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忙碌的早上。

    警局的日子总是那么繁忙,大概是因为世界各地每天都在发生案件的缘故,警察们总是一年365天随叫随到,连着轴似的,转个不停。

    当高木涉把成堆的资料搬到警局新添的办公桌上时,依旧感觉自在做梦。

    “方糖买了吗?”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将高木的大脑强行拉扯回现实。

    高木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啊!买了买了。”

    他把一罐方糖递到面前的少女手上,那只手很白,是标准的欧美人血统的白,十分的漂亮。女孩接过那罐方糖,低下头拧开了盖子,她浅金色的长发从肩膀上垂落下来,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金灿灿的,女孩把碎发拨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下方两道冷淡的一字眉,有那么一瞬间,高木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孩把大半罐方糖,一颗一颗的加进了手边那半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里。

    高木看着彩绘精致的英式烤瓷咖啡杯里,已经变成粘稠褐色糖浆的液体,一时有点无语:“……那个,羽奈桑……”

    “嗯?”被称作羽奈的女孩抬头看了高木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轻轻眨动的浅翠色双目仿佛藏着一汪清澈的湖水,猫儿一样灵动,圆润的杏眼恰到好处的展现出了她的疑惑和无辜,“怎么了?”

    你确定自己真的不会被甜死吗?

    高木吞了吞口水:“不……没什么。你要的资料都在这儿了,我先去工作了。”

    “好,谢谢。”

    风间羽奈来警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高木还是无法接受女孩刚满十五的年岁以及……过于古怪的习惯。也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毕竟羽奈与世界名侦探L一样出身于华米兹之家,并且与L一起破获过数起匪夷所思的大案。他就是,有点受打击,不,是很受打击。

    高木幽幽的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吧。

    另一边,羽奈嘬了一口已经变成糖浆的咖啡,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一张写满了字的资料,一目十行的快速扫视。

    端庄的坐姿,严谨负责的性格,规律的生活作息,羽奈似乎哪里都和L不一样,除了拿东西的姿势和嗜甜如命的口味。其实作为一个21世纪的穿越者,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同化,虽然只是某些方面。

    翻了几页纸之后,警局的电话突然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响亮而单调的铃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极了一声高过一声的警报。

    高木涉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电话,然后一瞬间僵在了原地。话筒里隐约传出急促的喘息声,一个虚弱的声音拼尽全力断断续续的嘶吼着:“请求……援!……街道,国……大厦2……层!……求支援!”

    横滨市郊某写字楼地下二层。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阴暗逼仄的地下室里横冲直撞,仿佛能够扎穿耳膜,浓烈的血腥味儿混合着潮湿的水汽扑面涌过来,黏黏糊糊的缠在空气里,肆虐的压抑感泥石流一般从头顶盖下来,绝望尖锐的叫嚣着从每一个毛孔里钻进去,根本无处可逃。

    中原中也抬手压了压帽子,烦躁的撇了撇嘴。

    “啧,真让人不舒服。”个子不高的青年橘红色的长发搭在肩上,仿佛一把温暖明亮的火焰,“自从太宰那混/蛋走了以后,这么难听的惨叫还是第一次听到。”

    惨叫逐渐变成呜咽,前方的囚牢中传出一阵轻柔婉转的低唱,那嗓音带着一丝魅惑的沙哑,从刷着乌黑锃亮新漆的铁笼另一头悠悠的飘过来,说不出的诡异。

    中也抬起头,目光如炬,穿过沉重的浓黑落在阴影中的某个人身上。

    那是个体态轻盈,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孩。鸦羽般的墨色长发细腻光滑,柔软的垂落在肩头,顺着摇曳的火光一起,倾泻着直铺到大腿上,发间藏着淡蓝的丝绸发带,侧边缀着一朵雪色山茶,雪白修长的颈项在发丝遮掩间若隐若现,圆润的耳垂上挂着小巧的珍珠耳坠。她半侧着身子,穿了一条雪白的吊带短裙,腰间装饰着浅淡的水色蕾丝,露出精致的锁骨,素白的绑带高跟鞋系在纤细的脚踝上,优雅而神秘。那本该是一幅极其诱人的美人儿图。

    而此刻,女孩苍白到近乎失却血色的皮肤上沾染着罪恶的鲜血,曼珠沙华一般盛放在她的脸颊边,桃花眼角似笑非笑,宛如湖面封冻的冰蓝色瞳仁清澈的空空荡荡,仿佛没有感情的人偶,粉嫩的薄唇勾起温软的弧度。她漂亮的十指灵活的把手中一柄滴着血的小锤转的如同蝴蝶翻飞。

    这并不是中也第一次见到天宫川雪鹭,虽然港口黑手党和彭格列一直以来都是两个独立的组织,并且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作为势力遍布世界的黑手党之王,以及最强的异能黑手党,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不过他一直都不是很擅长应付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小丫头,不止是因为对方过分漂亮的脸蛋儿和狠辣的手段,还有雪鹭那撩死人不偿命的性格。

    就连现在,中也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跳的有点快。

    啧,真是没出息。

    “喂,丫头,你家老头没有告诉你,未成年少女不要穿高跟鞋吗?”中也打开囚牢的门,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半长的头发,向身边拿着托盘的下属递了个眼色,“怎么样?开口了吗?”

    开口了吗?这似乎是从十岁之后,就再没人问过自己的问题。

    我闭了闭眼睛,让眸中乖戾戏谑的神色缓缓褪去,然后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锤子一扔。铁质的锤子砸在地砖上,发出悠长的脆响,还有一个男人含混不清的崩溃呜咽。

    “呜——!呜呜……”

    我走出囚牢,伸手拿过中也让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把脸上指缝间的血污一点点擦了个干净。温热的毛巾柔软芬芳,甚至能够闻到上面清淡的百合花香。

    虽然知道这八成是红叶姐事先准备好的,但我还是弯了弯眼睛,然后轻飘飘的扑进了中也的怀里。

    我伸出白生生的修长手臂搂住青年瘦削的肩膀,将脸埋在中也的颈侧,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谢,中也。”

    中也大概是没有料到我刚一见面就放大招,紧贴着我腰身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浑身一抖,耳廓被我口中吹出的热气染上暧昧的颜色,连带着体温也顿时“轰——!”的一下沸腾了个彻底,整个人都红的像是烤熟的大虾。

    我犹不满足,故意挑逗一般,轻轻在他线条优美的脖颈处落下一吻。

    “你!”中也梗着脖子不知是进是退,手臂却不由自主的圈住了我的腰,面红耳赤的将我护在怀中,“这里可是地牢啊……你正经一点……”

    “好。”我满意的笑着应了一声,放开了中也,转身踏上了电梯,“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是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的审问官,这种程度的家伙,根本不费什么劲。”

    也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神经,中也微蹙着眉侧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欲言又止:“你……不,没什么。”

    亲昵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像是给空心蛋糕里浇筑了一罐水泥。

    对,我在逞强。还是被他发现了。

    一段记忆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蓦地闯入我的脑海。

    那年港口黑手党和彭格列刚刚谈妥合作,十岁的我被身为萝莉控的森鸥外请来做客,被森鸥外拜托跟中原和太宰一起去出任务,亲眼见证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双黑的诞生。

    也看见了,他身为污浊的样子。

    那时候,我面不改色的站在支离破碎的高楼废墟之间,地上到处都是被巨大的重力碾压成肉泥的尸体,四周溅落着肠液和脑浆,那天的空气很潮湿,甚至能看到粘稠的红色血雾在眼前弥漫。我因被太宰治护在臂弯间而幸免于难,然后我无视了满地令人毛骨悚然的狼藉,走过去抱住了呆滞的中也。但我知道,他一定感受了,我因为生理性的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以及指尖冰凉的温度——虽然那并非出自我本意。出生在强大黑手党组织的小孩都是怪胎,大家大多早熟,甚至有的还是穷凶极恶的变态。但中也从那天起就明白,我不过是个爱逞能的胆小鬼。

    即便经历过地狱般的战场,见识过荒芜的焦土,我依旧无法彻底麻木。

    当电梯按钮的红光熄灭,灿烂的光芒便从向两边打开的门缝间挤进来,在中也的眉间投下一道雪白的竖线,然后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缓缓拉宽。

    中也不大适应的眯起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我迎着光亮走了出去,殊不知逆光的背影被描上了一圈光晕的轮廓。我回过头,视线越过肩膀,看着他微微一笑。

    “呐,我可是立了大功呢,不犒劳一下我吗?”

    中也一愣,他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破碎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他看着女孩开合的红唇,大脑中一片空白。

    我没有给他继续发愣的时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将他拉出电梯。

    “已经到了哦。”

    中也迷迷糊糊的跟着我踏上写字楼精致的地砖。

    尾崎红叶一早就等在了外面,她亲昵的拉过我常年冰凉的手拢在掌心,知心大姐姐似的柔声询问:“怎么样?那个男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群听命行事的小喽啰罢了,他们袭击了在米花街国贸大厦的一名便衣,顺便在26层安装了十几个炸弹,打算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起上天堂。就是这么回事。”我不甚在意的用清冷清脆的声线念出了一段极其可怕的台词,好像即将发生的暴恐活动只不过是新年前夜的烟花盛会。

    我看着尾崎红叶逐渐严肃起来的美丽面容,手腕一转,从收紧的袖口中掏出了一张徒手绘制的简易地图,夹在双指间炫耀一般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喏,我根据他的话画出来的,应该用得着。”

    笔记本一般大小的白纸上,用铅笔画出了整个26层的布局,清晰的标注着每一个炸弹的位置。

    “真是能干呢。”尾崎红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水波似的流转过空旷的大厅,仿佛在打着什么主意,最后,她看向中也,温柔的勾了勾唇角,“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吧。”

    中也一愣,这才从幻梦般的神游状态中清醒过来,十分不解的挑着眉毛:“哈?为什么是我啊?”

    上午10时32分,米花街,国贸大厦26层。

    “快,你们四个,找到村上并迅速送往医院,剩下的人开始搜索炸弹的方位。”

    “目暮警部!”大约半小时以后,高木涉从走廊的一边匆匆跑过来,停在目暮十三旁边,双手撑着膝盖,不住的喘着粗气,半晌,他抬起头,把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捏着的纸条举了起来,“这个,是从303办公室里发现的,地上还躺着一群保镖。”

    目暮十三接过那张标注着炸弹位置的纸条,肥厚的手掌不住地摩挲着下巴:“这有可能是罪犯的把戏。”

    “不,不是。”高木涉站直了身子,表情严肃,“我们试着按照纸条上的位置搜索了一下,所有炸弹都被找到了,而且……”

    高木涉深吸了一口气:“那些炸弹已经全部,都被安全拆毁了。”

    “什么!”跟他震惊的表情不同,目暮十三手里的纸条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然而,还不等他的眼睛瞪圆,羽奈就从走廊的另一边疾步走来,同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拎着的证物袋里有一部十分普通的黑色手机,手机的屏幕上还在不断播放着画面。

    羽奈扯下束着头发的皮筋,把手机塞到目暮十三手上:“村上已经被送到医院治疗了,里面是他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照片,刚才我已经打电话核实过。村上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对方甚至为他垫付了医疗费。”

    “调监控!一定要知道是谁先警察一步……”目暮十三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被羽奈再一次打断。

    “已经被删除了。”

    这大概是警方最最挫败的一天,接到报警却无功而返,被罪犯和幕后人连摆两道。一群人垂头丧气的从大厦里出来,还要应付记者成片的闪光灯和炮语连珠的问候。

    羽奈打发完围住她的最后一个记者,眼疾手快的拉开了警车的车门,她本来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遑论跟一肚子弯弯绕的记者斗心眼,这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然而就在她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道锐利的目光突然箭矢一般从背后射中了她!

    羽奈猛地回过头,却只看到人头窜动的大街,她感到眼前掠过一抹寒冰般的炫蓝,却转眼淹没在茫茫人海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这个熟悉的感觉是……

    我站在街道的对面,伸出苍白的手臂,轻轻推开了古董咖啡店的的玻璃门,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

    似乎预示着一切的尘埃落定。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同胞。

    我走进咖啡厅,坐在了吧台前面:“一杯Latte,麻烦了~”

    “啊,小雪来了啊。”鬓发已经全白的老者从后厨走出来,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今天休息吗?”

    老人摇晃着透明的咖啡壶,褐色的液体缓缓的落进杯子里,咖啡甘醇的芬芳充满整个小店,衬着明亮的日光,制造出安和宁静的氛围。

    “嘛,算是吧。”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微微苦涩的味道带着牛奶的香味滑过喉管,说不出的惬意,“说起来,我来给你送货了哦,芳村店长,今天晚上让莲示先生接应一下吧。”

    听到这话,芳村功善眯着的双目微微睁开,露出了漆黑的眼白和血红的瞳孔,他声音低沉,缓缓吐出几个音节:“我知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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