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地初创之时,六界不宁,创世神千渊为平六界之乱,聚万物之力成一神器,名曰洪荒穹。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好坏皆有因果。

    洪荒穹,可救苍生,可毁天下。

    第一章

    “你说我大哥七万岁生辰时在干嘛?”

    “不知道,想必定是不必去不周山就对了。”

    参渺扭头,不知是什么表情,“你若想笑就笑,忍着你累不累。”

    朱雀终大笑出来,拍的石桌直颤。参渺白了朱雀一眼,为自己的前途深深叹了口气。

    “这天上地下不会有比我更惨的神仙了。”

    朱雀翘着二郎腿,继续扒着桌上的人界瓜子,瓜子仁便扔到空中,仰头张嘴与瓜子仁斗的其乐无穷。

    参渺见状,背着手捏了个决,眼见到朱雀嘴边的瓜子仁在空中飘来飘去,就是不落下。

    朱雀绕着庭院跑了一圈才想明白熟瓜子不能成精,她停下,气哄哄地看向参渺,“撤了。”

    “好。”

    瓜子仁掉到了地上。

    “千、参、渺!那是最后一颗了!”

    “嗯?什么?”

    朱雀眼睛不自然地瞟来瞟去,“没啊,我没叫什么,我说你欠,你知道欠是什么意思吗?你把我瓜子仁弄脏了,就是欠,我在人界新学的,人界说的话可多了。”

    不出所料,人界转移了参渺注意力。

    “真的吗?人界怎么那么多新鲜玩意儿,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去。”

    朱雀为自己的冒失之语松了口气,在参渺还小的时候她冥冥之中就感觉她姓千,直到前几日无意路过鄞书阁听到子沛上神和扇瑾上神的谈话才得知缘由,也明白了自己为何甘心对参渺俯首称臣。

    “你断了这个念想吧,我代你转转得了,神仙不要太贪心。”

    参渺歪着头打量弯腰惋惜瓜子仁的朱雀半天,“神仙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你这神兽呢,等会儿”,她想起未被回答的话,“你怎么不问我哪惨?”

    “不就是收服浑沌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大事?这还不算大事?”

    “自然,你猜我前几日去人界瞧见什么了吗?”

    “什么?”

    “惠照国的大将军带着五千兵马在城外被敌国七万大军团团围住,五千对七万,结果想都不用想,最后大将军在沙地上被乱箭射中心口,就用他的剑拄着地,临死都没倒下,如今我闭眼就是那画面,其实他可以不死的,是他那君主忌惮功高盖主,没出兵。你想想你和他比谁惨,你和浑沌好歹是一对一。”

    “战神死了,惠照离灭国不远了。”参渺思索了下,“十日吧。”

    “你怎得知道?”

    “我好歹是个神仙,凡界命数又不难。”

    就是看不出自己的命数。

    “你既然这么害怕,前日回来怎没告诉我这事儿?”

    “我怕和你说完记得更清楚,做噩梦。”

    “现在不怕了?”

    朱雀摇头,“还是害怕……总觉得以前我也看过这一幕,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大将军本来可以不死的,哎。”

    参渺看朱雀的惆怅样,“那你怎没救他。”

    “我傻啊,插手凡人命数我还要不要去人界了,再说反噬我怎么办,而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不能救他一辈子。”顿了两秒,朱雀问道,“你能看出来大将军下一世的命数吗?”

    “能倒是能。”

    “是什么是什么?”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下次要给我带桂花糕。”

    “我哪次没给你带。”

    “哪次带回来的盒子不是空的?”参渺无奈,闭着眼睛想了想,“没有下一世。”

    “啊?”朱雀明显有些失望,耷拉下脑袋,想起在人界听到的一句话,“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哟,我们朱雀情窦开了。”

    “什么情窦啊,我就是觉得可惜,神兽是没有爱情的。”

    “他升仙了,守南天门。”参渺说完自己重复了一遍,“南天门,战神……”

    “我先走了……有人找我就说我在养精蓄锐。”

    腾云离开的参渺霎时不见踪影。

    朱雀望着天叨咕着,“守南天门?天界也忒不厚道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吧。”

    念叨完,冀望宫不再是朱雀一个人。

    “你怎这么快?”问完,朱雀意识到不对,露馅了,说来真怪不得她,主要是昆仑的生活太安逸,毫无危险,谁会用心察觉周围变化。

    朱雀起身,“上……上神,小上神睡觉呢,为了收服浑沌养精蓄锐。”

    “是吗?”

    “是……是吧。”整个昆仑,朱雀唯一不怕的上神就是参渺,至于参渺之父还有她的兄长,她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不苟言笑,光是看着她就打颤,此刻朱雀心里想着“参渺你可不要怪我,要是上神再问,我就只能出卖你了。”

    子沛把摄心笛放到石桌上,“待她醒了交给她,告诉她找人界战神帮忙不如想一想浑沌的弱点。”

    ——

    自十五万年前那场大战神魔两界和平相处后,南天门说的好听是天界正门,说的不好听就是一摆设。

    参渺现身南天门。南天门的两个天兵立刻举起方天戟正对参渺。

    参渺瞧着两位天兵都是新人,左边的天兵哆哆嗦嗦,心里直打颤,远不如右边的天兵目光坚定,丝毫不惧,想来应当是朱雀说的惠照国将军。

    忠军报国的将军一身正气,上古凶兽最怕的便是正义之气。

    “你们是新来的吧?我不是要闯南天门,我就是来找个人,我找你。”参渺看向右边的天兵。“赫……赫连?”

    “找我何事?”

    “这个嘛……你过来。”

    “未经允许天兵不得离开南天门半步,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堂堂昆仑神女找天兵帮忙降服浑沌,这话怎么直说,丢了她的面子事小,丢了昆仑的面子事大。

    “那我过去。”

    参渺刚迈一步,赫连的方天戟边戳了过来,参渺灵活躲开,她就是想说句话而已,怎么还来真的。

    “别妄想混淆视听闯入南天门。”

    参渺瞪了眼油盐不进的赫连,她都说不进南天门了,混淆个鬼的视听啊,佯装转身离开,三步后,南天门天兵中了定身咒。

    刚回到蔚清宫的景淳无意间看了眼通天镜,转而出现在南天门。

    “若是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你就摇头。”

    “不点头也不摇头,你是什么意思?”

    “定身咒不解你让人怎么回答。”

    听声音参渺都知道说话的是景淳,笑嘻嘻的,她总觉得他在嘲讽她。

    景淳解了参渺的定身咒。

    “想不到你还有来天界搬救兵的时候,说吧,需要什么?”

    “谁来搬救兵了,想不到堂堂太子还有听墙角的嗜好,说出去也不怕丢人。”参渺下巴指了下赫连,“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赫连不解。

    参渺扭头看向景淳,“你消除了他们的记忆?你能不能不和我对着干。”

    “我是为你好,未来太子妃被拦在南天门外才丢人。”

    “什么叫拦啊,我压根就没想进,不帮就不帮,我回昆仑了,不用送,一步都不用送。”

    景淳拉着参渺的手腕,“来都来了,去我那坐一会儿,有桂花糕。”

    桂花糕……参渺犹豫后还是有骨气的拒绝了。

    “不用。”

    “走吧。”景淳俯身贴近参渺耳朵,“天兵面前给我点面子,怎么说我也是太子。”

    参渺心想,行,就当我是给你面子,我不是为了桂花糕,一点都不是。

    ——

    参渺鲜少来天界,上次来蔚清宫是两万年前,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自出生她和景淳就定了婚约,据说是因为她和景淳都是降生便为上神,不必历劫飞升,此命格说好亦好,说不好亦不好。

    好在不用历劫免去了丧命的可能性,不好在姻缘难遇,然好巧不巧,参渺苏醒那天恰逢景淳出生,两位小上神就这样定下了婚约。

    哪怕七万岁之前两人都没见过面。

    六万岁那年,景淳因二叔家的桐凉公主对这段婚约产生了叛逆心理,无意间听到母神宫里仙娥的闲言碎语,景淳大概了解了桐凉表姐为何会奄奄一息。

    桐凉喜欢清衡,却被定亲给了仙芜岛长子,桐凉不肯,私奔被抓回后,清衡被二叔赐死,桐凉被禁足,一心求死然不得法,出嫁那天跳下了仙芜岛,由此退亲,闹的六界皆知,自那后桐凉终日坐在北海海岸,一语不发。

    彼时景淳还小,尚未接触过情爱的他以为凡是定亲,都会落这么个结果。

    于是参渺来天界的第一天,他就想着法的耍她,比如告诉她天界不吃饭,参渺三天滴米未进;比如比赛静坐,赢家可以在输家脸上画画,让参渺用寻常墨,自己用千年墨,还经常灵魂出窍耍赖;再比如告诉参渺在天界不可以乱走,然后营造出蔚清宫没人的假象,害她不得不住在天池边,并且还捏诀降温……

    他原以为这样就能让参渺提出退婚,怎知参渺一身未吭。参渺回昆仑的前几日,他日日等着昆仑来天界讨个说法,结果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参渺离开天界三月有余,景淳依然时常想起她回昆仑那天的解脱模样,她说她再也不要来天界了,再也不想来了,每次想着她说话的模样,他心里都有种说不去的感觉,或许是她从来不哭的倔强模样,又或许是天池边被冻的眉毛上霜也不吵不嚷,总之那段时间参渺的一举一动在景淳脑海里都分外清晰,在不见她的日子里,他总觉得这小昆仑上神还挺有意思的。

    彼时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直到后来的一日景淳又梦到参渺在瑶池边挥手对他笑后,他去找了月老。

    正缠红线的月老说“你这小崽子是喜欢不自知,人家来天界的时候还欺负人家,看人家说退婚你怎么办。”

    景淳从红线团里撤出根红线握在手里,似是胸有成竹,又似是给自己吃个定心丸,“她不会的。”

    月老一瞧景淳胸有成竹的样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这红线,可拴不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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