吴月的脸上，他不敢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吴月双手拍打着门，说着什么，可能有好一会儿了，秦缺才发现她的双手已经通红，可是秦缺之前都没有听到。
他看到她发红的双眼，看到从脸上瞬间滑落的泪滴，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叫他的名字。
“怎么回事！”白伟诚突然大叫一声，秦缺从他的行为里了解到，他的实验似乎失败了。
“怎么会没有用呢！怎么会没有用呢！”白伟诚发了狂，把盘子里的东西都甩落一地。
而无声的祈求仍在进行。
秦缺看向吴月，两个人的目光终于相遇。
“别…别哭……别…哭……吴……月。”
别哭，吴月。
“妈……爸我不回来吃饭了……少喝点酒……”
睡梦中的吴月好像在说些什么，她靠在秦缺的肩膀上，仍然紧紧抓着秦缺的手。秦缺能感觉到，她在睡梦中仍旧很害怕。
是啊，不是流星。他们这颗星球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流星了？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流星会带给人希望，既然没有希望，那他们一起看向了同一片天空，而那个对秦缺重要的人，就在身旁，这也算是一种希望吧？秦缺不知所措地摸向自己胸膛，这是什么感觉？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体会过。如果他也能有产品介绍书好了，可是可惜的是，这些情感并没有被写进某种程序。他们为什么不安排这些代码？是害怕吗？还是从未考虑过？或是觉得他不配具有情感？还是觉得害怕他靠近真实？那些人。意料之外的黑天鹅，还会继续发展吗？他不知道。他有点害怕，却也有点期待。
秦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虽然自己仍然有那么一点不同，但是他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中间地带，处于其他人不存在的灰色地带。身份认同是重要的，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自己。
“你这是在欺骗自己。”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白昼的话，秦缺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少管闲事。”
他想到自己，也想到吴月。
夜色正浓，吴月嘟囔了一声什么，秦缺没有听清，她醒了。
“秦缺你……”吴月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想说什么，却又打住了。
“这是第几天了？”吴月接着问道。
“嗯……有两天了吧。”
“我觉得我好傻。”吴月说着，又紧紧挨着秦缺。
“说什么呢你。”
“真的，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觉得我逃不出这里。”说到这里，吴月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地面。她的手在灯光下面晃来晃去，对着地面的影子做出不同的手势，有时是只兔子，有时是只鸟，还有的……秦缺看不出来。
吴月不再有动静，她只是静静看着地面，看着影子。秦缺看向她看着的地方，那是两个人的影子。
秦缺的个头比吴月高一些，坐着的时候也很明显。秦缺对着影子比了比自己和吴月的个头，吴月看到秦缺的动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秦缺也紧跟着笑了。
“秦缺我……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别人说的命运，我一概不信。因为是主角，好像可以对任何剧本都不屑一顾。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多么的幼稚。我甚至连任何人都比不上，因为我不止不是主角，甚至还只是……复制——”
“别说了，月月。”秦缺握住了吴月发抖的手，影子也牵住了吴月的手。
“在你面前说这些，感觉自己挺傻的。”吴月勉强笑了一下，话语带了鼻音。
秦缺把吴月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他看着吴月的眼睛，那双眼早已泛红。
“你听着。吴月，你听我说。”
“就算世界上有无数个你，可他们都不是你，你知道吗？就算有千万个一模一样的你，可是现在的这个你，在我面前说着不会丢下我的你，救了我的你，给我希望的你，说着绝不放弃的你，就算生活很难过但仍在艰难前进的你，带着勇敢的心的你。当下的这个你，就只有你，吴月。你不是他们，也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正因为这些生活碎片，正因为这些片段，这些听见的，这些看见的。正因如此，所以你才是你，吴月。”
“你不是任何人。”
“在我心里，吴月世上仅有一个，那就是现在在我面前，正睁大着眼睛看着我的吴月。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秦缺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闭眼的瞬间，他想到自己小时候。
想到男孩子们之间的嘲笑，那些讽刺，那些酸涩感，如此强烈。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浮现那么久之前的记忆？仿佛他能闻到当初被关在厕所时的消毒味，仿佛这眨眼间的黑暗中，他正处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保存的记忆却会浮现，他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他再次睁眼。
吴月瞬间抱住了他，不带任何停顿的。
“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秦缺点点头，仍由吴月抱着。他感受着吴月窝在他肩膀处的温度，感受着吴月的呼吸。两人一同看着不同视角远处的黑暗，仿佛唯有他们才能发出亮光。
忽然间，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几个黑衣人迅速走了过来，飞快抓住了秦缺的双腕，拖住秦缺就往门口走去。秦缺想要用力挣脱他们，看了看他们的面容，发现还是上一次那些人。
“秦缺！”
吴月大喊着跟在这几个人的身后，可是她够不到他的手，她把手伸的很远，秦缺很用力的去触碰，却仍然没有抓住。有一个黑衣人站到吴月的身后，控制住了她，她眉头紧锁，拼命大喊。秦缺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她，一边摇了摇头。
别担心。
我没办法不担心。
吴月在紧紧皱着眉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秦缺可以肯定，她想到的都是不好的。
“求求你们，别带他走！”
不，别求他们。
别害怕，吴月。
很快，门关上了。
这次，秦缺的眼睛没有被蒙住。仿佛没有下一次，这些人不在乎他在路程中看到了什么。秦缺所看到的，路过的，都是白色的墙面。
他决定不再用力，仍由他们拖着他走。这一次，他们没有走电梯，而是走上了楼梯，通过蜿蜒不断向上的阶梯，秦缺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实验部门。这些楼梯虽然蜿蜒向上，可是秦缺的心却一直往下沉。
他来到了最顶层，巨大的玻璃门，进入后，四周没有任何物体，只有中心处的一张躺椅。甚至都不是手术室做手术的手术台，只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躺椅而已。
秦缺叹了一口气。
这些黑衣人送他到这里后很快就消失了，他站在房间中心，看着这处地方。他能动，能走，他走到玻璃门处，想要打开，发现如何做都没有反应。
他用力地拍了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玻璃制造，他拍的时候这些材料很快回弹了，他用力地踹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被这股力量弄得差点摔倒。
“别碰了，你打不开的。”话音刚落，有个穿着手术服的人走了出来。原来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处隐藏的小房间，不过因为和墙融为一体的门的原因看着并不明显。
“白……伟诚。”
来人对着秦缺笑笑。
“是我。”
“你抓我来……是要做实验吧。”
戴着手套的白伟诚惊讶地看了秦缺一眼。
“没想到，你也是个聪明人。”
“实验，和记忆代码有关？”
“不错，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白伟诚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赞赏。
“我想提醒你，谁也不能保证记忆代码里面到底有什么。”秦缺看着正在写着什么的白伟诚。
“不用担心，有后果我承担。”
“呵。”
没多久，小房间的门又打开了，来的不是其他人，而是白昼。
“你……”秦缺看向白昼，他想对白昼说些什么，可是白昼推着一个小推车放在了躺椅旁边，看都没有看秦缺一眼。
白伟诚在这时走向秦缺，往秦缺肩膀处拍了一下，似乎就有什么液体渗入了他的皮肤，他很快往下一倒，发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白昼走了过来，和白伟诚两个人拖着秦缺的身体往躺椅上放。
“你……这……”是什么，几个字没有完全说出，因为秦缺发现自己的声音不能完全控制住了，只能发出几个音节，而白伟诚和白昼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感到意外。
“特定的制剂，仿生人和你这种人专用。毕竟实验嘛，我得保护我自己的人身安全，你说是不是？”
秦缺被绑在躺椅上，看着眼前的白伟诚从那个小推车里拿着什么。很快，他把几样东西都拿了出来，有注射器，有几瓶不明液体，有U盘，甚至，还有纱布。
“白昼，你把那女孩带来。”
秦缺只见白昼神色一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是说，只要把他带来就行了吗？”白昼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秦缺。
“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白伟诚背对着秦缺看着白昼，秦缺想着那表情一定很恶心。
“……知道了。”白昼说完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白伟诚看着白昼离开的方向，便转身继续他的事情。
“你……是叫秦缺，是吧？”
秦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前几天，你和月月义愤填膺地说我什么，说得我好像有多没人性似的。”白伟诚咳嗽了一声，很快小房间里又出来了一个人，那人秦缺并没有见过，他端着木盘子，站到白伟诚的身边。
“别……别……叫她……月……月月。”秦缺的声音慢慢地沙哑起来，现在似乎连说话都要用尽力气。
“你喜欢她吗？啧啧啧，你们这种，可是异类。”白伟诚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注射器往不明液体的罐子中吸收着什么。而那名拿盘子的人，也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和之前秦缺在路上遇到的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你看，白昼还是很听我的话。他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白伟诚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擦了擦秦缺手腕，然后在秦缺的手腕处注射了一种液体，因为秦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所以分辨不出这是什么。
“放……屁……你……这……人渣。”白伟诚听着，他惊讶地看着秦缺，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他。
脚步声传来，秦缺很快看到奔跑过来的吴月，她的身后只有白昼一人。秦缺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受伤。
白昼正准备开门，但是白伟诚制止了他，吴月不明所以地看向白昼。
“别让她进来，让她在门口看着。”
“……”白昼看了白伟诚一眼，他看向吴月，却发现吴月的眼睛只盯着秦缺。
白伟诚拿着一把小手术刀，站到秦缺的右边，而秦缺正对着大门的方向，能看到吴月的一举一动。
“不是说我没人性吗？我就让你们瞧瞧，真正的没人性是什么。”白伟诚说着，用小刀划开了秦缺右手臂的一部分。
忽然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传遍秦缺全身，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那种感觉很快从他的手臂传到了他的大脑。一开始，像被蚊虫叮咬一般，渐渐地，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再然后，像是这块地方着火了，他发现自己的痛楚竟然来自被划开的手臂。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从前未曾感到过疼痛。
白伟诚又拿起小刀，对着右手臂的一部分又划了一下。这种痛苦比之前的感觉痛苦十倍，秦缺再也忍受不住。
他控制不住地大喊了起来，感到万分痛苦，他想要挣扎，却动不了。
他的声音仍旧持续着，白伟诚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满意。秦缺不敢看吴月的脸，在大喊中，他只盯着白昼，发觉白昼的脸早已发白，似乎也感到很震惊。
划开后，白伟诚找到了一个接口。
他拿起U盘，对齐着接口按了下去……
秦缺感到心烦意乱，疼痛感开始减轻，他渐渐能自由呼吸了。但是他仍然没有力气，目光也渐渐地移到了吴月的脸上，他不敢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吴月双手拍打着门，说着什么，可能有好一会儿了，秦缺才发现她的双手已经通红，可是秦缺之前都没有听到。
他看到她发红的双眼，看到从脸上瞬间滑落的泪滴，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叫他的名字。
“怎么回事！”白伟诚突然大叫一声，秦缺从他的行为里了解到，他的实验似乎失败了。
“怎么会没有用呢！怎么会没有用呢！”白伟诚发了狂，把盘子里的东西都甩落一地。
而无声的祈求仍在进行。
秦缺看向吴月，两个人的目光终于相遇。
“别…别哭……别…哭……吴……月。”
别哭，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