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达来了劲,又告诉她一条更劲爆的:“原来的派出所所长死了,名声坏了以后自杀的,有人来查他弟媳妇的命案,查出来他跟弟媳妇通奸,还害死一个无辜的小孩。”

    伏龙镇中心,下林上江,两大姓占了本地土著的80%,因此这个林所长,名声也很响亮。

    江瑷叹了口气。

    江明达跟着感叹:“网上说自古奸情出人命,这话一点没错。伏龙这些年的人命官司,基本都是因为这个。前年还有个灭门案,那女的不是本地人,在镇上租房子陪读。男人在外地打工,她跟牌桌上认识的单身汉搞上了,骗他说她会离婚跟他结。男人把积蓄都花在了她身上,还背了十几万的债,到最后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一怒之下杀了她全家。两个小孩没能幸免,一个十几岁,一个才八九岁,唉!”

    江瑷没心情吃东西了,把塑盒递给他。江明达将它放回桌上,回头就见她翻身变成侧躺,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幽幽地说:“我们中国人太注重血缘,也好,也不好。好处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更亲密,家人互帮互助,互相关爱。但这种幸福只属于幸运的人,不幸的孩子,从小就要承受糟糕父母带来的伤害,无处可逃。我特别不能理解,一发现被遗弃的孩子,警察的任务是费心思找到那样的无良人家,把她再送回地狱去。为什么不是惩罚坏人,再帮她重新选一次家庭?”

    “不是有那什么抛弃还是遗弃罪吗?”

    她摇头,很无奈地告诉他现实:“这条法律特意留了个槛:情节恶劣。所以只要孩子没死,一般都没判,或者判了也是缓刑,美其名曰:孩子需要人照顾。去年3月,一对夫妻遗弃早产的孩子,有人报警,警察把孩子送回去。那条新闻有句话特别讽刺:经过民警教育,他们才将孩子带回去抚养。你看,还得求着他们接受孩子呢。后来孩子死了,他们才被判遗弃罪,就一年。”

    “你别难过。”

    江瑷红着眼眶说:“江明达,我觉得孩子的生命比我们的珍贵得多。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精彩的可能。而我们,早就活得千疮百孔,哪里比得上他们?”

    江明达一时触动,将手伸出来,轻轻握住她的。

    “小瑷,你的生命也特别珍贵,真的,过去那些混蛋事,都忘了吧。”

    江瑷没笑,定定地看着他,她说:“江明达,你别担心。我还有些钱没花完,不会寻死的。”

    “对对对,还有很多好吃的呢。你放心,我都记下了:酸萝卜炒鸡丁,小炒猪脚皮,什么塘里虾,马大哈……”

    江瑷被他逗得哈哈笑。

    江明达知道肯定有哪不对,但她转悲为喜,这让他忘了尴尬。

    她笑够了,很有耐心地跟他科普了一下避风塘和马哈鱼。

    “和我们这的口味有些差异,不一定非得追求它,如果凑巧有机会,尝试一下也是好的。”

    江明达想起高贵二人组,借机问:“你吃榴莲吗?”

    江瑷皱眉表达嫌弃。

    “不要。”

    “你怎么不吃草莓呢?”

    刚才他注意到,她吃到一块草莓就放弃了果切。

    “对我来说,有点酸。”

    “车厘子呢,说是补铁补血。”

    “不缺,我营养爆表。性价比不高,所以不会主动买。”

    哈哈!

    她看他一眼,很平静地总结:“个人有个人的喜欢,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比如砂糖橘挺好的,方便食用,口味也不错。至于那几样,有些人是真的爱吃,有些人是为了表达岁月静好,买回来拍照发个朋友圈展示一下,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修复,看见了顺手点个赞,应该支持。刚才我不是笑话你,是真觉得有意思,很可爱的。”

    “你……昨晚不太高兴。”

    “青蛙坐在井里呱呱,那是它的自由,但见谁就说教,只会招来嫌恶。”

    “坐井观天?”

    “江明达,这些话,只我们私下聊聊,你别跟其他人说。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生活,除了你,我们交情不一样,我才掺和你跟阮妍琪的事。”

    “你放心。”

    “江明达,重男轻女的或许是唐细娜。”

    “啊?”

    “她家四个娜,父母肯定盼着生儿子。那男孩的衣物鞋袜,或许是她买的。”

    “还真有可能。”

    江瑷翻身仰躺,问他:“江勇那事,会闹出人命吗?”

    “不至于,春花婆脸皮特别厚,江勇那性格,我说句实话,你别介意啊。”

    “说吧。”

    “又坏又窝囊。”

    江瑷不仅不生气,还笑起来。她跟身边人只讲感情,从不在意血缘,连亲爸亲妈都不重视,更不用说这个伯父了。从前她关心这个人,买烧烤时惦记给他带一份,那是因为他是伯妈的丈夫,爱屋及乌罢了。

    “说得好!”

    江明达找到他花钱请人发的贴,一边往上刷,一边告诉她:“过两三天就晴了,肯定有人趁年假这个黄金时间来踩点。春花婆家的回迁房,就在洄水湾那小瀑布附近,那边风景不错,小网红肯定会去打卡。”

    江瑷没抱多少希望。

    江明达抓紧说:“你放心,我让阳哈宝帮忙打听过,她男人为了多挣加班费,留在工地上过年,要元宵节之后才回来。”

    那她势必会将偷情活动安排在这之前。

    “江勇这段时间老实了些,未必会去。”

    “她那嫖客多,不是他也行,只要抓到一个,闹大了,名声臭了,看谁还好意思明面上往她那凑。要是江勇死性不改,敢黑灯瞎火去,我帮你堵他。”

    江瑷摆手,说:“不用,我伯妈说她懒得往心里去。江明达,你比他重要,没必要被他的龌龊脏到。就按原来那计划,成了是好事,不成也不要紧。我跟你说,我差点就劝伯妈跟他离了。”

    她突然低咒了一声,像是在骂脏话。江明达很是震惊,问:“怎么了?”

    她郁闷地说:“MD,要是拆迁成了,我就能给她重新盖个房子单独住了。”

    就那么巧,水站的围墙,刚好到她们屋后,只占用了伯母家的一小块菜地,补偿少得可怜。

    江明达有房子闲置,可唐伯母连去他那工作都不乐意,又怎么肯搬来住。

    江瑷也想到了这点,说:“你的好意,她不会接受的。”

    那这计划只能作罢。

    两人又闲聊了会,江瑷一打哈欠,江明达就识趣地“告退”。他不习惯这么早睡,洗洗过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丁红蓼发来微信:江老板,后天早上你会不会过来?

    批发行初四就开张了,需要批货的商户一般都囤足了货,没什么送货任务,但店开了门,就有整件的礼盒零售生意可以做,毕竟拜年活动至少会持续到年假结束。他赶过去,不用做事,只需要讲几句话鼓舞下士气,给员工们发个红包讨下彩头。这个事,可以自己去做,也可以由丁红蓼代办。

    江明达就想赖在这,但小瑷可能会烦,他回复:去,可能要晚点。

    丁红蓼:那行。

    事实果然如他猜想,在这待两天,两人并没有太多进展。她坚持认为他还没有谨慎地、长远地思考过,时机不成熟。

    江明达初四一早要赶去扬德,江瑷把房本塞给他,不带走都不行。江明达只能听她的,收下了。

    赚钱永远不嫌早,整条街都挂着红条幅、红灯笼,基本都开门营业了。

    丁红蓼穿着一件鲜红的长羽绒,站在店外张望。她一见到他的车靠近,就走下台阶迎过来,帮着拉开车门,笑着说了两句新年的吉利话。

    往年可没这么客气。

    丁红蓼比他大十来岁,又能干。他一向尊重对方,客客气气回了句:“红姐,新年好,辛苦了。”

    丁红蓼侧身,指着店里那个穿雪白羽绒服的身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请的那两个妹子说是不能来了,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外甥女,她那边办好了离职,今天过来了。你看……”

    原本说好是年前最忙的时候加入,但外甥女那边没处理好,一直拖到他们忙过高峰了才回扬德。该来的时候不来,现在不忙了,人又来了,所以丁红蓼才这么难以启齿。

    这点面子当然要给她。江明达点头,说:“没事,反正缺人,熟人还好点。红姐,你私底下跟她说一声,这里灰多,穿白色……”

    “不合适”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乌黑的头发和眼珠,配上雪白的衣服,衬得人天仙似的,哪来的不合适?

    他往里走,那位往外来,两人隔着六级台阶对视。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头看向丁红蓼,温温柔柔地说:“阿姨,这是江老板吧?”

    丁红蓼一点头,她又看回来,微笑着说:“江老板,新年好。”

    江明达慌乱地点头,照着说:“新年好。”

    老店员杨鸣听声走了出来,也跟着说:“达哥,新年好。”

    丁红蓼笑着催他们:“外面冷,都进去吧。”

    因为还没来得及介绍外甥女的名字,所以她又说:“晨曦,价签都放好了吗?”

    “嗯,核对过了。”

    丁红蓼扭头对立在原地没动的江明达说:“许晨曦,比你小几岁,就叫晨曦吧。”

    她这说话模式,江明达再熟悉不过,倏地回神,尴尬地说:“喊我达哥就行了,屁大个老板,别人听见要笑话。”

    徐晨曦抿着嘴笑,精致的眉眼更耀眼了。

    江明达暗自舒了口气,转向杨鸣身后的忙铺货的江杰,大声说:“先放罢一下,喊一下你姐姐。”

    等人齐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给每人发一个两百的开工红包。

    许晨曦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接,后退两步说:“我才来,不……”

    江明达此刻心情复杂,态度有些强硬地再递。

    江慧帮着接了,塞给许晨曦,笑着劝:“这是鼓励你今年好好干,跟去年没关系。年底有年底的,比这厚多了,嘿嘿。”

    许晨曦只好接了,江明达稍稍点头,表示赞同江慧这话。

    丁红蓼出了个新主意:拍个合照。

    正好这会没顾客,几人走到外面的台阶那,高高低低地站成三排,请隔壁铺子的店员帮忙拍了三四张,选了最漂亮的那张,各自发了个朋友圈。

    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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