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渺伸了个懒腰,天色渐暗,下棋果真消磨时间。

    “真乏啊。”参渺将起身,沉迁火烧屁股似的慌慌张张跑进冀望宫,一路喊着小上神。

    “小上神,小上神,小……”见到天界太子,沉迁急忙收声。

    沉迁这孩子平日是正常的李子,心急时步伐便不稳当,走路直转弯,再急一点还会时不时原地绕个圈,参渺知道这点,欲起身迎他,刚迈步伸手,沉迁忽然停住。

    见状,参渺没站稳崴了一脚。

    “你横冲直撞干嘛呢?”

    “我……”沉迁用余光瞄了眼石凳上的景淳,“小上神我有事儿和你说。”

    参渺扬了下下巴,“说。”

    沉迁犹犹豫豫,参渺瞧了眼本该会天界却不知道为何还没回天界的景淳。

    “你过来吧,不是外人。”

    沉迁抬脚,晃晃悠悠,参渺无奈道,“还是我过去吧。”

    沉迁附在参渺耳边说了一句,面目诚惶诚恐,参渺了然地点了点头,回头道,“紫衣少女原是你表妹啊,我怎得没听过你有如此……”参渺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如此性格的妹妹,是近来方添的?”

    沉迁咳了咳,凑近参渺道,“表妹是旁支亲属,不是天帝的孩子。”

    听到这话,参渺尴尬的笑了笑,看向景淳,旁支的妹妹也是妹妹,再怎么说也和天界沾亲带故,“我带你去找她吧,省的你迷路。”

    走了几步沉迁三步并作两步在参渺旁边问,“小上神你现在不把捆仙绳解了吗?”

    “见不到人解不了,不然你以为我跟着干嘛。”

    快至昆仑境口,远远地看见一抹紫衣,思索着解还是不解,想来想去,将捏诀时,忽地松开了。

    敢作敢当。

    紫衣少女睡的正香,不知梦到了什么还吧唧吧唧嘴巴,尘土蹭了满脸都浑然不知,参渺望向沉迁,用嘴型问“怎么回事?”

    沉迁面露难色,看了看不远处的果树,传音说,“她太吵了,我就给她吃了个昏果,我……我这就去摘晨果。”

    “你看可是你的表妹?若是我便把绳子解了。”

    “解了吧。”

    紫衣并非北海公主的什么标志,只是恰逢今日穿紫衣罢了。

    参渺捏决的右手手腕被握住。

    “等她醒了就说我回天界了。”

    参渺点头,心想你干嘛不带她一起回去,弹指间眼前就没了景淳的踪影。

    景淳倒是纳闷,云宁今日怎么忽然找他?还找来了昆仑?

    “溜得还真快。”

    走近昏睡的紫衣少女,参渺蹲下瞧了瞧,少女脑袋边有颗吃剩的昏果,原只吃了两口,她心下了然。另一边,沉迁一路小跑回来。

    “小上神,那个”沉迁尴尬地挠了挠头,“……晨果好像让我吃没了。”

    “吃没了?”参渺不可思议地转头,眼睛分明在说,那么大一棵树,一半的晨果你都吃没了?而后看向沉迁的肚子,你那是肚子还是皮球啊。

    “昆仑少有外人,我这差事闲的很,无事时自然就吃……”

    参渺忽然想逗趣,遂顿了两秒说道,““晨果昏果相生相克,唯有晨果能解昏果导致的昏睡之症,怎么说也是天界有身份的人,若天帝怪罪下来……”

    参渺每说一句话,沉迁眼睛就睁大一分,直到什么天雷地火贯穿他的耳膜。

    “小上神救救我,我还没修成果子仙呢,我不想这么早死啊……”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

    沉迁眼中燃起希望,参渺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你得……”

    沉迁的脸由红到绿,再从绿到紫,来来回回的变换比彩虹还绚烂,语毕,他不情愿地走到紫衣少女身边,愈发不情愿地蹲下,下定决心用小上神说的办法前定睛瞧了瞧面前的人,气息平稳,睡的正香,他磨蹭了一会,想看看这位天界阶位不低的神仙到底能不能破天荒地醒过来,磨蹭了一会,终于伸出了手掌,一点一点地靠近紫衣少女的额头,他一区区果子精能有多少内力传给她,天界人吃颗太上老君的丹药就能恢复的内力他得修炼几百年方回得来,忒不划算。

    紫衣少女睁眼,看见的便是离她不过一掌之距的沉迁的手心。

    接着,沉迁“嗷”的一声打破昆仑境口的静谧,他迅速向后撤,屁股在地上划出明显的痕迹。

    上仙果然是上仙,能化解昏果不说,还能咬人,他的食指都被咬出血了!

    愤怒地盯着沉迁的紫衣少女并没意识到捆仙绳消失,双手仍放在背后,作势还要向前咬沉迁,在地上蹭了几步,方发觉没了束缚,她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土,继续瞪着方才离她极近的果子精。

    参渺伸着胳膊护着身后的沉迁。

    紫衣少女没好气地哼了声,抬腿就要向山上走。

    “你表哥回天界了,你若找他,回天界才是。”

    紫衣少女停住,扭过头挑衅般瞧着参渺笑了下,不知是何寓意,旋即没了踪影。

    “我说天界都这么没有礼貌,不打声招呼就走。”

    沉迁在参渺身后探出头,“就是,他们天界的人太没有礼貌了!”

    “你这句说的颇有气势。”

    沉迁嘿嘿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界。”

    “既然这么有气魄,那能不能别拽我的袖子了?”

    沉迁低头,瞬间松开手,“小上神你又拿我取乐,我不就是胆小点吗?你看那人凶巴巴的样子,活像个母夜叉,我们昆仑哪有这样的人,你何时听说有人被咬伤。”

    参渺看了看沉迁的胳膊,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反正那女子下口可着实是狠。

    “你跟我来吧,朱雀那好像还有些止痛的药膏。”

    ——

    朱雀低头扒着花生走回冀望宫,进院后察觉到异样猛地抬头,院中站着一个双手叉腰的面生女子。朱雀当即停住,回头望了眼,疑惑地退到门口,仰头看了看牌匾。

    “没走错啊?”

    说罢,参渺顺着朱雀的目光望进院子。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沉迁觉得大事不妙,小上神住在冀望宫是他透露的,他还问宫名是不是很好听来着,都怪这女子表现地太过友善,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那个朱雀,你那还有没有止痛的药膏了,我这胳膊火辣辣的疼。”

    朱雀见状甚是不解,不过出去玩了两日,怎么面生的面生,受伤的受伤。

    “应当是还有,你等着我去找找。”

    沉迁连忙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常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紫衣少女朝正前方的屋子扬了扬下巴,“那是你的屋子?”

    “怎么?”

    “你帮我把我表哥叫出来。”

    “你表哥?”参渺诧异,“他回天界了。”

    紫衣少女翻了个白眼,“你真的是和我表哥订婚的昆仑小上神?屋子里有人都不知道,要在北海,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

    你当昆仑境是什么地方,若不是我放你们进来你当你们能走到冀望宫?

    参渺怀疑地走近屋子,确是感受到旁人的气息。无论人还是神,最怕的就是没有防备,不设防的时刻,自是察觉不到异样。

    景淳正品着茶,房门一把被推开,他举起茶杯,“你来的正好,此时正是此茶味道最醇厚的时候。”

    “你不是回天界了吗?”

    “我是让你告诉她我回天界了。”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声表哥。

    “你还没有她了解我。”

    “了不了解有什么紧要的,她在院子里等你呢,你快出去,约摸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急,凝神茶十万年一采,至多存味三日,此时不喝,怕是要在等十万年,而且据说六届只此一......”

    凝神茶,怎这么耳熟?参渺想了想,千……千叶岛主,糟糕,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品的津津有味的景淳,快步跑了过去。

    “这是千叶岛主让我给父亲带的,你就这么给我喝了?”

    “罢了,我就当没见过千叶岛主,左右父亲近来不在家。”这么想着,参渺舒了口气,睁眼,景淳手里拿的这是……九转琉璃杯?

    “景淳!!!”

    参渺这一喊,景淳琉璃杯里的茶撒了半杯,院中云宁打了个激灵,朱雀摸药的手没掌握好力度,落在沉迁胳膊上他差点没疼晕过去。

    “我去看看云宁有什么事。”

    景淳刚起身离开,参渺就心疼地举起九琉璃杯翻来覆去地看,先看看杯里,再看看杯底,再转个圈。

    九转琉璃杯以辅助内力增长闻名于世,外观精致不说,它最神奇的地方在于,万万年只盛一味,也就是说第一回用来喝什么,这杯子就会记住味道,以后无论盛什么都是同一种味道。参渺得到此杯也是机缘巧合,千年前她跟随父亲去千叶岛参加岛主小儿子的满月酒,席散后父亲和千叶岛主回了会客堂商讨事宜,她在一旁坐着喝茶,不知怎的茶杯频频掉落,而后会客堂左侧柜子中响个不停,岛主打开放置琉璃杯的匣子,它自己飞到了参渺手中。

    千叶岛主甚是惊奇,有灵性的圣物皆讲究一个缘字,由此岛主将此杯赠与参渺。

    她看出琉璃杯是不凡之物,问了父亲,千叶岛主果真舍得赠与她?

    “舍与不舍,该舍的时候都要舍。”

    参渺点头,父亲的语气仿佛琉璃杯就该是她的似的。

    得知传说的人神知九转琉璃杯可增内力,参渺对此不感兴趣,她记住的是琉璃杯万万年只盛一味,因此,千年来参渺无数次拿出精致的琉璃杯,又无数次放回去。

    而今,它就这么盛了凝神茶?

    参渺不忿,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凝神茶,冲到门口气哄哄地看着兄妹二人说道,“叙旧叙完了没?没叙完回你蔚清宫继续,配着瑶池玉液,再让卯日星君挂轮圆月,花前月下,怎样都比我这儿强太多。 ”

    云宁听到此话,楞楞地看向参渺,怎回个房便判若两人,她看向景淳,又看向参渺,“不是……你你你……你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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