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进入隔壁的网点,竟然装修的和大师在农村的家一模一样,还是那条很长的大炕,火墙,炕桌,以及那个炕桌后面的老式箱子。

    几百万,买个网点,难道要自住吗?

    那个角落里,怎么也有一个佛善堂的同款佛像?大师也买保健品吗?

    王神婆把蔡根拉到屋里,在炕上坐下,给蔡根点上了烟,先是没有说话,盯着蔡根的满头白发很久。

    蔡根被看得有点不自然,率先提出了疑问,

    “王大师,把这里买下来了?准备继续看事?”

    简单的问题,却好像触痛了王神婆,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看了,不敢看了,再看就死光了。”

    看事跟死光了有必然联系吗?蔡根回想老婆跟自己说的话,应该是联系的,看得时间长了,难免担因果。

    “那,大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王神婆从身后的巷子里,拿出了一个无纺布包,满满登登,上面还印着银行的标志,往蔡根面前一推。

    “蔡老板,这是30万,您收着,只要答应让我在您旁边住就行。”

    这算什么?保护费吗?我又不是收保护费的,我是卖盒饭的。蔡根刚想要推辞,

    “这是一个月,每个月都是30万,住到到我死。”

    王神婆看蔡根的神色有点为难,赶紧把年租变成了月租。

    每月30万,一年360万,纯利润,无成本,蔡根傻眼了,怔怔的看着那无纺布袋里的红票,看着看着,眼圈湿润了,这个红色,咋这么刺眼呢?

    王神婆受不了了,这个蔡根竟然还不点头,一咬牙,

    “我死以后,这个网点给你。”

    二百万的网点,说给就给了?蔡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手稍微有点颤抖,慢慢的抽了口烟,用食指和拇指掐灭了烟头。

    疼,真疼,不是做梦,竟然有人要给自己三百多万加一个网点?

    为什么?蔡根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大师看蔡根竟然用手指掐灭烟头,而且是面无表情,以为自己给的筹码还不够,暗自神伤,是啊,几百万就能保一家子人的命吗?

    我还是太小气了,这个蔡根是不是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替人担因果,有的时候可以用钱来衡量,有的时候只能用命来衡量。

    王神婆长叹一声,起身就给蔡根跪下了,

    “蔡老板,求求你了,钱可以再加,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这一家,我老婆子死不死没事,我是心疼我的儿子和孙子啊。”

    满脑子都是问号的蔡根,看见王神婆给自己跪下,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把老太太拉起来,

    “大师啊,你这是干啥?有事咱说事,你就是求我办事,也要说明白不是?”

    王神婆重新坐到炕上,见对方想听自己说,这就是有门啊,赶紧说,

    “蔡老板,我出马20多年了,欠的阴债业障难消,上次您到我家,看到的那满院子的人,都是我的债主,从那天开始,我就不敢再看事了,寻求解决的办法。

    上次请您吃饭,也是希望满堂仙家给我指条明路,我的明路就在你这,我就着急忙慌买房子,想赶紧住到你身边来,可是我家那个老大,办事不明白,我打个地铺都行啊,只要能住到你身边,他非要装修后再让我住,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那些追债的,等不及了。

    先是我大儿子王永康,查出癌症晚期,活不到一个月了。

    然后是我三儿子王永富,偷单位钱,跟对象殉情,被雷劈死了。

    最后是我的二孙子王学,刚上银行上班不久,才24岁,在马路上好好的,就被撞死了。

    还有,我的大孙子王思,每天喝酒,学都不上了,整天说自己家有不干净东西。

    你说,我这日子还咋过?这么多事,全是我上次请你吃晚饭以后发生的,今天我就赶紧过来住了,找您帮忙,给破破。”

    死了三个,不,快死三个了,精神不好一个,蔡根听糊涂了,脑抽的跟大师要了张纸和笔,在小炕桌上写写画画起来。

    王神婆一看,暗自佩服,这是能人啊,我只是这么一说,人家就可以给我打表平事了,我跟人家一比,差太多了。

    蔡根写完,递给大师,小心的问,

    “您看是这样吗?”

    接过那张纸,王大师一看,这是什么啊?人物关系网吗?左边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右边是遇到的麻烦,还真都写对了,点了点头,还给了蔡根,眼神里已经开始有点小失望了。

    蔡根拿回纸,挨个看着,分析着。

    这个王永康呢,没露过面,得癌症也许是巧合。

    王永富偷钱被雷劈死,这个自己知道,偷的小强单位的钱,是萌萌引的天雷,劈死的。

    王学被车撞死?24岁,不会是红浪漫宾馆门口撞死的吧?

    大孙子,应该是王思了,那小子还是过不了田玲玲的坎吗?学都不上了?

    总体来说,没有一个是冤死的啊,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天惩罚该死之人,你求我也没用。

    我也不能跟老天对着干,给我多少钱,我也花不到啊。

    蔡根心里想着,但是不能这么说啊,委婉点吧,

    “王大师啊,你子女这点事情呢,我还真都知道一些,不算枉死吧?”

    虽然蔡根已经尽力委婉了,看效果,委婉得还不够,王神婆刚才苦楚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下来,护犊子啊,老辈人的通病,

    “蔡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枉死,难道都是该死的吗?”

    反正,这个活自己也接不了,我不拿你钱,我怕啥,蔡根开始直说了,拐来拐去的累得很,

    “我也不叫你大师了,我还是叫你大奶吧,咱们一个一个说哈。”

    虽然换了更亲切的称呼,显得更亲近了,不过王神婆冷下来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估计也是说上句说惯了,今天都已经低三下四求人了,还被人拒绝,面子上挂不住了。

    本来嘛,已经打听好了,这个蔡根穷得很,把钱卷成大棒子,一顿砸,还不砸蒙了?什么不答应啊?

    只要他把自己的阴债业障一担,多好,咋就不能随了心意呢?

    至于担了以后,蔡根会面临什么,这就不是王神婆考虑的了,反正你也拿钱了。

    难道,还有拿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不行,那再加点钱呗,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有什么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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