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韬)

    6月18日晚19时,华国民众猝不及防,不晓得稍后将飞出一条震惊全国的新闻简讯。19:01,华视“华国联播”栏目播出政务院废止收容遣送制度的消息,政务院出台了新的《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一直紧盯参议院会不会启动对收容遣送法规进行违宪审查的人们,刹那间惊呆了。其中,就包括报道过这桩公民破冰壮举的《京西信报》记者吴名。

    通常,吴名不看华视这档在黄金时间雷打不动且枯燥的宣传节目。可是,这晚鬼使神差,他竟然在合租处和戴玮边吃晚餐,边睇华视综合频道。瞟一眼不打紧,无意间看到这条简讯。我靠!陡变,来得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今看来,牛震的文章是中央政府废除收容遣送法规的兆头。新法规出台,从“收容”变“救助”,仅仅一字之别,却让年轻的大学毕业生孙向强等不幸公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个自由公民在自己的国家没有携带诡异的暂住证,竟忽然酿成被活活打死的悲剧。其实,怪诞的暂住证暴露出华国城乡二元结构对立、公民自由迁徙权、违宪审查机制等问题,要想彻底解决这些痼疾还需要更长时间的努力。不过,他庆幸华国中央政府幸好没辜负八位法学公民的壮举,使国内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出。终究,在媒体和学界关注下,水落石出现澄宇。

    一瞥完这则头条简讯,吴名疾速放下碗筷,电话采访领衔公开上书参议院的法学博士徐志远。这种迅速切换工作模式的记者状态,把戴玮瞧得一愣一愣的。  “你好!徐博士,你刚刚看到华国联播播出收容遣送制度废止的消息吗?”

    “恰好,看到。”

    “你,什么感受?”

    徐志远说,自己正在首都一个郊县收容遣送站,与一个投奔到此的外地男孩聊天,刚才活动室墙上的电视里突然传来华视“华国联播”播出政务院废止收容遣送制度的新闻消息。“我看见电视里的画面,一下子惊呆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收容遣送被废除。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于是,情不自禁掏出便签本,写下一句话:我爱你,华国!”

    “你觉得,八位公民上书义举对我国法治建设有什么作用?”

    “起码,我们的行动得到了很多人的鼓励和支持。扪心自问,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做得不够多,仅仅提交了一份建议罢了。实际上,收容遣送制度废止是千千万万公众关注、呼吁,以及国家顶层高度重视共同推动的结果。作为法律人,如果说有什么贡献的话,那就是让违宪审查这个法律概念大众化了。”

    “窃以为,公民上书是第一个吃螃蟹,并促进了政务院废除了强制性的收容遣送法规。从而,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被写进宪法,大大推动了社会进步。徐博士,你意下如何?”

    “到今天为止,今年是让我感动的一年。不但举国抗疫,而且公民谏言修法。在这个变革时代里,我们会看到更多的希望。”

    紧接着,他电话采访领衔上书的祝守正教授。“祝教授,您预想到政务院废除收容遣送制度没?”

    “真突然!吴记者,我根本没想到由当年制定收容遣送法规的政务院自行废除。我期盼,这一次公民上书能够叫醒‘睡美人’宪法,参议院依法对这个弊大于利的恶法进行违宪审查,最后由总统宣布废除收容遣送法规。这样操作,才能真正施展宪法的威力,凸显宪法的权威。然而,政务院自行废除收容遣送法规,犹如给我们八位公民呼吁违宪审查程序摆了一道,截了胡。蛮突兀~”

    “您觉得,本次公民上书的法律效果如何?”

    “虽然中央政府废除了收容遣送法规,达到了我们上书的目地,但没有启动违宪审查程序,我举得法律效果打了2折。”

    “祝教授,公民上书参议院在我们华国法治史上是头一遭,在国家立法机构不可能完美无缺地处置。万事开头难,终究难免留下遗憾。我感觉,民间人士今后遇见违宪之事继续上书,也许才能切实推动参议院进行违宪审查。外国一句古训说的好,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您,以为呢?”

    “吴记者,你的感叹符合活生生的法治现实。革命还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吴名打算电话采访返回外省老家的孙向强家属,了解他们关于收容遣送制废除的感受。当他联系孙向阳说出采访心思,对方表示刚刚接受过《南国都城报》记者陈雷的采访,不想再老调重弹费口舌,说“吴记者,你只要看陈记者明天的报道就知道。”吴名晓得陈雷已经捷足先登,自个儿慢了一步。尽管孙向阳将遭到各家媒体“轰炸”,吴名还是坚持采访。吴向孙解释,不同媒体做同题采访有不同的报道角度,况且接受更多的媒体报道能够扩大你兄长的社会影响力。细致劝说之下,吴名采访水到渠成。

    原来,陈雷记者前些时候上网看到一家门户网站转载华视“华国联播”栏目播放这条巨变消息,便紧急电话采访孙向强之弟孙向阳。

    “向阳,听到收容制废止的消息,你第一感觉是什么?”

    “非常高兴!”陈雷记者从孙向阳的声音里听出了喜悦,“今后,平民百姓在外面打工自由了,不会再遭遇收容遣返,这全是因为哥哥牺牲的贡献。”倾尔,他却听出对方的黯然:“我特别不想,再看看到新闻报道哪里出了第二个孙向强,心里特别难受。对国家来说,我最怕哥哥死得没意义。”

    “你不用再担心。国家既然废掉了罪恶的收容制,今后会杜绝像你兄长这样的悲剧。”陈雷安慰孙向阳,从遥远的孙向阳惨死案发地广南省城越州。

    “向阳,你对国家的最大期待是什么?”

    “希望国家能够修改和废除那些坏法律,就像钢铁回炉一样,除去斑斑锈迹。”

    “你们家人,怎么看待不幸遇害的兄长孙向强?”

    “哥哥用宝贵的生命,在陈记者你和其他媒体记者报道下,一起埋葬了罪恶的收容遣送制。从这层角度分析,我们全家认为哥哥是了不起的烈士!没有人愿意家里出烈士,既然如果出了,家里就希望他的血不要白流,祈望全国老百姓永远记住他......”

    凑巧,孙向强的父亲孙民柏在旁边,接过手机,告诉陈雷记者:“强儿没白死!收容制废除,不但是对这向强,也是对我们家最大的安慰。”

    孙向阳补充说,“我们一家都爱兄长。我相信,我家的后代会比我们这一辈人拥有更多的自由,过得更好。我觉得,这才是对哥哥孙向强最好的纪念!”

    “说得好,对头。”陈雷记者由衷表扬他。

    翌日,《京西信报》和《南国都城报》都报道了收容遣送法规废除对当事人及其8名上书公民的反应,从各自的角度。两篇报道都转到门户网站,华国网友们的反应照旧火热。

    同样在这一天,一篇来自参议院工作人员的文章横空出世,具有厚重的人文温度。此文进一步诠释了公民申请违宪审查的法治意义,并将这件庙堂与江湖互动的事件融汇到华国的历史长河。

    吴名不仅是追踪报道孙向强收容遇害案及其八公民上述参议院的记者,并且是从未疏远法学业界的法律人士,当然阅读了上述文章《公民申请违宪审查的意义》。看完后,不禁击节赞叹。他,从哪里看到?同样,从“一纸风行华国”的南国周末电子版。作者蔡剑,何方来头?从法大毕业,担任华国参议院法工委副主任。

    作者蔡剑开篇就断言:在华国,从来没有一个法律事件,能像8位公民投书参议院引起全社会关注。也很少有公民建议,能像本次申请参议院违宪审查政务院《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受到中央政府极大重视,并很快向广大民众交出满意的结果。要知道,往昔,面对公民在收容所里被逼疯、强*乃至毒打致死等恶性案子,只有受害人的亲人踏上漫漫申冤路。尽管媒体偶尔打抱不平一下,但收容遣送管理制度照旧,恶□□情依旧发生。现在不一样了,是次八位法学专业公民接力的建议下,那个长年给国民带来危害的法规终于被废除!

    建立政府的最终目的,是保护并服务民众。政府制定法律要反映国民的意志,维护民众的利益。一旦法律违背了最终的目的甚至损害国民利益,异化成恶法,民众理所当然质问法律,并向政府寻求保护。就此,政府有义务消除恶法,以保护人民。所以,无论一个法律的出发点多么良善,只要它被滥用,民众就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其正当性,政府应该从善如流地纳谏,认真考虑恶法有没有必要继续存在。

    在公民上书之前,普通国民往往没意识到恶法本性,而常常把这种事归结于个别执法者之错。之后,践行法律精神的8位公民开始思考法律本身的正义与否。他们醒悟了,在走向法治社会的当下,我们华国不能再允许非正义的法律!社会,需要有更多具有法律专业的公民来打量我国法治。当前,我们每一位公民都生活在民主的国度。那种法“著于官府,施于百姓”的落后时代,已经远去。现今,立法不止是政府的义务,更是亿万国民的权利。公民有权监督法律的实施,更有权诘问法律的合法性,要求废除不合宪的恶法。8位法学公民无畏建议,令无数的民众开始关注法的品性,问询法是不是良法。可以说,这已经是我国打造法治国家的一大进步。

    8位公民之前申请参议院违宪审查收容遣送法规,用意在于推动国家立法机关启动违宪审查程序。如果启动此程序,意味着我们华国在法治之路将迈出关键性的步伐。

    我真切了解到,此次公民建议的却引起了参议院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参议院法工委和法委会都根据立法法与有关规定,认真审议了公民建议,再将意见转达给政务院。同时,政务院亦重视公民建议,检讨收容遣送办法,迅速、果断废除了该法规。按社会救济精神制定了新法,使该法规完全与宪法和法律相一致。政务院刮骨疗伤意味着宪法受到了尊重,意味着公众的意见真正受到中央政府尊重,意味着法律正义得到维护、社会正义得到匡扶。

    我知道,政务院对收容遣送办法的废旧立新没有使法学者们如愿开启违宪审查程序,但实际上几乎按现有规定做了审查公民建议应有的工作。根据立法法,参议院有关部门可以要求法规制定机关自我纠正,况且,法规制定机关也确实依宪法和法律的精神废旧立了新。这个结果尽管没符合一些法学者的意愿,但对无数的国人来说则出乎意料地满意。此事尽管在违宪审查程序上有缺憾,仍不失为公民提请违宪审查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它的法治意义,将在华国宪政发展史上镌刻下重重的笔迹。

    此外,8位公民建议是一次不错的法治教育,我评估,至少胜过一百次政府法制宣传。它告诉每一位公民,国民在法治社会不是法治的奴隶,而是法治的主人。公民不仅有守法的义务,更有权创制或废除法律。它还告诉每一位公民,宪法不是一件装腔作势的花瓶,而是带刺的玫瑰,用来带给所有公民赏心悦目的美,特别在公民权利受到立法机构或和政府行为侵害之时。待依法用尽了所有的救济手段,任何公民可以求助于宪法。毕竟,宪法是保护公民基本权利的最后防身术。

    8位法学公民上书,给华国民众起了示范带头功用。过去,人们只晓得上法院起诉某个当事人或行政机构。今日,人们已经知道,还有一种更重要的维权的护法之诉——状告恶法,这是法治宪政国家的精髓。我们有幸生活在一个讲法治的时代,因此有权利呼唤国家实施正义的法律。反之,“法治”将容易陷公民于牢笼。8位法学人士的行动,告诉华国任何一名公民都有起诉恶法的合法权利。这次皆大欢喜的结果,亦昭告人们宪法有用,立法法关于违宪审查的规定也给力。

    从历史角度考究,8位公民试图激活违宪审查机制的法治意义,就在于宣示华国的宪政时代必将到来。因此,他们功不可没!

    正视收容遣送法规轰然倒塌,吴名记者的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慨。目下,政务院一道圣旨传递出庙堂美好的政令,带给无数国民信仰法律的梦想。本着对正义的渴望,就让司法的阳光照耀老百姓的汪洋大海!一切在改变,一切在流淌,但有一种理念绝不能放弃,那就是对社会正义的追求;一切在改变,一切在流淌,但有一种理念绝不能放弃,那就是对法律权威的信仰。请记住人们的寄望:让司法公正的阳光,照耀华国的每一个角落。”刹那之间,处江湖之远的他,激情澎湃、神思飞扬。

    他秉信,“孙向强事件”和三博士、五学者上书参议院壮举,一定会被记入华国依法治国的历史:这是华国公民首次行使违宪审查建议权,由此引发关于参议院应该尽快启动违宪审查机制的社会大讨论,也将对华国法治建设起到推动功用。

    孙向强案经传媒界报道后不久,华国政务院便将强制性的收容遣送政策废除,修改为自愿的社会救助措施,这是国家制度上一个很大的进步。包括吴铭、陈雷记者和徐志远、祝守正等上书人在内的普通公民,都没法预计“尊重和保障人权”这几个字将被写进宪法,标志着华国政府对于公民权利的尊重和保护。

    总而言之,逝者已逝,众恶徒已正法,然华国居庙堂者与处江湖者,必当以此为鉴,牢记生命之重、民生之重以及法治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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