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清，陈大香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木桶，头一回笑容满面地跟她说话。
“饭马上好了，快去洗个手。”
谢清今日在集市没看到谢虎，往常留给她的摊子被别人抢先租了，她只得随便选了个角落的摊位。
因此，最后一桶鱼还剩了许多没卖出去。
原以为陈大香会骂她，没想到竟然比往日还殷勤了不少，态度好的完全不像她。
谢清心里暗想，这么反常，这女人不会吃错什么药了吧！
没想到，谢二牛也收起了一贯对她无视的态度，和蔼地对她说：“卖鱼这活太辛苦了，风吹日晒的，以后还是由你娘去吧！你在家好好歇歇。”
她心里警铃大作：“不用吧！为家里分担辛劳，也是我该做的。”
谢二牛点头：“说得好！我们辛苦养你这么大，确实也应该替家里分担一下了。”
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女儿家，一辈子最大的事就是结一门好亲事。只要能看到你嫁得好，我的心也就安了。”
谢清不知道这两口子发什么疯，个顶个的不正常。以前对她要么虐待致死，要么不闻不问，如今摇身一变，竟都变成慈父慈母了？
饭桌上，弟弟谢大胖嘴里包着一口饭，口齿不清地问她：“姐，你要成亲了吗？”
她狐疑道：“成亲？我怎么不知道？”
陈大香看向谢二牛：“当家的，虽说女儿家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们就是个村户人家，也不讲究这些个，要不还是把这事儿给大丫说说。”
谢二牛点头应许。
陈大香才向谢清说了陈老爷托人提亲一事，她讨好地笑道：“我跟你爹商量着，这么好的一门亲，实在没有什么可挑的了。错过了这个村，未必就还有下个店，打算给你应下了。”
谢清心头巨震：“陈老爷？你们不知道他年纪看上去跟我爹差不多吗？”
陈大香虽没见过陈老爷本人，但光听这称呼，就知道必定年轻不了。
她轻笑一声：“嗐！年纪大点怕什么！老夫少妻，他才疼你！年纪轻轻的生瓜蛋子哪里知道体贴人！”
谢清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二牛：“爹！你也这么想吗？”
谢二牛偏头避开女儿看过来的眼睛：“你娘说的有道理。嫁个好人家，吃穿不愁，总比嫁个打渔的天天在鱼市卖鱼强。”
谢清试图说服他们：“好人家这么多，就非得挑个年纪这么大的？就不怕乡亲们笑话你们？而且陈老爷年纪这么大了，你们确定他是娶妻而不是纳妾吗？”
谢二牛沉吟不语，显然也是考虑起了这个可能性。
半晌，他开口朝陈大香道：“如果是娶妻，我们答应。要是只是纳妾，就回绝吧。”
毕竟他们一家还要在村里呆一辈子，名声也不能完全不顾及。
而且凭他家大丫的姿色，也不怕没人来提亲。
陈大香却不这么想。
由于两年前谢清在村里的一顿宣扬，陈大香在村里名声大噪，成为了众人皆知的“黑心继母”。
对于本来就没有的名声，她没有丈夫看得重，此时不甘心地道：“当家的，错过这么好的亲事，以后……”
谢二牛挥手阻止：“就这么定了！”
谢清高高提着的一颗心，此时方轻轻放下了一小半。
不过，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从自己的铁盒里拿出一文钱。
“小宝！”她在邻居家门外唤他们家的七岁小儿子。
一个面庞黑黢黢、挂着两管鼻涕的男童跑了出来。
“大丫姐，怎么啦？”
对这个仙女样的姐姐，小宝很喜欢，瞪着两个圆乎乎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
谢清蹲下身跟他平视：“小宝！可以去阿虎哥哥家帮我给他带一句话吗？就说码头见！”
她把那文钱塞进男童的手心：“靠你啦！小宝！”
小宝头一次被大人“委以重任”，顿时小小的胸膛都挺直了不少：“放心吧！大丫姐！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谢清带着心事来到码头静静等待。
过了没多久，谢虎就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谢清也不多废话，直接问他：“阿虎哥，想必你也听说了陈老爷提亲的事。约你来这里，就是想跟你打听下陈老爷这个人。”
谢虎心里十分愧疚，要不是自己父亲主动“引荐”，陈老爷根本不会看到大丫妹妹，也就不会有提亲这回事了。
不知道是出于替父补偿的心理还是自己的私心，他此刻突然心里一动。
“大丫妹妹，要不我带你逃去别的地方吧！”
谢清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只是来打听下陈老爷，怎么突然之间话题就跳到“私奔”去了？
“额，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陈老爷成过亲没？如果他已经成亲了，我应该就不用嫁给他了。”
谢虎心里顿时往下微微一沉，一股分不清是放松还是失望的感觉笼罩了他。
“听我娘说，陈老爷在城里已经有正房夫人了，还有几房小妾。”
谢虎压下心里的情绪，将从屠氏那里听来的信息告知了谢清。
谢清心里阴霾尽去，她对谢虎展颜一笑：“谢谢你，阿虎哥！这消息对我很重要！”
谢虎看着她的笑脸，那么明亮，自己心里的黑暗角落仿佛也被照亮了。
谢清哼着歌回到家，她刚准备把陈老板成过亲的事说给家人听。
没成想，继母陈大香一脸笑地凑了上来：“大丫，咱们家可以准备嫁妆了！刚王媒婆又来了一趟，人家陈老爷把日子都定好了，下个月初八，还有十八天，你就要做新娘子了！”
谢清如遭雷击：“什么新娘子？！你们不是说娶妻才嫁吗？那陈老爷可是有正房夫人的！”
陈大香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王媒婆说了，人家陈老爷虽然成过亲，但他准备娶你做二房，跟正房夫人也没甚区别，不算辱没了你！”
谢清才不管什么二房三房，她大声道：“什么没区别！要做偏房侧室，你自个儿做去，我才不去呢！”
陈二牛恰好从外面进来，听得她这一句，顿时暴怒：“你这孽障！如此不敬母亲，看我不打死你！”
言罢，就从门口拿起一根长竹竿，朝她打了过来。
谢清不闪不避，伸手握住竹竿的另一端，用力狠狠一拉，竟将陈二牛带倒在地。
陈大香见此情形，顿时大声哭闹了起来：“老天爷啊！天下竟有如此不孝的女儿！打自己的亲爹！还有天理吗？”
附近的村里人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凑起了热闹，七嘴八舌地“指点江山”。
“哎呀！这大丫，也太不孝了！还敢打亲爹！”
“听说大丫要嫁给陈老爷做妾了！可能是心里气不过！不过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亲爹动手啊！”
直到被关进柴房里，谢清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在这个世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一介弱女子，要与之对抗，太难了！
但要她顺从他们的意思，嫁给什么陈老爷，休想！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逃。
银钱她倒是攒了二两多，就是没有路引。
村里的人出远门都得找里正开具路引。如今她这情形，显然也不合适去干这个事，只得暂且作罢。
打定了逃跑的主意，谢清开始假装后悔，她对前来给她送饭的谢大胖说：“弟弟，你去跟爹娘说，姐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生孝顺他们。”
谢大胖虽然被陈大香养得有些好吃懒做，但心地并不坏，见姐姐如此说，赶忙屁颠屁颠地跑去传话。
陈大香听罢，心里得意不已，笑着对谢二牛道：“怪不得人人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再没有错的！你看，大丫这才关了几天，就知道孝顺了。”
谢二牛淡淡道：“看在她马上要出门子的份上，先放她出来吧。”
恢复自由的谢清，先是在陈大香的严密监视下，老实待了几天，配合他们过了个潦草的及笄礼。
待两人放松警惕，谢清这才开始行动。
按照她的计划，她准备在成亲前一晚偷跑到码头，划走自家那艘木船，等划远了再选个地方靠岸便是。
虽说计划有点简单粗暴，但丝毫不影响谢清心里那股勇闯天下的豪情。
她愉快地偷偷准备着远行的干粮和净水。
水还比较易得，趁晚上，烧开了晾凉，灌进葫芦里便是。
至于干粮，她假借了陈大香的名义，从刘二嫂子家里买了几斤糙面粉，偷偷做成了耐储存的干面饼，用防水的油纸仔细包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等到了成亲前一天晚上，谢清将包了面饼的油纸贴身放好，又把一串装了水的葫芦挂在身上。
也幸亏是她力气大，换个人，还真不一定扛得住这么死沉死沉的一串葫芦。
身上挂了一串葫芦，淑女形象全无的谢清，趁着夜色，偷偷摸到了码头上。
她跳上船，解开自家那一艘木船的麻绳，木船借着晚风，飘飘荡荡地往前游去。
谢清赶紧拿起船桨用力划了起来。
不过，她平时虽然天天卖鱼，但对于怎么划船，却基本没啥机会实践。此时，全靠一股蛮力在支撑。
一通操作下来，木船非但没有直线往前驶去，反而左扭右扭，在原地画起了圈圈。
谢清急得满头冒汗，划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点儿诀窍，让木船慢慢悠悠前进。
突然，一声大喊从夜色中传来。
“来人啊！有人偷船！”
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响亮锣声，明显是在紧急集合村里人。
谢清被吓了一大跳，倒霉催的！平时这巡逻的人此时都打起了盹，怎么偏偏今夜还醒着？
她赶紧加大力气往前划去。
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而来。
她脑筋急转，自己这划船技术，肯定比不得村里的打渔老手们，没多久就会被他们追上。
与其被追上，被认出身份，不如趁他们还没靠近，偷偷藏进水里，只要游到稍远的地方，就可以安全上岸了。
想干就干，她跳进水里，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谁料，又有人喊：“贼人跳水了！快追！”
只听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有许多人跳了水来追她。
谢清心下大急，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奋力游了。
她全神贯注往前游去，浑然没有察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后面追赶的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直到撞飞一条黄翅鱼，她才回过神来。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低头看去，只是一眼，就被吓得大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
“饭马上好了，快去洗个手。”
谢清今日在集市没看到谢虎，往常留给她的摊子被别人抢先租了，她只得随便选了个角落的摊位。
因此，最后一桶鱼还剩了许多没卖出去。
原以为陈大香会骂她，没想到竟然比往日还殷勤了不少，态度好的完全不像她。
谢清心里暗想，这么反常，这女人不会吃错什么药了吧！
没想到，谢二牛也收起了一贯对她无视的态度，和蔼地对她说：“卖鱼这活太辛苦了，风吹日晒的，以后还是由你娘去吧！你在家好好歇歇。”
她心里警铃大作：“不用吧！为家里分担辛劳，也是我该做的。”
谢二牛点头：“说得好！我们辛苦养你这么大，确实也应该替家里分担一下了。”
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女儿家，一辈子最大的事就是结一门好亲事。只要能看到你嫁得好，我的心也就安了。”
谢清不知道这两口子发什么疯，个顶个的不正常。以前对她要么虐待致死，要么不闻不问，如今摇身一变，竟都变成慈父慈母了？
饭桌上，弟弟谢大胖嘴里包着一口饭，口齿不清地问她：“姐，你要成亲了吗？”
她狐疑道：“成亲？我怎么不知道？”
陈大香看向谢二牛：“当家的，虽说女儿家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们就是个村户人家，也不讲究这些个，要不还是把这事儿给大丫说说。”
谢二牛点头应许。
陈大香才向谢清说了陈老爷托人提亲一事，她讨好地笑道：“我跟你爹商量着，这么好的一门亲，实在没有什么可挑的了。错过了这个村，未必就还有下个店，打算给你应下了。”
谢清心头巨震：“陈老爷？你们不知道他年纪看上去跟我爹差不多吗？”
陈大香虽没见过陈老爷本人，但光听这称呼，就知道必定年轻不了。
她轻笑一声：“嗐！年纪大点怕什么！老夫少妻，他才疼你！年纪轻轻的生瓜蛋子哪里知道体贴人！”
谢清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二牛：“爹！你也这么想吗？”
谢二牛偏头避开女儿看过来的眼睛：“你娘说的有道理。嫁个好人家，吃穿不愁，总比嫁个打渔的天天在鱼市卖鱼强。”
谢清试图说服他们：“好人家这么多，就非得挑个年纪这么大的？就不怕乡亲们笑话你们？而且陈老爷年纪这么大了，你们确定他是娶妻而不是纳妾吗？”
谢二牛沉吟不语，显然也是考虑起了这个可能性。
半晌，他开口朝陈大香道：“如果是娶妻，我们答应。要是只是纳妾，就回绝吧。”
毕竟他们一家还要在村里呆一辈子，名声也不能完全不顾及。
而且凭他家大丫的姿色，也不怕没人来提亲。
陈大香却不这么想。
由于两年前谢清在村里的一顿宣扬，陈大香在村里名声大噪，成为了众人皆知的“黑心继母”。
对于本来就没有的名声，她没有丈夫看得重，此时不甘心地道：“当家的，错过这么好的亲事，以后……”
谢二牛挥手阻止：“就这么定了！”
谢清高高提着的一颗心，此时方轻轻放下了一小半。
不过，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从自己的铁盒里拿出一文钱。
“小宝！”她在邻居家门外唤他们家的七岁小儿子。
一个面庞黑黢黢、挂着两管鼻涕的男童跑了出来。
“大丫姐，怎么啦？”
对这个仙女样的姐姐，小宝很喜欢，瞪着两个圆乎乎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
谢清蹲下身跟他平视：“小宝！可以去阿虎哥哥家帮我给他带一句话吗？就说码头见！”
她把那文钱塞进男童的手心：“靠你啦！小宝！”
小宝头一次被大人“委以重任”，顿时小小的胸膛都挺直了不少：“放心吧！大丫姐！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谢清带着心事来到码头静静等待。
过了没多久，谢虎就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谢清也不多废话，直接问他：“阿虎哥，想必你也听说了陈老爷提亲的事。约你来这里，就是想跟你打听下陈老爷这个人。”
谢虎心里十分愧疚，要不是自己父亲主动“引荐”，陈老爷根本不会看到大丫妹妹，也就不会有提亲这回事了。
不知道是出于替父补偿的心理还是自己的私心，他此刻突然心里一动。
“大丫妹妹，要不我带你逃去别的地方吧！”
谢清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只是来打听下陈老爷，怎么突然之间话题就跳到“私奔”去了？
“额，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陈老爷成过亲没？如果他已经成亲了，我应该就不用嫁给他了。”
谢虎心里顿时往下微微一沉，一股分不清是放松还是失望的感觉笼罩了他。
“听我娘说，陈老爷在城里已经有正房夫人了，还有几房小妾。”
谢虎压下心里的情绪，将从屠氏那里听来的信息告知了谢清。
谢清心里阴霾尽去，她对谢虎展颜一笑：“谢谢你，阿虎哥！这消息对我很重要！”
谢虎看着她的笑脸，那么明亮，自己心里的黑暗角落仿佛也被照亮了。
谢清哼着歌回到家，她刚准备把陈老板成过亲的事说给家人听。
没成想，继母陈大香一脸笑地凑了上来：“大丫，咱们家可以准备嫁妆了！刚王媒婆又来了一趟，人家陈老爷把日子都定好了，下个月初八，还有十八天，你就要做新娘子了！”
谢清如遭雷击：“什么新娘子？！你们不是说娶妻才嫁吗？那陈老爷可是有正房夫人的！”
陈大香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王媒婆说了，人家陈老爷虽然成过亲，但他准备娶你做二房，跟正房夫人也没甚区别，不算辱没了你！”
谢清才不管什么二房三房，她大声道：“什么没区别！要做偏房侧室，你自个儿做去，我才不去呢！”
陈二牛恰好从外面进来，听得她这一句，顿时暴怒：“你这孽障！如此不敬母亲，看我不打死你！”
言罢，就从门口拿起一根长竹竿，朝她打了过来。
谢清不闪不避，伸手握住竹竿的另一端，用力狠狠一拉，竟将陈二牛带倒在地。
陈大香见此情形，顿时大声哭闹了起来：“老天爷啊！天下竟有如此不孝的女儿！打自己的亲爹！还有天理吗？”
附近的村里人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凑起了热闹，七嘴八舌地“指点江山”。
“哎呀！这大丫，也太不孝了！还敢打亲爹！”
“听说大丫要嫁给陈老爷做妾了！可能是心里气不过！不过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亲爹动手啊！”
直到被关进柴房里，谢清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在这个世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一介弱女子，要与之对抗，太难了！
但要她顺从他们的意思，嫁给什么陈老爷，休想！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逃。
银钱她倒是攒了二两多，就是没有路引。
村里的人出远门都得找里正开具路引。如今她这情形，显然也不合适去干这个事，只得暂且作罢。
打定了逃跑的主意，谢清开始假装后悔，她对前来给她送饭的谢大胖说：“弟弟，你去跟爹娘说，姐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生孝顺他们。”
谢大胖虽然被陈大香养得有些好吃懒做，但心地并不坏，见姐姐如此说，赶忙屁颠屁颠地跑去传话。
陈大香听罢，心里得意不已，笑着对谢二牛道：“怪不得人人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再没有错的！你看，大丫这才关了几天，就知道孝顺了。”
谢二牛淡淡道：“看在她马上要出门子的份上，先放她出来吧。”
恢复自由的谢清，先是在陈大香的严密监视下，老实待了几天，配合他们过了个潦草的及笄礼。
待两人放松警惕，谢清这才开始行动。
按照她的计划，她准备在成亲前一晚偷跑到码头，划走自家那艘木船，等划远了再选个地方靠岸便是。
虽说计划有点简单粗暴，但丝毫不影响谢清心里那股勇闯天下的豪情。
她愉快地偷偷准备着远行的干粮和净水。
水还比较易得，趁晚上，烧开了晾凉，灌进葫芦里便是。
至于干粮，她假借了陈大香的名义，从刘二嫂子家里买了几斤糙面粉，偷偷做成了耐储存的干面饼，用防水的油纸仔细包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等到了成亲前一天晚上，谢清将包了面饼的油纸贴身放好，又把一串装了水的葫芦挂在身上。
也幸亏是她力气大，换个人，还真不一定扛得住这么死沉死沉的一串葫芦。
身上挂了一串葫芦，淑女形象全无的谢清，趁着夜色，偷偷摸到了码头上。
她跳上船，解开自家那一艘木船的麻绳，木船借着晚风，飘飘荡荡地往前游去。
谢清赶紧拿起船桨用力划了起来。
不过，她平时虽然天天卖鱼，但对于怎么划船，却基本没啥机会实践。此时，全靠一股蛮力在支撑。
一通操作下来，木船非但没有直线往前驶去，反而左扭右扭，在原地画起了圈圈。
谢清急得满头冒汗，划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点儿诀窍，让木船慢慢悠悠前进。
突然，一声大喊从夜色中传来。
“来人啊！有人偷船！”
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响亮锣声，明显是在紧急集合村里人。
谢清被吓了一大跳，倒霉催的！平时这巡逻的人此时都打起了盹，怎么偏偏今夜还醒着？
她赶紧加大力气往前划去。
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而来。
她脑筋急转，自己这划船技术，肯定比不得村里的打渔老手们，没多久就会被他们追上。
与其被追上，被认出身份，不如趁他们还没靠近，偷偷藏进水里，只要游到稍远的地方，就可以安全上岸了。
想干就干，她跳进水里，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谁料，又有人喊：“贼人跳水了！快追！”
只听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有许多人跳了水来追她。
谢清心下大急，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奋力游了。
她全神贯注往前游去，浑然没有察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后面追赶的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直到撞飞一条黄翅鱼，她才回过神来。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低头看去，只是一眼，就被吓得大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