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在室内延展开来，吴月盯着燃烧的纸张，直到它化为灰烬。
“他太累了，是该睡个好觉了，其实，他现在这样子不也挺好的嘛，你说是不是？”店长苦笑着，整理着阿甲身上的毛衣，他拿着针线，盘腿坐在一盏台灯的旁边，皱眉看着那衣服，似乎想把那些破洞的地方修补好。
“为什么。”吴月盯着空气，这么问道。秦缺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也和她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睡了好，睡了好，好好睡吧。”
吴月从房间走到走廊，漆黑一片，她没有停顿，只是靠着走廊渐渐滑落在地上。
她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这些罪孽都是在她手中发生似的，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手不住地抖了起来。如果现在她有一把刀的话，也许她会划破自己的手掌，是的，她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哽咽的声音变成颤抖，最后一丝理智的声音变成猛兽的质问。她愤怒地锤着地面，没有质问对象，她不知道自己质问的是谁。
“就只是想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而已，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泪水绝了堤，源源不断。她又愤怒地锤着自己的腿，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完。
手突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眼前似乎有个身影，原来是秦缺蹲了下来，擦干了吴月的泪。
这时候通过微弱的光线，吴月才发现，秦缺的脸上竟然也有泪痕。
秦缺也跟着吴月一起坐了下来，他握着吴月的手，两颗心彼此紧紧挨着取暖。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知道，他也知道。”秦缺应着她。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吴月低着头，她没法在这个时候看向任何人。
“我是不是也连累你了？秦缺……我不知道……”
“我不应该做那些事情的……我连累了他们……我不应该那么做的。”
“现在连你也被卷入进来了……秦缺……对不起……对不起……秦缺……”
“要不……你快逃吧……离开这里，对……去哪里呢……对！去十一那里！去十一那里！我让方青在那里等你！我……我给方青打电话……打电话……”
“我手机呢……我想起来了……我手机已经不见很久了……我手机……手机……”吴月从自己口袋里找着什么，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吴月，看着我。”
“秦缺……我……我手机不见了……我去……我去找店长要电话……”
“吴月，看着我！吴月！”
秦缺捧住吴月的脸，吴月的视线才重新聚焦到秦缺的脸上。
“吴月，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一直看着我。好吗？”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我……”
“吴月，你做得很好，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接下来，你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好不好？”秦缺心疼地看着吴月，把吴月沾上泪水的一缕头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
“吴月，看着我。”
“吴月。”
“好不好？”
吴月看着秦缺的眼睛，哽咽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她，吴月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秦缺就站起身一把把吴月拉了起来。
“你跟着我，什么都不要想。”
“秦缺，你走吧……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秦缺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不管你把我赶到哪里，我都不会走的，月月，我就是这样，犟得很。”
吴月还想说什么，秦缺插嘴道。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走。”
吴月笑了一下，她知道，她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因为她笑得很勉强。
“等等。”呼唤声从背后传来，原来是店长。
“怎么了？”秦缺不解地看着他，他另外一只手仍旧牵着吴月。
“手机。他保管的。”店长把手机递给秦缺，他不再看向他们。
“谢谢你……店长。阿甲，谢谢你……”秦缺说着，吴月从背后走过来，走到睡着的阿甲身边，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谢谢你，阿甲。”
吴月说完，谁也没有再看，径直走出了修理店，她怕在那里多待一秒，自己就会承受不住。
外面的世界里，阳光刺眼的很，她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强烈的光线，她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人走到她的身边。
“这里……”室内的空气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吴月不禁咳嗽了一声。
“之前陈素娥带我来永北的时候，就是住的这里。”说完秦缺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房间。“她之前住那间房间。”
吴月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不像个常年住人的地方，她摸了摸客厅里的沙发，上面仍旧有不少灰尘。她走向陈素娥之前住过的房间，发现卧室里也很简单，就一张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他们在永北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
“当时，我妈还给我买了蛋糕，说是祝贺我生日。”秦缺把两人的背包放在刚刚擦过的沙发上，他拍了拍沙发，示意吴月也坐过去。
“生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想知道谁的？”秦缺看着吴月的眼睛，狡黠地笑了一下，似乎下了一个陷阱，等着吴月走入。
吴月没有接话，她打开自己的背包，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秦缺看到她没有答话，感觉有点慌，他局促地站了起来。
“怎么，生气啦？”
吴月摇了摇头，她把手心拿着的那个东西递给秦缺。
“这是？”秦缺拿着那个东西，惊讶地看向吴月。
吴月也把自己手里的另外一个东西拿了起来，原来是一个钥匙扣。秦缺手里拿着的是另外一个。
“生日礼物。你不是讨厌那假月亮么，所以我之前用粘土做了一个很久前的月亮，照着网上的图片做的……有些丑吧？我还想上色的，可是没来得及——”话还没说完，吴月的声音变得沉闷。
秦缺紧紧地抱着她。
吴月感觉到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了，他抱得很紧，下巴紧紧窝在吴月的颈窝里，没有动。
“秦缺，你——”
“一分钟。”
吴月没有说话，静静等着，秦缺却开口了。
“说实话，我不记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难道有规定每个人都要记得自己的生日吗？我不觉得。我决定，今天就是我的生日。”秦缺松开了吴月，他开心地看着吴月，眼睛在阴暗的房间里似乎闪着亮光。
“等一下。”吴月抓住秦缺的袖子。
“嗯？怎么啦？”
吴月走向洗手池，她打湿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再走到秦缺的面前，擦着秦缺脸上未干的泪痕。她又拿出一张纸，擦着刚刚用水擦拭过的地方。
“我帮你擦擦。”
忽然，看着吴月的秦缺一言不发地抓住了吴月正在擦着的手。
时间仿佛静止了，外面的声音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正在一滴、一滴地掉着水滴。
吴月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她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别动。”秦缺的声音有点沙哑，吴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看着秦缺的另一只手越来越近。
他手指渐渐掠过吴月的眼皮，似乎在上面找着什么，吴月感觉到他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带了温度。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缺才慢慢地把手挪了下来，他把手指捏着的一根东西递到吴月的眼前。
原来是一根头发。
楼梯间突然传来大声的咳嗽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吴月赶忙挣脱秦缺抓着的手，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我去下厕所。”
秦缺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吴月把自己关进这狭小的空间里。
吴月看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臂，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她打开水龙头，把水扑在自己的脸上。
清醒一点，吴月，清醒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她不禁又想到他的这次触碰。
吴月，你真是疯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双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狠，又狠狠拍了几下，防止自己做出不太清醒的举动。
所以等到吴月走出厕所的时候，她的脸颊都是通红的。
客厅里的秦缺仍旧坐在沙发上，他看到吴月红红的脸颊，眉毛挑了一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吴月凝视着他。
“我投降，我投降……月月，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过来看看。”他把吴月推进了陈素娥之前住的那间卧室，吴月进去一看，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一下床单。
“要是有一个小桌子就好了，不要太大的，只要能放东西就行。你看，我们行李都不够放的。”吴月比划着，看了看墙角，又看了看窗外，她发现自己的话没有回应，便好奇地看了一下门口。
原来是秦缺又盯着她失神了。
“秦缺？秦缺！”吴月走到秦缺的面前，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这时秦缺才仿佛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吴月。
“抱歉抱歉，桌子？桌子好啊，下次我去市场看看。”
这时，吴月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来有人的肚子要抗议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等他们来到一家餐馆前，秦缺热情地招呼了一下那个老板。
“我们店长，老邓。”
“店长？”吴月看着坐在收银台后面招手回应的男人，他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脚上还耷拉着一双人字拖，手里拿着一份菜单。
“我之前在这里打工，陈素娥没有给我钱，她想让我自生自灭。”如此漫不经心的话语从秦缺口中说出，也承载不了他眼底的那抹悲伤。
“别看这家店很旧，其实做的东西好吃得很呢。”这时老邓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吴月仔细看了看这名男子，他的年纪看上去和吴晓建差不多，头发却是乌黑的，没有一根白发。直到发现他脖子间的某处不自然的接口。
“你这小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老邓说着，拿着菜单的手往秦缺头上一拍，秦缺假装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没有的事，对不起啊老邓，当时没跟你说一声。”
“没大没小，老邓老邓，你应该叫我店长。”
老邓嘟囔了一句，又看了吴月一眼。
“这次还是老套餐？”
秦缺点了点头。
“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吴月问秦缺，对秦缺的工作环境感到十分的好奇。
“你去吧，他不会说你的。他知道你是谁。”
吴月感到惊讶。
“他知道？”
“是。”
吴月走到后厨，发现后厨除了店长还有几个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孩。”
“您……知道我？”
老邓正把一杯可乐放在餐盘上，又从另外一个地方拿了一瓶番茄酱。
“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小子在这里打工的时候，嘴里老是念叨着什么月什么月的，还有什么什么的，我当时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他喜欢的女孩。”
“当时，发生了什么？”
等到最后一个餐品摆好的时候，他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把餐盘递给吴月。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小子是神经病，因为他老是幻想很多事情。”
“有时候让他擦桌子呢，他对着外面挥手，可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还有很多次，他对着空气说话，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说得可开心了。”
“哎，要我说，这小子也不容易，我从他一些话里听出来他好像被他妈抛弃了。当然了，他可不会对我说这些，这些都是我琢磨出来的。可是他每天就这么工作，这么傻等着，每天说着不同的话，但是主角就是那些，你懂得。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真有病。”
“我那时候还真不知道他真的在等人。”
“这小子还挺幸运，我以为他说的都是胡话。没想到，他真的把你等来了。”
“他太累了，是该睡个好觉了，其实，他现在这样子不也挺好的嘛，你说是不是？”店长苦笑着，整理着阿甲身上的毛衣，他拿着针线，盘腿坐在一盏台灯的旁边，皱眉看着那衣服，似乎想把那些破洞的地方修补好。
“为什么。”吴月盯着空气，这么问道。秦缺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也和她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睡了好，睡了好，好好睡吧。”
吴月从房间走到走廊，漆黑一片，她没有停顿，只是靠着走廊渐渐滑落在地上。
她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这些罪孽都是在她手中发生似的，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手不住地抖了起来。如果现在她有一把刀的话，也许她会划破自己的手掌，是的，她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哽咽的声音变成颤抖，最后一丝理智的声音变成猛兽的质问。她愤怒地锤着地面，没有质问对象，她不知道自己质问的是谁。
“就只是想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而已，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泪水绝了堤，源源不断。她又愤怒地锤着自己的腿，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完。
手突然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眼前似乎有个身影，原来是秦缺蹲了下来，擦干了吴月的泪。
这时候通过微弱的光线，吴月才发现，秦缺的脸上竟然也有泪痕。
秦缺也跟着吴月一起坐了下来，他握着吴月的手，两颗心彼此紧紧挨着取暖。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知道，他也知道。”秦缺应着她。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吴月低着头，她没法在这个时候看向任何人。
“我是不是也连累你了？秦缺……我不知道……”
“我不应该做那些事情的……我连累了他们……我不应该那么做的。”
“现在连你也被卷入进来了……秦缺……对不起……对不起……秦缺……”
“要不……你快逃吧……离开这里，对……去哪里呢……对！去十一那里！去十一那里！我让方青在那里等你！我……我给方青打电话……打电话……”
“我手机呢……我想起来了……我手机已经不见很久了……我手机……手机……”吴月从自己口袋里找着什么，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吴月，看着我。”
“秦缺……我……我手机不见了……我去……我去找店长要电话……”
“吴月，看着我！吴月！”
秦缺捧住吴月的脸，吴月的视线才重新聚焦到秦缺的脸上。
“吴月，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一直看着我。好吗？”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我……”
“吴月，你做得很好，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接下来，你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好不好？”秦缺心疼地看着吴月，把吴月沾上泪水的一缕头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
“吴月，看着我。”
“吴月。”
“好不好？”
吴月看着秦缺的眼睛，哽咽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她，吴月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秦缺就站起身一把把吴月拉了起来。
“你跟着我，什么都不要想。”
“秦缺，你走吧……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秦缺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不管你把我赶到哪里，我都不会走的，月月，我就是这样，犟得很。”
吴月还想说什么，秦缺插嘴道。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走。”
吴月笑了一下，她知道，她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因为她笑得很勉强。
“等等。”呼唤声从背后传来，原来是店长。
“怎么了？”秦缺不解地看着他，他另外一只手仍旧牵着吴月。
“手机。他保管的。”店长把手机递给秦缺，他不再看向他们。
“谢谢你……店长。阿甲，谢谢你……”秦缺说着，吴月从背后走过来，走到睡着的阿甲身边，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谢谢你，阿甲。”
吴月说完，谁也没有再看，径直走出了修理店，她怕在那里多待一秒，自己就会承受不住。
外面的世界里，阳光刺眼的很，她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强烈的光线，她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人走到她的身边。
“这里……”室内的空气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吴月不禁咳嗽了一声。
“之前陈素娥带我来永北的时候，就是住的这里。”说完秦缺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房间。“她之前住那间房间。”
吴月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不像个常年住人的地方，她摸了摸客厅里的沙发，上面仍旧有不少灰尘。她走向陈素娥之前住过的房间，发现卧室里也很简单，就一张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他们在永北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
“当时，我妈还给我买了蛋糕，说是祝贺我生日。”秦缺把两人的背包放在刚刚擦过的沙发上，他拍了拍沙发，示意吴月也坐过去。
“生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想知道谁的？”秦缺看着吴月的眼睛，狡黠地笑了一下，似乎下了一个陷阱，等着吴月走入。
吴月没有接话，她打开自己的背包，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秦缺看到她没有答话，感觉有点慌，他局促地站了起来。
“怎么，生气啦？”
吴月摇了摇头，她把手心拿着的那个东西递给秦缺。
“这是？”秦缺拿着那个东西，惊讶地看向吴月。
吴月也把自己手里的另外一个东西拿了起来，原来是一个钥匙扣。秦缺手里拿着的是另外一个。
“生日礼物。你不是讨厌那假月亮么，所以我之前用粘土做了一个很久前的月亮，照着网上的图片做的……有些丑吧？我还想上色的，可是没来得及——”话还没说完，吴月的声音变得沉闷。
秦缺紧紧地抱着她。
吴月感觉到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了，他抱得很紧，下巴紧紧窝在吴月的颈窝里，没有动。
“秦缺，你——”
“一分钟。”
吴月没有说话，静静等着，秦缺却开口了。
“说实话，我不记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难道有规定每个人都要记得自己的生日吗？我不觉得。我决定，今天就是我的生日。”秦缺松开了吴月，他开心地看着吴月，眼睛在阴暗的房间里似乎闪着亮光。
“等一下。”吴月抓住秦缺的袖子。
“嗯？怎么啦？”
吴月走向洗手池，她打湿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再走到秦缺的面前，擦着秦缺脸上未干的泪痕。她又拿出一张纸，擦着刚刚用水擦拭过的地方。
“我帮你擦擦。”
忽然，看着吴月的秦缺一言不发地抓住了吴月正在擦着的手。
时间仿佛静止了，外面的声音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正在一滴、一滴地掉着水滴。
吴月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她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别动。”秦缺的声音有点沙哑，吴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看着秦缺的另一只手越来越近。
他手指渐渐掠过吴月的眼皮，似乎在上面找着什么，吴月感觉到他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带了温度。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缺才慢慢地把手挪了下来，他把手指捏着的一根东西递到吴月的眼前。
原来是一根头发。
楼梯间突然传来大声的咳嗽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吴月赶忙挣脱秦缺抓着的手，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我去下厕所。”
秦缺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吴月把自己关进这狭小的空间里。
吴月看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臂，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她打开水龙头，把水扑在自己的脸上。
清醒一点，吴月，清醒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她不禁又想到他的这次触碰。
吴月，你真是疯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双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狠，又狠狠拍了几下，防止自己做出不太清醒的举动。
所以等到吴月走出厕所的时候，她的脸颊都是通红的。
客厅里的秦缺仍旧坐在沙发上，他看到吴月红红的脸颊，眉毛挑了一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吴月凝视着他。
“我投降，我投降……月月，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过来看看。”他把吴月推进了陈素娥之前住的那间卧室，吴月进去一看，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一下床单。
“要是有一个小桌子就好了，不要太大的，只要能放东西就行。你看，我们行李都不够放的。”吴月比划着，看了看墙角，又看了看窗外，她发现自己的话没有回应，便好奇地看了一下门口。
原来是秦缺又盯着她失神了。
“秦缺？秦缺！”吴月走到秦缺的面前，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这时秦缺才仿佛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吴月。
“抱歉抱歉，桌子？桌子好啊，下次我去市场看看。”
这时，吴月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来有人的肚子要抗议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等他们来到一家餐馆前，秦缺热情地招呼了一下那个老板。
“我们店长，老邓。”
“店长？”吴月看着坐在收银台后面招手回应的男人，他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脚上还耷拉着一双人字拖，手里拿着一份菜单。
“我之前在这里打工，陈素娥没有给我钱，她想让我自生自灭。”如此漫不经心的话语从秦缺口中说出，也承载不了他眼底的那抹悲伤。
“别看这家店很旧，其实做的东西好吃得很呢。”这时老邓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吴月仔细看了看这名男子，他的年纪看上去和吴晓建差不多，头发却是乌黑的，没有一根白发。直到发现他脖子间的某处不自然的接口。
“你这小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老邓说着，拿着菜单的手往秦缺头上一拍，秦缺假装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没有的事，对不起啊老邓，当时没跟你说一声。”
“没大没小，老邓老邓，你应该叫我店长。”
老邓嘟囔了一句，又看了吴月一眼。
“这次还是老套餐？”
秦缺点了点头。
“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吴月问秦缺，对秦缺的工作环境感到十分的好奇。
“你去吧，他不会说你的。他知道你是谁。”
吴月感到惊讶。
“他知道？”
“是。”
吴月走到后厨，发现后厨除了店长还有几个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孩。”
“您……知道我？”
老邓正把一杯可乐放在餐盘上，又从另外一个地方拿了一瓶番茄酱。
“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小子在这里打工的时候，嘴里老是念叨着什么月什么月的，还有什么什么的，我当时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他喜欢的女孩。”
“当时，发生了什么？”
等到最后一个餐品摆好的时候，他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把餐盘递给吴月。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小子是神经病，因为他老是幻想很多事情。”
“有时候让他擦桌子呢，他对着外面挥手，可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还有很多次，他对着空气说话，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说得可开心了。”
“哎，要我说，这小子也不容易，我从他一些话里听出来他好像被他妈抛弃了。当然了，他可不会对我说这些，这些都是我琢磨出来的。可是他每天就这么工作，这么傻等着，每天说着不同的话，但是主角就是那些，你懂得。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真有病。”
“我那时候还真不知道他真的在等人。”
“这小子还挺幸运，我以为他说的都是胡话。没想到，他真的把你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