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拐了几个弯,就出了城,上了国道。

    谢不安嘴上的烟,就没灭过,好像总抽总有一般。

    “一般得道高喇嘛,不是深山老庙,闲云野鹤吗?

    大过年的,你这是去哪儿凑热闹了?”

    举钵罗汉以为这就是闲聊,那就聊呗。

    “入世修行,与出世一样重要。

    不入,何谈出。

    有道是,大隐隐于市。

    施主的理解,有失偏驳。”

    拽了两句看似高深的话,举钵罗汉有点洋洋自得。

    这些年,除了养猪,就是种菜。

    佛经什么的,还没咋看过。

    这两句话,还是看小说的时候,记下的。

    也不知道用在这里合适不。

    谢不安好像压根没听举钵罗汉扯淡。

    “我咋听书上都说。

    你们盛世下山骗钱,乱世关门避祸呢?

    现在是骗完了钱财,要回瑞雪寺里避祸吗?”

    举钵罗汉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声调都变了。

    “施主,不要胡言乱语,哪个书上说的?

    你告诉我,我去告他。

    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你看,你咋还急了呢?

    算了,你心态不好,不和你说了。

    月奴,太清沟热闹吗?”

    说着,谢不安双手不离方向盘,把脑袋转向后座的穆恩。

    穆恩被问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好。

    回答吧,举钵罗汉不乐意。

    不回答吧,谢不安也不高兴。

    两边自己都得罪不起,两边都不是啥人脾气。

    哎,实在太难了。

    穆恩最后决定,还是回答吧。

    潜意识告诉穆恩,谢不安能装成这样,肯定是有所图。

    不会看着举钵罗汉把自己打死的,那不符合逻辑。

    “谢不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继续这样装,不太体面吧?”

    穆恩开口说话,让举钵罗汉很意外,同时也很生气。

    刚想教训一下她,结果听到谢不安三个字。

    咋这么耳熟呢?

    对了,穆恩之所以能找到我,就是谢不安给她送到瑞雪寺的。

    那今天,这谢不安又找上门来,肯定不是巧合啊。

    透过口罩的遮挡,举钵罗汉仔细的观察起开车的谢不安。

    这好好一看之下,举钵罗汉心里惊涛骇浪。

    眼前的谢不安,存在的状态实在太奇怪了。

    如果说物质世界算是人世间存在的基石。

    那么,现在谢不安的状态,打破了这个基石。

    眼睛看着谢不安正在驾驶位上开车,可是举钵罗汉的感知里,却又空空如也,好像谢不安根本不存在一样。

    如果更加科学的形容就是,一个全息投影的谢不安,正在驾驶着汽车,跟他们互动。

    这是怎么样一种情况呢?

    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是自己的感知,由于投命轮转世,已经蔽塞到极其微弱,退化到无以复加。

    第二,那就是谢不安,在这人世间,存在的级别,超出了举钵罗汉的感知范围。

    无论哪种可能,对于举钵罗汉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不过,作为金身罗汉,他并不认为,眼前的谢不安,能够比共康惠更厉害。

    在这人世间,自己的出身注定是顶层的那部分人,遇到共康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不能妄自菲薄,要自信。

    “谢不安?你知道我是谁吗?”

    好像这个问题非常滑稽一般,谢不安一脚刹车闷住。

    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不止。

    终于,笑声告一段落,谢不安抽了口烟,才缓缓说出。

    “哎呀,你可逗死我了。

    真是没想到,你咋这么可爱呢?

    不过我要谢谢你,包揽了我今年的所有开心。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为了奖励你,就不弄死你了。

    举盆罗汉,下车吧,你到站了。”

    “大言不惭!我是举钵罗汉。”

    嘴里的话出口了,举钵罗汉一拳打向了谢不安。

    拳头在行进过程中,从肉色变成了金黄色。

    由于速度过快,竟然摩擦着周围的空气,带起了一流火光。

    穆恩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果然有个大的就是好。

    上次,自己坐谢不安得车,那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啊。

    除了在车窗打了一个洞,没有碰到谢不安分毫。

    今天,就看看这诺迦跋哩陀尊者,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好捏。

    谢不安看着威风凛凛的拳头打向自己,毫不在意,压根没躲。

    任由举钵罗汉的拳头,穿过了自己,打在了车门上。

    轰的一声巨响,车门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这一拳的威力,举钵罗汉还是比较满意的。

    金身效果加上自己的力量,打飞一个车门,毛毛雨。

    只是,收回拳头以后,见到谢不安完好无损。

    就像刚才的拳头,打在了影子上,没有产生任何伤害。

    谢不安叹息一声,走下了车,很是方便,都没用开门。

    看到谢不安下车,举钵罗汉一脚踹飞另一扇车门,也下了车。

    穆恩一看这情况,抱着拐,紧随其后。

    谢不安抽了着烟,看向举钵罗汉。

    “给脸不要脸,是不?

    反正也是,你的脸早就丢光了。

    还要啥脸啊。

    举盆罗汉,你说说,你都能举啥?”

    再次被故意叫错名字,举钵罗汉炸毛了。

    举钵和举盆能一样吗?

    举钵体现的是一种态度,一种信仰,一种意境。

    举盆是啥?

    除了接尿,就是乞讨吧?

    “再说一遍,你记住了。

    我是举钵罗汉。”

    谢不安一脸蔑视,狠狠的呸了一下。

    “呸,你能举个屁。

    老话讲的好,不能成佛的阿罗汉,不是好罗汉。

    你连佛都成不了,举啥能咋地?

    顶天就是个支架。

    不对,你连当支架,都有点侮辱...”

    扎心了。

    这句话扎心了。

    不能成佛,确实是举钵罗汉心里的一根刺。

    之所以不再沉默隐藏,就是想争个未来。

    今天,这个谢不安,竟然把实话给出来了。

    举钵罗汉失控了,疯魔了。

    “不能成佛咋地,我啥都能举。

    三山五岳,举得。

    五湖四海,举得。

    因果报应,举得。

    业障罪孽,举得...”

    没等他说完,谢不安把手里的烟屁,弹向了举钵罗汉。

    “来,让我看看,你能不能,举得?”

    烟屁落下,举钵罗汉双手撑天,全力以赴。

    浑身爆发出金色的光芒,罗汉法相破体而出。

    然后,就被谢不安的半截烟屁,砸进了土里,再无声息。

    “你果然举不起,这个世界,烟屁大的希望。”

    冷眼扫了下穆恩,谢不安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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