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杨欣蔓渐渐镇定下来。
“有事吗？”
“热水器坏了？”
“嗯，今天太晚了修不了。”
“要洗澡？”
“嗯……”杨欣蔓歪着脑袋，困惑得有些耿直，“那不然呢？”
周辞无故被噎了一下，笑了笑，敲了敲门框：“下楼？还有热水，周弋刚洗完。”
杨欣蔓皱皱眉：“不太好吧。”
“放心，我俩都出门，你自己在里面洗，锁门。”
“当然，”周辞耸耸肩，语气稀松平常，“我只是提供帮助，决定权在你。”
杨欣蔓犹豫了一秒。
她确实很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觉，也考虑过陈忆棉家里叔叔阿姨已经睡下不便打扰的问题。
于是不过三秒，她点了点头，说：“我拿衣服。”
“成，我去把周弋拎出来。”
杨欣蔓拿着东西下楼，下楼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气力不足了，半靠着扶梯慢慢走了下去。
周辞就靠在家门边，正捏着手机勾着脑袋，听见动静，他抬眼一看。
然后皱皱眉：“路都走不动了？”
“没有，”杨欣蔓声音低低的，“我走慢一点，脑袋晕。”
周辞见状，把门拉得更开了些，沉声嘱咐：“去洗吧，周弋楼上去了，我下楼等会儿，洗完了给我发个信息。”
杨欣蔓迟缓地点头。
周辞又说：“别洗太久，别晕了。”
“我知道。”
杨欣蔓这时候确实没有一点点别的心思，她浑身都难受，肌肉开始发酸，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只想赶紧洗完然后躺在松软的床上睡觉。
……
周辞在车里玩了二十来分钟手机，一根烟燃尽，他瞄了眼时间，微微皱眉，刚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去，收到了杨欣蔓的消息。
他把车锁了上楼，门没开，他也不清楚里头什么进度，干脆没用钥匙开门，就等着。
约莫等了几分钟，里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轻轻叩门，喊：“杨欣蔓？”
没人答应。
周辞“啧”一声，又喊了声。
里面终于有微弱的回应。
周辞：“你怎么了？我能进来吗？”
“可以。”
杨欣蔓声音很弱，周辞开了门，刚好看见杨欣蔓手扶着浴室门慢慢往外走。
周辞快步走过去，这才注意到浴室里萦绕不散的热气。
“缺氧了？”
“没，就头昏。”
周辞扶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杨欣蔓本就皮肤白皙，此刻有着发烧和热气氤氲两层加成下，脸颊红得像开水里烫开了皮的番茄。
周辞：“发烧洗这么高温，你别是在里头晕倒了。”
“这不是冷吗……就想洗热一点好睡觉。”
杨欣蔓小声辩驳，丝毫不敢提自己确实差点在浴室滑倒的事。
她心跳得尤其快，说不清是几层因素的作用。
周辞见她缩成一团，湿漉漉的长发用毛巾胡乱包着，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的时候说：“喝了早点回去睡觉。”
杨欣蔓点头，就着纸杯喝了一口立刻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皱皱眉，习惯性地叹口气。
周辞：“怎么？”
“估计药效起作用了，”杨欣蔓疲乏地苦笑着，“好困，还要吹头发。”
周辞没接话，像是在想什么，杨欣蔓走到门口了，抬手要说再见了。
他突然蹦出来句：“我给你吹？”
杨欣蔓心口砸下一颗巨型糖果，她迟缓地转身，眨眨眼有些无措，说：“可以吗？”
“你一个小姑娘在家，又发着烧，算我做好事吧。”
“过来坐着。”
杨欣蔓压住上扬的嘴角，在沙发上乖乖坐下。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耳后颈间，周辞的手时不时拨弄一下她的头发，她仗着头发遮挡、电机运作声响大而肆无忌惮地咧开嘴笑。
在这个阶段，她总归是容易知足的。
……
时间一晃而过，杨欣蔓高考发挥得还算正常，考完只觉得轻松，没有一点点别的情绪。
妈妈已经拨来好几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国，带她四处转一转当毕业旅行。
她兴致缺缺，躺在出租房的温馨小床上发呆，闭上眼睛，周辞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她猛地睁开眼，开始在房间内踱步。
不行。
不能就这么出国。
她已经毕业了，已经成年了，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如果不能有的好的结果，那么至少要有个过程。
她就这么下定决定，然后很快给棉棉发去了一条短信。
【我想约周辞出去玩。】
就这样，在绵绵的帮助下，五人顺利出行，杨欣蔓心不在焉，坐在副驾的每一秒都在思考应该跟周辞说点什么好。
可她越是焦灼不安越是“心怀鬼胎”，就衬得周辞越发冷静从容。
也就从侧面反映出来一点——他对她，一点别的心思也没有。
这点更令她沮丧。
好不容易有机会两人独处，他调侃她对爬山执着。
她像是被噎了一口，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什么。
两人坐在石头上休息，杨欣蔓顺着他的话问他有没有感情经历，他也只是随口一答，没有掀起一点波澜，甚至更像是敷衍。
杨欣蔓有点泄气。
而这种泄气在她崴到脚后周辞没有背她下山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可能他并不是无所知觉，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巧妙地将她框在“妹妹”的范畴里，然后允许她在这个空间里有限地自由发挥。
而一旦她想尝试着越界，他就会以他的方式委婉拒绝，轻轻将她推开。
就这样，在大通铺里，听着纪松的呼噜声，杨欣蔓望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
可她不想只以这样的方式被他隔绝在外，好歹至少，能让她把话说完整，让她看看他必须要面对她的感情的时候，他是否还是那么从容。
杨欣蔓翻了个身，正好看见男生那头亮起了微弱的手机屏幕光，她给周辞发去了一条消息。
【有点饿想去泡泡面吃，你有空扶我去一下吗？有点怕摔跤hhh】
她对他说话，请求变得完整而清晰，理由合理而正当，为的是堵住他所有婉拒的可能说辞。
而周辞的回复也很快。
【好。】
杨欣蔓悄悄起身，很快，另一头周辞也在黑暗里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杨欣蔓的脚还是不敢用力，于是边跛边跳，费力前进。
周辞看不下去，还是上前一步搭了把手，指着面前庭院的大理石椅长椅说：“你坐会儿，要吃什么，我去买。”
杨欣蔓并不是真的饿，于是说：“随便什么泡面都可以。”
“好。”
等待的过程好似很漫长。
杨欣蔓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手指紧紧贴着大理石面，严丝合缝，脑袋里飞速运转着。
晚上山腰处温度不算高，贴着冰凉的大理石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虫鸣声成了杨欣蔓耳边最清晰的背景音。
她过于专注，甚至没留意到周辞轻快的脚步声，直到他将热腾腾的泡面放在大理石桌面上，杨欣蔓视线内出现那只修长的手时，她才急忙打断自己的思绪。
一桶火车站的小卖铺里再普通不过的酸菜牛肉面，周辞居然还拿了盒牛奶。
杨欣蔓皱皱眉，有些好笑地问：“泡面配牛奶？”
周辞大喇喇在她身旁坐下，说：“‘小孩子少吃点泡面，这玩意儿不好吃又不健康’，本来想这么说的。”
他看向她：“但是一想我有什么资格说教你，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点心里的平衡，拿了点健康的牛奶，算是掩耳盗铃吧。”
杨欣蔓笑起来，她喜欢他话多的时候，显得不那么遥远，甚至可以接近。
她摸着泡面桶外壳被开水泡得软和的外壳，顺着说：“你为什么总是这种口吻？”
“你不也才大我们四岁吗？”
周辞不回答了。
他沉默着，间或抬起头来冲杨欣蔓意味不明地笑，而后他靠在石椅椅背上，抬抬下巴示意杨欣蔓：“还不吃？”
很显然，他又回避掉了。
杨欣蔓皱皱眉，右手拿着塑料叉子拨弄了一下热气腾腾的泡面，然后说：“太烫了，晾一会儿。”
短暂的沉默。
不能每次都让他巧妙地躲避过去。
杨欣蔓抛开之前预想过的脑海里的草稿，脱口而出：“你大学谈过恋爱吗？”
周辞像是被噎了一下，伸手拿烟的动作一滞。
“谈过。”
这下被噎住的是杨欣蔓了，她追问：“什么时候？”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杨欣蔓也开始破罐子破摔：“我参考一下不行么，我也要上大学了。”
“这玩意儿还能参考的？”
“你说不说？”她甚至开始耍赖。
周辞无奈地笑笑，然后说：“一开始也是好奇，跟所有初入大学校园的学生一样吧。”
“但是谈了以后冷静下来感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女孩很伤心吧？”杨欣蔓居然忍不住有几分代入感。
“和平分手，也就谈了一个半月，我想比起伤心，她也觉得轻松吧。”
“说了那么多，”杨欣蔓咕哝着，“你不就是想说你没有遇到特别喜欢的人吗？”
周辞爽朗地笑了声，他定定看向她：“你难道不相信？”
“有的人天生对某种感情淡薄。”
“借口，”杨欣蔓不由自主义愤填膺起来，“你就只是还没碰上足够喜欢的人而已。”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周辞话里带点打趣的意味，“说半天，你是来给我上课的？”
杨欣蔓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没收住，连连摆手，嘀咕着：“就问问。”
她还在盘算怎么开口。
周辞见话题断了，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站起身来，说：“我去旁边抽……”
杨欣蔓刚好揭开泡面封盖，被铺面而来的热气熏了眼睛，她忽地脱口而出：“你觉得我有没有成为那个人？”
周辞滚了滚喉结，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被杨欣蔓捕捉到。
他问：“什么意思？”
“我说，”杨欣蔓心跳像打鼓，但已经开了口，剩下的话就要好说出口很多，“我又没有可能能成为那个——”
“你足够喜欢的人。”
周辞叹了口气。
这口气，几乎就让杨欣蔓明白了自己的结果。
她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自己的判决。
周辞说：“你跟棉棉是一样的。”
“在我这里。”
“我知道了。”
杨欣蔓低下头，半张小脸挡在泡面碗盖里，慢悠悠挑起泡面，吃了今晚的第一口。
尝了第一口，她很快地向下撇嘴。
“好酸。”她说。
杨欣蔓渐渐镇定下来。
“有事吗？”
“热水器坏了？”
“嗯，今天太晚了修不了。”
“要洗澡？”
“嗯……”杨欣蔓歪着脑袋，困惑得有些耿直，“那不然呢？”
周辞无故被噎了一下，笑了笑，敲了敲门框：“下楼？还有热水，周弋刚洗完。”
杨欣蔓皱皱眉：“不太好吧。”
“放心，我俩都出门，你自己在里面洗，锁门。”
“当然，”周辞耸耸肩，语气稀松平常，“我只是提供帮助，决定权在你。”
杨欣蔓犹豫了一秒。
她确实很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觉，也考虑过陈忆棉家里叔叔阿姨已经睡下不便打扰的问题。
于是不过三秒，她点了点头，说：“我拿衣服。”
“成，我去把周弋拎出来。”
杨欣蔓拿着东西下楼，下楼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气力不足了，半靠着扶梯慢慢走了下去。
周辞就靠在家门边，正捏着手机勾着脑袋，听见动静，他抬眼一看。
然后皱皱眉：“路都走不动了？”
“没有，”杨欣蔓声音低低的，“我走慢一点，脑袋晕。”
周辞见状，把门拉得更开了些，沉声嘱咐：“去洗吧，周弋楼上去了，我下楼等会儿，洗完了给我发个信息。”
杨欣蔓迟缓地点头。
周辞又说：“别洗太久，别晕了。”
“我知道。”
杨欣蔓这时候确实没有一点点别的心思，她浑身都难受，肌肉开始发酸，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只想赶紧洗完然后躺在松软的床上睡觉。
……
周辞在车里玩了二十来分钟手机，一根烟燃尽，他瞄了眼时间，微微皱眉，刚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去，收到了杨欣蔓的消息。
他把车锁了上楼，门没开，他也不清楚里头什么进度，干脆没用钥匙开门，就等着。
约莫等了几分钟，里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轻轻叩门，喊：“杨欣蔓？”
没人答应。
周辞“啧”一声，又喊了声。
里面终于有微弱的回应。
周辞：“你怎么了？我能进来吗？”
“可以。”
杨欣蔓声音很弱，周辞开了门，刚好看见杨欣蔓手扶着浴室门慢慢往外走。
周辞快步走过去，这才注意到浴室里萦绕不散的热气。
“缺氧了？”
“没，就头昏。”
周辞扶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杨欣蔓本就皮肤白皙，此刻有着发烧和热气氤氲两层加成下，脸颊红得像开水里烫开了皮的番茄。
周辞：“发烧洗这么高温，你别是在里头晕倒了。”
“这不是冷吗……就想洗热一点好睡觉。”
杨欣蔓小声辩驳，丝毫不敢提自己确实差点在浴室滑倒的事。
她心跳得尤其快，说不清是几层因素的作用。
周辞见她缩成一团，湿漉漉的长发用毛巾胡乱包着，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的时候说：“喝了早点回去睡觉。”
杨欣蔓点头，就着纸杯喝了一口立刻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皱皱眉，习惯性地叹口气。
周辞：“怎么？”
“估计药效起作用了，”杨欣蔓疲乏地苦笑着，“好困，还要吹头发。”
周辞没接话，像是在想什么，杨欣蔓走到门口了，抬手要说再见了。
他突然蹦出来句：“我给你吹？”
杨欣蔓心口砸下一颗巨型糖果，她迟缓地转身，眨眨眼有些无措，说：“可以吗？”
“你一个小姑娘在家，又发着烧，算我做好事吧。”
“过来坐着。”
杨欣蔓压住上扬的嘴角，在沙发上乖乖坐下。
吹风机的热风拂过耳后颈间，周辞的手时不时拨弄一下她的头发，她仗着头发遮挡、电机运作声响大而肆无忌惮地咧开嘴笑。
在这个阶段，她总归是容易知足的。
……
时间一晃而过，杨欣蔓高考发挥得还算正常，考完只觉得轻松，没有一点点别的情绪。
妈妈已经拨来好几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国，带她四处转一转当毕业旅行。
她兴致缺缺，躺在出租房的温馨小床上发呆，闭上眼睛，周辞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她猛地睁开眼，开始在房间内踱步。
不行。
不能就这么出国。
她已经毕业了，已经成年了，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如果不能有的好的结果，那么至少要有个过程。
她就这么下定决定，然后很快给棉棉发去了一条短信。
【我想约周辞出去玩。】
就这样，在绵绵的帮助下，五人顺利出行，杨欣蔓心不在焉，坐在副驾的每一秒都在思考应该跟周辞说点什么好。
可她越是焦灼不安越是“心怀鬼胎”，就衬得周辞越发冷静从容。
也就从侧面反映出来一点——他对她，一点别的心思也没有。
这点更令她沮丧。
好不容易有机会两人独处，他调侃她对爬山执着。
她像是被噎了一口，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什么。
两人坐在石头上休息，杨欣蔓顺着他的话问他有没有感情经历，他也只是随口一答，没有掀起一点波澜，甚至更像是敷衍。
杨欣蔓有点泄气。
而这种泄气在她崴到脚后周辞没有背她下山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可能他并不是无所知觉，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巧妙地将她框在“妹妹”的范畴里，然后允许她在这个空间里有限地自由发挥。
而一旦她想尝试着越界，他就会以他的方式委婉拒绝，轻轻将她推开。
就这样，在大通铺里，听着纪松的呼噜声，杨欣蔓望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
可她不想只以这样的方式被他隔绝在外，好歹至少，能让她把话说完整，让她看看他必须要面对她的感情的时候，他是否还是那么从容。
杨欣蔓翻了个身，正好看见男生那头亮起了微弱的手机屏幕光，她给周辞发去了一条消息。
【有点饿想去泡泡面吃，你有空扶我去一下吗？有点怕摔跤hhh】
她对他说话，请求变得完整而清晰，理由合理而正当，为的是堵住他所有婉拒的可能说辞。
而周辞的回复也很快。
【好。】
杨欣蔓悄悄起身，很快，另一头周辞也在黑暗里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杨欣蔓的脚还是不敢用力，于是边跛边跳，费力前进。
周辞看不下去，还是上前一步搭了把手，指着面前庭院的大理石椅长椅说：“你坐会儿，要吃什么，我去买。”
杨欣蔓并不是真的饿，于是说：“随便什么泡面都可以。”
“好。”
等待的过程好似很漫长。
杨欣蔓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手指紧紧贴着大理石面，严丝合缝，脑袋里飞速运转着。
晚上山腰处温度不算高，贴着冰凉的大理石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虫鸣声成了杨欣蔓耳边最清晰的背景音。
她过于专注，甚至没留意到周辞轻快的脚步声，直到他将热腾腾的泡面放在大理石桌面上，杨欣蔓视线内出现那只修长的手时，她才急忙打断自己的思绪。
一桶火车站的小卖铺里再普通不过的酸菜牛肉面，周辞居然还拿了盒牛奶。
杨欣蔓皱皱眉，有些好笑地问：“泡面配牛奶？”
周辞大喇喇在她身旁坐下，说：“‘小孩子少吃点泡面，这玩意儿不好吃又不健康’，本来想这么说的。”
他看向她：“但是一想我有什么资格说教你，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点心里的平衡，拿了点健康的牛奶，算是掩耳盗铃吧。”
杨欣蔓笑起来，她喜欢他话多的时候，显得不那么遥远，甚至可以接近。
她摸着泡面桶外壳被开水泡得软和的外壳，顺着说：“你为什么总是这种口吻？”
“你不也才大我们四岁吗？”
周辞不回答了。
他沉默着，间或抬起头来冲杨欣蔓意味不明地笑，而后他靠在石椅椅背上，抬抬下巴示意杨欣蔓：“还不吃？”
很显然，他又回避掉了。
杨欣蔓皱皱眉，右手拿着塑料叉子拨弄了一下热气腾腾的泡面，然后说：“太烫了，晾一会儿。”
短暂的沉默。
不能每次都让他巧妙地躲避过去。
杨欣蔓抛开之前预想过的脑海里的草稿，脱口而出：“你大学谈过恋爱吗？”
周辞像是被噎了一下，伸手拿烟的动作一滞。
“谈过。”
这下被噎住的是杨欣蔓了，她追问：“什么时候？”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杨欣蔓也开始破罐子破摔：“我参考一下不行么，我也要上大学了。”
“这玩意儿还能参考的？”
“你说不说？”她甚至开始耍赖。
周辞无奈地笑笑，然后说：“一开始也是好奇，跟所有初入大学校园的学生一样吧。”
“但是谈了以后冷静下来感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女孩很伤心吧？”杨欣蔓居然忍不住有几分代入感。
“和平分手，也就谈了一个半月，我想比起伤心，她也觉得轻松吧。”
“说了那么多，”杨欣蔓咕哝着，“你不就是想说你没有遇到特别喜欢的人吗？”
周辞爽朗地笑了声，他定定看向她：“你难道不相信？”
“有的人天生对某种感情淡薄。”
“借口，”杨欣蔓不由自主义愤填膺起来，“你就只是还没碰上足够喜欢的人而已。”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周辞话里带点打趣的意味，“说半天，你是来给我上课的？”
杨欣蔓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没收住，连连摆手，嘀咕着：“就问问。”
她还在盘算怎么开口。
周辞见话题断了，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站起身来，说：“我去旁边抽……”
杨欣蔓刚好揭开泡面封盖，被铺面而来的热气熏了眼睛，她忽地脱口而出：“你觉得我有没有成为那个人？”
周辞滚了滚喉结，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被杨欣蔓捕捉到。
他问：“什么意思？”
“我说，”杨欣蔓心跳像打鼓，但已经开了口，剩下的话就要好说出口很多，“我又没有可能能成为那个——”
“你足够喜欢的人。”
周辞叹了口气。
这口气，几乎就让杨欣蔓明白了自己的结果。
她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自己的判决。
周辞说：“你跟棉棉是一样的。”
“在我这里。”
“我知道了。”
杨欣蔓低下头，半张小脸挡在泡面碗盖里，慢悠悠挑起泡面，吃了今晚的第一口。
尝了第一口，她很快地向下撇嘴。
“好酸。”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