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张屠户牵着牛,后面跟着镇子上的一众人,他们手里或是拿着大饼、或是提着鸡蛋,笑的露出八颗牙齿,看着略有些滑稽。

    “这是你托我买的牛,你陈叔他们知道你要去找你姐,大家伙都来送送。”

    “叔,别放了,拿不下了。”柳青湖脖子上挂了一圈大饼,身上的衣服被春花婶扒下来去缝内兜,张屠户拎着一大串晒好的腊肠比划着挂在牛背上,陈老三怼着贾老头的咸鱼不够好,不仅占地方,还熏牛,看看这小牛犊都没精神了。

    “吵吵啥,长生过来,婶来给你装。”兰花打开布,先把咸鱼、腊肠放在最下面,之后再放上一层布,衣服包在里面,大饼放在最外侧,来回打个结:“这不就好了。”

    柳青湖看着被兰花婶弄成的一个极小的包裹,上前拎了一下,完全拎不动。

    春花缝好衣服,抖了两下,抱着衣服让柳青湖穿上,又让柱子装作山匪打劫,抢了一圈都没翻出来那个口袋,才满意的让柳青湖离开。

    就这样本身要走的柳青湖,硬生生在家被叔叔婶子们倒腾了大半天,甚至连续骑了十几次牛来证明确实会骑牛。

    第二日一大早,柳青湖带着东西,不等再跟婶子打照面,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姐现在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有他爹的只言片语,他决定先去他爹说的金陵,去看看那个金陵薛家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家只有几间屋子,周围住的都是盐户,他倒是不担心回来后自家屋子被占的问题,他张叔的屠户之名可不是杀猪得来的。

    “长生。”

    “张叔?”柳青湖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张屠户裹着衣服,坐在驴车上,这小子走的可真快,差点没赶上:“长生,我才听陈老头说,你要去京城?”

    “是的张叔,我爹也没弄清楚我姐到底在哪,我打算先去那个金陵薛家看看,要是没消息,再去京城。”

    “也好,那你多注意安全,尤其是碰上那些大人们,能躲就躲,咱们就是一滩泥,让大人们踩上几脚也不妨事的,最主要的是能活!”叮嘱完,张屠户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的玉佩,隐约能看的出几分肃杀。

    “当年叔在战场上救了一位大人,他给留下了这块玉佩,你要是在金陵遇上什么麻烦了,直接带着这个玉佩去找金陵薛家的家主,他一定会帮,若是在京城,就去他家,算算岁数,现在应该是赦公子当家。”

    “张叔,我不能要,您留着给柱子哥吧。”

    张屠户牛眼瞪得老大,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开窍呢:“你柱子哥以后可是励志要在咱们镇子上做老爷的,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干嘛,拿着,我是说万一,要是用不上你再给我拿回来。

    咱们这的人一辈子也不出镇子,我这玉佩就是想给也给不出去。

    再者,我都快五十了,那位大人比我可大多了,以后再轮几辈人,要是人家不认账,你叔我当年岂不是白救?”

    柳青湖迟疑了两下,把玉佩接到手里,也是,要真是人家不认账,那不是白受罪了,他可是没少听张叔说军队的事情,张屠户又叮嘱了两句,才坐着驴车回去,再晚,今天的肉可就卖不掉了。

    柳青湖枕着包裹,躺在牛背上看着玉佩,这玉佩做工精细,上面隐约能看出一个荣字。

    难道张叔救得那个将军姓荣?

    牛走的不快,因着是从没走过的地方,柳青湖需要每过一刻钟就下来牵牛,他也怕牛累着,那样后面赶路就太麻烦了。

    “青牛,你说怎么还不到平山村。”听张叔说从镇子上到府里,要走上半个月,但是中间会有村子可以歇脚。可是他跟牛都走了一天了,还是一个人都没看到,他是沿着官路走的,应该不会出错。

    柳青湖停下来爬到树上,远远的就看见在不远的地方有零星的光亮,心下一喜:“牛啊,咱们得快点了,不然真要在山里过夜了。”

    他牵着牛走了没几步就到了村子,这可比柳青湖站在树上看到的要近得多。

    木老六听着儿子跟儿媳的吵闹觉得有些烦,他牵着小孙子出门溜达,现在是夏末,晚上的月亮还是极亮的,仰头就能看到繁星,伴着山里吹来的凉风,直接让老六消了气,他抱着一脸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孙孙,乐呵呵的指着树:“桑树。”

    “哇哇。”

    “哈哈哈,是桑树。”木老六拿着孙儿的手指着桑树,一抬头就看见路的尽头有一个黑影,那东西上身像人,下身像牛,腰两边还长着两个牛角,脖子壮的都要快分不清是头还是脖子。

    远远的就听见那怪物在咆哮,木老六抱着孙子吓的瘫倒在地,他试了两次都没起来,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快跑啊,怪物进村吃人了。”

    木老六喊得凄惨,他的孙儿啊,才将将一岁多,还没尝过麦子,没看过杜鹃,就要被这该死的怪物吃掉了,喊着喊着身上也有了力气,一把抱着孙儿就往家跑。

    在路尽头的柳青湖也听见了声音,怪物进村?那他要不要去看看,想到刚才还在村口对他打招呼的老汉,挣扎一下还是决定进村,他现在已经十六,他家又是盐户,吃的盐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多的多,骨骼发展很好,他现在进去跟村里人一起,说不好能赶走怪物。

    再一个,他觉得这个怪物可能是山上的野兽,要是真让野兽见了血,柳青湖自己一个人在山里肯定会增加极大的危险。

    他赶着牛,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村口,果然村里已经点起火把,一众人把路团团围住,看来是正在跟怪物做斗争啊。

    木村长拄着拐杖站在最前侧,他儿挺着胸膛拿着火把,不时用眼睛扫向他爹,木村长沉住气的扫视了村里的一众汉子,眼看着怪物越来越近,他们可不能输了阵仗露了怯。

    “都准备好了,准备...发..”木村长看着黑影,心里估量着是什么野兽,那么大的身子,难道是个牛怪?

    刚准备射箭的木生一下坐在地上,头上的汗珠也随着而下,吓得木村长大惊,这个怪物这么骇人吗,木生可是他们木村最好的猎户了。

    “全部射箭!”

    “等等,村长,是人!”/“哎呦,怎么那么多箭。”

    半刻钟后,木老六面色愧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柳青湖,他是真没想到会是个人,他们平山村地方偏,再往西就是青山镇,那边的人七八年都不一定会有人过来,商户跟老爷们走的多是水路,又是晚上,这不就弄了一场大乌龙了吗。

    “那孩子,对不住了,爷明儿一大早就带你去草庙村。”木老六神色讪讪的,这个小子年纪跟他二孙子差不多,准备去金陵寻亲,结果刚出了镇子就栽在他们平山村了,这可真是对不住:“草庙村的张大夫可是神医啊,像你这骨头,他只要碰一下就好了。”

    “你是说接骨吗?”

    “对对,就是那个接骨。”

    木老六怕柳青湖不信,又连着说了几个起死回生的案例:“我们村的木姑婆都死一天了,他儿心疼她,要抬着席子在咱们平山转一圈,看看外头的景。”

    “然后呢?”

    “然后碰见了张神医,张神医看她儿哭的那么惨,上前掀开席子,然后你猜怎么着,木姑婆就活了。”

    木姑婆站在人群里听侄孙说她的事,小老太太拄着棍子,昂着头站到最里面,起死回生啊,谁能有她这个运道。

    “孩子,你别怕,姑婆跟张神医是过命的交情,到时候姑婆跟你一块去,要是张神医不同意,那就用姑婆来换。”

    木老六抹着眼泪拽着木姑婆:“姑婆,要换就让我换,哪用的到你。”

    “你懂啥,我可是跟张神医过命的交情,换个人哪行啊。”木姑婆大义凛然,脸上满是视死如归。

    “姑婆好样的,不愧是咱们木家的人。”

    “老六啊,你姑婆可真疼你这个侄孙。”

    木老六:呜呜呜呜呜,姑婆,呜呜呜..........

    躺在床上至今只说了一句话的柳青湖,直接风中凌乱。

    怎么接骨,还能扯到换命?!!

    半刻钟前柳青湖跟木村人在“激战”中崴了脚,然后就被始作俑者木老六带回了家,因为那场激战是木村所有人都参与的,所有木村长跟柳青湖协商,木村村民一共赔偿柳青湖二十文钱,而木老六则负责柳青湖治疗期间的伙食费跟治疗费。

    柳青湖当场就同意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被木老六害的骨折,可不会圣母的说不需要,

    木老六也是懂这个道理的,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补偿。这一晚木家媳妇杀了养了五年的下蛋鸡,一锅鸡肉大半都进了柳青湖的肚子,他理所应当的吃完后,心里却盘算着离开时候留一条咸鱼给木老六家。

    人家做人本分,他也不能太想当然。

    第二日一早木姑婆就杵着棍子当当当的敲门,柳青湖躺在牛背上,木姑婆则在木生背上继续诉说着张神医的神异,柳青湖含糊的应了两声,真的好想睡觉。

    “青湖,可不兴睡啊,你醒醒,醒醒,快看看爷。”

    柳青湖被一阵雷鸣震醒,一睁眼就对上木老六的大脸,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就那么倒霉!

    另一边,一支身着富贵的队伍在青山盐湖下了船,最后停在一处偏僻的盐户处,一个美妇人扶着丫鬟哭的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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