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达结束了庸人自扰,幸福地闭上眼,睡着了。

    他一睁眼,妈呀,厚窗帘都能透进来光,这都几点了。等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扭头找手机看时间,一看到湿巾盒,立刻想起来了——昨晚忘了帮她擦洗。

    他小心翼翼抽出胳膊,在心里不停祈祷:别醒来,别醒来。

    他低估了江瑷的责任心:有事绝不会赖床。他一动,江瑷也醒了,迷离着眼问他:“几点了?”

    他拿到手机,把时间报给她,琢磨着是不是主动道歉更好。

    果然糊弄不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告罪,她打完哈欠后吸了吸鼻子,问他:“昨晚是不是没洗?”

    这嗅觉,容不得作假。

    他愧疚地说:“对不起,我睡过去了。”

    “嗯。这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拉我一把,我去洗洗。你等等啊,我先用卫生间。”

    前几任都是一有点小岔子就闹: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还这样!

    反正一有什么事没做到完美,就跟他犯了罪似的,必须审判个彻底。弄得他畏手畏脚,老是自我怀疑。

    我们小瑷多好!

    反正等下要洗一洗,没必要穿外衣外裤。她谢绝他的帮忙,仅穿着秋衣秋裤往外走,一拉开门,被冷空气激出一哆嗦,立刻关上,三两步跑回床上,拿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妈呀,太冷了。不洗了不洗了。”

    她吸吸鼻子,又改了主意:“唉,不洗不行。对了,做人要懂得谦让,江明达,你先去尿吧,记得开空调和暖风。”

    江明达笑着“领情”。

    暖风和空调都需要开一会才有效果,他嫌太慢,将电吹风插上,用最大那档的热风对着卫生间各处烘,聊胜于无地为取暖加速。感觉差不多了,再拔掉插头带上它,回房帮她把毛衣和外套裤子都烘暖。她洗完出来,一套上它们,立刻满血复活了。

    他弓腰帮她弄好拉链,她龙心大悦,勾住他脖子,在他嘴上嘬了一口。

    惊喜来得太突然,江明达整个愣住了——虽然有过两次亲密行为,但他没有吻过她,每次都是到了脸附近就打住。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认知:她会不喜欢的。

    这是她的嘴唇,第一次接触到他的身体。

    她没注意到他这些小情绪,垂头整理了一下毛领,问他:“早餐吃什么?”

    江明达还在回味,慢了一拍才答:“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那么麻烦,有什么吃什么,随便吃点就行了。”她打了个喷嚏,又轻咳了一声,抽一张纸,捂着鼻子说,“早上外面温度也太低了。走走走,别让娴丽等久了。”

    “好。”

    下到三楼时,她又咳嗽了一声,然后很突然地喊住他:“江明达!”

    他停步,回头问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专治月经不调?”

    啊?

    她僵在那不动,哭笑不得地说:“崩了。你帮我拿一下东西,要裤子,里面两样,还有那个,炸药包,都在箱子里。多拿几块,一会带着走。”

    “哦!好,我马上去。”

    “等等,三楼的厕所能用吗?”

    举步维艰,感觉随时要泄洪。

    “都可以。”

    他快速帮她开了离楼梯最近的门锁,把厕所里的暖风开好了,匆匆出来,准备冲上楼去拿东西。

    “等等,你来试一下,看能不能搬动我。”

    完全不敢迈步啊!

    江明达听话地抱起完全绷紧的她,平移到卫生间。

    三楼的房间都闲置,也就没有开启电热水器,临时加热又来不及。

    “先等等,别脱,这里没热水。”

    他快速冲上去,接了一大桶热水,拿上裤子、毛巾,还带上了那包湿巾。

    “把湿巾泡热了拿来擦,擦完就扔,最后再用毛巾。”

    她朝他笑了笑,说:“这个办法好,江明达,你真聪明。”

    “我帮你吧?”

    她抬起一根手指,指向门。他乖乖地退出去,在外面等着。

    等她整理好出来,他赶紧说:“我刚问了,她煮了手工粉,你先下去吃,我来洗裤子。”

    “不用,内裤扔掉,秋裤只脏了一点,弄好了,你帮我晾一下,阳台太冷啦。”

    没人住三楼,把衣服晾在这里不方便,她既不想上楼,也不想开窗面对寒风。至于弄脏的裤子,顺手就洗掉了,没打算让他代劳。

    江明达上楼晾裤子,江瑷站在楼道里等到他出现了,再往下走。

    江明达迈两大步,牵了她的手。

    为了让房间面积最大化,留给楼梯的空间并不是很宽。两人并行,刚够。

    “不嫌挤吗?”

    她没有要挣脱的意思,江明达就绝不放手,笑着回答:“并不。”

    二楼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侧着身在看屋里。

    江瑷只看一眼就知道了:这是她之前预估的“中间人”,这眉眼和鼻子,和阮妍琪约等于粘贴复制。

    江明达的反应验证了这个猜想。

    江瑷甩开他这只汗津津的手,走到阮某琪身边,不太客气地说:“麻烦让让。”

    阮某琪扭头,眼神在她身上停了三四秒,什么也没说,接连退了几步,直到抵着墙壁了,才客客气气说:“江明达,方便下楼说几句话吗?”

    江明达不敢迟疑,斩钉截铁说:“不方便!”

    因为这位又往前走,离他已经只有一米远了,他立刻喊:“麻烦让让。”

    他快速挤进屋里,想关门,人家已经用手掌顶住了门。

    “帮我拿个牛奶。”

    江明达一听身后这个声,脖子一缩,怂模怂样地说:“阮艾琪,你赶紧走,别害我。”

    “江明达!”

    “嗳,马上来。”

    江明达甩脸要赶人,阮艾琪死死地抵住门。

    “江明达,我姐她……”

    “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他,只是一些误会夹在中间,让她错过了解释的好时机,造成了他们的分离。对不对?”

    阮艾琪有些尴尬地盯着江明达身后。江明达松手,贴边站好,把主位让给江瑷。

    江瑷端着碗,唆一口粉,又夹起一块牛腩吃了,把碗筷往江明达那边递。等江小弟接了手,她脸色一变,楚楚可怜地吟诵:“当初青春年少,处理感情太过意气,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才知道,我心里原来一直留着他的位置。”

    她将情绪调回自己的频道,拿回筷子,就着他端好的碗,又唆了一口粉。她把筷子搁在碗上,扭头正经问傻眼的阮艾琪:“她是这么说的吧?或者说,是你们商量好,走这剧本?”

    阮艾琪气恼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打听过了,你跟他,也不过是最近的事,你才认识他几天,哪里懂他们之间的事?他们十几岁就在一起了,是彼此的初恋。初恋你懂不懂,那是一辈子都难忘的美好回忆。他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是你管得了的吗?你别以为你凶就有道理了,我跟你说,迟早……”

    “别以为你贱就有道理了,这是我舅妈,这是她家,你算哪个山头的野猪,敢到我们这里来嗷嗷。”

    外甥女喊阵,江明达一手拿碗,一手拉江瑷,一齐退到二线。

    阮艾琪气急败坏地指着刘娴丽,骂:“你说什么!居然敢说我贱?你……”

    “不仅贱,还骚。一家子都臭不要脸,个个都出来卖,是个男人就往上贴,是张钞票就往上粘。呸!说你是猪,还委屈了猪呢。它能杀了过年,你呢,一身烂骨头,熬出来就是个臭水沟。你以为你长得好啊,还不是一把癞蛤蟆草(荔枝草),一脸坑坑洼洼,你家不用买钢丝球吧。你以为抹成个奶油蛋糕就白了,就好看了?啧啧,也不看看你那脖子,昨晚在哪偷的煤?”

    她骂人又快又溜,阮艾琪根本插不进嘴,气得脸通红。

    刘娴丽不仅骂,还抬起了胳膊,看着像是要去打人。阮艾琪乱挥着手,连连后退想躲避,差点摔下楼梯。

    刘娴丽将手落在头顶,往后一撸,把头发理得顺顺溜溜,十分无辜地说:“干嘛?碰瓷啊,想都不要想,我们家装了监控的。”

    阮艾琪慌乱地贴着墙下楼,冲出楼道了,站在坪里大喊:“江明达,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刘娴丽冲到窗户那,乘胜追击:“龟你妈啊!江实,快把你家狗子牵回去,有人要抢狗屎吃呢。”

    马路对面的江实配合地大声应:“嗳。丽姑姑,是她吗?”

    他后面的江永跟着嬉笑:“是要带回去拌芥菜吧(脏话,狗屎拌芥菜)?”

    刘娴丽在上面笑,江实和江永在对面笑。阮艾琪气得跺脚,横一眼这边,横一眼那边,骂骂咧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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