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宿主……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华殷竟从它冰冷无情的机械音中听出了几分心虚。

    她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呢?”

    系统战战兢兢:【恭、恭喜宿主……成就……追夫火葬场。】

    华殷拳头捏得咔咔响:“追夫?我夫哪位?”

    系统咽了咽莫须有的口水:【回宿主,是……晕着的这位。】

    华殷的视线投向榻上无声无息躺着的沈竺。

    红绸暖帐之下,他的睡颜格外惹人垂怜,只是嘴唇苍白,瞧上去虚弱至极。

    【宿主,这是上面临时派发下来的任务,我实在无力违抗。】

    华殷嘴角抽搐:“我能投诉你们吗?”

    【……】系统装死。

    一声炸雷骤然响在耳畔,华殷吓了一跳,连忙四处看看,然后一把将窗子合上。

    她被今夜接二连三的麻烦事闹得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人倒霉起来……可真是够倒霉的。

    系统弱弱问道:【宿主?】

    华殷没辙,只好应道:“……好,我追。”

    只不过她的语气不像要追人,倒像是要吃人。

    说罢,外间响起脚步声。

    华殷转过身,看见身着一袭华衫的薛明樾在门口停下步子,正望向她这边。

    “你来了。”

    她走到桌案旁坐下,斟了两盏凉掉的茶。

    薛明樾走过来,坐在她对面,视线在沈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华殷面上:“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华殷将凉茶一口饮尽,稍稍浇熄了心头火气。

    “嗯。”她哼道,“赶回来发疯,把自己给捅了。”

    薛明樾沉默片刻,才道:“……你打算如何?”

    华殷将剩下那盏茶递到他眼前,笑道:“无妨,于合作无碍。”

    薛明樾捏起茶盏,亦是一饮而尽。

    在跳动的烛火照映下,他将茶盏放回原处:“夜色尚早,关于日后之事,你我或可商议一二……要换间屋子吗?”

    华殷想了想:“不必。新婚夫妻不待在婚房里,双双跑出门去,成何体统?”

    薛明樾闻言,面上浮现少许笑意:“你考虑得还挺周全。”

    华殷也不客套:“还行。”

    *

    五更天时,分别在蒲团上打坐修炼的两人同时起身。

    华殷和薛明樾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会儿,不由好奇问道:“你这是要去何处?”

    薛明樾不解她何出此问:“习剑。”

    “会否……”华殷迟疑着道,“太早了些?”

    “不早。”

    说罢,薛明樾透过窗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尚且漆黑一片。

    于是他换了个说辞:“我一向都是这个时辰开始习剑。”

    华殷咋舌:“……打扰了。”

    薛明樾淡然一笑:“不会。”

    他问道:“你是要去何处?”

    华殷眨眨眼:“更衣。”

    薛明樾下意识地看向榻上的沈竺:“……可需要我将他带出去?”

    华殷摆摆手:“不耽误你习剑了,我自己来就好。”

    薛明樾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华殷问道。

    “宋师叔昨夜出关,说是有事找你,但……”薛明樾停住话头,无言望向华殷。

    华殷会意,嫣然笑道:“但见你一身婚服,怕耽误了千金难买的春宵一刻,便让你知会我一声。”

    薛明樾颔首:“不错。”

    “他若是知道你洞房花烛夜竟然和我一道打坐修炼了一整夜……”华殷觉得有趣,便随口说道。

    不想薛明樾竟也弯起眼角:“他定然会训斥于我。”

    “如此严重?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华殷讶然,“我还是继续瞒着他老人家为好。”

    薛明樾道:“有劳。”

    说罢,他转身出门去。

    华殷走到床榻旁,默默盯着沈竺看了会儿。

    他此时气色较之昨夜已好了许多,气息也平稳下来,只是眉头不知为何竟一直皱着,挤出不甚明显的纹路来。

    “别皱眉啊,会长皱纹的。”

    她叹了口气,俯身想要将他的眉头抚平,却蓦地看见他眼角渗出一点晶莹。

    哭了?梦到什么了这是?

    华殷一愣,片刻后,那点晶莹顺着眼角滑落,在他太阳穴的位置划出淡淡的一道水痕。

    思及昨夜一时气急对他做了些不甚妥当的事情,华殷疑心这小子梦里怕不是还在被她欺负。

    她又叹了口气,分出一小缕灵识没入他脑门,见他眉头渐渐舒展之后,才轻挥右手。

    挂在床榻上方的红绸便尽数垂落,将沈竺遮在其内。

    但该说不说,沈竺不愧是合欢宫的人,动情时隐隐传递到她唇齿间乃至血液里面的幽香,几乎要让她沉溺在里面。

    换上一件月白色常服后,华殷亦出门去。

    眼下时辰尚早,想来宋青檀也还在歇着,她便沿着青石板路往最东边那座山头溜达过去。

    昨晚听薛明樾提起过,那里有一处百年前被云山道人封印的禁地。

    “自我修为达到元婴境起,我便试图解开师祖留下的那道封印。”薛明樾眸色微暗,语气也较为严肃,“但可惜的是,我所修剑道乃是偏向木系,而封印中所逸散出来的杀气,却裹挟着森然寒意。”

    他停顿了片刻,看向华殷:“那种寒意,我曾在你身上感受到过。”

    闻言,华殷恍然发觉自己似乎落进了一个圈套,还是她欣然自投罗网的那种。

    “……所以,你同我合作,不是为了什么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她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态,“你是想着利用我帮你做这事?”

    薛明樾平静地看着她:“婚事是你提的,我才是被动接受的那个。”

    华殷两耳不闻身侧事,痛心疾首道:“没想到你堂堂云山大弟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薛明樾额角不禁跳了跳,试图为自己正名。

    下一瞬,便见华殷褪去了面上一切神色,漠然道:“也好,也好……”

    薛明樾面露惑色:“也好?”

    华殷用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若我能解开封印,我要你带我进去历练一遭。”

    她撇了撇嘴,继续问道:“毕竟你们云山宗所掌握的几座秘境都是只供门中弟子历练用的……不知道会不会放我进去”

    薛明樾仿佛听到了什么傻话一般,竟抿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华殷挑眉,“不可以吗?”

    薛明樾笑完,才道:“自然是可以的……你如今已是我妻。”

    华殷大喜过望:“甚好!甚好!”

    她一激动,又给自个儿斟了盏凉茶,一饮而尽。

    薛明樾眸光一动,了然地戳破她的心思:“原来你提出结亲,也只是为了利用这个姻亲身份,提高自己的修为。”

    华殷呵呵笑了一声:“非也非也,我是真的很想治治那个霸道的女人……况且,提升实力嘛,不寒碜!”

    “是,不寒碜。”薛明樾应道,“只是禁地之中恐怕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是一处试炼之地。”

    他顿了顿,道:“……禁地之中,关着的只有一个人。”

    华殷神色微怔,似乎看到了薛明樾眼中一闪而逝的伤色,其中还夹杂了淡淡的凉意。

    虽然见过的次数算不上多,但她还从未见此人眼中流露出过这般丰富的情绪。

    他那双瞳色较浅淡的眸中向来都是没有感情的。

    “你……”华殷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迟疑着问道:“……是你的一位故人?”

    薛明樾沉默良久,才道:“……算是吧。”

    *

    “禁地……封印……故人……”

    华殷一边走着一边寻思着这其间的联系,很快便行至一道防护阵法前,然后很悲催地一头撞了上去。

    “嘶——”

    她即时蹙起眉,四下打量。

    面前这道防护阵法边缘直延伸到她所立之处,然向内望去,尚且远远望不到头。

    华殷有些头疼地分出一缕灵识,试图在这面无形障壁上钻出一个微小的孔隙来。

    成功了!

    她心下暗喜,继续聚精会神地将那一缕灵识向前方探去。

    直到天光乍破,清风拂面,她终于寻到了一处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封印的地方——一面完好无缺的岩壁。

    华殷顿时精神起来,以灵识幻化出法身,站在了岩壁前。

    她抬手轻触,果然从那岩壁之后传来刺骨寒意。

    内里寒气艰难地穿透如此厚实的岩壁,传出来尚有如此威能,里面的那位又是如何在这等禁地生存了百年之久的?

    等等。

    华殷忽然意识到,薛明樾显然是不知道里面那位是死是活的。

    还是先探探里头的情况为好。

    她将手掌贴上岩壁,双眼微阖。

    不成想灵识刚刚渗入半寸,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道给消弭掉了。

    华殷灵识受损,喉中腥血上涌,哇地一下喷在岩壁上。

    一颗颗或大或小的血珠转瞬凝结,而后掉落在地面,摔作齑粉。

    她惊异地蹲下身,指尖碾在那些血粉上,像是触到了极其微小但却极其坚硬的碎石块。

    如此极致的寒意……

    薛明樾哪里来的错觉认为她能解开这封印?

    华殷一咬牙,继续分出一缕灵识,硬着头皮往岩壁里钻。

    挽霜剑自行出鞘,后撤一段距离,然后猛地朝着岩壁撞了上去。

    华殷耳畔传来阵阵嗡鸣声。

    她侧眼看去,挽霜剑尖死死抵在岩壁上,却凿不进去分毫。

    那嗡鸣声听在她耳中,像是剑在痛苦地悲鸣。

    她立刻挥手将挽霜剑击飞,随即自储物袋里掏出一张地裂符,猛然拍在岩壁上。

    有一细小孔隙出现在符箓所贴之处,向内延伸一寸有余。

    华殷颇为意外,即刻引着灵识渗入那道裂缝中。

    然而下一瞬,她便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仿若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还问她是什么人。

    听声音……禁地里面关着的应是名女子,一名年岁同她的师尊篆玉真人相差无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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