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
几番忍耐，终究还是没忍下去，王皇后叫住了元成帝，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说道：“我头痛得厉害，想是无法去看望贵妃了。”
让王皇后来这一遭，已经达到了元成帝想要的效果，此时他的心中满是万贵妃和才出生的怀王，倒也不在意王皇后的去留。
如今也快到三更天了，元成帝本想让计琼英和计华英回去歇息，但两人谁也不肯，没和万贵妃说上话前，两人谁也不愿意离开的。
无奈之下，元成帝嘱咐她们小声些，别惊到了睡着的贵妃后，带着两人进去看了一眼贵妃。
看着万贵妃平稳且祥静的睡颜，计琼英和计华英也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这一日下来，所有人都疲累得很，但计华英却有好多话想要问计琼英，深夜里还是有些凉，她裹着被子，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掉，要不是她今日实在憋了太多话想问，恐怕早就睡下了。
计琼英的膝盖伤得狠了，但她历来要强，不喜示弱于人前。香露被她留在文绮殿以防万一，如今殿中伺候的人都是日前新来的，计琼英拒绝了宫女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床边走去。
“怎么还不睡？”计琼英平静问着，小心地将腿移到床上。
计华英嘿嘿一笑，上前帮忙，等计琼英躺下后，她还在盯着计琼英嘿嘿笑。
无奈，计琼英只得坐起来靠在床头，好在太医院给的伤药药效极佳，这会儿膝盖上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计琼英轻柔叹气，询问道：“当真不困？”
计华英迅速摇了摇头，明亮的双眼写满了求知欲，见她这样，计琼英好笑着叹道：“想问什么，问吧。”
“嘿嘿嘿。”
嘿嘿笑的同时，计华英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计琼英的被窝，和计琼英亲密地贴在一块儿。
“刚才阿耶给宝璋起名的时候，我看见你一直在看外祖母，我也跟着你一起看，结果发现外祖母好像特别兴奋，不就是起了个名字吗？外祖母怎么高兴成那样？”
也许是前世一个人惯了，如今阿耶与阿娘对她又宠爱非常，养成了计华英直来直往的性格，在旁人面前还好，能忍一忍，但在计琼英身边，计华英向来都是有什么问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外祖母哪里有什么特别高兴，你是看错了吧。”
计琼英并不奇怪计华英会问出这些，毕竟刚才外祖母也确实表现得太过激动了，以至于王皇后走时都不悦地瞪看了好几眼。
但她并不想让计华英知道这些，她想计华英像如今这样，每日开心快乐就好，不要去想太多。
“哼！撒谎！”计华英将计琼英的胳膊一撒，故作不高兴地扭过头，但察觉到计琼英并不为之所动，计华英还是磨磨蹭蹭地又贴住计琼英。
“好永乐，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今晚会睡不着的~”计华英拉长了语气，抱着计琼英的手臂不住地撒娇：“好永乐，好阿姐，就告诉我嘛~”
计华英颇有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见她这样，计琼英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倒不是她不肯说，只是以计华英藏不住事的性子，贸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反而不好。
“外祖母是为了阿娘高兴。”思前想后，计琼英还是决定想个理由将计华英糊弄过去。
计华英不解：“为了阿娘？”
“当然。”计琼英肯定地点头，为了增加说服力，更加认真地说道：“阿娘从前只有我和你两个女儿，若将来，我们都嫁人了，阿娘孤身在宫中岂不孤苦？而如今有了弟弟就不一样了，待弟弟长大，便可以请旨将阿娘接去封地安享晚年。如此，外祖母怎么会不为阿娘高兴呢？”
“真的是这样？”计华英狐疑不定，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见她还不信，计琼英更加认真地点头，随即又催促道：“不早了，快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看阿娘，待看过阿娘和弟弟之后，再去学堂。”
“明日我们还要上学？”
计华英呆呆地问道，在看到计琼英肯定的眼神后，她痛苦地抱住头，哀嚎一声：“我以为我们明天可以不用上学的！”
“...”
计琼英有些无语地看着计华英，小时候的计华英上学可勤快了，从不让人操心，也不知道怎么，越长大，计华英就越不爱上学。
才闭上眼，耳旁就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计琼英有些不适地移远了一些。
“嘿嘿，永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小郎君了！”
“？”
计琼英费解地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计华英有此一问。
谁知道计华英又嘿嘿一笑：“快点老实交代！是哪家的小郎君竟然能被你看上？”
计琼英心中无奈，她都快对计华英的嘿嘿一笑有些害怕了，唯恐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计琼英赶在计华英继续说话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她是真不知道为何计华英的思绪会跳跃地如此快，而在听到计华英的回答后，心中所想的种种都变成了哭笑不得。
“因为你刚才说嫁人啊！”
计华英甚至有些理直气壮，这让计琼英既好气又好笑，她无奈道：“我说的是以后，难道我们还能在阿娘的身边呆一辈子吗？”
谁料计华英根本不在意她说的什么，甚至还语气调侃：“别这样嘛，你说实话我又不会笑话你，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计琼英一直以来完美无缺的面容裂开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一泄而尽，她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喊道：“计！华！英！”
两人玩闹了一会，才精疲力尽地躺下，在闭上眼睛前，计琼英听见身侧的计华英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又不是傻子。”
计琼英没有回应她，带着众多杂乱的思绪，终于沉沉睡去。
而远在披芳殿之外的昭和殿，云庆叫退了所有人，独自前往内殿。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殿中传来阵阵女人的发泄嘶吼声，还有器物被摔碎在地的声音。云庆小心地推开门，王皇后只穿着中衣，披头散发，殿中狼藉一片，满地都是碎瓷和摔坏的珠环，还有王皇后盛怒下剪断的艳红的衣裳碎片，远远看去就像鲜血一片，刺目非常。
“娘娘...”
“谁？！”已经沙哑的声音怒叫，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
云庆小心地避开地上所有的东西，走到王皇后身边跪下，眼湿鼻酸，哀道：“娘娘要保重身子呀！”
王皇后冷然一笑，“保重身子？我如今可好得很...”
不顾脚下的狼藉，她捡起被剪得七七八八的衣裳，目光阴狠，死死地捏住衣裳，语气森然：“我也曾为他洗手做汤，为他裁衣刺绣，只求与他恩爱和睦地过完此生，可是我错了！”
王皇后闭上眼睛，手指用力到发白，等到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全是恨意。
“他的喜新厌旧来得那样快，快到让我猝不及防，快到让我遭遇了此生最痛心的事！他对我说，让我不要因为他宠爱贵妃就对贵妃心生怨恨，未来的储君一定会是我们的孩子，可笑我竟然信以为真，为这一句话，不争不抢地在这牢笼里苦熬了十七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宝璋，璋，当真是个好名字啊！”
王皇后的语气越发冷厉，也越发歹毒：“如此好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放在心尖的孩子受不受得住这份福气。”
“娘娘的意思是...”
随手将剪刀和衣裳扔在一旁，王皇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圣人的心思已然是昭然若揭，她若生下的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偏生是个皇子，圣人还赐名宝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不用我特意说给你听吧。”
小心将桌椅上的碎物揽在一旁，云庆扶着王皇后坐下。
“想来贵妃怕是对娘娘早有堤防，不然太医院不会对娘娘说贵妃这胎怀象不好，还有九成可能是女胎了。”
王皇后冷哼：“倒是小瞧她了，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温柔，仿佛所有都不在意一样，结果还在这头上费苦心瞒骗于我！”
“娘娘息怒，太医院的人只怕都不能用了，依我看，要不要换几个对娘娘忠心的进去？”云庆一边为王皇后捏肩一边出主意。
“此事倒不必急。”王皇后皱眉，“如今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并无用处，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圣人的真实想法。”
“但娘娘不是说...”
王皇后冷笑一声，“方才是我想岔了，于嫡于长，都有宁王在前，何时轮到那贱人的孩子了？就算圣人非要越过宁王，也要看朝上的臣子们答不答应！”
闻言，云庆也笑着道：“娘娘说的极是，毕竟咱们宁王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呢！”
伺候着王皇后梳洗后，内殿中早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瞧不出之前的狼藉。
“明日请大将军进宫一趟，就说有要事相商。”
王皇后淡淡对着云庆吩咐道，与之前癫狂的样子判若两人，云庆称是，慢慢为王皇后放下帷幔才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几番忍耐，终究还是没忍下去，王皇后叫住了元成帝，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说道：“我头痛得厉害，想是无法去看望贵妃了。”
让王皇后来这一遭，已经达到了元成帝想要的效果，此时他的心中满是万贵妃和才出生的怀王，倒也不在意王皇后的去留。
如今也快到三更天了，元成帝本想让计琼英和计华英回去歇息，但两人谁也不肯，没和万贵妃说上话前，两人谁也不愿意离开的。
无奈之下，元成帝嘱咐她们小声些，别惊到了睡着的贵妃后，带着两人进去看了一眼贵妃。
看着万贵妃平稳且祥静的睡颜，计琼英和计华英也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这一日下来，所有人都疲累得很，但计华英却有好多话想要问计琼英，深夜里还是有些凉，她裹着被子，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掉，要不是她今日实在憋了太多话想问，恐怕早就睡下了。
计琼英的膝盖伤得狠了，但她历来要强，不喜示弱于人前。香露被她留在文绮殿以防万一，如今殿中伺候的人都是日前新来的，计琼英拒绝了宫女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床边走去。
“怎么还不睡？”计琼英平静问着，小心地将腿移到床上。
计华英嘿嘿一笑，上前帮忙，等计琼英躺下后，她还在盯着计琼英嘿嘿笑。
无奈，计琼英只得坐起来靠在床头，好在太医院给的伤药药效极佳，这会儿膝盖上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计琼英轻柔叹气，询问道：“当真不困？”
计华英迅速摇了摇头，明亮的双眼写满了求知欲，见她这样，计琼英好笑着叹道：“想问什么，问吧。”
“嘿嘿嘿。”
嘿嘿笑的同时，计华英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计琼英的被窝，和计琼英亲密地贴在一块儿。
“刚才阿耶给宝璋起名的时候，我看见你一直在看外祖母，我也跟着你一起看，结果发现外祖母好像特别兴奋，不就是起了个名字吗？外祖母怎么高兴成那样？”
也许是前世一个人惯了，如今阿耶与阿娘对她又宠爱非常，养成了计华英直来直往的性格，在旁人面前还好，能忍一忍，但在计琼英身边，计华英向来都是有什么问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外祖母哪里有什么特别高兴，你是看错了吧。”
计琼英并不奇怪计华英会问出这些，毕竟刚才外祖母也确实表现得太过激动了，以至于王皇后走时都不悦地瞪看了好几眼。
但她并不想让计华英知道这些，她想计华英像如今这样，每日开心快乐就好，不要去想太多。
“哼！撒谎！”计华英将计琼英的胳膊一撒，故作不高兴地扭过头，但察觉到计琼英并不为之所动，计华英还是磨磨蹭蹭地又贴住计琼英。
“好永乐，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今晚会睡不着的~”计华英拉长了语气，抱着计琼英的手臂不住地撒娇：“好永乐，好阿姐，就告诉我嘛~”
计华英颇有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见她这样，计琼英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倒不是她不肯说，只是以计华英藏不住事的性子，贸然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反而不好。
“外祖母是为了阿娘高兴。”思前想后，计琼英还是决定想个理由将计华英糊弄过去。
计华英不解：“为了阿娘？”
“当然。”计琼英肯定地点头，为了增加说服力，更加认真地说道：“阿娘从前只有我和你两个女儿，若将来，我们都嫁人了，阿娘孤身在宫中岂不孤苦？而如今有了弟弟就不一样了，待弟弟长大，便可以请旨将阿娘接去封地安享晚年。如此，外祖母怎么会不为阿娘高兴呢？”
“真的是这样？”计华英狐疑不定，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见她还不信，计琼英更加认真地点头，随即又催促道：“不早了，快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看阿娘，待看过阿娘和弟弟之后，再去学堂。”
“明日我们还要上学？”
计华英呆呆地问道，在看到计琼英肯定的眼神后，她痛苦地抱住头，哀嚎一声：“我以为我们明天可以不用上学的！”
“...”
计琼英有些无语地看着计华英，小时候的计华英上学可勤快了，从不让人操心，也不知道怎么，越长大，计华英就越不爱上学。
才闭上眼，耳旁就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计琼英有些不适地移远了一些。
“嘿嘿，永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小郎君了！”
“？”
计琼英费解地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计华英有此一问。
谁知道计华英又嘿嘿一笑：“快点老实交代！是哪家的小郎君竟然能被你看上？”
计琼英心中无奈，她都快对计华英的嘿嘿一笑有些害怕了，唯恐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计琼英赶在计华英继续说话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她是真不知道为何计华英的思绪会跳跃地如此快，而在听到计华英的回答后，心中所想的种种都变成了哭笑不得。
“因为你刚才说嫁人啊！”
计华英甚至有些理直气壮，这让计琼英既好气又好笑，她无奈道：“我说的是以后，难道我们还能在阿娘的身边呆一辈子吗？”
谁料计华英根本不在意她说的什么，甚至还语气调侃：“别这样嘛，你说实话我又不会笑话你，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计琼英一直以来完美无缺的面容裂开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一泄而尽，她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喊道：“计！华！英！”
两人玩闹了一会，才精疲力尽地躺下，在闭上眼睛前，计琼英听见身侧的计华英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又不是傻子。”
计琼英没有回应她，带着众多杂乱的思绪，终于沉沉睡去。
而远在披芳殿之外的昭和殿，云庆叫退了所有人，独自前往内殿。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殿中传来阵阵女人的发泄嘶吼声，还有器物被摔碎在地的声音。云庆小心地推开门，王皇后只穿着中衣，披头散发，殿中狼藉一片，满地都是碎瓷和摔坏的珠环，还有王皇后盛怒下剪断的艳红的衣裳碎片，远远看去就像鲜血一片，刺目非常。
“娘娘...”
“谁？！”已经沙哑的声音怒叫，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
云庆小心地避开地上所有的东西，走到王皇后身边跪下，眼湿鼻酸，哀道：“娘娘要保重身子呀！”
王皇后冷然一笑，“保重身子？我如今可好得很...”
不顾脚下的狼藉，她捡起被剪得七七八八的衣裳，目光阴狠，死死地捏住衣裳，语气森然：“我也曾为他洗手做汤，为他裁衣刺绣，只求与他恩爱和睦地过完此生，可是我错了！”
王皇后闭上眼睛，手指用力到发白，等到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全是恨意。
“他的喜新厌旧来得那样快，快到让我猝不及防，快到让我遭遇了此生最痛心的事！他对我说，让我不要因为他宠爱贵妃就对贵妃心生怨恨，未来的储君一定会是我们的孩子，可笑我竟然信以为真，为这一句话，不争不抢地在这牢笼里苦熬了十七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宝璋，璋，当真是个好名字啊！”
王皇后的语气越发冷厉，也越发歹毒：“如此好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放在心尖的孩子受不受得住这份福气。”
“娘娘的意思是...”
随手将剪刀和衣裳扔在一旁，王皇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圣人的心思已然是昭然若揭，她若生下的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偏生是个皇子，圣人还赐名宝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不用我特意说给你听吧。”
小心将桌椅上的碎物揽在一旁，云庆扶着王皇后坐下。
“想来贵妃怕是对娘娘早有堤防，不然太医院不会对娘娘说贵妃这胎怀象不好，还有九成可能是女胎了。”
王皇后冷哼：“倒是小瞧她了，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温柔，仿佛所有都不在意一样，结果还在这头上费苦心瞒骗于我！”
“娘娘息怒，太医院的人只怕都不能用了，依我看，要不要换几个对娘娘忠心的进去？”云庆一边为王皇后捏肩一边出主意。
“此事倒不必急。”王皇后皱眉，“如今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并无用处，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圣人的真实想法。”
“但娘娘不是说...”
王皇后冷笑一声，“方才是我想岔了，于嫡于长，都有宁王在前，何时轮到那贱人的孩子了？就算圣人非要越过宁王，也要看朝上的臣子们答不答应！”
闻言，云庆也笑着道：“娘娘说的极是，毕竟咱们宁王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呢！”
伺候着王皇后梳洗后，内殿中早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瞧不出之前的狼藉。
“明日请大将军进宫一趟，就说有要事相商。”
王皇后淡淡对着云庆吩咐道，与之前癫狂的样子判若两人，云庆称是，慢慢为王皇后放下帷幔才轻手轻脚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